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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的青藏高原,“春”色姗姗来迟。
清晨,在昌都市芒康县委大楼的办公室,重庆市第八批援藏干部、芒康县委常务副书记王代兵整理好材料,推开窗户,让凉风透进来,缓解缺氧和高强度工作带来的不适。
三年的援藏任务即将结束,望着窗外美丽的芒康,王代兵心中更多的是不舍。
在离开前,王代兵决定站好最后一班岗:如美旅游小镇的建设还要继续,各项基础设施还需要更加完善;朗顶康姆自驾营地已经完工,需要尽快投入使用;加达村的千年盐田打造5A级景区的建设流程也必须尽快细化,争取早日创建成功……
在平均海拔4300米、常年高寒缺氧的芒康,王代兵带领工作队员秉持“老西藏”精神,执着坚守,肩扛责任,将芒康建设成为藏东高原上最诱人的风景。
邂逅藏东高原最美的风景
2016年7月23日,40歲的王代兵从重庆来到芒康。虽然那时正是芒康最好的季节,但那里的氧气含量却仅为重庆的一半,天气也是捉摸不定,忽而大雨倾盆,忽而烈日炎炎。
飞机降落在高原上,顾不上高原反应,王代兵带领援芒干部团开启了他们的援藏之旅。
“到的时候正好遇见芒康百年一遇的大洪水,318国道线海通沟路段还发生了大塌方。”王代兵很清楚地记得。
那一天,在报到途中,他们的车辆两次遭遇险情,让王代兵深感援藏的艰辛:“只差一点便‘出师未捷身先死’。”
一下车,王代兵便喘着粗气来到办公室,还来不及平复缺氧和遭遇险情带来的剧烈心跳,就开始投入到工作中。在他的心里,始终铭记着重庆市第八批援藏工作队“吃苦不叫苦,誓把使命变现实”的铮铮誓言。
待到大雨初歇,在紧锣密鼓地深入调研后,王代兵发现:芒康处于横断山脉中部,山高谷深,土地资源稀少,产业发展具有很大的局限性。但这里作为由东入藏第一站,自然风光旖旎多彩,从雪山到草原、从森林到山川、从平坝到峡谷、从传说到歌舞,这里无所不有。
“西藏的各种自然风光,芒康都拥有,芒康大力发展旅游业是一定可行的。”在促进芒康发展研讨会上,王代兵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国道214线和国道318线在芒康汇聚,每年大约有60%的游客由芒康入藏,但这些人仅仅只是过境,就像古时一样,这里只是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驿站。
芒康落后了:景点开发落后,发展规划不齐,基础设施差,留不住游客,百姓不能增收……王代兵明白,必须想办法将芒康由“过境游”打造为旅游“目的地”。
“旅游发展好了,不仅能让普通群众直接吃上旅游饭,还能间接促进当地特产的销售,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增收脱贫。”王代兵说道。
走马上任两个月,王代兵带领援芒干部团利用重庆援助资金上马一批旅游项目,对旅游设施提档升级,他们谋划着要将芒康打造为藏东雪域高原上最美丽的风景,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打造旅游“目的地”
2019年6月16日,芒康县如美镇竹卡村,滚滚澜沧江,奔腾咆哮,声势浩大。
在澜沧江竹卡峡谷右岸,几近落成的如美游客集散中心静立在那里,毫无波澜。
时间回到2017年,在确定发展芒康旅游项目的策略后,经过多方调研,王代兵和工作队员们确定了重点打造国道318线旁如美镇的思路。
如美镇海拔约2600米,这里含氧量足、四季常青,自古便是茶马古道上最重要的客栈驿站所在地,打造好如美镇,不仅能够带动芒康旅游业的发展,更能够为当地百姓增收。
此后几个月,王代兵带人筹集资金,实地勘察,规划建筑风格……他给大家伙定下目标,一定要将如美游客集散中心打造为藏东首个星级旅游集散中心。
2018年5月,如美游客集散中心工程正式开工。与此同时,位于拉乌山上的朗顶康姆自驾营地也正式开工建设。“朗顶康姆”在藏语中为“天上的康巴仙女”之意,拉乌山上有独特的高原草原、森林、牧场等,山美、景美、人更美,非常契合“朗顶康姆”所蕴含的意境。
