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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站在一个孩子的视角看大千世界,精确地重新捕捉童年的情趣和感觉。他的《一个孩子的诗园》中的儿童诗,洋溢着盎然的儿童情趣,传达出符合儿童心理特征的美好情感,激起儿童感情上的共鸣。这些诗陶冶儿童情操于无形,给人以美的艺术感受。儿童式的丰富想象、童稚而优美的意境、饱满的儿童情感、新颖巧妙的构思是《一个孩子的诗园》中诗歌的主要艺术特色。在英国文学中,这些儿童诗是无以伦比的。
关键词:斯蒂文森 诗 艺术特色 意象 意境
中图分类号:I106.2 文献标识码:A
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是英国诗人、小说家、散文家、新浪漫主义代表作家。他的作品健康向上、富有活力,深受读者喜爱。提起斯蒂文森,一般读者马上会想到他的脍炙人口的小说《金银岛》,而对他的诗人身份却知之甚少。其实,斯蒂文森不仅是位著名小说家,还是位出色的诗人,他所创作的《一个孩子的诗园》中的儿童诗以其鲜明的艺术特色成为英国文学花园中的一枝奇葩。
一 儿童式的丰富想象
作为儿童诗应该以最善于想象的儿童心理为依托,用儿童式的想象创建一个充满童真童趣的儿童世界。在《一个孩子的诗园》中,就有着多首有代表性的描写想象中的世界的脍炙人口的诗篇。
例如在《好玩的游戏》这首诗中,孩子们造了一条船:“全都用后房的椅子搭成/船上堆满了沙发垫子/我们叫船儿破浪航行。”椅子这寻常的家什在孩子眼里却成了造船的工具,再带上锯子与钉子,提上盛满清水的木桶,“汤姆说,‘喂,咱们别忘了把苹果和蛋糕也往船上送!’/这就够了,汤姆和我呀/可以航行到下午五点钟。”在孩子纯真朴实、充满想象的心地中,寻常普通的事物,一经他们摆弄,就呈现出另一个世界来,一个与大人的世界迥异的世界,一个乐园,如此地充满意味,充满色彩。
在《海盗的故事》中,作者写道:
“我们仨,坐在篮子里一摇啊一晃/篮子是条船,在草地上东摇又西荡/春天的风啊,春天的风吹来了/地上的草波啊,就像那海上的浪。”
在孩子的眼里篮子是一条船,草波成了“海的浪”,一群吼叫着进攻的牛成了“一队军舰”:
“喂!海上有一队军舰冲过来了/那是草地上吼叫着进攻的一群牛/快,快躲开它们,那是群疯家伙/哦!花园是海滩啊,园门是港口。”
原本寻常的事物,在孩子的眼里却是一个不同的充满乐趣的世界,这一切皆是想象使然。斯蒂文森正是准确地把握了孩子的想象心理,给人们呈现出了一个真实的儿童心理世界,呈现出了一个个可爱而又真实的儿童形象。
《孩子的幻想》这首诗,真实描绘了孩子在熄灯后入睡前的奇异想象:
“整夜整夜,一直到天亮/我老是看见人们在行军/看得分明,像白天一样//武装的军队,帝王将相/全都在行进,威武堂皇//手拿各种各样的东西/白天你从没见过这景象//即使是大马戏团在草坪/也从没演得这么漂亮/我见到各种野兽各种人/全都结队行军向前方。”
幻想中,孩子跟着人们行军,“一步不离,紧挨着他们”。可见,在这个孩子的心中,是多想有朝一日也能走到行军的队伍中,做一位勇士、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呀。
而在《刮风的夜里》,熄灯后入梦前的孩子脑海里呈现的是另一幅图画,一个在晚上骑马奔跑不歇的骑士形象:
“月儿落,星儿隐/大风在高空吹不停/黑夜里,湿气重/骑士在马上跑得冲/夜已深,灯已灭/为啥他奔跑老不歇//枝儿摆,嘎嘎叫/船儿在海上晃又摇/蹄声低,蹄声响/骑士在路上跑得忙/跑过去,奔过来/来来去去飞一样快。”
这一切的幻想,表达了孩子心中对做个勇敢的男子汉的渴望。因为在孩子的心中,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树枝嘎嘎怪叫、船儿在海面颠簸这种景象是可怖的,而在这种场景中出现的这位骑士,是勇气的象征,是孩子崇慕的对象,是孩子心中的榜样。
在《被子的大地》这首诗里,被褥成了孩子眼中的山林,床单是海洋,枕头叠成了高山,而诗中的孩子“我”则是“一个伟大的严肃的巨灵”,在山上坐镇,“凝视着面前的山谷和平原/做有趣的被子大地的主人”。尽管小主人公生病了,但生病也阻挡不了头脑中丰富绮丽的想象。生病了,笑得少了,那么就做“伟大的严肃的巨灵”,做“被子大地的主人”。一个个富有童趣的画面,一个童心盎然的艺术形象跃然纸上,令人油然而生爱怜之意。这个鲜活可爱的艺术形象的诞生,折射出斯蒂文森在诗歌创作上的匠心独运。
