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塑造法,化解篮球小子的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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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学习情绪控制,就像大人学习驾车、投篮等一样,起初动作并不精细,经过不断调整、不断矫正,最终才能达到较好的状态。
  小钢从小学二年级开始练习打篮球,到五年级时身高已到一米七六,成为学校篮球队的前锋。近半年的篮球比赛与训练中,他经常与人发生肢体冲突。老师发现这个问题后,建议家长带小钢来我这里接受心理辅导,从而更好地帮助他。
  第一阶段:破冰,建立关系
  小钢按照我的要求坐下来,他保持着交叉手臂的姿势,下颚抵着胸部,眼睛朝下,没有表情。
  我问:“小钢,你看起来有点儿不自在,是不想跟老师谈谈吗?”
  小钢有点惊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避免与我直接接触。我意识到:小钢今天的抵触情绪,可能是在陌生的环境里建立一个自我保护的壁垒。
  我决定继续引导:“小钢,我有点疑惑,你其实不情愿来这里,你为什么还是来了?”
  小钢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不能不来。”
  我微笑着,努力让小钢放松下来:“不过,我还是感谢你来了,而且愿意跟我说话。你的老师告诉我你跟同学相处有点儿小问题。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钢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安与愤怒,他高声说:“这不是我的错。”
  我给他倒了一杯水,等他平静一点之后,心平气和地问:“你刚才说的什么事情不是你的错?”小钢打开话匣子,不断地列举老师、裁判、教练、父母冤枉自己的事情。他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比划着攻击性的动作。
  我初步判断小钢的攻击性行为并不是为了欺负别人、也不是为了获得什么,而是感到自己受到挑战时采用了不恰当的防御方式。于是,我理清思路,决定用“行为塑造法”来帮助小钢。
  行为塑造法,也称为“小步子渐进法”,是对学生的期待行为进行连续、渐进的强化,从而达到对其错误行为的逐渐矫正。
  在小钢倾诉的过程中,我进行了非常详细的记录,并将所记录的事情进行整理归纳,分析每一事件的前因、他的行为及导致的结果,做成一张ABC(Antecedent,Behavior,Consequence)表格。
  第二阶段:ABC分析,认识功能性行为
  得到了足够的倾听与关注,小钢在后续的咨询中表现得越来越主动而积极。
  我拿出那张ABC分析表,逐一分析每一事件,帮助他重新认识自己的行为。
  事件一:前因:篮球队员说小钢妈妈坏话,小钢让其住口,那人反而更加高声地说个不停;行为:小钢把人家推倒在地;后果:小钢被罚下场。
  事件二:前因:在午餐时间,有同学插队,丝毫不顾忌小钢的抗议;行为:小钢推人,让其跌倒在地上,摔破鼻子;后果:小钢被送到班主任老师那里,请家长。
  事件三:前因:一个同学在浴室里撞到他,却没有道歉;行为:小钢生气地把这个同学推到墙上,威胁要揍他;后果:小钢被同学举报,并且记过一次。
  事件四:前因:上课时,身后的同学玩他头发,嘲笑他好几天没洗头;行为:小钢转身一把抓住人家的衣领,被数学老师看见;后果:小钢被送到校长办公室,接受批评,并且向同学赔礼道歉。
  我问:“你能从中看到什么吗?你想一想,为什么大家都冤枉你?因为有些小霸王推人、威吓人或是打架,都是为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得到别人的钱、玩具等。而你的行为,跟这些小霸王的行为很相似。虽然你的动机不是这么坏,但很难让人觉得仅仅是为了防守。”
  小钢说:“你是说大家感觉我是为了欺负人、故意违规?或是霸道想抢东西?”
  我说:“嗯,(点出四个结果)你看,这里面没一个结果是你想要的。那咱们看看起因这一栏,你觉得是什么引发了你的怒火?”
