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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达·茨威格全身心地爱着两个儿子。大儿子艾利克,21岁,已经出落成十足的男子汉,而本尼也已16岁,但仍是个只会咧嘴笑着向她跑来、抱住她撒娇的孩子。
本尼身高6.2英尺长,正在不断长高。他是个出色的垒球手,为此他曾希望成为一名职业运动员,但后来他又梦想有部自己的车,于是又开始热衷维修机器。不过他一直没有机会展现这方面的才能。直到一天早晨,他听见妈妈难过地抱怨没钱购置一台新冰箱。本尼决定帮妈妈做些什么。琳达难过地离家去工作,本尼则假装去上学,中途却又折回家。他拆下冰箱的各个部分,仔细检查修理损坏的部件,然后又将它们重新组装起来,这总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当琳达回到家时,它已开始嗡嗡地工作了。
“你修好了它。”琳达惊讶地说。本尼很羞涩地笑了。“你没上学。”琳达紧接着说。
本尼点了点头,“你生我的气了吗?”本尼问道。琳达却紧紧地抱住了本尼,她为本尼有双灵巧的手和一颗善良的心而感到欣慰。
他像块石头一样瘫倒在地
1993年9月17日晚上,本尼和朋友们在距家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上玩。这时一辆卡迪拉克驶了过来,车上坐着几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突然,车出了毛病在停车场上打起了转。众人见了都哈哈地嘲笑起来。卡迪拉克懊恼地走了,20分钟后这辆卡迪拉克又转了回来,这次坐在车前排的家伙手里拿了一支枪,突然他从车窗向外连开了4枪,其中一颗子弹击中了本尼左耳后方,霎时他像块石头一样,面朝下瘫倒在地。
本尼的哥哥艾利克听到枪声跑上街,看见男孩们四处逃散,其中一个大喊:“他们击中了本尼!”
艾利克惊呆了,疾步奔至本尼身旁,他看见弟弟头上流出的血汇成一大片,本尼仅有几丝微弱的气息了。
“快拨911”。艾利克抓住本尼的手。“你会好的,兄弟。”艾利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琳达闻讯赶来,看见惨状当即晕倒在地。当她再看见本尼时,他已在急救中心,全身插满了管子,看上去就像在睡觉。一位医生给琳达看了本尼的脑图片,告诉她子弹击中了本尼的头部,大脑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击碎的玻璃杯,脑组织已经死亡。医生说若没有人工生命支持,本尼的心脏和肺也会死去。
时间很快过去了,天已泛白,夜晚即将逝去。琳达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本尼可能再也不会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了,而上帝赠与琳达的这份礼物的潜力还未被人知晓。
有人劝琳达去跟一些器官捐赠公司碰碰面,将本尼身体上健康的器官捐赠给别人,那样本尼还能给别人带去生的希望。可是每一次会面,琳达都马上离开了。作为母亲,她无法接受将本尼割成一块块的。
然而最后,琳达竟出人意料地同意捐献本尼的心脏。那天下午4∶45,本尼被宣布死亡。接下来是一个漫长的夜晚,琳达整晚都在想,谁会得到本尼的心脏?
