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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上午八点四十五分,法院大门前。
亚当·巴德是新来的公设辩护律师,他被指派为一个被控谋杀的年轻人辩护,今天是第一次出庭。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检察官代表州政府提交起诉书,而他将代表当事人罗纳德·珀尔提出无罪抗辩。
“啊哈,你一定是巴德律师吧,被告的代理人?”一个高个子、满头白发的人主动招呼他道。
“是的,请问您是?”
“查尔斯·贝尔坎普,州检察官。”
“很高兴见到您。”巴德伸出手来。
“好说。如果你的当事人是罗纳德·珀尔,我建议你考虑认罪协议。这样的话,我们可以请求法庭判处他十五至三十年的有期徒刑,如果他表现好,还有可能在服刑十五年后获释。”
“查尔斯先生,我还没见过当事人,也不了解这个案子的细节,但是我会记住您的提议。”
“好的,我会给你留时间。这是你的第一个案子,我可不想让你毁了前程。像珀尔这样的案子,我已经搞了近二十年了。我完全可以说服陪审团判他终身监禁,除非你们考虑认罪协议,进行诉辩交易。”
巴德刚想接嘴,突然被打断。
“全体起立!罗杰·帕森法官出庭主持审判。”法警高声喊道。
“你们可以坐下了。”帕森法官敲了敲木槌,然后坐下。
两个律师都还站着。
法官抬起头,透过眼镜凝视着巴德:“你一定是巴德先生吧?”
“是的,法官大人。”
“法官先生,被告带来了。”法警插嘴道。
巴德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高个子年轻黑人,穿着一件橙色的运动服。
“罗纳德·珀尔,巴德先生是法庭给你指定的律师,因为你曾经表示请不起律师。你们俩是第一次见面,我可以给你们时间相互了解。在任何时候,如果你觉得巴德先生没有公正代理,都可以向法院申请更换律师,明白了吗?”
“明白,先生。”
“很好。巴德律师,珀尔被控于2015年6月21日谋杀了旺旦·布鲁尔,你准备作何辩护?”
“无罪辩护!”巴德答。
“珀尔先生,你的律师已提出无罪抗辩,你同意吗?”
“同意,先生。”
“好的,法庭将研读案情并安排开庭日期。”法官边说边敲着木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巴德看了看表,转身对珀尔说:“我要去喝杯咖啡,大概半个小时,然后回来找你谈。”
“好的。”珀尔笑笑。
咖啡厅里,巴德再次梳理了一下珀尔的案情。珀尔,三十岁,单身,厨师,被捕之前没有前科劣迹。据警方介绍,受害者旺旦是沿着穆利卡河慢跑时遭到袭击身亡的。警方认为是强奸杀人,因为在旺旦的裤腰带上发现了珀尔的DNA,在她被勒的喉咙部位也发现了他的DNA。
案发后,有目击者告诉警方,一名黑人男子曾在附近钓鱼,警察在那儿找到了一个空的咖啡杯和一个纸袋,上面有“莎莉餐馆”的徽标。
咖啡杯和纸袋被送到法医实验室,经检测,上面的DNA和受害者身上的外来DNA相匹配。警方立即前往莎莉餐馆调查,在厨房里找到了与证人描述相符的罗纳德·珀尔。经检测,珀尔的DNA样本与受害者身上的DNA相匹配。
喝完咖啡后,巴德来到法庭后面的看守所,等待法警带珀尔过来。
不久,珀尔被带进来。
“法警,可以拿掉他的手铐,我会承担责任的。”巴德说。
法警摘下手铐离开了房间。珀尔站了一会儿,揉了揉手腕,然后在桌边坐下。
“警察带你去问话时,有没有要求你提供DNA样本?”
“有。”
“你多大了?”
“刚满三十岁。”
“出生日期?”
“应该是1986年7月14日。”
“你不确定自己的生日?”
“不确定。我是被领养的,母亲总是在9月9日为我庆祝生日,因为那天是她收养我的日子。”
“你的职业?”
“莎莉餐館的厨师。”
“老板是谁?”
