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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余谣遇见了一个师弟，对方腼腆可爱又温柔，叫她“学姐”……可后来发现他像一只挪威森林猫，有进攻的欲望以及可以忍耐的野性。
01.星星耳夹
余谣回研究院前，先去了一趟市中心的雪山酒吧。这家店是她发小阮言从别人那儿接手过来的，不到半年，状况频出。
她来这里帮忙，解决闹事人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事情结束后，准备开车回学校时，余谣在走廊上碰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红白球服的少年。
他微红着一双眼，靠着墙，有些忍耐地抿着唇。
听到声响，他抬眸看了过来，刚好和余谣对上视线。少年乌发明眸，眼眶微红，有着温柔的漂亮。
本该清爽明亮的少年，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孱弱。
余谣呆了几秒，正在思考对方需不需要帮助时，对方低低地开口，叫了一声：“学姐……”
十多分钟后，阮言打来电话，余谣才想起来忘记跟好友说一声自己离开了。
彼时，叫那个宋行的少年和她正在去医院的车上，他大概是胃疼，脸色泛白，需要去医院挂个急诊看看情况如何。
刚好撞上这事的余谣，决定帮人帮到底。
宋行身上没有带钱，手机里的金额也不足，余谣替他垫付了医药费。他很有礼貌和教养，看起来温柔又腼腆。
在几句简单的聊天里，余谣得知这是他第一次來酒吧，球赛得了第一名，同学们拉着他来这里庆祝，结果他突然胃疼，不想让同学扫兴，便一直强忍着。
而且他们还是同一所学校的，只不过余谣是物理研究院的师姐，而宋行才刚升大三。
宋行是急性胃肠炎，要挂几瓶点滴。余谣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着他。她想休息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身上还盖着宋行的球服外套。
“是不是很累？”宋行见她醒来，有些抱歉，“挂完这瓶点滴我就可以走了，学姐先回去吧，今天真的麻烦了。”
余谣是真的有些犯困，她看了看点滴瓶，只剩下一小半了。她揉了揉耳朵，泛起几分热意后才清醒了一点儿，出声道：“没事儿，我开车，可以顺路送你回学校。”
毕竟，余谣是在阮言酒吧里碰见他的，对方还算是她的直系师弟，她做不到中途离开。
挂完点滴后，护士拿来了药，叮嘱宋行按时服药、谨遵医嘱。他很乖地点头，认认真真地听着，没有半点儿这个年纪男生常有的浮躁感。
余谣也没想到，她刚把人送到宿舍楼下没多久，就收到了宋行的医药费转账，备注是可可爱爱的一颗星星。
速度之快是她没想到的。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结果第二天在教室自习时，有同学拎了一大袋吃的放在她跟前，说是一个师弟拜托转交的。
一盒雪球小肉松，一个腊肠犬包，还有一大杯温牛奶和一盒切好的水果，以及一张画着一颗星星的字条。
这个时候，余谣才突然想起来，昨天自己戴了一枚星星耳夹，嵌着小粒的红珍珠，很显眼。
02.挪威森林猫
余谣和宋行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雪山酒吧，第二次则是在乌教授的办公室里。
余谣本科及研究生的导师都是同一位，姓乌，是物理院的著名教授，这日她来乌教授办公室拿一份文件，凑巧碰到了宋行，乌教授和他正在谈论新一届的青年物理竞赛。
余谣是前年的物理竞赛金奖得主，而宋行是这一届的金奖候选人之一，决赛时间就定在下个月中旬。乌教授见到余谣来了，还提了一句，说宋行有很大的可能，会打破她当年的纪录。
站在书架前的宋行站得笔直，听到导师的表扬时宠辱不惊，只在侧过脸看向余谣时，悄悄弯了下眉眼。
他叫了一声：“师姐好。”
之前乌教授一直在提，他名下来了个新学生，特别优秀，对于物理逻辑的把控特别严谨……原来是宋行。
为了避免乌教授的提问，余谣当作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点头示意，温柔地道：“祝折桂。”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宋行的耳朵好像有些红。一旁的乌教授又说了几句话，便放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外面的桂花树一直在落花瓣，香气绵密。
宋行站在外侧，发梢和肩膀上都落了不少桂花，微微的淡黄，柔嫩又明亮。大概是外表使然，以至于他开口时，语气都显得认真不已。
“我看了前年的比赛视频，师姐很厉害，我不可能打破你的纪录。”语气很真诚，不像是吹捧。
