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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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夜空看到UFO 如同灵魂的灯盏,近百只发光体 像一群悬浮物,聚集在 万米高空辽阔的夜色中。它们 安静地变幻着形态,像 透光的节肢动物,或海螺 2016年1月3日深夜,在飞往名古屋的小睡中 我倏忽醒来,望见舷窗外 这诡异的一切。它们在空中生了根般 稳固。金属的形体不断张开 又收拢,无声地击打出星火 它们无视这架客机树叶般穿过 无视客舱中,一位中国女人正瞪大双眼 调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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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夜空看到UFO
如同灵魂的灯盏,近百只发光体
像一群悬浮物,聚集在
万米高空辽阔的夜色中。它们
安静地变幻着形态,像
透光的节肢动物,或海螺
2016年1月3日深夜,在飞往名古屋的小睡中
我倏忽醒来,望见舷窗外
这诡异的一切。它们在空中生了根般
稳固。金属的形体不断张开
又收拢,无声地击打出星火
它们无视这架客机树叶般穿过
无视客舱中,一位中国女人正瞪大双眼
调集人生所有的经验,排除
和辨认。我确信它们在观察
云层下面的世界,这椭圆星球上
人类蚂蚁般凡俗的一生:
相互攻讦、仇恨
施以炮火和欲望,一代一代在贪婪中
疯狂,又最终归于虚无……
我感到巨大的孤独
和恐惧。在满舱熟睡的乘客中
在深夜两点异国的高空中
但转瞬,飞行的机身将它们抛向身后
嗡鸣着再次进入平稳的黑暗
大阪
硕大的乌鸦在低空
倾斜着羽翼盘旋
它们消失在黑色踪迹的
针叶林里
木鱼声声
传递阴郁的心境
阴郁被我藏得很深
阴郁是此时我与大阪共有的东西
枯山水
记不起上次在一起的时间了
海水涨上来,漫过头顶,
灌木,石桥,和岛屿
狸猫穿过廊柱的时候叫了两声
它是否也看见
你有力的双腿?
后来潮汐落下去
落下去
火净化万物。白色沙砾显现
我记不清你的样子了
但我不会忘记
有一些爱,在时间庭院里禅寂
在东京听闻一个人的死
致L
从陆地,到海洋
从少女,到中年
有些事物已经发生改变
我所追寻的,已经消失
我所不齿的,堂而皇之摆上桌面
我已经很久不再信任什么
这一刻,我整了整衣冠
名古屋女郎
她用二十多年长成眼前的样子
温顺和凌厉。盐或者糖
她已过了豆蔻初开的年纪
枫叶图案的和服
模糊了神秘感。她一定有过一个
或几个情人。在夜色里
亮出情欲的閃电
他们相互使用身体
又彼此赠予。创造
也消解。她攫取快乐
也经历嫉妒,羞耻
在崩溃中狂哭
她是女儿也是母亲
是女神也是妓女
她是一个又是亿万个
黄皮肤,掌纹深锁着命运密码
她露出清纯的笑,在名古屋
与我擦肩而过走进这首诗中
走在银座八丁目的男人
他独自一人。或结伴
从不同方向涌来
瘦削。脸部线条强烈
他们穿深色西装,白衬衣
拎棕色公文包,或杂志
他们三十以上。相互并不交谈
你想从他们脸上捕捉
某种记忆:战场的杀戮
和凶狠。但他形色日常,仿佛
摆放在昨晚餐桌上的账单,或
明早公司的例会
你感受到禁欲的气息
似乎人类,不必再
厌足于生育。他匆匆地走
身后不断退去的街区
此时像姿态轩昂的兽
眼神空洞地目视前方
面具时代
卸下情感,冷眼旁观
你会发现这世界有趣得多:
冷漠者绕过车祸现场
在女孩变成女尸的时候
拿出手机,不忘戴上激昂的面具;
老头在生命的悬崖边
急刹车,抓住一根“正义”的稻草;
而小三上位者,在深夜
摘下脑袋
从胸腔掏出灵魂的脓液
为自己敷一层“圣洁”的面膜。
太可笑了。你们忙,我的午睡时间又到了。
4月13日飞过西伯利亚上空
机舱内低温而干燥。各种肤色的乘客
从消磨时间的阅读和闲聊中
归于安静。邻座的帅哥披着毛毯
陷入与爱人重逢的梦境。舷窗外
机翼在冷空气中震颤,于刺目的日光下
俄罗斯境内的云层轻纱般稀薄
如果这还不是神的意旨:人迹罕至的
大地,整块的巨大的黑色山脉
皑皑白雪躺在山顶岩石的沟壑中
赞颂着永恒的冬天。鲜卑,鞑靼,女真,匈努
他们铁骑的传说在这里变得真实
我想我将接受一次雪的洗礼,让生命中某些
坚硬的东西,重新焕发出冰雪之光
此时正值中午,法航波音777自北京向西飞
行
三小时后,在西伯利亚上空
我吸吮着法国空乘送来的菠萝味冰糕
克制不住地打着冷战,内心快乐着。
越南,下龙湾
橄榄绿的海湾。有人带头
唱起歌谣。接着,同船的人
其他船上的人,都开始唱起来
快乐像涟漪四散
苏铁,蒲葵,紫岩苣苔
在升温的空气中摇摆,当
红尾猴子倏然掠过。头顶上
盘旋的热带黑乌鸦体型巨大
提醒着依稀的战争阴影
亿万年前的暗礁,锯齿状浮出海面
它们宽容地沉默着
没有信仰。也没有个人崇拜
长满苔藓的四肢像坚硬的吸管
深深地插进地壳
海面荡漾,水位似乎又低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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