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主儿

来源 :故事会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huoniao1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民国初年,东城有家叫东来顺的茶馆,掌柜的姓李名茂,刚从老爷子手中把店接管过来。老爷子特意叮嘱他说:“记住,咱做的是开门买卖,来者都是客,是衣食父母,要尽心伺候,买卖才能长久。”李茂点头说知道了。
  谁承想,第二天,李茂就遇了个刺儿头,东四六条贝勒府的玩主儿金贝子。
  这天,金贝子上天桥去玩,瞧着猴子骑山羊这杂耍有趣,想买来玩儿。谁知他付完钱后,却被耍猴儿的耍了,人家只卖山羊不卖猴子。金贝子窝着一肚子火,坐着洋车回东城,路过东来顺茶馆时,有些口渴,就拉着山羊进去了。
  落座后,金贝子要了壶龙井,正要喝时,李茂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说:“爷,我把您的山羊拉到后院拴着,等您走时再拉过来。”
  金贝子却摇头说:“不用,我喝完就走。”李茂面有难色:“爷,这会影响其他客人喝茶,再说也不雅。您看……”
  金贝子瞟了一眼李茂,忽然拍出一块龙洋:“你会做买卖吗?进来的就是客,哪有赶走的理儿啊?你们这些买卖家儿,只认钱不认人。得,爷赏你一块,再来一壶龙井!”李茂一时哑口无言。
  等伙计上了茶,金贝子居然拿茶碗喂山羊喝了起来。李茂来气了,把他付的茶钱往桌上一放,下了逐客令:“对不住了。您请吧!” 金贝子拉着山羊说:“宝贝儿,咱走着!”说完他离开了茶馆。
  一位茶客临走前,提醒李茂:“李掌柜,金贝子可不是好惹的,您轰走了他,可得多留点心眼儿啊。”李茂点点头,却没当回事儿。
  过了几天,李茂正在柜上算账,金贝子突然来到茶馆,往柜上“哐啷”撂下几十块龙洋:“嗨,我要請一百个客喝茶,待会儿就到。这是茶钱,可要给爷招待好啊!”说完,他转身走了。
  李茂吩咐一个伙计在外候着。伙计左等右等,一个客人没等来,却看见五个嘎杂子赶着一群羊过来,到了茶馆门前。
  伙计叫嘎杂子把羊赶走,不料,前面两人没搭理他,一把推开茶馆门,后面仨人立马挥鞭一阵吆喝,把一大群羊赶进了茶馆里。
  李茂见状,吓了一大跳,忙问:“几位,你们这是……”一嘎杂子绷着脸儿:“这是贝子爷打羊市街赁的一百位客。李掌柜,赶紧让座上茶啊!”李茂一下子惊呆了。
  茶馆里的客人见忽然冒出一大群畜生,赶紧推开窗户逃出去。眨巴眼的工夫,整个茶馆就被羊挤了个满满当当,几只公羊还跳上桌子,踩坏了不少茶具。
  李茂气坏了,招呼伙计往外轰羊,谁知门却被嘎杂子顶死了。瞅着他们在门外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李茂知道这是金贝子在捣乱,眉头一皱,忽然上前把茶馆门一闩,从后门出去,直奔羊市街而去。
  傍晌时,李茂才回来,伙计说:“掌柜的,那几个嘎杂子急了,要把羊赶走。”李茂来到茶馆门口,问:“都喝好了吗?”
  嘎杂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催李茂赶紧开门。李茂却不慌不忙拿出张纸:“把这交给金贝子。”一嘎杂子接过一瞧,是茶馆的受损清单,白了一眼李茂,没言语。
  等羊被赶走后,李茂进了茶馆,见地上一片狼藉,羊膻味儿直冲鼻子,他吩咐伙计赶紧归置,明儿好开门。接着他拿出笔墨纸砚,写了个告示贴在门上:“敬告诸位,为表歉意,即日起,本茶馆免费接待新老顾客三日,请务必光临!”