之前是学姐，现在是师姐。感觉上亲近了几分。
余谣的心跳忽然就乱了一拍，心想，现在的“年下男”都这么乖吗？
只是这时候的余谣还不知道，有的人有温柔的目光，乖巧的模样，也有进攻的欲望以及可以忍耐的野性。
也因为物理竞赛这件事，乌教授私下特地跟余谣提过，她要是有时间，可以辅导一下宋行，给他提一点儿参赛的建议。
就这件事，余谣晚上回到宿舍后，发微信问宋行，需不需要辅导。
宋行回复得很快：“会不会太麻烦师姐了？”
他的头像是一只漂亮的挪威森林猫。
挪威森林猫是机灵警觉，行动谨慎的动物，被誉为“能干的狩猎者”。但余谣不知道，只觉得这只猫可爱，看起来也很乖。
她想着，打出一行字：“不会，你定个时间。”
03.五好青年
物理竞赛在十一月份，桂花差不多落干净的时候。
余谣辅导了宋行将近半个月，之后他跟队提前去了物理竞赛的举办地。余谣无意提过一次，举办地附近的广场有座神兽雕像，据说许愿很灵验。
再然后，宋行除了金奖，还带回了一个很小的神兽摆件。广场上有手艺人在售卖雕刻，手工制品活灵活现，小巧又丑萌，他也买了一个。
据同行的另一个师弟说，宋行上台领奖前，把这个小神兽也带上了，所以它是一个上过物理竞赛领奖台的小神兽。 但话说回来，收到这个礼物的余谣是很惊喜，在庆功宴上，她把小摆件放在桌下的膝盖上，看了好几眼，拿指尖碰了又碰。
酒店的包厢里一共两张桌子，一张坐着老师们，一张坐着参赛的学生，以及像她这样的师姐和师兄。宋行特别一点儿，作为金奖得主，跟着乌教授坐在主桌边。
一旁的同学跟她悄悄说了一句：“宋行是不是很像当时的你？”
同样拿了金奖，同样是第一名，同樣坐在乌教授的身边。但余谣仔细地想了想，说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那时候我得了金奖，还是蛮骄傲的，可宋行没有。”
宠辱不惊，礼貌自持，简直是个五好青年。
同学感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余谣被同学的活宝模样逗笑，刚抬眼想说些什么，却直直撞上了对面桌宋行的目光，他眨眨眼，弯唇微微地笑了。
糟糕——
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反倒是心跳杂乱得不行，第一时间移开了目光。
宋行依然在看她，目不转睛，有微微的笑意。
而这个月一过，他们这些人就要进实验室做项目了，余谣作为师姐，负责这个项目的前期指导。
宋行先前接触过项目，没什么大的问题，但其他师弟、师妹还不太了解这个课题，余谣每天都得来实验室一趟。除此之外，他们每周都需要向乌教授进行一次实验汇报。
因此余谣和宋行碰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连续四五天，宋行都是最早来实验室的那个人。他穿着整洁的实验服，身形高大挺拔，像是青翠的林木。
余谣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低头喝完手里的豆浆才进去，结果刚踏进去一步，宋行就抬起了头，看过来时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师姐只给自己买了早餐吗？”
当然。
她卡了一下壳，思忖了会儿，问道：“你没吃吗？”
“没来得及，赶完今天的实验还要去上课，下午还有篮球比赛。”宋行很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之后的活动，不知道为什么，余谣觉得他有点儿卖可怜的嫌疑。可虽然他明目张胆地卖着可怜，却不讨人厌。
余谣知道下午的篮球比赛，是本科院和研究院的友谊赛。她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了个饭团递给宋行，提了一句：“研究院的那些人打球都很凶。”
宋行弯唇笑道：“我知道了。”
余谣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知道什么了？
总之这个下午，余谣结束手头的数据记录后，也去了体育馆。这场友谊赛双方都准备了一段时间，有不少来观赛的人。
她来的时候刚好是中场休息，于是拎着一瓶水慢悠悠地往观众席走，在找室友给她占的座位。只不过位子还没有找到，宋行就先看到了她。
他穿着初见时的那件红白球服，没有了那晚忍耐痛苦的神色，可笑起来时，还是温柔的漂亮。
“师姐，”宋行的眉眼湿黑，有微微的汗，所以眸色也深，像是融着星辰，“是来给我送水吗？”
对方比她高了一个头，垂着眼看人时，眼尾微弯，满是笑意。
明明他叫的是师姐，余谣却感觉自己才是被纵容的那一方。
她愣了下，只能把水递了出去，心想，还好没有开封……嗯？自己怎么又被他牵着走了？
04.只会更乱
余谣最后没能和室友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第一排，帮忙看管宋行的外套和手机。