“莎莉·伯恩斯。”
“你在那里工作多久了?”
“差不多三年。”
“哦,你喜欢钓鱼吗?”
“我从没有钓过鱼。”
“从餐馆到穆利卡河有多远?”
“不清楚,大概两到三公里吧。”
“你知道什么是DNA吗?”
“据我所知,好像和细胞与基因有关,没有两个人拥有相同的基因。”
“差不多吧。你能告诉我你的DNA怎么会出现在受害者的喉部和衣服上吗?”
“不知道。”
“仔细想想。”
“我想是有人故意投放的。”
“谁?”
“不知道。”
“之前你有没有被捕过?”
“从没有。”
“请听清楚,珀尔先生,检察官向你提出了一项交易,叫认罪协议。只要你承认犯了二级谋杀罪,他会让你服刑十五至三十年,并保证你十五年后出狱。你怎么想?”
“我不同意,律师先生,我没有杀人。”
“好。你知道,检察官会发起猛烈的‘进攻’,他有警方调查报告、实验室检验报告、目击证人、DNA检验结果和专家证人,等等,我们非常被动。为了打败这个强劲的对手,我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你杀人了吗?”
“先生,我绝没有杀人!”
二
回到律所,同事们都很关心案件的进展。
“伙计,第一次出庭感觉怎么样?”主任卡明斯问。
“州检察官查尔斯掌握了主动权。”巴德答。
“为什么?”
“他手里拿着好牌,尤其是DNA证据。” “按照你们的吩咐,我去找了碧儿,她说珀尔那天下午确实去了她家。我问她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她说,那天珀尔要她帮忙上药,他的右手被玫瑰刺划破了,一直在流血。”
巴德无奈地摇摇头。弗兰克离开后,南希急忙问:“怎么办?”
“现在我们不能把碧儿放在证人席上了。如果她在陪审团面前说珀尔当天受伤了,很容易让陪审员联想到凶杀案。我们的对手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那如何是好?检方迟早会查到这个线索的。”
“这就要看珀尔了,他应该如实告诉我们右手划痕是怎么来的。”
门卫送来一个大信封,是新泽西州警察局发来的。巴德打开一看,是一张警方拍摄的照片,上面写着:塔迪斯·洛夫顿。
“他妈的!”他不由得大声喊道。
“怎么了?”南希赶紧凑过来。
“你看,这是谁?”
“我们的当事人罗纳德·珀尔。”
“错!是塔迪斯·洛夫顿。”
“你确定吗?”
“这个人因盗窃罪在特伦顿监狱待了三年。这是他的大头照,与珀尔非常像。”
“难怪了,我在新泽西州的收养机构找到了泰龙·洛夫顿和塔迪斯·洛夫顿的出生记录。1989年7月14日出生了泰龙·洛夫顿,1989年7月15日又出生了塔迪斯·洛夫顿。”南希说。
“两人相隔一天,是记录有误?两个人的DNA又怎么区分?”
“DNA相同也有办法区分,你听说过贝蒂荣识别法吗?阿方斯·贝蒂荣曾是巴黎警察机构罪犯识别部门的负责人、世界公认的“指纹鉴定之父”、西方刑侦技术的鼻祖。他发明了一种被称为人体测定学的罪犯识别系统,可以测量以下十一种数据:左臂的长度(从肘部到中指尖),两臂伸展的宽度,左手中指和小指的长度,左脚的长度,右耳的长度,脑袋的直径、长、宽,坐高和站高,眼睛的颜色,身体的特征(如伤疤、痣等),正面、侧面的肖像,再加上右手的指纹等。用这种测量的结果去鉴别真凶,據说其误差率只有2.86亿分之一。”
“哦,这是比较专业的问题了,我们是不是请教一下克莱默教授。”
“可以。”
巴德拿起电话,拨通了克莱默教授的号码:“教授您好,我是巴德律师。很抱歉又打扰您,我们想请教您一些问题。您认识埃尔科博士吗?”
“怎么了?你们想请他出庭做专家证人?”
“不是哟,他已经被检方请过去了。”
“哦?有意思,那我就做你们的专家证人吧!”