在《奇想》这首诗中,作者刻画了孩子们心里的奇思异想:
“这种想法有多美好/世界上到处是肉饼和甜浆/孩子们饭前都这样祈祷/在每个有基督徒的地方。”
这首诗里所描绘的儿童奇想,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仔细琢磨不仅令人会心一笑。其实哪一个成年人在孩提时期,不曾有过诸如此类的奇思异想呢?可见作者成功地捕捉到了儿童心理的一种普遍性——不分种族,不分地域,不分时期——那就是儿童世界所充满的天真无邪的幻想。
二 童稚而优美的意境
一首好的儿童诗就应该能够营造出童稚而优美的意境,通过富有生活气息的形象含蓄地表达出儿童的真实感受,从而感动小读者。
《我的床是条小船》就是这样一首诗。这首诗充满了童真童趣,描绘了一幅富于童真和幻想的童年生活的美丽画卷:
“我的床呵,像小船一样/保姆帮助我踏进船舱/她给我穿上水手的衣裳/黑夜里送我出发远航。”
在充满幻想的孩子主人公的眼里,把“我”放在床上入睡的保姆仿佛把“我”放进了船舱,她帮“我”穿上睡衣,如同“给我穿上水手的衣裳”,她在夜间送“我”去床上休息成了“黑夜里送我出发远航”。在诗歌的第一节里,诗人用送我上“小船”,“帮助我踏进船舱”,“给我穿上水手的衣裳”等一连串鲜明直观的意象,一个个鲜活可感的画面,来描绘保姆把孩子送到床上休息这一寻常的事情。
“我站在船头,向岸上/所有的朋友告别,道晚安/我闭上眼睛,扬帆航行/什么也不再听见和看见。”
小主人公站在床上向保姆与家人道晚安,在天真的孩子的想象中这成了站在船头向岸上的朋友告别,一种小大人的心态;小主人公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了,于是成了闭上眼睛的扬帆航行。
“有时候,我把东西搁上床/就像那想得周到的水手/带上一整块结婚蛋糕/或者带几件玩具一起走。”
把东西搁上床,在孩子心里就如同那想得周到的水手把远航必需品搬上船,天性爱吃和玩的孩子,这时想到的是一整块结婚蛋糕。想必孩子根据自己的经验,认为只有结婚蛋糕才是最美味的,所以,他想带上一整块。当然,作为孩子,忘不了的还有玩具。这里把成年人严肃的结婚与几件小孩玩具摆在一起,足以显现孩子的童真心理。
“整夜,我们掌舵航行/终于,小船开进了白天/我发现,我的船紧靠码头/安全地回到了我的房间。”
多么童稚而优美的意境呀!孩子在睡乡里确实如同夜航一般,那早上睁开眼睛醒来,不又正像“小船开进了白天”吗?
“这儿一切都是我的,我说/我头上飞的小小的麻雀/还有那小小的鲤鱼/在这世界上,我就是国王/蜜蜂飞来了,为我歌唱/燕子也来了,为我飞舞。”
这里,孩子就是国王,是唯一的国君。这里没有高高在上的妈妈,也没有巨人保姆,在这个自得其乐的地方,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渴望早日独立的孩子可爱的形象。
《一个孩子的诗园》中还有许多诗篇用生动贴切的意象创造出一个个优美的意境来描绘孩子的充满童趣的世界。如一个早晨不想起床的孩子听到的小鸟的叫声成了小鸟的责怪“你睡懒觉臊不臊”(《该起床了》);把镜子比作有着平滑河面与静静流水的河流(《镜子河》);把月亮的面孔比作“大厅里的钟”(《月亮》);把冬天的太阳比作爱睡懒觉不肯起床的孩子,与早起的“我”形成对比,把冬天的树木、房屋、高山和平湖,比作冻成一整块的结婚蛋糕(《冬天》)。在爱玩耍的孩子眼里,干草棚成了清凉山,成了锈钉峰,成了摩天岭和老鹰崖(《干草棚》)。
这一系列鲜活的意象非常符合儿童的心理特点,从儿童的视角出发,用儿童喜闻乐见、符合儿童心理特点的诗歌语言,以儿童为读者主体,描绘出儿童的天真烂漫,以及富于幻想和童趣的真实心理状态,创造出一系列童稚而优美的意境,生动,活泼,耐人寻味。
三 饱满的儿童情感
作为儿童诗就应该逼真地传达出孩子们的美好情感与善良愿望,以激起小读者感情上的共鸣。
《点灯的人》是斯蒂文森的《一个孩子的诗园》中脍炙人口的一首儿童诗。这首诗描写了一个夜间把一盏盏街灯点亮的名叫李利的巡夜人。从一个孩子天真的视角,诗人在这里刻画了一个愿意跟李利去巡夜、去把一盏盏街灯点亮的纯真可爱孩子的纯洁的童心。
诗中写道:
“汤姆愿意当驾驶员,玛利亚想航海/我爸爸是个银行家,他可以非常有钱/可是,等我长大了,让我挑选职业/李利呵,我愿意跟你去巡夜,把一盏盏街灯点燃!”
