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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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就在这里,在水与舟楫初次相触的地方,疍家人把沙田从海中围了出来。整个海洋收紧自己,海上“吉普赛人”仿佛与诸神打了个赌,上岸了。 就像一群鸟儿在一首诗中徐徐飞落,大海的浪潮一次次拍红他们赤裸的脊背,而每一粒沙砾储存他们的汗水。 ——疍民,这易碎粗糙的名字,第57个被夭折的民族,以繁衍的方式拓宽珠江口岸。不灭的渔火,无数条水的微光,水纹里模糊的印记,被拢在掌心。如何置信呢?蓬勃的莞草过于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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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里,在水与舟楫初次相触的地方,疍家人把沙田从海中围了出来。整个海洋收紧自己,海上“吉普赛人”仿佛与诸神打了个赌,上岸了。
就像一群鸟儿在一首诗中徐徐飞落,大海的浪潮一次次拍红他们赤裸的脊背,而每一粒沙砾储存他们的汗水。
——疍民,这易碎粗糙的名字,第57个被夭折的民族,以繁衍的方式拓宽珠江口岸。不灭的渔火,无数条水的微光,水纹里模糊的印记,被拢在掌心。如何置信呢?蓬勃的莞草过于美妙,留给后来人一席枕眠,几声鸟鸣,几粒斜阳,映衬一切废墟的明澈,像演义一章接着一章——
疍家茅房,耕地,水牛,围沽捕鱼,平和吐纳,小小的沙田举高自己。除了无尽的脚步,已没有其它意义,无人计算出水与岸的距离,像人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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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昂贵的代价,开垦出一块块缓慢的土地,生长的宁静花朵成为死者的荣耀。数不清的昨天堆成一个个今天。一场雨重复上一场雨,像信笺在南来北往中辗转,谁能猜得到,在安放灰烬的地方,一代人与另一代人对饮酩酊。
我将如何来称颂历史、光阴。我以一个散步者的姿态重返一个时代。五十年的变迁奏响的大音,发酵的大脑停在曾经的某个时刻,呼唤大海的波涛。除了展览馆里那小小的木船,还剩下了什么?
严肃的图书馆里,疍家文化醒着,水上婚礼在发黄的记载中,仍是一只拒绝上岸的船。这只有大沙田才有的婚俗,在现代化的鸡尾酒里已无法还原,彼岸的水不能复原为此岸的水,这液体的城市,试探着掀开命运的每一根神经。
四面八方涌来的创造者,奋斗的泪泉,从不肯背弃一张白纸。在崛起的拱门下,一排排商铺交换人间的熙攘,年轻的榕树垂着它的胡须。立体图形的街灯送走多少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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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伏案写信的人,兴奋地描述:“屋后即海”。美一触即发。异乡人屏住他的呼吸——
如同在他所爱的女人里面,这新大陆的气味。他留下来了,如同留在太阳的宫殿,比任何方言渗透得更深。
28公里长的海岸线,一天天,天文数字增长的繁花灯火消化他的青春。黑夜用一个个冷颤翻阅书中的火焰,关键的情节隐秘在梦幻的诗句。但愿人长久,被开来的挖掘机轰隆隆碾碎。
风从故乡来,挨近一张张脸,心与墙壁之间,亲人在墙上变大,几句乡音补憾,几多泪水奔赴有时候故土就是一种期待,就像手机中的号码,随时一拨就回到过去的那个年代,母亲做好热腾腾的饭菜,呼唤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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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在悬崖的树,已登高望远已相对皎洁的明月,闭着眼也能看清每一片叶的纹路。我能做的就是划一根火柴,辨认每一种闪烁。有一万种诗句,将永不消失在梦中。我已身处那首诗写到的那条路上。
曦光中,怎样的手拂去午夜的疲憊。那些软弱,那些挣扎,那些危机,呈供样依次倒下。一身海水冉冉升起。在琐屑喧沸、忍抑生活的刹那,因为想念,而内心微光轻颤。想念,是多么微小而至深至远。
它的蝴蝶效应百转逶迤,一声“喂”让苦等破晓的人意识婆娑。别去问一个人为何沉默,在天空的深度里,没有深渊可以置换石头的风暴。他乡是爱过的另一个余音,一颗心停下来查看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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