后排的人正在聊天，讨论着某人打球方式真凶。
余谣听到了宋行的名字，又好像是听错了，因为接下来的后半场，宋行的打球方式明显不激进，甚至称得上温和，倒是他们研究院这边，凶得要命，把球当板砖砸。
余谣感觉整个地板都在“哐哐哐”地响，而就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夺球激烈，有人冲动犯规，撞了一下刚刚得球的宋行。
他身后就是篮球架，肩膀猛地撞了上去，声音沉钝。
这个时候距离比赛结束刚好还有十分钟。
……
替补上场，接替宋行的位置。
而余谣则抱着宋行的外套，陪他去了医务室。坐班医生上药特别用力，余谣看不下去，向医生要过了药酒，换她来擦药。
他的肩胛骨又青又肿，上了药之后更是不太好看。余谣叹了一口气，问道：“不是说会小心的吗？”
宋行安安静静地坐着，想了想，才说道：“小心了的，只不过那时候走了下神。”余谣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意外地问：“走神？”
他懊恼地皱了下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沉吟半晌后才开口：“在场上我才反应过来，师姐的那瓶水，并不是给我带的，对吗？”
余谣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毫无准备。她站在宋行跟前，明明是她居高临下，可分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导事情发展的人变成了他。
她仿佛是一个骗感情的小贼。
余谣咳了一声，想转移话题，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下次，下次一定给你带水，只给你带。”她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可又来不及细想。
在离开医务室，回体育馆的路上，余谣和宋行碰见了一只猫。那只猫坐在树底下的草坪上，可可爱爱、肥肥胖胖的，可树干上贴着几张A4纸，写着“此猫性情恶劣，请勿靠近”。
余谣在边上站了一会儿，有点儿想摸摸猫耳朵。
宋行提醒了一遍A4纸上的提示，然而她思考了几秒，还是有些想摸，极力寻找认同感道：“它这么胖，看起来不凶啊。”
这下轮到宋行哑然了，几秒后，他像是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师姐，别被外表迷惑了。”
有的猫又憨又胖，实际上凶得要命。
就像有的人知礼复礼，实际上满是进攻的欲望。
……
十二月中旬，项目的前半部分实验告一段落，余谣结束了前期的指导，换了另一个师兄进实验室。汇报项目进度和数据的那天，众人都在，结束汇报后大家聊起了天，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了“单身修仙，法力无边”上，师兄半开玩笑地问了余谣一句，怎么还不找对象。 母胎单身的余谣沉默了几秒，说道：“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宋行抿唇，很轻地笑了一声。余谣的耳尖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出声问道：“你笑什么？”
宋行眨眨眼，微微偏了下头，依然看着她，目光带笑。
“我现在转专业去学法律，还来得及吗？”
“扑通”，是心跳与月亮一起掉进湖里的声音。
余谣立马移开了视线，觉得大事不妙，同时有些烦躁。烦心跳声没完没了，吵得要命，以至于她回答不了宋行的这句话，怕一出声，心跳声只会更乱。
现在学法律也来不及了，还是先带她去医院做个心电图吧。
05.大黄猫咪
余谣觉得事情的发展走向不太对劲儿，不对劲儿的那个人主要是她自己。在一心一意热爱物理的这件事上，她好像分了心。
所幸实验的前期指导已经结束，她和宋行也渐渐减少了交集。
她继续立志于在科研学术领域发光发热，却在接下来的一场物理讲座里，和心动又来了个对对碰。
讲座的主讲人是物理领域里的大牛教授，主要讲题与量子方面有关，也是时下的研究热点。余谣在阶梯教室里碰见了宋行，他是负责这次活动开展的学生代表。
余谣坐下后才知道，前一排的空座是给几个学生代表和老师留的，而宋行的位置刚好就在她的前面。
讲座过程中，余谣收到了宋行发来的微信：“北门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师姐去过吗？店主养了一只很胖的黄猫咪。”
很胖，黄，等同于可爱。
而火锅店配猫，天下无双。
于是余谣一时心痒，答应了待会儿和宋行一起去打卡火锅店和胖黄猫。消息发出去后，她才意识到有一点儿大事不妙，不妙在和宋行走得太近，会乱了分寸，不能一心一意为科研事业尽心尽力。