  老爷子知道后,责怪李茂不该锁门,更不该列清单,多说说好话,请嘎杂子们吃顿饭,没准事儿就过去了。不然事情闹大了,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李茂却笑了笑,说:“爹,您就放心吧。今儿这事儿要就这么过去,我也就忍了。金贝子要是再来捣乱,那我就陪他好好玩儿一回。”
  第二天,大伙儿看见告示后,见茶馆里已归置干净,一点味儿也没有,再加上免费,就呼朋唤友进来喝起了茶。

  到了第四天,客人刚坐满,在街口守着的伙计慌忙跑了进来,对李茂小声说:“掌柜的,那五个嘎杂子又来了!”李茂问:“有多少羊?”伙计回答说:“比上次多。”李茂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五个嘎杂子果然赶着一大群羊来了。李茂候在门口,笑眯眯地迎上去:“几位,今儿贝子爷请多少客啊?”前面的嘎杂子回答说:“不多,就二百,可得伺候好了啊。”
  嘎杂子们把羊呼啦赶进茶馆后,立马被伙计请到支在门口的桌边,喝茶吃点心。他们优哉游哉地歇了一会儿,见时候差不多了,起身说该走了。一嘎杂子进去赶羊,却一下子愣住了,里面全是喝茶的客人,羊却不见了踪影。
  嘎杂子急了:“羊呢?”李茂一脸惊讶:“我也不知道啊!”嘎杂子们觉得不对劲儿,到后院才发现,后门外有不少羊粪,羊一准儿被茶馆伙计藏起来了。他们转身就来找李茂要羊。
  李茂说:“贝子爷的贵客要走,谁敢拦啊?估计自个儿从后门走了吧。你们不赶紧去找,找我有什么用!”其实,嘎杂子把羊赶进茶馆后,伙计立马手拿青草,把羊群引到了后院,绕道赶到羊市街去送给了卖羊的王师傅。
  嘎杂子们忙顺着羊蹄印找,到天黑也没找着。五人一合计,见到金贝子后说羊丢了,相互使个眼色便全溜了,气得金贝子破口大骂。
  第二天晌午,王师傅来到茶馆,乐呵呵地说:“李掌柜,我这回可让那玩主儿出了一回血,宰了他一千两百块大洋!”李茂愣了:“怎么宰这么多啊?”
  王师傅嘿嘿一乐,讲了起来:昨儿晚上,他见金贝子到点儿没来还羊,就带着一帮兄弟去讨要,说这群羊被几家羊床子定了,明早宰了就卖,不然得赔双倍的钱。金贝子自知理亏,说手头没钱,让王师傅拿家里的物件抵账。结果这事惊动了贝勒爷,他气得浑身发抖,叫人把儿子关了起来,然后拿出一幅画,说最少值一千块大洋,赔给了王师傅。今儿一大早,王师傅把画拿到琉璃厂卖了一千两百块。
  李茂叹了口气,留下了五百块,其余的全给了王师傅,包括赁羊费和辛苦费。
  一个月后,金贝子忽然来到茶馆,撂下一封大洋:“这是爷赏你的。”说完他扭头就走。李茂发现这钱是清单列的损失费,觉得金贝子不像别人说得那么糟。一年后,他听人议论,说贝勒爷卒后,金贝子该怎么玩还怎么玩儿,坐吃山空,最后把宅子也卖了,成了个穷光蛋。
  三年后一天,李茂路过东四十条,发现金贝子扛个草扎子,在卖糖葫芦。他让车夫去买了一串,卖相和味道都不赖。他觉得是时候了。
  这天,李茂打发伙计请金贝子来喝茶。喝完后,他把金贝子让到账房,说:“贝子爷,我想借给您五百大洋,您正儿八经开个糖葫芦铺子,怎么样啊?”
  金贝子愣了一下,摆手说:“我从不借别人的钱。”
  李茂“呵呵”一笑:“那就算我入股,六四分成。”金贝子想了想:“这话我爱听,就这么着。”
  半月后,金贝子在东四牌楼开了家糖葫芦铺,买卖还不赖。到年底挣了不少钱,他揣着分红钱给李茂送了过来,谁知,李茂却已经把茶馆盘出去,回老家了。
  现在的掌柜拿出一封信,说是李掌柜留的。金贝子拆开一瞧,在信中,李茂讲明了入股钱的来由,让他安心做买卖。金贝子“嘿嘿”一乐:“这个李掌柜啊,比我那会儿还会玩儿,服了!”
