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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1岁的景祥俊,出生在四川通江县,外婆和父母都是林业职工。1997年,中专毕业的她成了铁厂河林场的一名护林员,工作辛苦不说,工资也只有几十元。林场没有电,夜晚靠煤油灯照明。没有水,大家到山脚下去背,一个来回就要好几个小时。孤寂和清苦令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到1998年,一起来林场的6名男同学都相继离开,最终只剩下景祥俊一个人。
1998年6月的一天,景祥俊在抚育林木时因急病突然晕倒,被上山挖药材的张志才发现。醒来后,她已躺在林场的卫生室里输液,而站在身旁的张志才汗水涔涔,焦急地看着她。“这个小伙子从山上把你背出来,急得不得了。”卫生院的医生给她讲述了获救情况。景祥俊羞涩的脸上轻轻泛红。她下定决心:今生非这个男人不嫁。
大她一岁的张志才只读过小学,21岁时母亲去世,所谓的“家”只有两间破草房。所以,她和张志才相恋,遭致了爸妈的强烈反对。1999年元旦,两人结婚之日,23岁的景祥俊望穿双眼,却没盼来最亲的人。
婚后,小两口把家安在了一座悬在山上的老房子这里。房间外墙挂着蜂筒,丈夫用土法招来野蜂,每年取出蜂蜜,专门留着给她用。
新婚的生活是甜蜜的,在这座茂密的丛林里,野猪和狗熊总是令人害怕,好在它们的身影并不常见,反倒有一些“山中野趣”:山岩上野生的大脚菇、树梢上跳跃的小松鼠、小两口养的山羊在林间悠闲觅食。这种如桃花源般的生活,让她感到很惬意。
与野兽相伴,双手“染绿”4000亩荒山
景祥俊负责守护着上万亩山林,平时的主要任务是种树、防林火、防盗采盗伐和偷猎野生动物等。按照规定,每月至少得巡山22天,每年有264天奔走在山路上;每次巡山,最少要走10个小时,按往返一次20公里计算,一年要走差不多5300公里。特别是位于大巴山腹地的大包梁,气温最低可达零下15℃,海拔落差大,有一段路必须把身体靠在石壁上慢慢挪。还有一段山道,路面随时可见滚落的乱石。张志才担心妻子吃不消,经常陪她巡山护林。
每天早晨7时许,天色微亮,他们就带着护林刀、背着背囊出发。沿途有悬崖峭壁,有野兽出没的原始森林。作为林场的编外人员,张志才要帮妻子巡山、砍杂木。
“山上有马尾松、锦鸡、黑熊等野生动植物,我们要防止有人打猎、偷采。”景祥俊介绍。种树、砍杂木和巡山的日子,仿佛钟摆一般单调乏味。但大山里也不失浪漫。景祥俊有写日记的习惯:“单一的黑暗,一片浑浊,酒香在弥漫。一丝丝火光点燃,窗口边,月光透过沉沉的烟雾”……一行行娟秀的文字,流露出她对山林深沉的爱。
平时,他们除了米、油、盐到县城购买,其他都是自给自足。家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种满了农作物,玉米和土豆是主要食物。而旱季吃水,更是要到两公里外的地方去背。她家附近的一块平地,也被夫妻俩整理出来,形成了一片天然的牧场。柔弱的景祥俊劈材虎虎生风,就连为张志才理发,也是景祥俊的分内之事。
在简陋的厨房里,他们用最原始的鼎罐煮饭。柴火在火塘里燃烧,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但鼎罐里煮出的锅巴饭格外香。丈夫也会在火塘里烤一个火烧馍,这是夫妻俩巡山时吃的。
山林里经常发生各种险情,最要命的是黑熊,所以张志才从不让身体单薄的妻子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中午时分,两人坐在一起,打开背囊,就着凉开水吃干粮。休息时,景祥俊会看自己写的《巡山日记》,其中还有一段这样写着:“2001年9月的一天晚上,我们巡山归来,突然树林中传来了黑熊的叫声,狗狂吠不已,我俩赶忙趴在草丛中躲了十几分钟。并做好了应对攻击的准备。但这次历险之后,狗吓得再也不陪我们巡山了。”
2002年的一天,景祥俊正在野外植树,突感身体疼痛难忍。丈夫将她送到县医院,检查发现她的左肾坏死,右肾萎缩!必须住院治疗并及时手术。面对高昂的手术费用,她不顾亲人和同事的劝说,选择了放弃,回到了林场。
2008年,疼痛难忍的景祥俊再次来到通江县人民医院做检查。“你不要命了?”医生严厉地警告她。“虽然我还年轻,但我不怕死。只要开心微笑面对每一天,病魔就奈何不了我。”景祥俊说,自己要守着这片山,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正是靠着这种不要命的拼劲,18年来,景祥俊和丈夫一共种下64万株松树,昔日4000多亩光秃秃的山丘,变成了看不到边际的绿色密林。如今这些树的直径都在30厘米以上。
“中国最美守山女”,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除山林之外,景祥俊最牵挂的是女儿。小姑娘平日在县城念书,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到山上。每年夏天是一家三口团聚的日子,也是母女俩最快乐日子。
景祥俊家的老房子是竹子和木板构成的墙壁,四处透光。家里有两样奢侈品:一部价值1300多元的手机、一台姐姐送的彩电;三样家电:手电筒、电灯和闺蜜赠送的洗衣机,“只能烘干,不能洗衣服了”。而手机只有在山顶上才有信号。
张志才算过一笔账,自家8亩山地加上妻子的工资,年收入不到两万元。女儿在县城读书一年要花费上万元,景祥俊一年的医药费也需要5000元,“亏了姊妹们帮我,不然,我养不了家。苦就苦点吧,我守林护林,从来没想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