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口加工型企业的现状及未来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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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从我国出口加工型企业的现状入手,结合现今国内外宏观经济环境对其的影响,分析其所存在的问题,探讨未来出口加工型企业能持续发展的要素,及其未来走势和发展方向。
  【关键词】 出口加工;生存现状;可持续发展;未来走势
  
  2007年底至2008年初开始的国内外宏观经济环境的持续恶化,严重挤压了我国出口加工型企业的生存空间。据统计:2008年上半年我国共有6.7万家中小企业倒闭,其地区主要集中在珠三角和长三角且以中小出口企业为主。究其原因,如人民币升值过快,外部需求下降,劳动力成本上升,环境成本加大,原材料上涨等国内外经济因素是主要的外因。
  
  一、我国出口加工型企业的现状
  
  1.出口加工型企业的分布
  中国的出口加工型企业大多分布在沿海发达地区,如珠三角,长三角等。珠三角的出口加工型企业主要是由珠江沿岸广州、深圳、佛山、珠海、东莞、中山、惠州、江门、肇庆9个城市组成的区域。长三角的出口加工企业主要分布在以上海为龙头的苏中南、浙东北工业经济带,这些都是我国改革开放以来发展比较早的区域。
  2.贴牌加工,针对不同市场的自主设计能力较弱
  中国出口加工型企业目前大多数都是给外单贴牌加工,没有自己的品牌或者自己的品牌销售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拿现今不锈钢产品生产企业为例,江浙沪地区做出口的企业90%以上是给国外贴牌加工,自己的品牌很少或几乎没有。如此下来,一旦国外需求减少,如今年的金融危机的影响则定单量骤减,很多企业只能维持往年50%的定单量,甚至更少。企业为了维持生产,势必产生恶性竞争,互相大打价格战,结果利润萎缩,生存艰难,一些企业由于以往扩张太快,借贷太多,导致资金链断裂,不得不宣布破产。
  目前中国的企业大部分设计能力较弱,主要是来样加工,像浙江一些形成产业聚集区的地方,如永康,这个中国最大的五金生产基地,以生产五金制品为主,如电动工具、保温杯瓶、滑板车等, 虽然产业间的配合很紧密,产品差异性不大,自主研发的产品很少,都是互相模仿,产品总是在低端徘徊,这样势必形成恶性竞争。
  3.低成本,低水平竞争,技术含量低,主要是利用廉价的国内劳动力
  我国是一个制造业大国,若某种产品畅销, 一夜之间就会有众多名目繁多的同质化产品出现。在我国不论是大型的外贸公司,还是小型的生产厂,在成本压力不断上升的今天,都缺失定价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单个公司的力量太薄弱,所占市场份额较少,产品技术含量较低,同质化现象较严重,当一家企业提高价格后,外商完全可以选择其他的企业作为他的供货商。
  如不锈钢保温杯的生产,上世纪90年代刚刚在上海周边开始生产的时候,一个1升的保温杯大约是十几美元一个,随着生产企业的增多和企业间的竞争,到了2008年,只需要2~3美元甚至1.5美元一个,十几年间价格缩水十倍多。产品价格构成中,由原材料占比低,转变为原材料占比很高,一旦原材料的价格涨跌,企业就面临亏钱的边缘。这种产品大同小异,你有我也有,有很强的可替代性,最终为了争取订单,势必是大打价格战,甚至靠偷工减料、减少工序来降低价格,但最终是以牺牲产品的质量为代价,对企业的声誉及长远发展造成负面影响。这类产品主要是靠低廉的劳动力来生产,一旦劳动力上涨就有可能被具有更低廉劳动力的区域取代。企业只能从其它的费用里去降低成本,加工型企业的利润进一步下降。
  4.企业规模偏小,管理水平较低,企业文化缺失,员工流动性大,企业所有者的素质不高
  (1)企业规模偏小。中小企业占绝大多数。据国家统计局统计,2007年我国中小企业出口占全国出口总额60%。本人曾经参与了一个在江浙沪地区寻找新供应商的项目,通过从一些相关网站搜集信息,加上参展会和一些相关人员的介绍,筛选了十几家供应商,再通过电话拜访,最后确定了六家供应商进行实地考察。
