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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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奴北壁的战斗
  
  睡眼惺忪的Alexander Ruchkin从睡袋中探出头来扭亮头灯。在他和Dmitry Pavlenko共享的狭小空间内,雾气包裹着无数微小的冰晶闪闪发光。寒风吹打着帐篷表面剧烈拍打着Ruchkin的脸颊,时刻提醒他就在不久前落石曾在外帐上砸出过个洞。时间是2004年5月24日凌晨2点,地点位于贾奴北壁海拔7400米处,温度是零下40℃。
  Ruchkin能够清楚听见雪花落在吊帐和岩壁之间时发出的沙沙声。他索性点燃气炉开始烧水,一边盘算着自己究竟还能撑多久?他已经在岩壁上工作了将近五十天,最近一周更是一直呆在7000米以上。队友们一个接着一个退出,“感觉就像是即将耗尽的弹夹。”他事后这样形容。
  最先撤离的是Mikhail Pershin,由于紫外线辐射过度造成视网膜损伤,他不得不在半失明状态下紧急下降七十多段绳距;随后落石击中Nick Totrnjanin致使面部和腿部受伤:Sergey Borieov则被击中头部,岩石把他的头盔砸了个粉碎,Alex Bolotov遭到近乎毁灭性的打击,他在7500米高度领攀一段屋檐路线时不慎肋骨骨折:Mikhail Mikhailov更加不幸,在给Ruchkin保护的漫长等待中冻感冒了,随后发展成肺水肿。他只能下撤,估计是回不来了。与此同时,队医Mikhail Bakin把岩壁脚下的大本营搞成一个设备齐全的陆军野战医院。领队Alexander Odintsov 在大本营观察围攻的进展,随时和队员保持通讯联络。眼下,他正试图清点残部做绝地反击。在发给俄罗斯攀登网站的最新讯息中,他说:“任何能拿得起枪的人,都得上前线!向上实际是指沿已经固定好的路绳上升3~4天,到达海拔3000米高度。Ruchkin和Pavlenko就在那里,一个半月辛苦工作后,他们为冲顶做好了准备。
  5月26日清晨5点队员钻出吊帐,将上升器咬合在已经结霜的静力绳上。尽管他们都在特制的连体保暖服外面罩上了一件厚羽绒服,却依然无法抵挡寒气的侵蚀。Ruchkin和Pavlenko舍弃背包将当天要用的所有工具都放在口袋里或者挂在安全带上。三个小时沿冰冷的固定路绳上升了150米,每个人的手指都几乎失去了知觉。路绳末端距离大墙顶部还有两个绳距,再往上就是通向顶峰的雪坡。Ruchkin整理出需要用到的钛钢岩钉,收拾妥当后开始爬段雪烟囱。身体的疲劳使他无力挖开雪层,整个人摇摇欲坠地挂在裂缝外面。因为戴着薄手套操作,手指很快就麻了,以致于他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让血液回到冻僵的四肢末端。
  奋战八小时后上攀80米,在中午刚过的时间站在了雪坡上。Pavlenko很快跟了上来,低温将之前在做保护的他冻了个半死。最后一段绳距由齐胸深的积雪和裸露的岩石突起混合而成,穿着在岩壁上使用了五十多天,早已迟钝残废的冰爪攀登近乎于不可能的任务。
  下午3点,Ruchkin双膝跪倒在雪坡上,终于,所有那些关于贾奴峰——这座世界第38高峰顶部白色尖塔的“不可能攀登”言论统统被粉碎。Pavlenko曾领攀过无数艰难路线,并在贾奴北壁完成了大量固定路绳工作,紧随Ruchkin和他在顶峰会合。他们跨坐在山巅,南风裹挟着雪粒击打着他们的面庞,两个男人幸福地呐喊着。四周是片云海,只有那些8000米巨峰的尖顶——干城章嘉,马卡鲁峰,洛子峰和珠峰耸立在云层之上,如同行驶在汪洋大海上的一艘艘巨轮。贾奴北壁从此不是问题。
  