“啊?真的吗?那太好了!”巴德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总是不能清闲,你明天来我家里面谈吧。”
“好的。”
第二天的会晤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度过的,克莱默教授告诉巴德,在法庭上可以问他一些关于单卵双胞胎DNA的事。至于检方的专家证人埃尔科博士,驳斥他的说法根本不在话下。
巴德和南希既高兴,又将信将疑。回家的路上,巴德总感觉珀尔的身世有问题。
“南希,我总觉得珀尔在隐瞒什么,可我又无法确定。”
“噢?他还敢欺骗我们?”
“谁知道呢。”
接见室,巴德坐在桌子旁,像往常一样等珀尔把手铐取下来。
“你还好吧?”
“这里每天都是重复,无所谓好孬。”珀尔答。
“看看这张照片,他是谁?”
珀尔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递还给巴德:“我不认识这个人。”
“塔迪斯·洛夫顿。”
“是吗?我不认识。”
“可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白人看黑人都差不多。”
“有可能那两个目击证人看见的人不是你,而是这个人。”
“哦,但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好吧。两周后就要开庭审判了,我在拼命为你辩护,而你却在遮遮掩掩。”
五
10月3日上午十点,控辩双方挑选陪审团成员,各有六次挑战权,检察官查尔斯已经使用了两次。
“看见了吧,我们选了两个非裔美国人,他就使用挑战权刷掉了这两人。看来,他是想找一个纯白人的陪审团呀。”巴德对南希说。
“嗯,但是还有七个黑人候选人,而他剩下四次挑战。这就意味着,我们至少可以把三名黑人选进陪审团。”
“有道理。你研究过每个候选人,哪些对我们有利?”
“有两个。本杰明·兰姆医生和特雷莎·哈里斯老师。”
“为什么是他们?”
“辨论肯定会很激烈,且需要专业知识。兰姆是退休医生,对DNA熟悉。特蕾莎是生物老师,他们俩听得懂,专家证人讲的话肯定比较深奥。”
“有道理,他们的编号是?”
“特蕾莎是7号,兰姆是33号。”
“好的,你认识15号吗?”
“非裔美国人,搬运工,叫德里克·约翰逊。”
这时,约翰逊就座了。巴德走到陪审团席前,招呼道:“早上好,约翰逊先生。”
“早上好。”
“我要感谢您来到这里履行公民义务,您是否属于任何社会或政治团体?”
“共济会的成员。”
“还有别的吗?”
“我也是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的成员。”
“谢谢。”巴德走回椅子。
接下来,查尔斯检察官提问,他直接否掉了德里克·约翰逊。
到下午两点,查尔斯已经用完了六次挑战权。最后,他眼巴巴地看着巴德把特蕾莎老师和兰姆医生选进了陪审团,他们都是非裔美国人。
下午三点,陪审团正式成立。
检察官查尔斯首先对陪审团发言:“女士们,先生们,感谢你们作为本州公民付出的辛勤工作。在接下来的庭审中,我将展示一些证据,并邀请专家发表意见、目击证人出庭作证,之后我会请求你们认定被告有罪,一级谋杀罪,谢谢大家。” “查尔斯先生,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法官说。
“没有问题。”
“好吧,巴德先生,传唤下一个证人。”
“请专家证人哈维·克莱默博士。”
克莱默博士宣誓后坐在证人席。
“博士,请告诉法庭你的身份。”
“我拥有普林斯顿大学生物学博士学位和马里兰大学遗传学博士学位。”
“那你现在的职业是什么?”
“退休了。”
“退休前在哪里工作?”
“温斯洛学院的教授。”
“据我所知,在温斯洛学院时,你写了一篇关于DNA测试错误的论文。对不对?”
“是的。”
“能不能告诉法庭这篇论文写了一些什么?”
“一些刑事案件采用DNA作为证据后所犯下的错误。联邦调查局曾宣称,发现了一百七十份DNA档案错误,我想,联邦政府都承认有差错,那么州、县实验室是不是也发生了很多由DNA定罪而出现的错误呢?于是,我写了一篇这方面的论文。”
“论文产生了什么影响?”
