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音乐疗人疗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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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本身并不具备治疗性,然而当音乐与治疗师相逢,简单的音符,却可成为一剂辅助治疗、继而提升优质生活的巧妙素材。
  黄建为 台湾新竹人,民谣歌手,毕业于成功大学职能治疗系。第十八届台湾金曲奖最佳新人奖得主,多年从事职能治疗师的实践经历让他成为名符其实的“疗愈系”歌手。
  直到2011年,黄建为都保持着两个身份:白天,他是拥有“职能治疗师”职业资格的医生。夜晚,他是怀抱吉他、拥抱音乐世界的创作歌者。
  黄建为的话匣子,从“职能治疗师”和“音乐治疗师”的概念纠错打开:“音乐治疗是一个独立学科,有其成熟完整的理论根据。而我从事的职能治疗,是以认知发展、神经发展的行为理论为根据治疗或协助有障碍的病人,音乐,只是能运用的众多媒介中的一项而已。”
  如果不是念大学期间将母带寄去唱片公司,这个玩摇滚乐团、同时爱好禅定的大学生,很可能就会顺其自然在毕业后成为一个全职的职能治疗师。
  这曾是黄建为两线并行的双轨生活:2005年,第一张专辑《Over the Way》发行,2006年边跑宣传边在台北做精神病人职能治疗的实习,接触受精神分裂症、忧郁症、失眠症等困扰的病患;后来,在台大医院做发展迟缓儿童职能治疗的实习。2007年,黄建为回到台南做成人职能治疗实习。2008年,实习结束后的他考完从医执照,出了第二张专辑《Come to me》。2009年当兵,2010年退伍后,正式从事小儿职能治疗一年。
  对症下药
  “职能治疗师的治疗媒介是多元的,每位治疗师都有自己的特色。”于是顺理成章地,音乐成了黄建为施展治疗的重要辅助手段。
  在供职的私人诊所里,黄建为的工作内容像在学堂为孩子们上课。针对过动儿在学习上会分心、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的情况,黄建为用类似“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抓住孩子的注意力,代替指导语。用音乐作节拍,告诉他们听到什么声音做什么动作,例如拍手两下,全部人左转,拍手三下,又做别的事,训练注意力。黄建为善于观察,当带自闭症的小朋友时,他发现放音乐(尤其是敲打音乐)比较能够吸引孩子们的注意,因为他们对曲调,尤其是比较夸张的曲调较容易感知,一般的对话反而比较不容易感觉到。带孩子们的经历,是黄建为快乐的回忆,其中,最大的成就感来源于将孩子从不会说话,变到会说话,黄建为形容那种感觉很振奋。
  除了陪伴孩子,黄建为一个礼拜还要照顾一次老人。有一次,诊所里来了一个老奶奶,她年轻的时候跟着家人移民美国,先生很早就过世,只有孩子陪伴她左右。但是随着日渐年迈,有一次她不幸中风了,孩子们决定将她送到台湾治疗。黄建为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以至于诊所没有一个治疗师有办法教她做一些动作,因为她不配合。每次被帮佣推进来的时候,她都表现得非常忧郁,一个人低着头,不发一语。
  黄建为决定为她唱些歌。“我一个人抱着一把吉他,不知道她喜欢听什么歌,就问外佣,她说,唱西洋老歌《Let it be me》她才听。”黄建为上网查到这首老歌,自己暗暗学会。歌声的魔力是不可言说的,第二天,黄建为在她面前刚刚开口,从来不讲话的她便突然抬起头,和他一起唱,后来,她就开始接受所有的治疗了。原来,这首歌是先生去世后,她和曾照顾她的美国伴侣一起唱的歌。“音乐勾起回忆,让人重拾热情、能量,这样的故事,只有在老人家身上才看得见。”黄建为笑说,“不过,那次事件的‘后遗症’是从此老人就经常拉着我陪她唱歌。”
  有些歌恐怕只有我能写
  作为歌手的黄建为,少年成名。2006年刚一发片,便以阳光的形象和“文火慢炖”的声线走红,2007年获得台湾金曲奖,但真正下定决心辞职全职做音乐人是2011年的事。
  黄建为出生在台湾新竹,在台南读大学。5岁以前在新竹南边的小镇苗栗长大。从小由外婆带大的他,非常亲近大自然。外婆务农、做农事,他就在旁边细心观察。因此,在前期的作品中,黄建为一直在描述一个充满稻田、椰子树、白鹭鸶的完美世界,想把那些时光找回来。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职能治疗师的工作,也喜欢和同事、和小朋友们在一起的状态,毕竟做创作是比较寂寞的。”黄建为说,这样一份工作,会让人安宁、富有同理心,“后来呢,一方面在大陆的邀约变多,老请假让我觉得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在上班的过程中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呆不住’的人,后来想说是不是自己不适合规律上班?”