以及，喜欢“年下男”，总有点儿不靠谱。
前人经验，后人学习。其中一条经验就是别和“年下男”谈恋爱，以免吃爱情的苦。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至理名言：女孩子不要被爱情所困，要积极地去搞事业，搞事业就能取得成功，事业成功就能得到一切。这话说得十分有理有据。
两个小时的讲座结束后，余谣秉持“热爱学习、天天向上”的精神，在去火锅店的路上和宋行讨论起了时间的性质。
刚刚的那场讲座里，教授从量子方面讲述了时间的不连续性。在目前的物理领域里，时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可以像物质一样被改变，可以变慢，可以重复跳跃，以及能无穷趋近于停止，但也只是无穷趋近。
結果宋行突然说了一句：“可以停止的。”
余谣停下脚步，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只一晃眼，一个亲吻就落在了唇边，像是夏天微醺的一阵风，带着淡淡的热意，柔软也克制。
同时，她愣在了静止的风与时间里。
他退开一步，直起了身，眉眼压低，有着山水如画的模样。
有的人目光澄澈带笑，却不像是害羞和紧张。
而有的人红透了耳朵，慌里慌张，仿佛遇到了偷心盗贼。
物理使人明智，物理使人清醒，物理使人不断向上……可是物理学得再好，也克制不了余谣此刻过快的心率。
心动这件事，没有人能逃得过，就像吃火锅一定会胖，“年下男”一定会装。
……
某本书籍的献词是：如何停止时间？
答：接吻。
当温柔与浪漫到了极致，也许就能停止时间。
06.主动权
此刻是秋日，彼时是暑期 。
宋行依然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学校安排了一场集训夏令营，地点在山外。余谣陪学水彩的阮言来这里写生，无聊时就在旁边的玫瑰丛林里溜达，最后用指尖摇晃着玫瑰，凝眸看花蕊颤了一下又一下。
她笑起来眉眼微弯，动人又明艳，像是玫瑰掉落进湖泊里，有潺潺的柔光。
靠窗而坐的宋行一眼就看到了她，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而窗外是绵延浪漫的玫瑰。
然而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宋行从小性格冷淡，但因为教育使然，他习惯了表面温和，是所有人眼里出众知礼的好孩子，永远是第一，永远在最高处，直到他碰见了余谣。
他不喜欢物理，却在物理竞赛场上碰到了她。她大他三岁，是比分遥遥领先的金奖第一的得主。
第二次见是在学校后巷，这个学姐走走停停，买了几串烧烤又买了一盒烤土豆，还买了一袋煎饼果子。
学姐的眉眼漂漂亮亮的，是真的温柔。
往前十几年，他不知道心头悸动是什么，在对方低头咬土豆，一不小心撞到他时，才感觉到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余谣温柔地弯着桃花眼，跟他说了声抱歉，还把煎饼果子给了他。
再然后呢？
这个人还是不记得他。
一点儿都不记得，真的好过分！
因为他是第二名，因为他是过路人，所以学姐对他才全无印象吗？可那时候在赛场，她明明还分了几块巧克力给他，跟他说加油。
……
一切倒转回此时此刻，路灯亮了一盏又一盏，像是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宋行垂眸看着余谣，很斯文地笑了下，问道：“师姐之前都不回我的消息，现在我表明了心意，你不会不接受吧？”
本来就震惊的余谣现在更震惊了。
强买强卖也没有这样的！虽然前一段时间，她确实刻意减少了和宋行的联系，但他有实验问题时，她还是有问必答，十分的尽职尽责。
她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整理出了思路，准备发表一下两人之间年龄存在问题的想法时，宋行开口说了一句：“学姐不会因为我年龄比你小，拒绝我吧？” 余谣脸红耳热，抬眸迎上宋行带笑的目光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人，真的不能被外表所迷惑。
总之，在这样的一个傍晚里，余谣愣了一次又一次，想拒绝，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吗？可她分明满脸通红，看向他的目光都是躲闪的。
而今天吃火锅的时候，她全程低着头喝番茄汤，肥牛是宋行烫的，虾滑也是他下的锅，最后却都堆在了她跟前的小碗里。
余谣依然没有抬头，连那只大黄猫咪，她都没有分神看一眼。直到服务员上新菜品时，她才趁乱想看看那只猫有多可爱，结果一抬头就直直地撞进了宋行的眼睛。
那只大黄猫咪正趴在他隔壁的椅子上，摇着尾巴喵喵叫，又胖又憨。
主动权好像一直都在宋行那里。
07.多看我一眼