在这首诗里,点燃街灯是有寓意的,是含有更深层次的内涵的。诗中说:
“只要门前有街灯,我们就很幸福/李利点亮了许多盏又点亮一盏在我家门口。”
诗中的李利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点灯人,在纯洁的童心里,而是一位在黑夜里输送光明的使者,一个为他人带来幸福的人。他不仅点亮了许多盏别人家门前的灯,为他们送去了光明与幸福,也点亮了这诗中纯真孩童门前的那盏,也为他带来了光明与幸福。而最令人感动的是,一个以点亮街灯为职业的普通工人的朴素的举动,在一个纯洁的孩子心里,被演绎成了一种高尚的行为,一种要去效仿的高尚的事业。这令人不禁心里充满温暖与感动,让人觉得给人类带来光明与希望的事业后继有人。
在世俗人眼里,也许李利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而在毫无世俗观念的纯洁童心里,他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他的事业是那么的高尚,以至于这位孩子在心里期盼着:“你手拿提灯和梯子,别忙着走过/李利呵!今晚瞧一眼这个孩子,向他点点头。”
在孩子的心里,黑暗常常是最可怕的。驱逐黑暗、让他人不再生活在畏惧中能够成为一个孩子的理想,真令人欣慰。这表明了一个孩子的善良与正义感,而正是这一品质,是人类得以健康存于人世的保证。
诗中的李利这位点灯人,具有象征意义。他象征着为人类送来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当人类缺少生活必须的最后一样东西火时,是普罗米修斯“拿来一根又粗又长的茴香杆,扛着它走近驶来的太阳车,将茴香杆伸到它的火焰里点燃,然后带着闪烁的火种回到地上”。因此,愿意做一个李利那样的点灯人在诗中也具有了象征意义与深刻内涵,那就是做一个不顾艰难险阻,不计回报,为他人的幸福而奉献自己的人。
在《夏天的太阳》这首诗里,作者用拟人的笔触、饱满的激情歌颂象征光明的太阳:
“伟大的太阳,大踏步走过/广阔的天空,从不休息/在那蓝色的光辉的白天/他撒下光束比雨丝更密//。”
在孩子的眼里,太阳像一个巨人,从不休息地大踏步走过天空,又像一个顽皮的孩子,透过百叶窗的一两个裂缝,“伸进他金光闪亮的手指”,穿过锁眼,给住在阁楼里的人们带来欢乐,透过那瓦片的裂口,“向架着梯子的干草垛笑着”,花园里的一切领域可以看到他金色的脸庞,都有他热情关注的目光。一个个优美的意象,勾勒出太阳伟大而可爱的形象。
“沿着海洋,循着山岭/绕着辉煌的蓝天运行/给玫瑰着色,教儿童高兴/他—— 一个辛勤的园丁,可他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园丁,他辛勤照看的是孩子眼里那无边宇宙里的万事万物。”
《炉火中的军队》这样赞颂火光:
“朦胧的夜色正在降落/炉火把空屋涂成红色/火光把天花板照得暖和/火光在书脊上跳跃闪烁。”
在这寒冷的夜里,火是驱逐黑暗、驱逐寒冷的光明使者,是给人带来希望与安慰的正在开拔的正义的军队。“沿着火城的城楼和高塔/一列列军队在烈焰中进发”。这支军队在击溃黑暗与寒冷的包围,正扫平通向光明路上的一切障碍,为人们带来幸福。
这些诗篇,均从一个孩子的视角,去歌颂光明、歌颂光明的使者。这些蕴含着饱满的儿童情感的诗篇,无疑会激起儿童感情上的共鸣,陶冶儿童情操于无形。
四 新颖巧妙的构思
决定一首儿童诗艺术水平的关键在于把真实的生活细节和儿童式的想象巧妙地结合起来。
在《黑夜和白天》这首诗里,先描述了夜步步走近的情景:
“金色的白天已经过去/一切的一切都在隐身/孩子和花园,花朵和太阳/隐入关闭的大门//朦胧的黑影徐徐降落/天光越来越昏暗/在夜色笼罩下,渐渐地/一切都消失不见//变暗的花园,闭合的雏菊/床上的孩子,全都睡得沉/还有大路上的萤火虫/破烂堆里的耗子群//在黑暗里,屋子亮了/爸妈拿着蜡烛在行走/神秘的黑夜又来了/旋开了卧房门的把手。”
孩子、花园、花朵、太阳仿佛都用隐身术隐去了身形,随着大门的关上,彻底不见了踪迹,连雏菊也沉沉睡去。作者用拟人的手法,描述了一系列夜的场景。尤其是“神秘的黑夜又来了,旋开了卧房门的把手”一句,非常形象贴切地用拟人手法把夜描述得仿佛一个黑衣人,富有神秘感。这句诗把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孩子的心理活动惟妙惟肖地刻画出来。既而描绘了白天又一次到来的美好场景:
“终于白天到来了/东方出现了曙光/鸟儿从睡梦中醒来了/在篱笆上,荆豆花儿旁//朦胧中,轮廓越来越清楚/房屋,树木,篱笆/一只麻雀展开翅膀/一下一下拍打着窗架。”
曙光中,篱笆上和荆豆花儿旁的鸟儿从梦中醒来,又开始跳跃着,唧唧喳喳地唱起歌。光明一步步走近,黑暗一步步消退,曾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切,又都逐渐显现出来。尤其是诗歌用孩子的语言把展翅欲飞的麻雀形象,刻画得非常逼真传神,读后使人觉得如同亲耳聆听一个稚气的孩子在描述着他看到的白天到来时的情景,使人如同亲临其境一般。
