考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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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安去考驾照的那天下午,艾立克森太太陪她一起去。
   “有个年纪比你大一些的人陪你去,或许会好些,”玛丽安钻进她旁边的驾驶座时,艾立克森太太说,“也许上次你表弟陪你去,一路上话说得太多,让你更紧张。”
   “是的,夫人”,玛丽安说,声音轻柔,不带顿挫,“有个白人陪着,他们或许真的会满意得多。”
   “呵,我想不会是为了那个吧。”艾立克森太太刚要说,瞄了一眼这女子板起的侧脸,又吞了回去。玛丽安在郊区林荫的街道上缓缓地驶着。这是6月里第一个热天,她们开上大马路时,发现路上挤满了开往海滩的车辆。
   “要不要我来开?”艾立克森太太问道,“我很愿意,如果你感到有点定不下心的话。”
   玛丽安摇了摇头。艾立克森太太盯着她那双黑色、能干的手看,心里总有千百回地想着:家中没有她真不知该怎么办,还有先前雇用好几个白人女子管家的那段日子是怎么熬过的,那些态度很随便的女人认为替人作家事是贬低身价,而给人带小孩更是莫须有的侮辱。
   “你开得好棒呵,玛丽安”,她说,“我跟你说,别去多想上一次的事。那样的雨天,在那么陡的山坡上开,任谁也会倾滑的。”
   “出四项错误才不及格的”,玛丽安说,“我不记得路考官在我表格上划的×号,都是我犯的错。”
   “有人说那都是他们在暗示你得塞点红包。”艾立克森太太心有怀疑地说。
   “不是的”,玛丽安说,“那样反倒把事情弄得更糟,艾立克森太太,这我很清楚。”
   车子在交通号志处右转,开入一条边路,停在路边一小行车队的后头。路考官还没到呢。
   “证件都带齐了吗?”艾立克森太太问。玛丽安自手提袋中都取了出来:学开车的许可证,行车执照,还有她的出生证明。剩下的事就是耐心苦等了。
   “每天有个可靠的人开车送孩子们上学,可实在太好了。”艾立克森太太说。玛丽安从她凝视的驾驶须知表格上抬起了视线。
   “家中的事也会轻易得多,不是吗?”她说。
   “喔,玛丽安”,艾立克森太太赞叹了一声,“我付给你的酬劳,抵得上你为我做的一半,我就心安了!”
   “又来了,艾立克森太太。”玛丽安认真地说。她们相互看了一眼,露出亲切的笑容。两辆车门上喷了公家徽志的汽车在对街停了下来。路考官飞快地跨出车来,一身整洁的制服显得精神抖擞且颇有军人气概。玛丽安的手抓紧了方向盘。
   “那就是上次当掉我的那个”,她低声地说,指着一个矮壮、趾高气扬的男人,他正对排在车队前头的一名应考者发号施令。“噢,艾立克森太太。”
   “别紧张,玛丽安。”艾立克森太太说。她们有默契地彼此交换了个微笑。最后来到她们车前的路考官不是那位矮胖的,而是个温和的中年男人,他翻看她们的证件时,咧开很宽的嘴笑着。艾立克森太太踏出车外。
   “你不一起来吗?”路考官问,“曼蒂跟我是不介意有个伴儿的。”
   艾立克森太太一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不了”,她说着站到了路边,“我可能会让玛丽安感到不自在。她车开得很好,路考官。”
   “没问题”,路考官就着朝艾立克森太太挤了挤眼。他钻进汽车坐在玛丽安身边的座位上。
    “在街角那儿右转,曼蒂——露。”
   艾立克森太太在路边上看着他们平稳地往街上驶去。路考官在一个小黑本子上作记录。
   “年龄?”他们往前开了不久,路考官问道。
   “27。”
   他透过眼角看着玛丽安。
   “该有一大群小黑毛头了吧,呃?”玛丽安没有回答。
   “前面街角左转”,路考官说,“然后停在那辆卡车跟绿色别克车中间。”
   那两部车离得相当近,不过玛丽安没费多大劲儿就把车挤进去了。
    “以前开过车吗?曼蒂——露?”路考官问。“开过,先生,我在宾西法尼亚州有过3年的驾照。”
   “你为什么想开车?”
   “我雇主需要我开车接送她的孩子。”
   “你不是要在晚上溜出去跟小伙子约会吧?”路考官问。玛丽安摇着头,他还在笑。
   “现在你在下个街口左转,然后在下条街中央再转回头”,路考官说。他开始用口哨吹出“天鹅河”那首歌。
   “有没有让你想起家乡来?”他问道。玛丽安将手伸出车窗外,在街上有条不紊地掉了个头,然后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行驶。
   “没有”,她说,“我生在宾州的斯克兰顿城。”
   路考官故作惊讶地说:“你不是南方佬?唉呀,可唬住我了,我还以为你准是从那边来的呢。”
   “不是,先生。”玛丽安说。
   “转上缅因大街,让俺瞧瞧你在车多的路上开得如何。”
   他们在缅因大街上跟着一条车龙后头行驶过好几条街,然后看见前面有一座水泥桥高高地跨在铁路上方。
   “念念桥头的那个路况标示。”路考官说。
   “小心驾驶。天雨路滑,危险。”玛丽安念道。
   “你念得还真不赖嘛!”路考官惊叹了一句。
   “你是怎么学的呢,曼蒂?”
   “我去年大学毕业的。”玛丽安说。她的声音有些不太能抑制了。车子爬上桥坡时,路考官大声笑了起来。他笑得差不多连下面的指示都说不出来了。
   “在这儿停下来”,说着他抹了抹笑出的眼泪,“然后再发动。曼蒂大学毕业,真的吗?真想不到呵!”玛丽安把车开到了路边。把排档扳到空档上,拉上了紧急刹车,等了半晌,然后又扳回排档。她的面孔板了起来。在松开刹车时,她的脚滑离了离合器踏板,引擎熄了火。
   “唉,唉,曼蒂小姐”,路考官说,“别忘了你有大学文凭唷。”
   “去你的!”玛丽安大吼了一声。她猛地开动车子,车身摇晃了一下。霎时间路考官收起了他的兴高采烈。
   “请驶回我们出发的地点。”
   说着,他在玛丽安的申请表格中胡乱地打了四个黑黑的××。艾立克森太太在原处等着他们。玛丽安把车停下之后,路考官跳了出来,在艾立克森太太面前粗鲁地掠过,满脸涨得紫红。
   “怎么回事?”艾立克森太太问,脸色惊惶地跟在他后面看。玛丽安低头凝视着方向盘,嘴唇在颤抖。
   “啊呀,玛丽安,又没通过?”艾立克森太太说。玛丽安点了点头。
   “只是方式有点不同。”
   她说着将身子移向了右边的车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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