余谣后知后觉，才发现宋行和刚认识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
她迟疑了一下，婉转开口道：“我觉得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认真学习……”
后半句还没有说出来，余谣就见到宋行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停住话，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颇为蹩脚，正在想怎么圆一圆时，宋行开口了。
“是觉得我没有担当，还是单纯觉得我年龄比你小？”他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后退一步，说道，“做实验都要平行三份，多次验证……所以师姐真的不用这么早就下定论，拒绝我。”
余谣开始反思，自己当初如果学文，这个时候应该就不会支支吾吾，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了。
失策，学文才是硬道理。
最后吃完火锅，宋行要回实验楼，余谣也是。这一段路上，她的耳朵一直在烧，烫得不行。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脸红耳热的，半路上，他们碰到学院其他专业的同学。对方认出了宋行，好奇地问了一句：“上个学期听说你打算转专业，怎么后来没有去参加考试？”
宋行简单地回道：“想法有变，不打算转了。”
对方离开后，余谣疑惑地看向他：“你不喜欢物理吗？”他得过金奖，之前也获得过不少荣誉，为什么想要转专业？
他坦诚道：“嗯，不喜欢。”
余谣更不解了，想了想，问道：“那为什么又不打算转专业了？”她想了几种可能，其中包括，突然发现物理逻辑的奇妙，或者有了热爱的研究发现，可再怎么想，都想不到宋行会告诉她这样一个答案。
“可是你喜欢，”他声音淡淡的，明明是在陈述一个糟糕的事实，却显得温柔，“如果不在物理这个专业，你恐怕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即使他在单方面地喜欢一个人，温柔也不减。
余谣有几秒钟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心跳声骤大，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理科中有个解题思路是，想要得到谁，就要孤立谁。对于想要得到的人，却不忍少看一眼，就如同宋行这般。
他还说了一句：“送你小神兽的摆件，是希望你事事如愿。而在这之前，我许的第一个愿望也是这个。”
校园里的风越来越大，带来冬日的气息。
可余谣已经分不清，此刻到底是风动，还是心动了。她愣了一下神，仿佛被月光和他所蛊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叫停。”
宋行僵住了一瞬，但怕她反悔，极快地回过神来，弯腰低头飞快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不会叫停的，师姐。”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叫师姐？明明他才是主导整个局面的人！
像“性情恶劣，请勿靠近”的那只猫。
08.连同这个吻
余谣和宋行交往的第二个月，进入了冬天。南方极少下雪，今年一月大概是特例，小雪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周末没有课程，余谣和宋行约了吃早餐，然后去图书馆学习。
她刚下楼就看见了宋行和他对面围着红色围巾的女生。
宋行长身玉立，在雪色里更显清冷。他垂着眉眼不知道对女生说了些什么，她忽然转头朝余谣这边看了过来，然后收回视线，红着脸小跑着离开了。
余谣在原地站定，而宋行朝她走了过来。他拿过她手里的课本，依然乖巧地问：“会冷吗？要不要把手放进我口袋里？”
她想了想，轻声带笑地说道：“别装乖了。”刚刚在那个女生面前，他整张脸写满了冷淡，简直就是那只“请勿靠近”的猫。
宋行轻轻地笑，问道：“不装乖的话，那我可以强势一点儿吗？”
他微微扬着眉眼，笑意明显，不是装乖的模样，也没有露出锋芒……但往往越是这样，越容易让人陷入圈套。
余谣连思考都没有，就说了一句：“可以啊。”
这个时候他们刚刚走到篮球场的围栏边，离食堂还有一段距离。下一秒，宋行就捧住了她的脸，在林木和围栏的遮挡下，亲了下来。
路边的林木常绿茂盛，冬天的阳光慵懒温柔，连同落在余谣唇边的这个吻。
一开始挺温柔，而后便變得深重起来。
余谣有些换不过气，想要推开他，可他偏偏又靠近了一点儿，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为什么要装乖？还不是怕她跑了。