“这,会吵醒打哈欠的女仆/她会打开园门/见到花园里地上的露珠/迎来一天的清晨//花园重新呈现出来/涂满碧绿鲜红的色彩/正如昨晚花园在窗外/消失了一样奇怪//昨晚,花园象个玩具/被锁了起来,再看不见/现在我看见花园/在晴空下,光辉灿烂。”
女仆即将打着哈欠醒来,花园里的露珠在晨光下显现出来,那曾被黑暗吞没的一切,仿佛又一次重新涂满碧绿鲜红的颜色,被黑夜像锁起玩具一般锁起来的花园,像又一次被晨光打开玩具柜门的锁,拿了出来,鲜亮如初。这两节中打着哈欠的女仆形象被作者用孩子的语言刻画得十分生动,因为抓住了她的主要特征在孩子心中的反映。把花园比作玩具更是非常精确的儿童用语。因为天性爱玩的孩子心中,处处离不了的就是玩具。这些描述非常符合儿童心理特性,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形象跃然纸上。
“每丛玫瑰每块地/每条园中的小道/每棵让露珠在怀里/安眠的勿忘我草//他们都在嚷嚷:起来吧/白天来到了含笑的山谷/游伴们,参加我们的行动吧/我们已经打起了晨鼓。”
玫瑰、小道,还有那棵勿忘我草,都仿佛在高叫着,迎接光明的到来,仿佛在召唤人们加入到光明世界里欢乐的生活中去。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切呀!而这一切是晨光带来的。没有光明就没有这美好幸福的一切。
在这首诗中,一个个普普通通的生活细节在纯真可爱的孩子的想象里,充满了诗意,读之使人如亲临其境,亲身感受孩子眼中那美好的生活。而这首儿童诗的成功与作者把真实的生活细节和儿童式的想象巧妙地结合起来是分不开的。
五 结语
《一个孩子的诗园》里的这些优美诗篇,站在一个孩子的视角看大千世界,精确地重新捕捉童年的情趣和感觉。在白天,在晚上;在被窝里,在楼梯上;在花园里,在河岸上;在干草山,在草地上;在樱桃树上,在秋千架上。时而宁静,时而顽皮。场景在变换,而不变的是孩子那颗童真的心和稚气的想象。这些诗篇不仅用简洁的词语描绘出优美的意境,陶冶孩子的情操,而且音韵和美、节奏明快。一首首诗犹如朵朵小花,共同组成一个斑斓多彩的美丽诗园。在这个诗的乐园里,孩子们找到了他们的伙伴,他们的乐园,他们自己的形象,童心尚存的成年人,也犹如长起一双想象的翅膀,飞进往昔童年的时光,飞回到童年时光的河畔,拣拾起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童心贝壳,收藏起童年的光脚丫留下的印痕……
作为一首儿童诗就应该以小见大,成功地把握儿童的心理特征。儿童的思维模式是形象思维,用儿童喜闻乐见的符合儿童心理和思维模式的语言,写出具有向上正面内涵的,能使儿童潜移默化地得到心灵的启蒙与高洁情操的陶冶的诗篇,这是作者儿童诗的成功之处。
实际上儿童诗是不好写的,因为处于童年时期的儿童虽然有着儿童的心理和丰富的想象力,却还没有掌握文字的精确表现力,无法娴熟地驾御语言,把真情实感及丰富想象用诗的形式精确地表达出来。而成年人大多已在世俗中失去了纯真,不再具有童心,故而,也很难写出符合儿童心理特征的儿童诗。只有既具有童心又具有诗人素质的诗人才能写出瑰丽的儿童诗。
晚明李贽就提倡童心,“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天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其实,没有童心的人是做不了诗人的,更做不了真正的儿童诗人。
所以,要写出无以伦比的儿童诗是不容易的,它不仅需要像明代诗人李贽所说的童心,而且需要有精确的观察力,丰富的想象力,紧扣儿童的心理特征、思维方式、年龄特征,还需要有对诗歌这种独特文体的韵律与创作技巧的娴熟把握,同时还要具备来源于爱心、对儿童热诚的关怀和深厚的生活积累的真情实感。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中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而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著名诗论家朱光潜也提到:“诗的境界是情趣与意象的融合。情趣是感受来的,起于自我的,可经历而不可描绘的;意象是关照得来的,起于外物的,有形象可描绘的。”
而作为一位诗人,他的最大愿望不应该只是倾诉自己心中的情感,而是应该用美与高尚去感染他人,使他人在愉悦中不仅得到美的熏陶,而且获得教益。正如贺拉斯在《诗艺》中所指出的:
“一首诗仅仅具有美是不够的,还必须有魅力,必须能按作者愿望左右读者的心灵”。