“纽约市的法医承认,人为的错误永远存在。”
“DNA分析出现错误会造成什么影响?”
“会使线索变得模糊,从而误导调查人员对犯罪现场和真凶视而不见。”
“蒙蔽了调查者的眼睛,有道理!在本案中,餐馆的盘子接触的人很多,第一个是洗碗工,第二个是厨师,第三个是女招待,最后是巡警,后来巡警又接触了受害者的尸体。我的问题是,实验室的法医应该注意什么?”
“他们应该寻找更多的DNA,而不局限于一个人。本案中,巡警可能会传递盘子上面的部分或全部的DNA到受害者身上。”
“谢谢您,教授。请你留在法庭上,因为稍后需要您再回证人席。法官大人,我现在没有问题了。”
“查尔斯先生?”法官问。
“我没问题。”检察官答。
“好了,法庭将休庭至下午一点。”
“全体起立!”法警喊。
午餐时,巴德问南希:“到目前为止,陪审团成员有什么反应?”
“看不出来,不过克莱默医生作用很大。”
“哦,希望下午的效果更好一点儿。”
下午一点准时复庭,依然是巴德传唤证人。
“法官大人,我想请检方的目击证人马丁重新出庭。”
马丁再次走到证人席前,宣誓就座。
“你告诉过法庭和陪审团,说看到一名黑人在穆利卡河畔钓鱼,是这样吧?”巴德发问。
“是的。”
“我再问你一次,你那天看到的人是谁?”
“就是法庭上的被告。”
“肯定吗?”
“肯定。”
“好,现在请你看看这张照片,你认识他吗?”巴德展示了一张六寸大小的黑白照片。
马丁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然后还给巴德。
“律师先生,这个是被告的照片。”
“你确定吗?”
“确定。”
“哦,照片中的人和钓鱼者是同一个人吗?”
“是的。”
“反对!辩方没有事先提及证人要辨认照片,依据发现权的规定,我们有权事先收到副本。”检察官起身抗议。
“反对有效。巴德先生,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检方没有收到这个副本吗?”法官问。
“法官大人,照片和相关文件的副本已于2016年9月30日挂号邮寄给检察官办公室。这里有邮政收据,如果检方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提供一份副本。”
“检察官,你现在需要副本吗?”法官问。
“需要,我们先看看这个副本再说。”
“好的,休庭一小时。”法官说。
“全体起立!”法警喊。
一小时后,重新开庭。法官率先开口:“查尔斯先生,辩方的新证据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问题。”
“好的,辩方可以继续请证人了。”
“谢谢法官,请检方目击证人爱丽丝重新出庭。”巴德说。
和其他证人一样,她宣誓后就座。
“爱丽丝小姐,你作证说看到一名黑人在穆利卡河畔钓鱼,还指证他就是被告。现在,我想让你看一下这张照片,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爱丽丝看了看照片,说:“这个人是被告。”
“确定吗?”
“确定。”
“再请你看看新澤西州警察局收到的这封信,并大声读出来。”
爱丽丝接过信件,大声读道:“应公设律师事务所的要求,我们寄给你以下文件:塔迪斯逮捕证复印件、因盗窃罪判处三年监禁的文书、在特伦顿州立监狱服刑记录、当事人的照片、指纹复印件各一份,请查收。”
“请你告诉法庭,这张照片是谁?”
“文件上好像说,这张照片是一个叫塔迪斯的人。”
“谢谢,我没问题了。”
“查尔斯先生?”法官问。
“没有问题,法官大人。”
“好的,巴德先生,请继续。”
“再请我方的专家证人哈维·克莱默教授回到证人席上。”
克莱默教授再次宣誓就座。
“教授,我想再问个DNA方面的问题,如果是双胞胎,DNA会一样吗?”
“双胞胎分为异卵双胞胎和同卵双胞胎,异卵双胞胎会有各自特定的DNA图谱,而同卵双胞胎的DNA图谱会完全相同。”
“这意味着留在受害者皮肤上的DNA可能是塔迪斯留下的?”