  小钢认真地思考着,他渐渐意识到自己为坏脾气付出了不少代价。
  我启发说:“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很多运动员都知道如何通过骂人、撞人来激怒对方最棒的球员,让他因为发怒违规而被罚下场。球技最好的你,当然是人家的目标……其实,假如对方球员挑战你、激怒你时,你的反应若是继续专心地运球和投篮,那么这招对你就不管用了!你的篮球之路会越来越精彩!”
  小钢:“太酷了!我希望这样!”
  我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制定计划,一点点训练。如何?”
  小钢仿佛突然间有了信心,热切期待通过训练控制自己的行为。
  第三阶段:训练替代性反应
  我的目标是建立一个个情境等级,逐步训练,让小钢学习以不同方式来应对“让他生气的各种情境”。我选取一种游戏的方式,指导小钢将自己的愤怒情境分为10个级别。
  我在纸上画一个马蹄形的磁铁,又画一个名叫小钢的小人。我问:“你看到磁铁和小钢之间一圈圈的线了吗?我们叫它们磁力,磁力会拉着你去教训那些惹怒你的人。”
  小钢:“就像受到辐射一样?”
  我说:“对,我们给磁铁写上不同名字和等级。有的磁铁磁力很大,让你怒不可遏,比如有人当众说你父母的坏话,我们命名为10级磁力;有些磁铁磁力很小,比如打球时遇到对方球员的嘲笑,我们命名为1级磁力;还有一些磁力是中度的,比如同学用嘲笑的话语激怒你,我们命名为5级磁力。”
  小钢告诉我他在每种情境下的愤怒级别。我说:“我要帮助你,让你面对磁力大的情况时,也像面对“1级磁力”一样,越来越能控制自己的愤怒。”
  我带着小钢进入1级磁力的情景模拟训练:“你想象一场激烈的篮球比赛。对方用手势和言语激怒了你,你有点生气。这时候,你因对方的犯规而获得了点球机会。你因愤怒而手有点抖,在你要投出这个决胜球之前,你会做点什么让自己冷静下来呢?”
  小钢说:“我会深呼吸、给自己加油、在边线运球几下,然后再投篮。”
  我说:“这个策略不错,你可以将其应用于更高一级磁力的事情上吗?”我带小钢模拟那个3级磁力的情境——比如当小钢在课堂演讲发言之后回到座位上时,周围的同学纷纷讥笑他。
  我在扮演角色中问他:“你有什么感受?”
  小钢:“我怒火中烧,很想打人!”
  我提醒小钢用球场上的“深呼吸、自我加油”等方式来应对。用这种方式去摁脑中“深呼吸、冷静、放松”的按钮,而不是“推人、揍他”的按钮。
  小钢在模拟的情境中学会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怒气。接着,我给小钢布置家庭作业——让他在本周中发怒的时候,尝试使用这种新的方法来控制怒气。
  我鼓励说:“这个过程就像你打篮球训练一样,只要你不断练习,就能忽略别人的负面语言和攻击行为,减少磁铁的磁力。”
  心理老师手记:
  在后续的咨询与辅导中,小钢“一小步一小步”由易到难地处理着自己的怒气。
  他对2级愤怒的克制成功之后,再进行3级愤怒的克服训练;如果他失败了,我们就把他失败的经历拿回咨询中,先在指导之下进行模拟练习,再去实际生活场景中训练,直到他成功了,再进行下一个级别的愤怒处理。
  这是一个螺旋上升的过程。经过半年的训练,小钢在非常强烈的刺激情境之下,也能够控制自己不做过激的行为。如今,小钢已被选到市里的篮球队进行训练,深得教练的欣赏。
  小钢的案例对广大小学生具有借鉴意义,因为他的怒气,并不是心理疾病,也不是源自原生家庭的伤害。这种怒气,是孩子(特别是身体健壮、精力充沛的男孩们)在情绪管理方面缺乏相应的训练。
  “行为塑造法”是一种值得家长们学习的实用工具,对这类孩子可以达到有的放矢的治疗效果。家长们要帮助孩子将训练情境进行分级,制定计划确立目标,一步步地训练,实现对不良习惯与行为的逐渐矫正。在这个过程中,家长们必须同步进行监控与调整,为保持孩子后续的良好行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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