英国著名作家斯蒂文森正具备了以上特质,他不仅创作出了《金银岛》这部深受全世界孩子喜爱的著名小说,更创作出了《一个孩子的诗园》这部散发着炫目光芒的英国文学花园中的一枝奇葩。《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指出:
“《一个孩子的诗园》中的儿童诗,表现出一个成人在重新捕捉童年的情绪和感觉时的异乎寻常的精确性。在英国文学中,这些儿童诗是无以伦比的。”
参考文献:
[1] 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屠岸、方谷绣译:《一个孩子的诗园》,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
[2] 古斯塔夫·施瓦布,赵燮生、艾英译:《希腊神话故事》,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
[3] 陈良运:《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
[4] 王国维:《人间词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5] 朱光潜:《诗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版。
[6] 贺拉斯,杨周翰译:《诗艺》,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
作者简介:王东,男,1969—,河南民权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工作单位:佛山科学技术学院。
关键词:斯蒂文森 诗 艺术特色 意象 意境
中图分类号:I106.2 文献标识码:A
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是英国诗人、小说家、散文家、新浪漫主义代表作家。他的作品健康向上、富有活力,深受读者喜爱。提起斯蒂文森,一般读者马上会想到他的脍炙人口的小说《金银岛》,而对他的诗人身份却知之甚少。其实,斯蒂文森不仅是位著名小说家,还是位出色的诗人,他所创作的《一个孩子的诗园》中的儿童诗以其鲜明的艺术特色成为英国文学花园中的一枝奇葩。
一 儿童式的丰富想象
作为儿童诗应该以最善于想象的儿童心理为依托,用儿童式的想象创建一个充满童真童趣的儿童世界。在《一个孩子的诗园》中,就有着多首有代表性的描写想象中的世界的脍炙人口的诗篇。
例如在《好玩的游戏》这首诗中,孩子们造了一条船:“全都用后房的椅子搭成/船上堆满了沙发垫子/我们叫船儿破浪航行。”椅子这寻常的家什在孩子眼里却成了造船的工具,再带上锯子与钉子,提上盛满清水的木桶,“汤姆说,‘喂,咱们别忘了把苹果和蛋糕也往船上送!’/这就够了,汤姆和我呀/可以航行到下午五点钟。”在孩子纯真朴实、充满想象的心地中,寻常普通的事物,一经他们摆弄,就呈现出另一个世界来,一个与大人的世界迥异的世界,一个乐园,如此地充满意味,充满色彩。
在《海盗的故事》中,作者写道:
“我们仨,坐在篮子里一摇啊一晃/篮子是条船,在草地上东摇又西荡/春天的风啊,春天的风吹来了/地上的草波啊,就像那海上的浪。”
在孩子的眼里篮子是一条船,草波成了“海的浪”,一群吼叫着进攻的牛成了“一队军舰”:
“喂!海上有一队军舰冲过来了/那是草地上吼叫着进攻的一群牛/快,快躲开它们,那是群疯家伙/哦!花园是海滩啊,园门是港口。”
原本寻常的事物,在孩子的眼里却是一个不同的充满乐趣的世界,这一切皆是想象使然。斯蒂文森正是准确地把握了孩子的想象心理,给人们呈现出了一个真实的儿童心理世界,呈现出了一个个可爱而又真实的儿童形象。
《孩子的幻想》这首诗,真实描绘了孩子在熄灯后入睡前的奇异想象:
“整夜整夜,一直到天亮/我老是看见人们在行军/看得分明,像白天一样//武装的军队,帝王将相/全都在行进,威武堂皇//手拿各种各样的东西/白天你从没见过这景象//即使是大马戏团在草坪/也从没演得这么漂亮/我见到各种野兽各种人/全都结队行军向前方。”
幻想中,孩子跟着人们行军,“一步不离,紧挨着他们”。可见,在这个孩子的心中,是多想有朝一日也能走到行军的队伍中,做一位勇士、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呀。
而在《刮风的夜里》,熄灯后入梦前的孩子脑海里呈现的是另一幅图画,一个在晚上骑马奔跑不歇的骑士形象:
“月儿落,星儿隐/大风在高空吹不停/黑夜里,湿气重/骑士在马上跑得冲/夜已深,灯已灭/为啥他奔跑老不歇//枝儿摆,嘎嘎叫/船儿在海上晃又摇/蹄声低,蹄声响/骑士在路上跑得忙/跑过去,奔过来/来来去去飞一样快。”
这一切的幻想,表达了孩子心中对做个勇敢的男子汉的渴望。因为在孩子的心中,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树枝嘎嘎怪叫、船儿在海面颠簸这种景象是可怖的,而在这种场景中出现的这位骑士,是勇气的象征,是孩子崇慕的对象,是孩子心中的榜样。