  (发稿编辑:赵嫒佳)
  (题图、插图:豆薇)
其他文献
汤姆和杰克是两个酒鬼,两人经常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时间一长,他俩的老婆都坚决不许两人再外出喝酒。为此,两人都十分苦恼。这天晚上,汤姆和杰克通过网上交流,合计出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决定冒险实施,痛痛快快地出门喝酒。说干就干!此时,汤姆的老婆正在厨房做饭,突然桌上老婆的手机响了,汤姆抢先一步拿起手机,跑到老婆身边按下了免提键,只听电话那头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小宝贝儿,你在做什么呢……”还没等对方
赵俊斐  之前我在微博关注了一位年轻的女律师,没事的时候常会刷刷她的动态。她很享受自己的工作,聊起案子来总是妙语连珠,字里行间满是成就感与幸福感,叫人看了便觉得愉快。  前段时间,我像往常一样点进她的主页,却发现疫情期间,她对律师工作的意义产生了怀疑,觉得做这一行只能在太平的年头安身立命,服务社会;一旦灾难降临,就马上变得非常没用,既不能救人也搞不来物资,捐钱倒是可以,可这并不需要动用专业技能。 
大約四十年前,青石砬子村有个叫春花的姑娘,人长得漂亮,心肠也特别好。这天早晨,她挑着水桶去担水,只见本村的王半仙弯着腰在井台边捞水桶。他常年在外面跑江湖,不擅长农村的活计,急得满头大汗也没把水桶捞上来。春花拿起扁担,三两下就把水桶捞起来,打满水拎到井台上。王半仙感动不已,说:“春花,叔给你算一卦吧?”王半仙算卦出了名的准,春花听后喜出望外,不好意思地说:“王叔,您给俺算算婚姻吧!”王半仙问清楚春花
肖老汉年近六十,仍然相貌堂堂,精神健旺。老伴几年前去世以后,他孤身一人没事做,就重操旧业,干起了木匠活,给人打家具。这天,村里的倪寡妇上门,要肖老汉去她家打家具。肖老汉犯了难,这倪寡妇无儿无女,一个人单过,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平日里肖老汉见了她都躲着走,现在要去她家里打家具,能不犯难吗?何况她要把家里的家具全部换新的,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干完的活儿。倪寡妇看肖老汉支支吾吾,有点不高兴:“咋了
王平坦是个代驾。礼拜六早上九点,他突然接到代驾要求,连忙骑车前往。平坦是三年前干上兼职代驾这一行的,他的正式工作是在一家面粉厂当电工。三年前,他买了套六十多平米的房子,贷款四十万,而他每月的工资仅三千元。他媳妇在一家私立幼儿园当生活老师,挣得更少,现在孩子读六年级,升学也是个大问题,所以他不得不拼命挣钱。到了地方,平坦和顾客一打照面,两人都不由大吃一惊。这顾客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初中同学高赫。“啊!
杨青在武汉工作,年前到桂林出差。办完事后,他准备返回武汉过年,没想到,因为新冠肺炎流行,武汉已经封城,里面的人不准出来,外面的人不能进去。无奈之下,杨青决定回老家过年。杨青的老家就在桂林南边的一座小县城,他开车一路飞驰,很快就回到了老家。县城里空荡荡的,车辆稀少,行人更是绝迹,一点都不像过年的样子。自从父母去世后,杨青就很少回老家了。老家有一个亲弟弟和几个堂兄弟,好几年没见过面了。亲弟弟前些年做生
范军听说表哥马有才跑冷链运输赚了钱,于是也贷款购买了一辆冷藏运输车,每天跟着马有才,一块儿给省城的大酒楼送货。但半个月过去了,范军粗略一算,赚来的钱真正能装进自己口袋的,根本就没多少。这天从省城出车回来,范军请马有才到小饭馆吃饭,真诚地问:“表哥,听人说你每个月挣得可多了,到底有多少?”马有才说了一个数,范军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他听母亲说过,表哥才跑了一年的运输,就把从银行贷款买车的钱给还清了。
吴市长这辈子最尊敬的人是老厂长李念。三十年前,李念担任县化工厂厂长,慧眼识珠发现了当年青涩的小吴,给了他不少锻炼机会,才让他逐渐成长为如今的吴市长。两人感情深厚,就算李念退休了,吴市长也从未有丝毫怠慢。这天,吴市长得知老厂长的儿子李小念到访,甚是高兴。他打量着李小念,兴奋地大声说道:“像,太像了!”炯炯有神的眼睛,高高的颧骨,沉稳的走路姿势,甚至说话的语调声音,都与当年的李厂长一模一样!李小念是为
◆ 顾曲周郎:小明在西欧,但海关一直不肯放他入境,因为他戴的是卡西欧手表。◆ 冷场场长:单位的挂钟摔碎了,老孙把钟粘好了,于是单位给他发了黏钟奖。◆ 企鹅乡:小美打晕了好几条鲨鱼,因为她想拍几张昏鲨照。◆ 小明是个段子手:据不完全统计,汉语言专业的同学都很喜欢吃饺子,特别是咬文饺子。◆ 写段子的:菜刀和馒头打架,一定是馒头赢,因为刀高一尺,馍高一丈。◆ 断字手若愚:动物园里最能惹事的动物是斑马,因
初来乍到  2016年4月,在万物复苏、充满活力的季节里,我和助手小郁踏上了前往黑山的征程。当时我的心情有些复杂,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可以独当一面负责一个项目,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忐忑的是,我和小郁英语都不精通,黑山语更是一点不懂,又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我们俩能做好这个项目吗?临近黑山,飞机穿行于朵朵白云间,远处是明净的天空,下方是瓦蓝的海水,这让我紧张的心情得到了暂时的放松。  可是现实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