“反对!律师在引导证人。”检察官插嘴道。
“法官大人,我只是打算让证人进一步解释DNA的问题,DNA证据是我的当事人唯一的疑点。” “反对无效,请辩方律师继续。”法官说。
“教授,请继续回答。”巴德说。
“如果塔迪斯是珀尔的同卵双胞胎,那受害者身上留下的DNA就可能是他们中某个人的。”
“关于同卵双胞胎DNA的相似性,存在什么争议吗?”
“没有。”
“哦,再说说DNA检测错误问题,能请您详细介绍一下吗?”
“可以。由于实验室技术人员的行为不当,纽约警察局不得不重新审查八百余起强奸案,旧金山警察局也复审了一千四百余起案件。这样的先例在南非、印度也发生过很多次。”
“也就是说,受害者身上出现被告的DNA,也可能是程序错误。”
“洗碗工、女服务员和巡警的DNA都可能出现在受害者的身上,而现场勘查没有去收集,显然是严重的失误。”
“有道理。”
“2014年,全美有三百一十六人因为DNA检测中的错误而被无罪释放。”
“太谢谢您了,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我没有问题了。”巴德说。
“查尔斯先生,有问题吗?”法官问。
“我只有一个问题。教授,你多次提到DNA测试中的错误,并提供了一些数据,你能告诉法庭,通过DNA检测成功定罪的人数有多少吗?”
“我不能。”克莱默答。
“我没问题了。”查尔斯走回桌边。
“法官大人,辩方请求休庭。”巴德说。
“同意,休庭一小时。请二位准备作最后陈述。”法官宣布。
“全体起立!”
一小时后,检察官查尔斯走向陪审席,第一个发言。
“女士们,先生们,首先,非常感谢你们履行公民义务,耐心地听我们辩论。我代表州政府起诉珀尔谋杀案成立。一个年轻的少女在河边跑步时被谋杀,现场遗留的物证上留有被告的DNA,同时被告的DNA竟然出现在受害者的短裤腰带上!你们也听到了餐馆老板莎莉的证词,她说案发当天被告在休假,女士们先生们,他在哪里休假?两名证人都发现他在穆利卡河畔钓鱼。现在,还得提一下DNA,我不会再重复DNA的科学定义而让你们厌烦,我只想提醒一下,两个人拥有相同DNA的概率是十亿分之一。辩方说是被告的同卵双胞胎留下的,这话真不负责任,请问同卵双胞胎现在哪里?这只是一个试图迷惑人的把戏。我相信你们听取和评估了证据和证词之后,会作出正确的决定,那就是认定被告犯有一级谋杀罪,谢谢。”
“巴德先生。”法官喊。
巴德慢慢走向陪审团席,微笑一下,开口道:“女士们,先生们,我有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们。好消息是,在你们的帮助下,这次审判即将结束;坏消息是,你们必须要做出艰难的裁决。刚才,检察官指控我制造了迷惑人的把戏,我只想告诉你们,检方的指控是多么地软弱无力,他们唯一的证据基础就是被告的DNA出现在受害者身上,而没有其他证据支撑。我已经向法庭展示过,受害者身上应该有洗碗工、女招待、巡警等多人的DNA,调查人员提取了吗?没有。难道是选择性地搜集证据?我们再来看看所谓的把戏,有个叫塔迪斯的人竟然和被告长得一模一样,这是新泽西州警察局提供的照片。另外,根据收养记录,索尼娅·珀尔女士收养了一个新生婴儿泰龙·洛夫顿,她把婴儿的名字改成了罗纳德·珀尔,也就是被告。這个婴儿和塔迪斯·洛夫顿是同卵双胞胎,分别于1986年7月14日和1986年7月15日出生,虽然隔一天但实际上只相差一个小时。
“女士们,先生们,DNA证据不是绝对的,需要其他佐证。此时我要感激你们的无私贡献,我请求你们为被告伸张正义,做出无罪裁决,谢谢。”
巴德走回被告席,坐在南希和珀尔之间,轻声说道:“现在你的命运掌握在陪审团手中,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你告诉我塔迪斯的情况,我可以做得更好。”
“老兄,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塔迪斯。”珀尔回答。
这时,全体陪审员起身走出法庭,法官也离开了法官席。
“这是一场‘等待’的游戏,陪审团商量的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你先回去,等下法警还会把你带回来的。”巴德对珀尔说。
珀尔离开后,南希赶紧收拾文件。
八
开庭后的第三天,巴德和南希再次来到法庭听候陪审团裁决,前两天因为争议太大,陪审团无法做出结论。
法官问:“陪审团作出裁决了吗?”