  这六家厂商分布在宁波、绍兴及上海郊区,规模都不算太大,其中有三家 2008年的产值在400~500万美元之间,都有10年以上的作业历史,工厂的管理还停留在非常初级的阶段,产品设计一看就是走低档路线,质量也很粗糙,出往拉美,阿拉伯等地区,管理人员以初高中为主,工厂内的管理混乱不堪,基本还停留在作坊的水平。当中只有一家2008年产值是超过了1500万美元,算是初具规模,有自己的一定素质的管理团队和较强的技术和管理团队,其建厂已超过15年。
  (2)管理水平较低。“所有的行业都有人在赚钱,有人在亏钱。企业不赚钱的根源不是人的问题,而是业务流程出了问题,平庸公司总在招聘能人,优秀公司是把能人的智慧转化为流程,然后人人上去都能干。要从“人管人”转变到“管理制度、经营流程”上来,建立一套从客户“价值设计”到“价值实现”的端对端的利润流程”(郎咸平)
  在日常工作中接触到的很多外贸加工企业,都还是处在人管人的阶段,离制度还差的很远,这是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要从“人管人”转变到“管理制度、经营流程”上来,是目前很多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甚至没有认真考虑过的问题,这也是企业发展壮大过程中的一个瓶颈----要么没法发展壮大,要么发展壮大了,突然面临一系列的管理问题,一片混乱,最后走向衰退,成为昙花一现。很多民营企业不能经营成百年老店,往往问题出在这儿。
  (3)企业文化的缺失。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能否吸引或留住人才,往往要看企业文化是否吸引人,符合人性发展的需要,符合社会发展的潮流。凡是“百年老店”,一定有它沉淀已久的独特文化,这是它吸引人才,保持公司凝聚力的关键所在。梅奥的霍桑实验已经验证“社会人假设”,工人不是单纯追求金钱和物质收入的“经济人”,还有心理和社会方面的感情需要,有魅力的企业文化将帮助企业延续它在人们心目中的认同感,延续人们对企业的忠诚。忠诚往往是企业稳定发展所需要的,它能确保你的员工朝企业所设的目标前进,完成企业短期和长期的目标,能保持企业长期的健康发展。
  (4)员工流动性大,员工素质较低。企业员工的素质是这个企业提高生产效率,可持续发展,保持竞争力的一个关键点。曾经有一个生产不锈钢制品的公司,由于工厂从上海搬到了浙江,原来的老员工不愿意离开原地,加上扩大生产,要招更多的工人,结果在浙江当地找了很多新工人,由于不熟练,做不出产能,对于计件工资的工人来说,没有产量也就意味着赚不到钱,很多工人在培训期就离职了,就这样在半年的时间里,员工招了又走,走了再招,结果接到的很多大订单,由于缺少足够的熟练工人去完成,导致不能按时交货,不得不空运以赶上客户的销售日期。
  我国目前缺的是科技含量较高的制造业, 制造业都还是很传统的,低技术含量的, 工艺简单,很多简单的人工操作,对工人的素质要求不是很高,只要简单的安全教育和操作培训,一两星期就能上手,但人工控制的成份很多,大量的农民工廉价劳力成为构成工厂工人的主体。加上很多企业缺乏对员工的持续培训,觉得只要会操作机器就行,根本不会考虑也不希望员工知道更多的知识,只知道干活加班最好,知识多了难管理。
  还有一些企业认为工人流动性太大,培训了也是白培训。这就又涉及到前面说的企业文化,员工的忠诚也是企业的一笔财富,当然这种忠诚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实现,并不是员工单方面的要无理由的奉献忠诚,你企业要有相应的机制,如入股,让员工有主人翁的感觉或你有吸引人的企业文化,让员工有认同感,自然就不会朝三暮四了。但大多数企业都还没有意识到,不断的对员工进行管理和技术的培训是一个制造业企业增强竞争力,保持长久发展必须要做的事。
  (5)企业所有者的素质不高。据全国工商联调查,我国中小企业中有近80%是家族企业或泛家族企业。这些企业在创业初期普遍采用“任人唯亲”以及企业最高管理者事必躬亲的管理模式来实现企业的发展与扩张,当企业经营规模逐步扩大进而实行国际化经营时,原先的家族式管理模式就不再能有效地对其内外资源进行协调和管理。中小企业在企业组织结构、人事、财务会计、生产经营以及市场营销等方面的管理缺乏严格规范,逐渐形成中小企业国际化经营的管理约束。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中小企业优秀的国际化经营人才欠缺,难以在人才竞争方面与大型企业相抗衡。
