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沐浴下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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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澈澄明的诗,她的本真意义是裸露出诗神肌体上的每处阴影或波纹。因为她是被沐浴在阳光下的,因此她无暇顾及词语之裳的遮荫,她是扯阳光来又赴阳光去的诗。
  读诗集《灵魂的居所》,便明显地感受到其间的缪斯都在“养育光芒”。而现在的诗人已很少那样虔诚地讴歌阳光和海水,那样着魔似地拥揽这片熟透但仍鲜丽的阳光母体了。
  作者尽管蛰居喧嚣的都市中,但他想成为“太阳的造访者”,让诗魂“通过灰暗的走廊,进入镜子的天堂”(《养育光芒》,让本真的诗思“安居于天空,洁白的羽毛向大地开垦”(《本真》);他为诗而躁动,“以至一枚太阳的碎片深深割入我的肉体”(《海的断章》),为诗而跋涉,“在我们纤瘦的足下布满了时光的沙粒”(《疼痛的美》)……唯有如此,作者才倾心尽意——“有谁奉献了本真的词语,如黑夜的循环中/七颗星辰的处女/所显示的谦卑的光辉;谁说/这原初的制作,洞察我们/又从事物的流沙中/把一种清水缓缓引入心灵的居所。”(《引诗》)应该注意到作者在诗中惯用的词语:弓琴、鱼、镜子、石头、井、屋瓦……这些都是从古希腊的蔚蓝色海岸边俯拾的物象,在西方诗史上,许多杰出的诗人都把希腊作为自己精神的归宿,而诗人在汲取汉民族诗歌精神的同时,也痴情地沉迷于这片早期人类文化的黄金海岸,据此,我们可以把诗人看作是一位本质诗人,而不是一个图象诗人,即他是诗的呈现者,而不是以自我取代诗。因为诗人不能也不应成为诗的凌驾者,诗人远没有诗歌重要。在这一点上,诗人是十分清醒的,他用他的作品说明了:“诗作的世界究其本质而言,是自足的世界”(瓦雷里)。他深信“诗歌也必然地造就了我们。在春天的山岗上歌唱是幸福的;在迎着太阳走去的人群中是不会孤独的;在贫穷、劳顿、琐碎的物质生活中追随诗神的人是不会劳而无功的。”
  任何一个诗人的成长都有必然的过程,诗人最初以精致的禅佛物象来呈现美的触感,他同样也为寻找技巧而苦恼,可不久他便超逾这一切,以清澈的歌喉来和盘托出“思”与“史”的遐想。这种沉迷于“只要我们按捺住焦急的心情,到黎明时我们定能进入那些壮丽的城池”(兰波语)的痴情之状,是他骨子里所潜存的崇尚荷马精神的诗思的灵光。从诗中的隐喻性词语,可窥视到的是诗人的灵魂深处所闪现的光明。
  对诗人来说,诗无疑是一座灵魂的天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的象征,也是智慧的乐园和理性的殿堂,他迎接阳光来洗濯灵魂,由此使他的诗也纯粹如阳光与海水的结晶。正如诗人自己所说:“我深知精神世界的领域比土地更宽广,即便历史和地理也无法扭转它的方向。在那盏天国的明灯引导下,维吉尔和但丁跋涉的身影将永远具有神奇的魅力,使无数人感受到坦荡和无畏,神圣和庄严,而终于把内心的受难认作是诗歌所赐与的升华和幸福。”(“自序”)
  
  (《灵魂的居所》,喻军著,百家出版社一九九一年六月版,3.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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