年龄算得了什么，小三岁他还是会喜欢她。
……
这顿早餐比预计迟了十分钟才吃到。
余谣愤愤然，觉得有的人简直过分。她本来想吃食堂的新品麻辣粉丝包，现在却怕被辣到，只能吃奶黄包、喝豆浆。
宋行乖乖地坐在她对面，小声问：“生气了？”
她摇摇头，在自我反省，觉得人不能一时冲动，装乖还是有装乖的好处的，至少她的嘴角现在不会疼。
好巧不巧地，余谣碰见了她的同班同学，对方视力超群，随意一看，便疑惑道：“最近冬天干，上火了吗？你嘴角破了，要注意保湿啊。”
余谣下意识地抿了下唇，尝到了一点儿很淡的润唇膏的味道。但她“咳”了一声，尴尬地回道：“我这几天忘记涂唇膏了。”
同学捧着餐盘离开后，宋行撑着脸，低低地笑了下。
余谣根本不想抬头，脸烧了起来，而宋行说了一个词：“薄荷。”
结果她的脸烧得更厉害了：“不许说话！”
——那只润唇膏就是薄荷味的。
01.星星耳夹
余谣回研究院前，先去了一趟市中心的雪山酒吧。这家店是她发小阮言从别人那儿接手过来的，不到半年，状况频出。
她来这里帮忙，解决闹事人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事情结束后，准备开车回学校时，余谣在走廊上碰到了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穿着红白球服的少年。
他微红着一双眼，靠着墙，有些忍耐地抿着唇。
听到声响，他抬眸看了过来，刚好和余谣对上视线。少年乌发明眸，眼眶微红，有着温柔的漂亮。
本该清爽明亮的少年，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孱弱。
余谣呆了几秒，正在思考对方需不需要帮助时，对方低低地开口，叫了一声：“学姐……”
十多分钟后，阮言打来电话，余谣才想起来忘记跟好友说一声自己离开了。
彼时，叫那个宋行的少年和她正在去医院的车上，他大概是胃疼，脸色泛白，需要去医院挂个急诊看看情况如何。
刚好撞上这事的余谣，决定帮人帮到底。
宋行身上没有带钱，手机里的金额也不足，余谣替他垫付了医药费。他很有礼貌和教养，看起来温柔又腼腆。
在几句简单的聊天里，余谣得知这是他第一次來酒吧，球赛得了第一名，同学们拉着他来这里庆祝，结果他突然胃疼，不想让同学扫兴，便一直强忍着。
而且他们还是同一所学校的，只不过余谣是物理研究院的师姐，而宋行才刚升大三。
宋行是急性胃肠炎，要挂几瓶点滴。余谣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着他。她想休息一会儿，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身上还盖着宋行的球服外套。
“是不是很累？”宋行见她醒来，有些抱歉，“挂完这瓶点滴我就可以走了，学姐先回去吧，今天真的麻烦了。”
余谣是真的有些犯困，她看了看点滴瓶，只剩下一小半了。她揉了揉耳朵，泛起几分热意后才清醒了一点儿，出声道：“没事儿，我开车，可以顺路送你回学校。”
毕竟，余谣是在阮言酒吧里碰见他的，对方还算是她的直系师弟，她做不到中途离开。
挂完点滴后，护士拿来了药，叮嘱宋行按时服药、谨遵医嘱。他很乖地点头，认认真真地听着，没有半点儿这个年纪男生常有的浮躁感。
余谣也没想到，她刚把人送到宿舍楼下没多久，就收到了宋行的医药费转账，备注是可可爱爱的一颗星星。
速度之快是她没想到的。
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里，结果第二天在教室自习时，有同学拎了一大袋吃的放在她跟前，说是一个师弟拜托转交的。
一盒雪球小肉松，一个腊肠犬包，还有一大杯温牛奶和一盒切好的水果，以及一张画着一颗星星的字条。
这个时候，余谣才突然想起来，昨天自己戴了一枚星星耳夹，嵌着小粒的红珍珠，很显眼。
02.挪威森林猫
余谣和宋行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雪山酒吧，第二次则是在乌教授的办公室里。
余谣本科及研究生的导师都是同一位，姓乌，是物理院的著名教授，这日她来乌教授办公室拿一份文件，凑巧碰到了宋行，乌教授和他正在谈论新一届的青年物理竞赛。
余谣是前年的物理竞赛金奖得主，而宋行是这一届的金奖候选人之一，决赛时间就定在下个月中旬。乌教授见到余谣来了，还提了一句，说宋行有很大的可能，会打破她当年的纪录。
站在书架前的宋行站得笔直，听到导师的表扬时宠辱不惊，只在侧过脸看向余谣时，悄悄弯了下眉眼。
他叫了一声：“师姐好。”
之前乌教授一直在提，他名下来了个新学生，特别优秀，对于物理逻辑的把控特别严谨……原来是宋行。
为了避免乌教授的提问，余谣当作这是第一次见到他，点头示意，温柔地道：“祝折桂。”