  相当一部分企业是能赚钱就继续,实在撑不下去了,不能赚钱就关门。而不是做长远的规划,去想怎样把企业做大做强,将来企业要做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准。据统计:30%的企业在创业的头3年就关门了,还有60%的企业在10年内关了门,只有10%的企业能超过10年。这些超过10年的企业,又有80%以上是一直在低水平运作,最后能做大做强的不超过2%。所以说企业所有者的思想有多远,也从一个层面上决定了这个企业能走多远。
  5.成本优势正逐渐转为劣势
  中国的出口加工型企业大多分布在沿海发达地区,这些地区的综合成本正在急剧提升,原先的成本优势迅速的转化为成本劣势。如人民币升值,出口退税降低等宏观经济形势的影响;CPI 高企导致生活成本上升,用工成本上升。统计显示:进入2008 年以来,人民币升值步伐明显加快,按照2005年7月汇改时8.11 的汇率计算,累计升值已超过15%。不锈钢制品的退税,大部分由原来的13%降低到2008年的9%甚至是5%,降幅高的达8%。
  据局部调查,诸多出口加工型不锈钢企业的劳工成本也随着最低工资标准的上升而不断地增加,如上海的最低工资标准,从2005年的690元,上升到2008年的960元,三年间上涨了39%。这些因素都导致了中国出口加工型企业的成本优势正在失去,有相当一部分外商已经加大了在越南、印度等国的采购力度,以应对中国出口加工企业的涨价。
  
  二、出口加工型企业未来的发展方向
  
  1.出口加工型企业的分布由原来的沿海城市朝中部等内陆省份扩散
  近些年,经过改革开放,长三角珠三角的出口加工业已经非常普遍,甚至密集,形成了产业集群,如浙江丽水一代,玩具企业林立;浙江永康,各种五金产品门类齐全;广东,制鞋业比较发达;在同一区域大家基本上在同一水平上竞争,互相压价,竞争微薄的加工利润。而一些内陆城市的制造企业,尤其是出口加工型企业还相对较少,当地人口的就业率也比较低,工资水平也比沿海城市要低,还有发展密集型工业的潜力。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增长一直依赖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加工出口,很多内陆省份的人离乡背景去沿海城市打工,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始终难改其“无根浮萍”的边缘化生存状况,高企的房价更是让他们经过多年的打拼也无法在当地扎根。
  随着沿海地区成本的上涨,内地开设企业的增多,很多人在沿海城市打工的农民工在家门口就能找到工作,不用离开家人到外地打工,另外,内陆相对便宜的房价,对他们无疑有着很大的吸引力,于是选择回到家乡找一份稳定又离家近的工作,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迹,由此出现了“返乡潮”。
  2.介入产品链的更多环节
  出口加工企业的优势在于多年来积累的加工能力和部分产品的开发优势,如果所服务的国外客户档次较高、产品精致、设计独特,质量上乘,则这些企业相应的本身也从客户那里学到了很多,对自己的企业是很好的提升,是难得的优势和经验。有些企业就是从多年的和国外客户的合作中,积累了产品开发经验,以及良好的工艺及精良的模具制作经验。这样的企业一般都有自已的研发团队,只要外商提供草图设计,就能根据其要求帮助其设计产品结构,直至开发出产品,这类企业相对来说今后会比较有竞争优势,如在产品的内销上会有一些品牌的优势,在外销方面也会受到一些有较高要求的外商的认可,其产品附加值也相对较高。设计的参与成为一种有价值的服务。
  外贸型加工企业的营销方式多停留在寻找订单,利用展会或是阿里巴巴等这样的商务网站联系业务,自身的创意性营销思维并不多见,外贸加工型企业的规模一般不大,多以集群方式集聚,如宁波就有3000 多家外贸加工企业,很多对国内市场运作的经验和能力有限。有一些先期发展了的企业,其资金雄厚或者是企业拥有者移民海外的,都开始在海外设立销售部门和设计部门,以更贴近海外市场的需求,方便联络客户,不只是把自己放在一个被动的代加工的角色,试图提供包括从设计、加工到售后的一系列服务,把产业链从头到尾抓在自己手里以期成为一个猎捕者,不是坐在那里“守株待兔”。这样就相应的增加了企业的竞争力,并且把从设计到销售环节的丰厚利润都抓在自己手里,不是只赚取微薄的加工费。摆脱了只是来料来样加工的简单模式。中国企业的未来发展还有一条,就是要发展自己的设计能力,以及拓展多种销售渠道。