  初识俄罗斯攀登者
  
  历史性胜利迅速传遍全球,并很快在攀登界引发巨大争论。俄罗斯人受到民族英雄般的礼遇。根据自己的攀登经验,我认为以阿尔卑斯方式登顶是不切实际的,俄罗斯人的表现完全称得上是喜马拉雅登山领域的伟大成就。很快有消息传开俄罗斯人在路线上丢弃了所有固定路绳和吊帐。北美地区很多攀登者——即使是那些认可传统重型攀登方式的人都对丢弃路绳的巨大数量震惊。
  2005年2月,贾奴北壁首登被授予2004年度金冰镐奖,Odintsov作为全队代表出席在法国格勒诺布尔市举行的颁奖仪式。同时出席的还有提名候选人美国登山家Steve House,也是轻装快速攀登的纯粹支持者。House在随后为法国登山杂志《Vertical》撰写的总结文章中明确表达了自己对于贾奴北壁首登的看法,他们的攀登无疑是令人惊讶的成就。但同样让我惊讶的是他们使用了诸如“不可能”、“极限”这样的形容词,却忽略了其实只要沿着已架设好的多段路绳一番下降就可以回到舒适的营地中这一事实。他们在山峰上留下长达77段绳距的绳索让我震惊,至于丢弃吊帐和装备的事情则更是让人心寒……俄罗斯人的确登顶了贾奴北壁,但他们所固有的凶悍攀登风格对山峰造成了莫大伤害。金冰镐奖一向自诩为授予那些能够代表登山运动发展方向推动其前进的攀登。但在我看来,俄罗斯贾奴北壁首登和现代登山运动的理念毫不相干。
  俄罗斯人过去15年在喜马拉雅的攀登成就没有人可以忽视。贾奴北壁首登只是一系列伟大胜利的代表作,这一切都源自由Alexander Odintsov领导并负责筹措资金的俄罗斯大岩壁计划。该计划在全世界最著名的10处大岩壁上开辟俄罗斯路线,贾奴北壁是第七个完成的山峰。其他已经开辟的新路线包括 1995年4810峰和1996年阿克苏峰西壁:1997年挪威巨魔峰1200米岩壁;1998年印度帕吉勒提Ⅲ峰北壁1999年巴基斯坦大川口塔峰西北壁,2002年巴芬岛大船峰,以及2003年首次尝试,2004年成功的贾奴北壁。其他俄罗斯顶尖团队和个人也完成众多漂亮的首攀,其中一些曾被认为是喜马拉雅地区最棘手的难题:洛子中峰南壁首登,马卡鲁西壁强卡邦北壁,米茹峰北壁、努子东南侧柱状山体路线以及珠峰中央北壁。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和俄罗斯比肩。
  我和Alexander Odintsov的初次相识是在巴基斯坦大川口塔峰西北壁海拔5400米处的积雪壁台。1999年,Alex Lowe、Jared Ogden和我为了躲避暴风雪已经在吊帐里呆了一个星期,突然我们听见外面有人在说话。掀开外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疯狂的家伙,橘红色的老式头盔和木匠特有的工具腰带。我从没想过会在岩壁上和他们相遇,那是一个低温,大风天气,我永远都忘不了Odintsov说天气非常好时一本正经的样子。起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可很快就意识到他是严肃的。当我们缩在掩体里躲避所谓的“暴风雪”,一边还打着退堂鼓的时候,俄罗斯人正在不懈地攀登,事实上他们只用了不及我们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下半部分岩壁路线。很快我们见到其他队员Yuri Koshelenko Igor Potankin和Ivan Samoilenko。能在狭小平台上相见 可不是什么巧合。几个月前我遇到俄罗斯大岩壁计划的摄影师Samoilenko。他给我看了几张帕吉勒提Ⅲ峰的照片,激起了我强烈兴趣。我和Ivan热烈拥抱,俄罗斯人在共用营地正上方确定了一条距离我们右侧100米的路线,并立刻着手固定路绳。虽然语言上存在障碍,但丝毫不妨碍我们分享故事和热茶。有次我领攀完一段绳距后,下降至两队营地中间的小平台,Koshelenkoz正好在那儿,他赞许地拍了下我的后背,随后递过来一杯伏特加。我们甚至还认真讨论过合并成一支七人队伍的可能Lowe和俄罗斯朋友均没有异议,但我和Ogden出于想获得更多领攀机会的私心婉言谢绝了提议。
  