在《被子的大地》这首诗里,被褥成了孩子眼中的山林,床单是海洋,枕头叠成了高山,而诗中的孩子“我”则是“一个伟大的严肃的巨灵”,在山上坐镇,“凝视着面前的山谷和平原/做有趣的被子大地的主人”。尽管小主人公生病了,但生病也阻挡不了头脑中丰富绮丽的想象。生病了,笑得少了,那么就做“伟大的严肃的巨灵”,做“被子大地的主人”。一个个富有童趣的画面,一个童心盎然的艺术形象跃然纸上,令人油然而生爱怜之意。这个鲜活可爱的艺术形象的诞生,折射出斯蒂文森在诗歌创作上的匠心独运。
在《奇想》这首诗中,作者刻画了孩子们心里的奇思异想:
“这种想法有多美好/世界上到处是肉饼和甜浆/孩子们饭前都这样祈祷/在每个有基督徒的地方。”
这首诗里所描绘的儿童奇想,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仔细琢磨不仅令人会心一笑。其实哪一个成年人在孩提时期,不曾有过诸如此类的奇思异想呢?可见作者成功地捕捉到了儿童心理的一种普遍性——不分种族,不分地域,不分时期——那就是儿童世界所充满的天真无邪的幻想。
二 童稚而优美的意境
一首好的儿童诗就应该能够营造出童稚而优美的意境,通过富有生活气息的形象含蓄地表达出儿童的真实感受,从而感动小读者。
《我的床是条小船》就是这样一首诗。这首诗充满了童真童趣,描绘了一幅富于童真和幻想的童年生活的美丽画卷:
“我的床呵,像小船一样/保姆帮助我踏进船舱/她给我穿上水手的衣裳/黑夜里送我出发远航。”
在充满幻想的孩子主人公的眼里,把“我”放在床上入睡的保姆仿佛把“我”放进了船舱,她帮“我”穿上睡衣,如同“给我穿上水手的衣裳”,她在夜间送“我”去床上休息成了“黑夜里送我出发远航”。在诗歌的第一节里,诗人用送我上“小船”,“帮助我踏进船舱”,“给我穿上水手的衣裳”等一连串鲜明直观的意象,一个个鲜活可感的画面,来描绘保姆把孩子送到床上休息这一寻常的事情。
“我站在船头,向岸上/所有的朋友告别,道晚安/我闭上眼睛,扬帆航行/什么也不再听见和看见。”
小主人公站在床上向保姆与家人道晚安,在天真的孩子的想象中这成了站在船头向岸上的朋友告别,一种小大人的心态;小主人公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了,于是成了闭上眼睛的扬帆航行。
“有时候,我把东西搁上床/就像那想得周到的水手/带上一整块结婚蛋糕/或者带几件玩具一起走。”
把东西搁上床,在孩子心里就如同那想得周到的水手把远航必需品搬上船,天性爱吃和玩的孩子,这时想到的是一整块结婚蛋糕。想必孩子根据自己的经验,认为只有结婚蛋糕才是最美味的,所以,他想带上一整块。当然,作为孩子,忘不了的还有玩具。这里把成年人严肃的结婚与几件小孩玩具摆在一起,足以显现孩子的童真心理。
“整夜,我们掌舵航行/终于,小船开进了白天/我发现,我的船紧靠码头/安全地回到了我的房间。”
多么童稚而优美的意境呀!孩子在睡乡里确实如同夜航一般,那早上睁开眼睛醒来,不又正像“小船开进了白天”吗?
“这儿一切都是我的,我说/我头上飞的小小的麻雀/还有那小小的鲤鱼/在这世界上,我就是国王/蜜蜂飞来了,为我歌唱/燕子也来了,为我飞舞。”
这里,孩子就是国王,是唯一的国君。这里没有高高在上的妈妈,也没有巨人保姆,在这个自得其乐的地方,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渴望早日独立的孩子可爱的形象。
《一个孩子的诗园》中还有许多诗篇用生动贴切的意象创造出一个个优美的意境来描绘孩子的充满童趣的世界。如一个早晨不想起床的孩子听到的小鸟的叫声成了小鸟的责怪“你睡懒觉臊不臊”(《该起床了》);把镜子比作有着平滑河面与静静流水的河流(《镜子河》);把月亮的面孔比作“大厅里的钟”(《月亮》);把冬天的太阳比作爱睡懒觉不肯起床的孩子,与早起的“我”形成对比,把冬天的树木、房屋、高山和平湖,比作冻成一整块的结婚蛋糕(《冬天》)。在爱玩耍的孩子眼里,干草棚成了清凉山,成了锈钉峰,成了摩天岭和老鹰崖(《干草棚》)。
这一系列鲜活的意象非常符合儿童的心理特点,从儿童的视角出发,用儿童喜闻乐见、符合儿童心理特点的诗歌语言,以儿童为读者主体,描绘出儿童的天真烂漫,以及富于幻想和童趣的真实心理状态,创造出一系列童稚而优美的意境,生动,活泼,耐人寻味。
三 饱满的儿童情感
作为儿童诗就应该逼真地传达出孩子们的美好情感与善良愿望,以激起小读者感情上的共鸣。
《点灯的人》是斯蒂文森的《一个孩子的诗园》中脍炙人口的一首儿童诗。这首诗描写了一个夜间把一盏盏街灯点亮的名叫李利的巡夜人。从一个孩子天真的视角,诗人在这里刻画了一个愿意跟李利去巡夜、去把一盏盏街灯点亮的纯真可爱孩子的纯洁的童心。
诗中写道:
“汤姆愿意当驾驶员,玛利亚想航海/我爸爸是个银行家,他可以非常有钱/可是,等我长大了,让我挑选职业/李利呵,我愿意跟你去巡夜,把一盏盏街灯点燃!”