在如美游客集散中心不远处便是竹卡村百年藏寨。“以往,这里人畜混住,卫生条件差,为了改善村子的人居环境,打造极富藏家特色的人文景观,我们又规划了百年藏寨改造工程。”王代兵说。
家住竹卡村的曲堆就是受益者之一。过去,他靠着开大货车拉货养家,藏东高原山高谷深,道路崎岖狭窄,可以说每一次出车,都是冒着生命危险。
“外出开大货车很危险,现在家乡环境好了,我就住在家里,还能在游客集散中心打工赚钱养家,这真的是很好的事情。”开了半辈子货车的曲堆,打心眼里高兴,提到王代兵和重庆市援藏工作队,他就忍不住赞叹。
“芒康是旅游大县,境内汇聚了214国道和318国道,区位优势明显,但开发不足,基础设施建设落后,留不住游客,是重庆市援藏工作队带来了资金,带来了资源,帮助我们发展。目前,芒康一年的旅游收入大概有8000万元。”昌都市政协副主席、芒康县委副书记、县长泽仁顿珠说。 藏寨修葺完毕,王代兵鼓勵大家发展藏家乐,发展民宿,“等咱们发展好了,以后大家伙都能吃上旅游饭,在家里就能挣钱”。
一直待业的曲加和土登扎巴在家门口找到了工作;贫困户仁青扎西也修好了家里的房子,准备发展藏家乐。
“只有将这些设施建设到位,才能充分开发芒康的旅游资源,才能真正将芒康打造成为旅游‘目的地’。”站在澜沧江畔,王代兵说,要想方设法为芒康百姓增收致富。
“用生命工作”
援藏援什么?这是王代兵三年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在芒康,他明白自己还担负着架起汉藏民族友谊桥梁、巩固渝藏两地情感的使命。
爱,在芒康大地上。三年来,王代兵一直努力将普通的人生步履嵌入波澜壮阔的援藏史诗,用实际行动践行援藏初心。
在调研完千年古盐田后,王代兵立马着手做方案,力争将这片纳西族人文景观打造为5A级景区,成为入藏第一景;在走访贫困户家庭时,他乘坐着摩托车,行驶在不足1米宽的小道上,路外是万丈深渊,但他没有退缩。
爱,在芒康干群心中。三年来,芒康的各项工程都落到了实处,旅游发展也逐渐步入正轨,为芒康未来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
王代兵给自己写了一段话:“三年、三十年后,还有人记起、提起我,不是因为今天我在这里当了领导、建了项目,而是他们记得我是好人、是真朋友。”
谁是最可爱的人?在芒康干群心中,援藏干部就是这藏东高原上最可爱的人。
爱,在芒康云天下。三年来,芒康的各项产值都在不断增长,人民的幸福指数也在不断提升。而相对的,王代兵的白发却在不断增多,心脏也一直处在超负荷的跳动中。
“他是用生命在工作。”芒康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李郁钾说,三年的援藏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怕他走,因为芒康不能缺这样一个好干部;又怕他不走,看着他日渐增多的白发,心疼。
在藏东高原上,王代兵的每一次调研,争取的每一笔资金,落实的每一个项目都是党员的初心。他说,援藏的故事、援藏的记忆就留在西藏、留在过往;在藏言藏,尽自己所能,多为芒康办实事;回渝不语,接力奋进,不拿援藏当谈资。
但爱,也有缺憾。每次年假,王代兵基本都没有在家待满就启程回到芒康,家中全靠妻子撑着。
王代兵的微信朋友圈里都是关于芒康发展、芒康旅游的推送,唯一一条关于家人的,是帮读四年级的女儿拉选票,他写道:“不能帮孩子辅导学习,只能在千里之外帮她凑点人气。”
女儿在家里画上了倒计时,每过一天就给他发一张照片,数着日子盼他回家,每每看到这些照片,王代兵的眼里就像进了沙子。
“跟长期在藏的干部比起来,我们的三年又算得了什么呢?”站在窗台前,王代兵深情地说道。
6月的芒康,格桑花开了,开在芒康的每一个角落,在太阳的照耀下,恣意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