“还没有,法官大人,我们十二人陷入了无果的争议中。”
“这都第三天了,由于你们无法履行职责,我宣布,此次审判为无效审判,将重组陪审团择日重审。”
人们议论纷纷,陆陆续续地离开法庭。
巴德静静地坐在桌子旁,检察官查尔斯走了过来。
“年轻人,别灰心,你已经做得非常出色了,第一次出道就和我战了个不输不赢,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前途无量呀!不过,还没完,我准备继续战斗,直到完全胜利。现在我不想什么诉辩交易了,期待下次庭审我们再次成为对手。”查尔斯友好地伸出手。
“谢谢你,查尔斯先生,您是前辈。”巴德起身握手。
两个对手约好下次再战,就此告别。
巴德整理好文件准备离开,突然南希靠过来,递上一份文件。
“请你看看这个。”
“啊?这个家伙!我要马上见被告!”
三十分钟后,他在接见室来回踱步,等待珀尔的出现。
“尊敬的巴德律师,谢谢您精彩的辩论。”珀尔显得很兴奋。
“现在还没有做结论呢,谢什么?”
“一般来说,这种悬而未决的案子都会以无罪论定,退一步讲,就算被裁定有罪,法官也会判得很轻。”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不要欺骗我,我相信你没有作案。可是现在,我非常生气,不是生你的气,而是生我自己的气,因为我太容易上当受骗了!我认为你是无辜的才为你辩护,事实上,你却杀了人!”
“先生,你怎么会这么想?”
“旺旦一般是星期天到莎莉餐馆吃早餐,而你星期天休假,两人没碰过面。最近一次例外,她星期六也到了餐馆吃早餐,你在上班。当厨房的门打开时,你看到了坐在柜台一端的旺旦,顿时被她吸引,于是借口上卫生间,仔细地观察了她,并下定决心要得到她。你找服务员打听这个带热水瓶的女孩,服务员告诉你,她是老顾客,基本上每个星期天早上都来吃早餐,然后去穆利卡河边跑步。案发那天也是星期天,你照例休假,然后在小道上等她。当看见她来了,你把她拉到杂草丛中,试图脱下她的短裤进行强奸。可她极力挣扎,抓破了你的手,你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掐死了她。
“你很聪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唯一的疏漏就是DNA。但是你已经早就铺垫好了,因为你知道你和弟弟塔迪斯·洛夫顿有着相同的DNA图谱,是同卵双胞胎。每当你犯下罪行时,都是用塔迪斯的名字,甚至在特伦顿监狱服刑三年的塔迪斯其实就是你,而你自己的名字珀尔却非常干净。聪明呀,天才!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给了我确切的出生日期,1986年7月14日。为了证明你的身世,以博取陪审团的同情,我的助手做了大量工作,不仅找到了你的收养地,还精妙地推断出虽然隔天但确是双胞胎的事实。
“这两天陪审团产生了激烈的争论,我想塔迪斯已经成为关键,于是叫助手去寻找他的下落。刚刚有了结果,1996年11月17日,因为交通事故,他被一辆汽车撞死,那年他十岁,之后的他都是你扮演的。”
“你是我的辩护律师。”
“不是了,会有另一名公设律师代理你,而塔迪斯在十岁时死亡的事也会浮出水面。我是你的代理律师,但我也是良心律师。顺便告诉你,检察官已经取消了认罪协议,你做好准备在监狱度过余生吧。”
责任编辑/谢昕丹
绘图/杜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