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离我们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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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甚至无法从影片中获取一种愉悦或悲恸的鲜明感受,只是觉得激起了灵魂深处那种欲说还休、纠结无比的惆怅。这种惆怅让我们发现自己也活在某座城池中,就像韩寒所叙述的那样,周围一片荒芜,内心惊恐无比
  韩寒在电影《一座城池》的拍摄授权声明中写道:“我的小说个人风格很重,改编成影视作品并不容易。希望孙渤涵导演的电影实验之路能够顺利。”
  其实韩寒在这句话中,已经說清楚了,怎样将一部小说改编成优秀电影,那就是,对于风格独特的文学作品,电影的改编也必须要具有实验精神。只有不走寻常路,才能看到不寻常的风景。
  关于“城池”的这个意象,文学作品中常有出现。大多数文学作品中的“城池”是一个地理区域,作品也主要描写某个区域的风俗人情,而稍微特别一些的把“城池”作为一种隐喻来处理,代表着作者的思绪和哲理。卡夫卡的《城堡》中,K先生费尽千辛万苦,也无法进入“城里”,暗示了等级森严的体制无法僭越;钱钟书的《围城》,意涵更加丰富,婚姻就像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却想逃出来。
  小说中的“城池”总是会超越实体的意义,代表着一个时代的风土气息和人类物质上、精神上的某种困顿。韩寒的《一座城池》亦是如此。虽然他的这部作品在文学地位上无法和前两者相比,而且他作为明星作家的争议性也很大,但是对于这部作品本身来说,能够用这个意象来展现时下颓丧青年的迷惘生活,其讽刺意味还是很深刻的。
  而且,韩寒的小说常常采用“公路体”的写法,类似于美国“垮掉的一代”的风格,迥异于传统戏剧起承转合的叙事模式,主要以人物自在萌发的行为来贯穿全文。因此,其作品中细节的分量总是盖过了故事的逻辑,很多单个段落或句子非常精彩,但是组合起来却又不知所云。这样一来,如果处理不当,电影很容易弄成笑话段子的堆砌,节奏不能把握,情节也难有连贯性。
  那么电影《一座城池》怎样才能让韩寒营造的这种内涵通过镜头表现出来,而又不失其固有的风格呢?这是所有人对本片最大的期待。
  9月18日,电影《一座城池》最终如期上映,粗略地看,电影运用了黑白写意式的动画片段、迷幻的摇滚音乐、回环型的章节叙事等技巧和手法,的确呈现出了与当下“普通电影”不一样的面貌,似有孟京辉当年的实验之作《像鸡毛一样飞》的影子。
  正是因为这些手法,电影的观感也变得独特起来,我们甚至无法从影片中获取一种愉悦或悲恸的鲜明感受,只是觉得激起了灵魂深处那种欲说还休、纠结无比的惆怅。这种惆怅让我们发现自己也活在某座城池中,就像韩寒所叙述的那样,周围一片荒芜,内心惊恐无比。
  《一座城池》的故事就像之前所介绍的,本来就晦暗不明,电影只好以主角林夕的延绵不断而又沉稳不惊的旁白作为推动故事发展的动力,向我们解说每一个场景里人物的状态和各种事件内在的缘由。我想,导演孙渤涵是不想忽视小说的存在,力图将小说语言和影像语言进行融合,来达到还原小说的目的。他采取了通过旁白来弥补画面的无力感的手法。
  这种手法在改编类电影中常常用到。最精彩的是特吕弗的《朱尔与吉姆》,通篇的旁白与流畅的画面相结合,形成一种迷人的魔力。《一座城池》的处理还算合格,对文艺片来说,旁白过多就是话唠,比如昆汀和王家卫;要么就是语穷型,比如金基德和蔡明亮。
  从故事内容来看,《一座城池》其实是一个“唐吉坷德”式的故事,这方面,电影对小说的还原比较到位。
  片中的主角之一健叔便是那个满怀理想却总是处处撞壁的“唐吉坷德”,他帮助同学修理中毒的电脑,在困顿时带着林夕寻求工作机会,即使身体残疾也不忘追求美人,并从电脑游戏中看到商机。但是所有这一切都是与生活现实格格不入的,这让他的形象显得可笑、可叹又可悲。而林夕看起来精神要正常很多,他就像唐吉坷德身边的桑丘,虽然没有什么主见,但是一直跟随着信赖的人,并表现出了处事的冷静。
  这两人因为一场打群架伤人事件,逃亡到另一个城市躲避追捕,在经历了困苦和失败之后又重回故乡,却发现原来所谓的犯罪只不过是他们内心臆想出来的。故事本身的设置是非常荒唐的,像一个从零开始又归于零的循环,它与健叔、艺术家阿雄等性格怪诞的人物组合起来,便营造出一种荒诞的风格,并且对生活的纹理也进行了逆向的透视,这与塞万提斯的小说是相通的。
  小说《一座城池》的语言算得上风趣幽默,尤其是对一些场景的描写,比如一场救火事件,各种人的形态在小说中呈现出来,期间还夹杂着对某些社会制度的讽刺,读来酣畅痛快。但电影并没有将这种感觉表达出来,孙渤涵估计自己也意识到无法做到,所以每到大场面或动作场面时,影片便用动画来代替,将冲突激烈的东西化解成几笔简单的线描,让人感到有些无力。而在某些情节的取舍上,电影也有待商榷。影片还原了小说里主角几人参加行为艺术的“十只鸡代表七大洲”的情节,尽管读文字时很好笑,但演出来就显得很不知所云,这种情节应该删减。
  此外,左小祖咒为电影所配的音乐充满了一种民谣穿西装的味道,很是独特华丽,中间还选用了谢天笑的歌,文艺气息十足。但这也让电影《一座城池》看起来不像是改编自韩寒小说的影片,倒像是左小祖咒为自己的音乐所拍的MV。
  尽管电影《一座城池》并不是韩寒自导的,但是由于档期的原因,它不可避免被观众与郭敬明的《小时代》放在一起比较。在我看来,《小时代》是一朵温室中的花,娇小而精致,能卖出好价钱,而《一座城池》却是长在荒原中的野花,粗糙而怪异,四处张望着寻找生存的机会,比内涵没法比,不是一个领域,比票房,《小时代》应有自信。但真正说到影片对人们的启发,《小时代》中的世界看起来很近,其实很远;而《一座城池》中的生活看起来很远,其实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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