只轻轻一触,它又开始博动了
90英里外一个小镇上住着一位60岁的老人莱尔·贝德,老人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做过两次心脏手术,仍未治愈。老人惟一的希望就是能换一个心脏。
莱尔在斯丹佛德综合医疗中心登了记,以等待合适的心脏。以前他得到过两次通知,可都失望而归:第一次,都已经开始准备手术了,却被告知捐献的心脏受损,不能使用。第二次,他和妻子一起驾车前往海边。莱尔随身携带着便携式电子播叫器,以便和斯丹佛德保持联系。中途他的心脏病发作,这时播叫器传来了信息:“我们有个心脏给你,快回来!”但他们离得太远!就这样莱尔又一次错过了。
1993年9月19日,莱尔和妻子去教堂,路上播叫器突然响起,通知他有一个心脏给他。在医院,莱尔的妻子还来不及给他一个吻,他就被匆匆送进了手术室,在那儿,莱尔那颗过于肥大、劳累过度的心脏将被一颗健康的、仅有拳头般大的心脏所替代,这颗心脏在医生的帮助下,被细细地与莱尔的大动脉及肺动脉相缝合,只轻轻一触它便开始博动了。
莱尔完全清醒后,立刻感到自己已全不然不同了。他要来一只听诊器,倾听体内那稳健而有力的心跳声,这声音和原来的是那么的不同!完全康复的莱尔走起路来生龙活虎,而且还能跟从前一样露营和做家具了。
莱尔明白是这颗心脏挽救了他的生命。从自己的医疗档案中,他得知这颗心脏来自于一位死于枪伤的16岁男孩,从报纸上莱尔又得知这个男孩名叫本尼·茨威格。
由于器官捐献是保密的,莱尔不能和琳达·茨威格直接联系,但他还是通过捐献公司寄了封匿名信表达他永远的感激。
本尼的被杀对琳达的伤害是无法形容的,她默默地干活、清扫屋子、准备食物,而实际上琳达无时不在等待,等待有一天门开了,本尼走进来喊道:“嗨,妈妈,我回来了!”
有一天,琳达收到一封匿名信,是一个得到本尼心脏的老人写的,他想感谢她。琳达不但没有欣喜,相反她很震惊,甚至是愤怒:为什么把本尼的心脏给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凶手的被捕判刑并没有让琳达的心得到一丝安慰,10几年后他们就可能被释放,开始新的生活,而本尼却将长眠不起。于是琳达希望本尼的心脏能被移植给一个男孩或女孩,以继续走完本尼未尽的人生之路。可现在,就连这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他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莱尔夫妇移居温特那湖,在那儿他们过着幸福而快乐的生活。2000年4月19日,他们同一参加当地居民的一个聚会。下午他们起身准备离开,因为莱尔在下午2:45预约了体检。当他们走至出口处时,一个大块头的男子叫住了他们:“回去,坐下!”男子叫理查德,是当地有名的怪人。他大吼着,并用力推莱尔。惊吓之余,莱尔发现这家伙手里握着一支手枪。他忙把妻子拉到自己身后。“我要把你们都杀了!”理查德大叫,并开始开枪。莱尔拉着妻子躲到墙后,眼看着朋友们从椅子上跌落下上来,听见他们中弹后的惨叫声。人们四处逃散。
突然枪声停止了。理查德放下手枪,又举起了一只来福枪。“他真想把我们都杀了。”莱尔想。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你可以捡起那只手枪,你能在来福枪打中你以前拿到枪的。快干吧!”
莱尔飞快地从藏身地跃出,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仍是个十二三岁的后卫球员,飞身扑向理查德。300磅重的理查德砰然倒地,可是他却一手抓住了莱尔,另一只手去抓枪。理查德扣到扳机,随着“砰”的一声轰然巨响,一位遇难者惊叫倒地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莱尔抓住了理查德手中的枪,并用力一扯,将它摔到了地上。魁梧的凶手用力挣扎,但莱尔死抓住他不放,直至其他人扑上来将枪夺走,并按住理查德的手腕和脚踝。
警察赶到时,发现理查德剩下的弹药足以杀死这里所有人数3倍多的人,而实际只有2人死亡,3人受伤。是莱尔救了大家,他的手被狂乱的理查德抓得鲜血直流,但胸膛内那颗本尼的心脏却仍在稳健地跳动着。
她相信,那是灵魂的呼唤
莱尔的女儿被人们的感恩所感动,她觉得应该让本尼·茨威格的母亲也感受到这份感恩。于是她将父亲的故事告诉了一家报社的记者凯米。
刚开始时琳达什么也不想知道:“无论你说什么也只不过是加深我的痛苦。”但当她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她沉默了。对于琳达来说,这件事终于让她的心从沉重的包袱中解脱出来。她一遍又一遍地读着报纸,泪水盈满她的眼眶,不过这次的泪水中充满的是自豪和骄傲——本尼的器官拯救的不仅仅是一个生命。
此时此刻,本尼的死对琳达来说又有了某种新的意味。她永远不停止对本尼的思念,但同时她也感到某种慰藉。她相信,那天菜尔听见的必是本尼的声音,那是本尼灵魂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