在这首诗里,点燃街灯是有寓意的,是含有更深层次的内涵的。诗中说:
“只要门前有街灯,我们就很幸福/李利点亮了许多盏又点亮一盏在我家门口。”
诗中的李利不再是一个普通的点灯人,在纯洁的童心里,而是一位在黑夜里输送光明的使者,一个为他人带来幸福的人。他不仅点亮了许多盏别人家门前的灯,为他们送去了光明与幸福,也点亮了这诗中纯真孩童门前的那盏,也为他带来了光明与幸福。而最令人感动的是,一个以点亮街灯为职业的普通工人的朴素的举动,在一个纯洁的孩子心里,被演绎成了一种高尚的行为,一种要去效仿的高尚的事业。这令人不禁心里充满温暖与感动,让人觉得给人类带来光明与希望的事业后继有人。
在世俗人眼里,也许李利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人,而在毫无世俗观念的纯洁童心里,他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他的事业是那么的高尚,以至于这位孩子在心里期盼着:“你手拿提灯和梯子,别忙着走过/李利呵!今晚瞧一眼这个孩子,向他点点头。”
在孩子的心里,黑暗常常是最可怕的。驱逐黑暗、让他人不再生活在畏惧中能够成为一个孩子的理想,真令人欣慰。这表明了一个孩子的善良与正义感,而正是这一品质,是人类得以健康存于人世的保证。
诗中的李利这位点灯人,具有象征意义。他象征着为人类送来火种的普罗米修斯。当人类缺少生活必须的最后一样东西火时,是普罗米修斯“拿来一根又粗又长的茴香杆,扛着它走近驶来的太阳车,将茴香杆伸到它的火焰里点燃,然后带着闪烁的火种回到地上”。因此,愿意做一个李利那样的点灯人在诗中也具有了象征意义与深刻内涵,那就是做一个不顾艰难险阻,不计回报,为他人的幸福而奉献自己的人。
在《夏天的太阳》这首诗里,作者用拟人的笔触、饱满的激情歌颂象征光明的太阳:
“伟大的太阳,大踏步走过/广阔的天空,从不休息/在那蓝色的光辉的白天/他撒下光束比雨丝更密//。”
在孩子的眼里,太阳像一个巨人,从不休息地大踏步走过天空,又像一个顽皮的孩子,透过百叶窗的一两个裂缝,“伸进他金光闪亮的手指”,穿过锁眼,给住在阁楼里的人们带来欢乐,透过那瓦片的裂口,“向架着梯子的干草垛笑着”,花园里的一切领域可以看到他金色的脸庞,都有他热情关注的目光。一个个优美的意象,勾勒出太阳伟大而可爱的形象。
“沿着海洋,循着山岭/绕着辉煌的蓝天运行/给玫瑰着色,教儿童高兴/他—— 一个辛勤的园丁,可他却不是一个普通的园丁,他辛勤照看的是孩子眼里那无边宇宙里的万事万物。”
《炉火中的军队》这样赞颂火光:
“朦胧的夜色正在降落/炉火把空屋涂成红色/火光把天花板照得暖和/火光在书脊上跳跃闪烁。”
在这寒冷的夜里,火是驱逐黑暗、驱逐寒冷的光明使者,是给人带来希望与安慰的正在开拔的正义的军队。“沿着火城的城楼和高塔/一列列军队在烈焰中进发”。这支军队在击溃黑暗与寒冷的包围,正扫平通向光明路上的一切障碍,为人们带来幸福。
这些诗篇,均从一个孩子的视角,去歌颂光明、歌颂光明的使者。这些蕴含着饱满的儿童情感的诗篇,无疑会激起儿童感情上的共鸣,陶冶儿童情操于无形。
四 新颖巧妙的构思
决定一首儿童诗艺术水平的关键在于把真实的生活细节和儿童式的想象巧妙地结合起来。
在《黑夜和白天》这首诗里,先描述了夜步步走近的情景:
“金色的白天已经过去/一切的一切都在隐身/孩子和花园,花朵和太阳/隐入关闭的大门//朦胧的黑影徐徐降落/天光越来越昏暗/在夜色笼罩下,渐渐地/一切都消失不见//变暗的花园,闭合的雏菊/床上的孩子,全都睡得沉/还有大路上的萤火虫/破烂堆里的耗子群//在黑暗里,屋子亮了/爸妈拿着蜡烛在行走/神秘的黑夜又来了/旋开了卧房门的把手。”
孩子、花园、花朵、太阳仿佛都用隐身术隐去了身形,随着大门的关上,彻底不见了踪迹,连雏菊也沉沉睡去。作者用拟人的手法,描述了一系列夜的场景。尤其是“神秘的黑夜又来了,旋开了卧房门的把手”一句,非常形象贴切地用拟人手法把夜描述得仿佛一个黑衣人,富有神秘感。这句诗把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孩子的心理活动惟妙惟肖地刻画出来。既而描绘了白天又一次到来的美好场景:
“终于白天到来了/东方出现了曙光/鸟儿从睡梦中醒来了/在篱笆上,荆豆花儿旁//朦胧中,轮廓越来越清楚/房屋,树木,篱笆/一只麻雀展开翅膀/一下一下拍打着窗架。”
曙光中,篱笆上和荆豆花儿旁的鸟儿从梦中醒来,又开始跳跃着,唧唧喳喳地唱起歌。光明一步步走近,黑暗一步步消退,曾笼罩在黑暗中的一切,又都逐渐显现出来。尤其是诗歌用孩子的语言把展翅欲飞的麻雀形象,刻画得非常逼真传神,读后使人觉得如同亲耳聆听一个稚气的孩子在描述着他看到的白天到来时的情景,使人如同亲临其境一般。
“这,会吵醒打哈欠的女仆/她会打开园门/见到花园里地上的露珠/迎来一天的清晨//花园重新呈现出来/涂满碧绿鲜红的色彩/正如昨晚花园在窗外/消失了一样奇怪//昨晚,花园象个玩具/被锁了起来,再看不见/现在我看见花园/在晴空下,光辉灿烂。”
女仆即将打着哈欠醒来,花园里的露珠在晨光下显现出来,那曾被黑暗吞没的一切,仿佛又一次重新涂满碧绿鲜红的颜色,被黑夜像锁起玩具一般锁起来的花园,像又一次被晨光打开玩具柜门的锁,拿了出来,鲜亮如初。这两节中打着哈欠的女仆形象被作者用孩子的语言刻画得十分生动,因为抓住了她的主要特征在孩子心中的反映。把花园比作玩具更是非常精确的儿童用语。因为天性爱玩的孩子心中,处处离不了的就是玩具。这些描述非常符合儿童心理特性,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形象跃然纸上。