  另一边,是音乐领域的收获。随着在台湾Live演出的增多,网路上很多人会告诉黄建为:他的歌曲,陪他们度过了低潮、失眠和孤独。“我特别注意到,很多人出国读书的时候带着我的CD,说那一年只要想家,就会听我的歌,情绪就会舒缓很多。”
  后来,黄建为渐渐有了一个想法:“我看到我们诊所,每一个孩子进来不能选择治疗师,是随机分配的。我发觉每一个老师包含我自己都是很OK的,能给孩子带来帮助。后来我就思考,这个环境里是不是有没有我没差太多,但回到创作歌手的领域,有些歌如果我不写,就没人能写的呢?”抱着这样的心态,黄建为决定辞职。
  “不过,虽然我自己写歌,但是上课的时候我运用到的题材,都是孩子喜欢听的歌曲,比如海绵宝宝,灰太狼,多啦A梦等,我自己的歌反而派不上用场呢。”黄建为不忘开玩笑。
  我也曾是个“病人”
  黄建为的生活健康规律,爱踢足球、爱电视、爱看杂志,也爱跟朋友们聚在一起。但提到“疗愈系歌手”五个字,他却说,他想和这个称呼保持距离。
  “我所理解的疗愈系,是一直不断给人正能量。能够疗愈别人的人,通常要能先处理自己的情绪。但其实我那时是忧郁、彷徨、矛盾的。”黄建为高中一年级开始组建摇滚乐团。“我是去医学院去读书后才变得比较温和一点”,出完第一张专辑在台湾得到一些成绩后,他并不太知道该怎么办,“当时本来想回去玩摇滚乐的,但合约签的是三张,所以得继续做民谣,很挣扎”。
  “在那个时间点,大家会一直期望从我的歌声里得到安慰和鼓励,但我并没有多余的能量可以给别人。我尝试写不一样的歌,比较个人,不那么讨喜,但大家还是觉得我一上台就要很温柔,我还没有做好出专辑后会被贴标签的心理建设。”
  黄建为大学时曾参加一个团体,潜心禅定、打坐,也曾吃素半年,觉得那样的生活方式会让人无比“透澈”:“我一直在想,我第一张专辑会让人感到愉悦放松,是因为那是我最认真的时候,连上广播通告时还不忘盘着腿,边禅定边接受访问。但得奖后,有过几年很排斥自己的形象,怕一直做出治愈系的歌,还曾一度故意戒掉禅定。”
  “后来发现,似乎二者也并没有什么内在联系。”黄建为笑言。后来,他开始在网络平台发布一些时事、社会题材的歌,慢慢找回一点最初做摇滚乐团感觉。“我坦然了。我觉得这个时代,所有音乐、美术、现场表演的周期都很短,一个好表演和一首好歌停留在人心里的时间并不长。大家都说要超越自己,我反而觉得顺其自然最好了。”
  未来,他期待着保持现在的表演方式,用一把吉他和年轻人交流。谈一谈共同面临的焦虑和一些不变的追求,用更自由、更多元的音乐,完成对彼此的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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