  运动健将的炼成
  
  俄罗斯攀登者的技术和装备总显得与众不同。比如我们在器械攀登时通常会用到绳梯但俄罗斯人却选择在小腿上绑一对前端有尖齿形状类似马镫的东西,和固定有大量金属环的菊绳配套使用。在攀登时,他们从两侧各拉出一根菊绳,然后借助镫子钩住金属环的力量向上。我们带了三套保护凸轮,而俄罗斯人只带了套,但他们交替领攀的转换同样非常自如。他们还带了很多钛钉,Odintsov就好比一名木匠从腰带上的工具包里掏出钉子给我们展示了几枚。这些都是手工自制,他看上去对每枚的历史都如数家珍,甚至还为其中一些取了绰号。
  其他有趣的俄罗斯工具就要属可抽取的钛钢膨胀钉了。他们带了两台手钻,一个用于取用膨胀钉,另一个的钻头更尖一点,是专门用来为蝙蝠钩钻洞配合使用。还有一种俄罗斯人的标志器材——上次他们爬Great Trango时没带,因为当时是纯粹的岩石攀登——就是菲菲钩(器械攀登中使用的一种小岩钩,用于挂在膨胀栓等保护点的孔中)。设想个外形类似于巨大鹰爪的岩石钩,尖端安装有碎冰锥。使用时将其刺入冰面,用绳梯勾住底部后站在上面,所组成的几何系统恰好把尖端牢固地顶入冰层,完全能够支撑攀登者的体重。就是这些秘密武器让俄罗斯人可以在垂直冰壁上下自如——看得出来他们对于这类令人发指的地形还颇为享受。所有这些在贾奴北壁的成功中都是不可或缺的。
  回溯历史是理解俄罗斯攀登风格的最好途径,庞大的规模,有组织分工的团队,固定路绳以及成功后额外的物质奖励,这些都源于前苏联所特有的分级和排名体系,所有俄罗斯攀登者都在这种体制内接受培训逐步成长,晋升至最高级别。前苏联大部分边界均为天然的巨大山脉,于是前苏联军方在国家财政支持下建立登山训练营,终极目标是训练一支山地野战特种部队。登山在前苏联成为官方鼓励的体育运动。随之诞生的还有在其他竞技体育,比如田径等项目所使用的分级和选拔制度。每年政府都要在全国开设大约20个登山训练营,数以千计的新人参与其中,作为学员只需支付很少的象征性费用,同时还会被批准脱产学习。在完成所有训练课程并登顶一座入门山峰后,将被授予“苏联登山队员”的称号。
  如果还想继续深入学习攀登,同时自身的条件也足够优秀,那么第二年将有机会参加另外个训练营,目标是在向导的监护指导下完成四条难度级别达到一和二的路线。俄罗斯的分级系统将路线难度化为六个档次,评判标准包括技术要求、长度,坡度和海拔等要素,和法国从F(容易)到ED(极端困难)的分级非常类似。再往后训练营的标准将进一步提升包括在没有向导的条件下攀登等等。
  随着通过层层考核,你将会获得相应的级别证书。只要你能完成要求达到的攀登,当然这并不容易——国家就会继续邀请你参加训练营。每年所有的攀登活动都会被记录在册,任何攀登者想要确保自己的排名就必须在当年至少完成一条相应难度等级的路线。排名下滑则意味着被从队伍中剔除,成为一名职业登山者的梦想也就此终结。
  “强者生存。”Odintsov解释说。到了第四年,那些有前途的登山者将开始向“运动健将”这一荣誉称号努力。首先需要参加一个训练营,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完成六条难度为四和五的路线。想要最终成功,还必须在苏维埃登山攀岩锦标赛上获得前三名的成绩。竞赛的体制非常完善——从各个城市的比赛到全国范围的锦标赛是前苏联攀登的重要组成部分。涉及到的山峰分布范围从帕米尔高原的阿克苏和Fanskie山脉,一直到高加索山和天山地区。八个加盟共和国允许各出一支代表队参赛,同时比赛也划分了不同的项目,包括攀岩、大岩壁攀登高海拔攀登和首登路线。最初参加登山训练的人中只有10%有机会成为“运动健将”的候选人,这其中又只有不到1/10的人能够最终获得荣誉。最高等级则是“国际运动健将”,要想获得这一称号,攀登者必须在国家锦标赛上得到累积30分的积分。
  
