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们组织了一次户外探险活动：“穿越楼兰·罗布泊”。当年的我们，就是现在的神采演出、世纪金花、陕西电视台和三秦都市报，结伴去的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记者、探险爱好者和志愿者。
　　我们从迪坎儿进去的时候，给当地人赠送了复印机，吃着人家的手抓饭，开心地载歌载舞。接下来十几天的探险日子，却经历了坏车、换车、迷路、急诊、争吵甚至差点中途散伙的考验。当我们从敦煌雅丹出来的时候，个个灰头灰脸，没想到还碰上张艺谋的《英雄》正在拍摄。我们特地又露营了一次，不为节约钱，为的是留恋那段旅程最后的艰难，这时也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一股英雄气。
　　给我们带路的向导就是著名的赵子允先生，他的著名来自于当年给余纯顺带过路，就是那一次，余纯顺没有找到事先给他埋好的补给而长眠于此。地质队员出身的赵工一直是一个有争议的职业向导，他随身带着地图、罗盘甚至GPS却从来不用，他曾偷偷告诉我：“我就是活地图，带上这些东西客人才放心。”后来他因车祸去世，媒体给他做了个专题，才知道他最大的争议之一就是每次都因推荐的车辆有问题而出现纠纷。很快，我们也面临这样的困境：进入罗布泊腹地第一天，拉食品和燃料的两辆补给卡车就相继抛锚，只得连夜赶到鲁克沁买配件、联系替补车辆。
　　当我们从罗布泊湖心出发前往楼兰遗址时，全体队员都群情振奋，很多人执意要在湖边的盐泽地里走一段距离，也算是有了徒步罗布泊的经历。当赵工不时爬到雅丹顶上看路时，车队就得调头。再问赵工还有多远，他都回答：“还有五公里。”终于，一个大沙坡把我们的车队全部挡住了，每一辆车加上七八个小伙的力量也冲不上去。这次冲锋损失了两辆越野车（回程一辆被拖，另一辆被驮）。大家只好认命，决定就地露宿，第二天凌晨四点开始徒步亲近楼兰。而这一次的徒步反倒更值得大家去标榜。
　　当我们看见晨曦中的楼兰大佛塔时，那个美才叫激动呀！为了见到它，大家一路都很少说话，为的是节约体力。我记得我一边走一边看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的，似乎离我们很近，一路上都在给我笑。以至于走了那么长一段路，除了心里有点没底和害怕，也没觉得太累。
　　十年后，朋友宋艳刚邀请我们去山西芮城的圣天湖拍天鹅，天太冷了，一湖的天鹅都蜷缩在冰面上，不时有三五只起飞和降落。
　　忽然想到雅克·贝汉拍的记录电影《迁徙的鸟》，想到它们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飞过来，年年一次结群南迁到这里越冬，沿途的猎枪、疾病，以及越来越寒冷的天气，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啊！如果说鸟的迁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那么为了完成归来的承诺，迁徙就成了一场生命的搏斗。穿梭于时空的图景之中，生命的裂变无穷无尽，鸟生如此、人生亦如此。
　　以前看俄罗斯芭蕾舞剧《天鹅湖》，似乎能感觉到那种纯真、善良、优雅和高贵。今天站在自然的天鹅湖前，我明白了这种美的源头了：那不仅仅是一种对爱的忠贞，对生命的坚持，我更喜欢那种自由和飞翔。
　　贺岁片《让子弹飞》里的一句话，成了今年的流行语：“让什么飞一阵子”。我想还是让心情飞一阵子的好：我们可以花两周时间徒步楼兰，也可以开两小时的车子去看看天鹅。
　　当地人说，冬天看见天鹅，一年都吉祥。
　　201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