“每丛玫瑰每块地/每条园中的小道/每棵让露珠在怀里/安眠的勿忘我草//他们都在嚷嚷:起来吧/白天来到了含笑的山谷/游伴们,参加我们的行动吧/我们已经打起了晨鼓。”
玫瑰、小道,还有那棵勿忘我草,都仿佛在高叫着,迎接光明的到来,仿佛在召唤人们加入到光明世界里欢乐的生活中去。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切呀!而这一切是晨光带来的。没有光明就没有这美好幸福的一切。
在这首诗中,一个个普普通通的生活细节在纯真可爱的孩子的想象里,充满了诗意,读之使人如亲临其境,亲身感受孩子眼中那美好的生活。而这首儿童诗的成功与作者把真实的生活细节和儿童式的想象巧妙地结合起来是分不开的。
五 结语
《一个孩子的诗园》里的这些优美诗篇,站在一个孩子的视角看大千世界,精确地重新捕捉童年的情趣和感觉。在白天,在晚上;在被窝里,在楼梯上;在花园里,在河岸上;在干草山,在草地上;在樱桃树上,在秋千架上。时而宁静,时而顽皮。场景在变换,而不变的是孩子那颗童真的心和稚气的想象。这些诗篇不仅用简洁的词语描绘出优美的意境,陶冶孩子的情操,而且音韵和美、节奏明快。一首首诗犹如朵朵小花,共同组成一个斑斓多彩的美丽诗园。在这个诗的乐园里,孩子们找到了他们的伙伴,他们的乐园,他们自己的形象,童心尚存的成年人,也犹如长起一双想象的翅膀,飞进往昔童年的时光,飞回到童年时光的河畔,拣拾起一个又一个美丽的童心贝壳,收藏起童年的光脚丫留下的印痕……
作为一首儿童诗就应该以小见大,成功地把握儿童的心理特征。儿童的思维模式是形象思维,用儿童喜闻乐见的符合儿童心理和思维模式的语言,写出具有向上正面内涵的,能使儿童潜移默化地得到心灵的启蒙与高洁情操的陶冶的诗篇,这是作者儿童诗的成功之处。
实际上儿童诗是不好写的,因为处于童年时期的儿童虽然有着儿童的心理和丰富的想象力,却还没有掌握文字的精确表现力,无法娴熟地驾御语言,把真情实感及丰富想象用诗的形式精确地表达出来。而成年人大多已在世俗中失去了纯真,不再具有童心,故而,也很难写出符合儿童心理特征的儿童诗。只有既具有童心又具有诗人素质的诗人才能写出瑰丽的儿童诗。
晚明李贽就提倡童心,“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天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其实,没有童心的人是做不了诗人的,更做不了真正的儿童诗人。
所以,要写出无以伦比的儿童诗是不容易的,它不仅需要像明代诗人李贽所说的童心,而且需要有精确的观察力,丰富的想象力,紧扣儿童的心理特征、思维方式、年龄特征,还需要有对诗歌这种独特文体的韵律与创作技巧的娴熟把握,同时还要具备来源于爱心、对儿童热诚的关怀和深厚的生活积累的真情实感。王国维在他的《人间词话》中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否则谓之无境界。”而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著名诗论家朱光潜也提到:“诗的境界是情趣与意象的融合。情趣是感受来的,起于自我的,可经历而不可描绘的;意象是关照得来的,起于外物的,有形象可描绘的。”
而作为一位诗人,他的最大愿望不应该只是倾诉自己心中的情感,而是应该用美与高尚去感染他人,使他人在愉悦中不仅得到美的熏陶,而且获得教益。正如贺拉斯在《诗艺》中所指出的:
“一首诗仅仅具有美是不够的,还必须有魅力,必须能按作者愿望左右读者的心灵”。
英国著名作家斯蒂文森正具备了以上特质,他不仅创作出了《金银岛》这部深受全世界孩子喜爱的著名小说,更创作出了《一个孩子的诗园》这部散发着炫目光芒的英国文学花园中的一枝奇葩。《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指出:
“《一个孩子的诗园》中的儿童诗,表现出一个成人在重新捕捉童年的情绪和感觉时的异乎寻常的精确性。在英国文学中,这些儿童诗是无以伦比的。”
参考文献:
[1] 罗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屠岸、方谷绣译:《一个孩子的诗园》,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版。
[2] 古斯塔夫·施瓦布,赵燮生、艾英译:《希腊神话故事》,长江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
[3] 陈良运:《中国历代诗学论著选》,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5年版。
[4] 王国维:《人间词话》,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
[5] 朱光潜:《诗论》,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版。
[6] 贺拉斯,杨周翰译:《诗艺》,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
作者简介:王东,男,1969—,河南民权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工作单位:佛山科学技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