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宋行的耳朵好像有些红。一旁的乌教授又说了几句话，便放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外面的桂花树一直在落花瓣，香气绵密。
宋行站在外侧，发梢和肩膀上都落了不少桂花，微微的淡黄，柔嫩又明亮。大概是外表使然，以至于他开口时，语气都显得认真不已。
“我看了前年的比赛视频，师姐很厉害，我不可能打破你的纪录。”语气很真诚，不像是吹捧。
之前是学姐，现在是师姐。感觉上亲近了几分。
余谣的心跳忽然就乱了一拍，心想，现在的“年下男”都这么乖吗？
只是这时候的余谣还不知道，有的人有温柔的目光，乖巧的模样，也有进攻的欲望以及可以忍耐的野性。
也因为物理竞赛这件事，乌教授私下特地跟余谣提过，她要是有时间，可以辅导一下宋行，给他提一点儿参赛的建议。
就这件事，余谣晚上回到宿舍后，发微信问宋行，需不需要辅导。
宋行回复得很快：“会不会太麻烦师姐了？”
他的头像是一只漂亮的挪威森林猫。
挪威森林猫是机灵警觉，行动谨慎的动物，被誉为“能干的狩猎者”。但余谣不知道，只觉得这只猫可爱，看起来也很乖。
她想着，打出一行字：“不会，你定个时间。”
03.五好青年
物理竞赛在十一月份，桂花差不多落干净的时候。
余谣辅导了宋行将近半个月，之后他跟队提前去了物理竞赛的举办地。余谣无意提过一次，举办地附近的广场有座神兽雕像，据说许愿很灵验。
再然后，宋行除了金奖，还带回了一个很小的神兽摆件。广场上有手艺人在售卖雕刻，手工制品活灵活现，小巧又丑萌，他也买了一个。
据同行的另一个师弟说，宋行上台领奖前，把这个小神兽也带上了，所以它是一个上过物理竞赛领奖台的小神兽。 但话说回来，收到这个礼物的余谣是很惊喜，在庆功宴上，她把小摆件放在桌下的膝盖上，看了好几眼，拿指尖碰了又碰。
酒店的包厢里一共两张桌子，一张坐着老师们，一张坐着参赛的学生，以及像她这样的师姐和师兄。宋行特别一点儿，作为金奖得主，跟着乌教授坐在主桌边。
一旁的同学跟她悄悄说了一句：“宋行是不是很像当时的你？”
同样拿了金奖，同样是第一名，同樣坐在乌教授的身边。但余谣仔细地想了想，说道：“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那时候我得了金奖，还是蛮骄傲的，可宋行没有。”
宠辱不惊，礼貌自持，简直是个五好青年。
同学感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余谣被同学的活宝模样逗笑，刚抬眼想说些什么，却直直撞上了对面桌宋行的目光，他眨眨眼，弯唇微微地笑了。
糟糕——
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反倒是心跳杂乱得不行，第一时间移开了目光。
宋行依然在看她，目不转睛，有微微的笑意。
而这个月一过，他们这些人就要进实验室做项目了，余谣作为师姐，负责这个项目的前期指导。
宋行先前接触过项目，没什么大的问题，但其他师弟、师妹还不太了解这个课题，余谣每天都得来实验室一趟。除此之外，他们每周都需要向乌教授进行一次实验汇报。
因此余谣和宋行碰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连续四五天，宋行都是最早来实验室的那个人。他穿着整洁的实验服，身形高大挺拔，像是青翠的林木。
余谣站在门边看了一会儿，低头喝完手里的豆浆才进去，结果刚踏进去一步，宋行就抬起了头，看过来时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师姐只给自己买了早餐吗？”
当然。
她卡了一下壳，思忖了会儿，问道：“你没吃吗？”
“没来得及，赶完今天的实验还要去上课，下午还有篮球比赛。”宋行很简单地描述了一下之后的活动，不知道为什么，余谣觉得他有点儿卖可怜的嫌疑。可虽然他明目张胆地卖着可怜，却不讨人厌。
余谣知道下午的篮球比赛，是本科院和研究院的友谊赛。她在包里翻了翻，找出了个饭团递给宋行，提了一句：“研究院的那些人打球都很凶。”
宋行弯唇笑道：“我知道了。”
余谣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知道什么了？
总之这个下午，余谣结束手头的数据记录后，也去了体育馆。这场友谊赛双方都准备了一段时间，有不少来观赛的人。
她来的时候刚好是中场休息，于是拎着一瓶水慢悠悠地往观众席走，在找室友给她占的座位。只不过位子还没有找到，宋行就先看到了她。
他穿着初见时的那件红白球服，没有了那晚忍耐痛苦的神色，可笑起来时，还是温柔的漂亮。
“师姐，”宋行的眉眼湿黑，有微微的汗，所以眸色也深，像是融着星辰，“是来给我送水吗？”
对方比她高了一个头，垂着眼看人时，眼尾微弯，满是笑意。
明明他叫的是师姐，余谣却感觉自己才是被纵容的那一方。
她愣了下，只能把水递了出去，心想，还好没有开封……嗯？自己怎么又被他牵着走了？