  被束缚的普罗米修斯
  
  第一位攀登高加索山乌西巴峰的著名意大利登山家Lorezino Cosson曾说:今天的高加索山脉就像1950年代时我们的阿尔卑斯山脉一般,遍布未曾染指的山峰,还有许多美丽又刺激的新路线等候登山者来发掘。然而,尽管缺少先进的登山器材,苏联登山者已经达成很高的水平了。高加索山是孕育第一代苏联登山者的基地。名声最为卓著的登山家自然是阿布拉科夫兄弟,他们在传统路线之外联手开拓了许多伟大的经典路线。
  1950到1960年代之间设立的苏联登山大奖赛是全世界惟一以团体形式竞赛的登山活动。M.Kherghiani.L.Myshilaev、A.Kustovskiy等人是最著名的攀登队长,他们为了赢得比赛寻找高难度的岩壁路线,因此而开拓了乌西巴峰的拱柱路线,以及夏丁峰的菱形路线。1970年代登山者疯狂寻找艰难又危险的路线,而首创7000米高峰的冬季攀登纪录——V.Kolomitsev的独攀.S.Efimov的伟大攀登,共产主义峰西南壁首登,汗腾格里峰北壁首登,以及汗腾格里峰至波贝达峰山脊的穿越等。由于山壁下临场的裁判,使得攀登者倍受激励而不断地超越自己。Segei Efimov曾经写下攀登感受:山下的裁判与观众对我们而言带给我们无比的激励,如果只剩下我们独自攀登,我们或许无法达成目标。他在谈到攀登帕米尔一阿赖的Gaumysh Zapadniy峰北壁六级路线时说:第一晚我们用吊床挂在岩壁上过夜,当夜一阵暴风雪几乎湿雪掩埋了我们,第二天根本无法攀登。连续24小时窝在湿透的吊床内,当时裁判就在岩壁下守候,尽管十分疲倦,我们还是继续攀登上部岩壁直上路线。虽然有人劝告我们改爬比较简单的路线,但我们鼓起勇气达成了起攀前所设定的目标。
  为了追求胜利所带来的实质奖励以及更高自由度,包含海外攀登和巨大荣誉等,让这些登山者不断追求最困难的攀登路线。高加索山脉东部艾丁格峰镜面路线被归类为6A等级的路线,1981年由Eflmov首登,因为他找不到其他的路线能够帮助他赢得比赛——“没有其他选择了,所有最佳可行的路线都已经被攀登了, 这是一个抉择,开始就注定失败呢还是放手一搏。一开始我们也漫无头绪,有人提出了这个荒谬主意,起初我们也不放在心上,然而实在别无选择,我们就下定决心,与其承认惨败,不如就与这条疯狂的路线死磕吧!”当裁判团听到他们的计划时,他们试着赞赏这个构想,但还是不免怀疑地问道这是开玩笑吗?这种超越竞争对手追求自我实现的内在力量,以及与可敬的对手较劲的压力,驱策着我们去追寻原本视为不可能甚至于不能想像的目标。
  最年轻的这一代登山者犹为激进,可能是因为1980年代中期竞赛规则的改变所致。胜利不再颁发给开拓最困难路线的队伍,而是在规定的两到三周内完成最多数目极度困难路线的队伍。这种新竞赛规则掀起速攀运动。S.Borisov.M.Bruk.A Shainov.E Timme V.Khnschativ K.Valiev V.Aftamonov等众多好手都能在两天内完成过去通常需要周时间的攀登。共产主义峰汗腾格里峰等7000米级别的高峰相继创造了最短时间登顶纪录。这种体制培养出的攀登者具有强健的体格熟练的技术和铁一般的纪律,严格训练是为了能把意外发生的频率和造成的伤害程度降到最低。事故发生后所有在同一山区的攀登者必须无条件参加救援,所有拒绝的人都会被登山运动员联合工会永久性驱逐。
  