  3.提高企业的管理水平,不断地进行技术创新,从企业内部挖掘成本潜力
  中国的制造业发展到现阶段,很多外贸采购公司,尤其是大公司的采购门槛也在不断的提高,不仅要质优价廉,且还有很多环保,社会责任,工人福利待遇等的要求,向国际化同行的标准看齐,这无形中提高了准入门槛。现在很多小企业只能做大企业的配套厂,没有机会直接跟大的采购商合作,这势必限制了发展,一旦条件发生变化,则面临着被大企业兼并,甚至取而代之的危险。
  如果大企业不思改革,只一味的沿用老的传统的生产方式,不是积极的想办法提高提高企业管理的水平,提高生产效率,则将来面临强大的市场竞争,也难逃惨被淘汰的命运。好的企业,靠的是素质优良的职工、超前的技术和一流的管理。中国的经济发展要有持久的动力,中国就必须懂得如何对劳动力本身进行投资和培养。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MIT教授Robert M. Solow曾经指出,日本公司采取终身雇佣,老板知道无法解雇工人,因而就围绕着工人一生的生产能力来对之进行培养。美国老板则一停产就解雇工人,知道工人不会给自己干一辈子,自然也不舍得花本钱对之进行培训。结果,日本的劳工素质高于美国,其制造业也更有竞争力一些。
  可见,企业员工的素质是这个企业提高生产效率,可持续发展,保持竞争力的一个关键点。另外,必须不断地进行技术创新。在欧洲发达国家,象意大利、瑞典、德国等,人工成本相对东南亚、中国等国,要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以上,按理说传统的制造业没有优势,但有一些制造传统不锈钢制品的企业,仍然能和具有廉价劳动力的发展中国家竞争。他们虽然人工的工资很高,但工厂的用工人数和中国生产同等规模的企业相比相当的少,大部分工作靠机器完成,由于自动化程度高,产品质量精而稳定,生产效率高,工人素质也相对较高,主要是用来维护自动化设备正常运转。当劳动力的上涨其成本超过一定水平,就会有大量的自动化设备取代劳力。
  中国的企业只有不断的进行技术创新,围绕着提高生产率和人才的培养做文章,才能可持续地发展下去,这是中国现阶段企业需要考虑的主要问题。提高制造业的技术含量,提高生产效率是一个发展趋势。初始的设备投资及模具技术的要求就会相应的提高,那以后的准入门槛相对今天就要提高不少。只有先期已经发展壮大的企业才有实力投入到这方面来,这些年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小企业,由于没有足够的资金,则有可能随着人工成本的增加,被淘汰出局。企业领导人的远见卓识对企业的未来发展有着关键的作用,有远见的领导必然应该是纵观历史,横看世界,借鉴其它人的发展经验。虽然从个体上是有差异,从整体发展规律上看,则大方向必然是有着借鉴作用。
  4.部分转攻国内市场
  与1997年东南亚金融危机相比,此次属于全球性经济危机,对欧、美等我国出口主要目的地影响巨大,这次危机对我国出口,进而对我国的出口加工型企业的影响将相当严重。因此,出口加工型企业对转型应更有积极性。在国内外宏观经济环境的持续恶化的现状下,越来越多的外贸型企业开始考虑转攻国内市场,如一些上海本地的名牌产品已逐步将自己的品牌放入百货公司和国外同类产品放在同一平台上销售,相同的质量水平,价格要比进口产品低的多,只有进口产品三分之二或其一半的价格。
  综上所述,面对中国出口加工型企业的成本优势正在失去的危险,出口加工型企业要可持续发展,必须完善自身的管理水平,重视自身及员工素质的培养,提高生产效率,挖掘更多的成本潜力,从管理成本,劳动力成本,加工制造成本,原材料成本等各个方面入手,制定自己的品牌策略,提高企业的综合竞争力,不是像改革开放前几十年那样,靠廉价的劳动力来维持低价,争取订单。企业的领导者要能居安思危,有长远的企业策略,根据国内外宏观经济环境,不断地校正自己的目标,这样才不至于为了短期利益放弃了企业的长远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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