  可怕的攀登机器
  
  排名和竞赛标准赋予了俄罗斯攀登者超强的持续攀登能力,对攀登风格的选择基本上来自评审的指示。他们所看重的惟一指标就是安全。假使队友死亡你同样会被剥夺资格,无论你个人的表现是何等精彩。考虑到正式比赛中好天气并不能肯定持续,教练通常坚持要求学员即使是在训练中也要养成每天固定路绳的习惯。结果造就了俄罗斯人在大多数攀登者都会退却的恶劣天气中修路的能力,就像我们在大川口塔峰亲身经历的那次。俄罗斯人并不会因为使用路绳而心虚,相反长久以来他们都为所谓的“全程保障的俄罗斯路线”自豪。
  说到这你应该能理解为何俄罗斯大岩壁攀登计划会引起西方攀登者的争议。俄罗斯登山运动受前苏联影响很深,某种程度上是军队的产物。他们格外强调大规模的队伍在山峰上建立牢固的据点,对目标的达成、对风险的控制以及保住生命留待明日再战。默契的团队合作和坚定不移的信念被置于个人表演之上。国内排名和竞赛标准体现出同样的价值取向:如果你不能在没有失误的前提下完成目标,那你的攀登生涯随时都有被终止的风险。所有因素共同营造出强烈的竞争氛围,而这可以归因于一个简单的事实:俄罗斯人热爱登山,如果他们还想继续干下去,惟一能做的就是不断获胜。
  上世纪90年代前苏联解体,先前由国家赞助一手搭建的登山培训体系瞬间崩溃。结果是灾难性的。没有新资金的流入,这项运动的各个方面——训练营,教练以及锦标赛分崩离析。许多攀登者失去的不仅仅是攀登,还有他们赖以维生的工作,“最重要的是我们不再有努力的冲动,曾经那些以冠军的标准不断完善技术,憋着一口气要向别人证明自己以及在艰苦的训练中自虐的快乐统统消失了。你甚至都无法为自己设想出一个目标。”Odintsov解释说。
  1983年,Odintsov被授予“运动健将”称号,自前苏联解体后,他一分钱报酬都没拿到过。直到有天意识到失去原有体制的依托,他召集队员建议放弃登山。Odintsov找到清洗摩天大楼外墙的工作,经过努力终于成为收入不菲的管理者。Odintsov仍然觉得没有方向,“我始终心存疑问,接下来该做些什么?”1994年夏天带着这个问题他去了阿克苏山谷。他和朋友潜藏的攀登激情再次被点燃——4810峰高达1200米的未登东壁是世界上最匀称的岩壁之一。“那一刻我的视线一下子清晰了,全世界有相当多的大岩壁,为什么不挑选出十座开辟俄罗斯路线呢?当时我根本就没想过知名度、赞助商等一系列难题。我所需要的就是一个困难的目标,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目标。”组建一支高水平队伍不是难事,可供Odintsov调遣的都是和他一样的“运动健将”——天赋加上长期系统的训练、纪律野心和对团队力量的深刻认识。还有对新任务的渴望。和年轻尚缺乏经验的小伙子比,Odintsov的老兵有着更广泛的社会资源和经济基础,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攀登。更重要的是他们终于踏出疆土走向喜马拉雅。
  俄罗斯攀登者注视着这片伟大的山脉,急切地想要留下自己的印记。过去十年里,当欧美攀登者在这些巨峰上攀登的时候,俄罗斯人却没有机会。他们被强制在本国的山峰上,惟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磨练成可怕的攀登机器。面对贾奴北壁之类的当今登山界未解难题,他们终于意识到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俄罗斯人特有的攀登风格简直就是为这些巨壁量身打造。该是向世界展示俄罗斯攀登者实力的时候了。他们做到了。
  
  关于攀登风格的争议
  
  此后十多年,Odintsov和多人搭档解决掉一个个巨壁——阿克苏巨魔峰、帕吉勒提大川口塔2004年终于迎来了贾奴北壁。其他俄罗斯队伍在这个时期也同样取得了非凡成就。很遗憾关于这些攀登的细节我们无从知晓。俄罗斯人的叙述方式以简洁著称,通常只罗列最基本的事实。在正式的报告中过多渲染个人情绪不是他们的风格。当然,要是来点酒精——呵呵,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计划执行过程中,只有座岩壁拒绝了俄罗斯人,那也是惟一的一次队员丧生记录。2001年7月19日,俄罗斯队已经完成拉托克川峰未登西壁2300米路线的4/5。这是他们第二次攀登这座巨壁,上次只到达海拔5800米。队伍在6400米平台清理出一块营地。
  Igor Barikhin当时位于营地下方约40米处,他正使用上升器沿路绳攀登。这时他停下来休息,突然顶峰刃脊上的一块巨大岩石松动所有人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紧贴岩壁躲避岩崩。混乱持续了数秒钟,一切又回复平静。队友们大声呼喊Barikhin,他们感觉到手中绳子剧烈拉紧,Barikhin足足跌落了1500米直至岩壁底部。尽管当时队伍顶多再攀登两天就有望登顶,Odintsov还是下达了立即下撤的指令。两天后他们降到冰川上,再没有回来。我之所以喜欢攀登,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这是项没有限制的运动。攀登者很大程度上可以根据自己的技术经验和个人喜好选择攀登风格。俄罗斯人经常也会以阿尔卑斯方式攀登,有些时候则会组织大型远征队。和多数人的想法样我觉得在某些喜马拉雅山脉的大岩壁上,采用阿尔卑斯方式攀登的队伍注定只能做一番象征性的努力。事实上本人就曾以这种方式尝试过贾奴峰。我所了解的俄罗斯民族对于摆造型的事情不感兴趣。他们不会像我们一样,坦然接受一次纯粹方式的失败。对于俄罗斯人来说,登顶本身更加重要,并且他们通常都能做到。关于风格的最大争议——不仅是这次贾奴北壁还有世界各地数不清的各种远征,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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