04.只会更乱
余谣最后没能和室友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了第一排，帮忙看管宋行的外套和手机。
后排的人正在聊天，讨论着某人打球方式真凶。
余谣听到了宋行的名字，又好像是听错了，因为接下来的后半场，宋行的打球方式明显不激进，甚至称得上温和，倒是他们研究院这边，凶得要命，把球当板砖砸。
余谣感觉整个地板都在“哐哐哐”地响，而就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夺球激烈，有人冲动犯规，撞了一下刚刚得球的宋行。
他身后就是篮球架，肩膀猛地撞了上去，声音沉钝。
这个时候距离比赛结束刚好还有十分钟。
……
替补上场，接替宋行的位置。
而余谣则抱着宋行的外套，陪他去了医务室。坐班医生上药特别用力，余谣看不下去，向医生要过了药酒，换她来擦药。
他的肩胛骨又青又肿，上了药之后更是不太好看。余谣叹了一口气，问道：“不是说会小心的吗？”
宋行安安静静地坐着，想了想，才说道：“小心了的，只不过那时候走了下神。”余谣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意外地问：“走神？”
他懊恼地皱了下眉，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沉吟半晌后才开口：“在场上我才反应过来，师姐的那瓶水，并不是给我带的，对吗？”
余谣愣住了，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毫无准备。她站在宋行跟前，明明是她居高临下，可分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主导事情发展的人变成了他。
她仿佛是一个骗感情的小贼。
余谣咳了一声，想转移话题，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下次，下次一定给你带水，只给你带。”她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儿，可又来不及细想。
在离开医务室，回体育馆的路上，余谣和宋行碰见了一只猫。那只猫坐在树底下的草坪上，可可爱爱、肥肥胖胖的，可树干上贴着几张A4纸，写着“此猫性情恶劣，请勿靠近”。
余谣在边上站了一会儿，有点儿想摸摸猫耳朵。
宋行提醒了一遍A4纸上的提示，然而她思考了几秒，还是有些想摸，极力寻找认同感道：“它这么胖，看起来不凶啊。”
这下轮到宋行哑然了，几秒后，他像是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道：“师姐，别被外表迷惑了。”
有的猫又憨又胖，实际上凶得要命。
就像有的人知礼复礼，实际上满是进攻的欲望。
……
十二月中旬，项目的前半部分实验告一段落，余谣结束了前期的指导，换了另一个师兄进实验室。汇报项目进度和数据的那天，众人都在，结束汇报后大家聊起了天，不知道话题怎么扯到了“单身修仙，法力无边”上，师兄半开玩笑地问了余谣一句，怎么还不找对象。 母胎单身的余谣沉默了几秒，说道：“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宋行抿唇，很轻地笑了一声。余谣的耳尖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出声问道：“你笑什么？”
宋行眨眨眼，微微偏了下头，依然看着她，目光带笑。
“我现在转专业去学法律，还来得及吗？”
“扑通”，是心跳与月亮一起掉进湖里的声音。
余谣立马移开了视线，觉得大事不妙，同时有些烦躁。烦心跳声没完没了，吵得要命，以至于她回答不了宋行的这句话，怕一出声，心跳声只会更乱。
现在学法律也来不及了，还是先带她去医院做个心电图吧。
05.大黄猫咪
余谣觉得事情的发展走向不太对劲儿，不对劲儿的那个人主要是她自己。在一心一意热爱物理的这件事上，她好像分了心。
所幸实验的前期指导已经结束，她和宋行也渐渐减少了交集。
她继续立志于在科研学术领域发光发热，却在接下来的一场物理讲座里，和心动又来了个对对碰。
讲座的主讲人是物理领域里的大牛教授，主要讲题与量子方面有关，也是时下的研究热点。余谣在阶梯教室里碰见了宋行，他是负责这次活动开展的学生代表。
余谣坐下后才知道，前一排的空座是给几个学生代表和老师留的，而宋行的位置刚好就在她的前面。
讲座过程中，余谣收到了宋行发来的微信：“北门新开了一家火锅店，师姐去过吗？店主养了一只很胖的黄猫咪。”
很胖，黄，等同于可爱。
而火锅店配猫，天下无双。
于是余谣一时心痒，答应了待会儿和宋行一起去打卡火锅店和胖黄猫。消息发出去后，她才意识到有一点儿大事不妙，不妙在和宋行走得太近，会乱了分寸，不能一心一意为科研事业尽心尽力。
以及，喜欢“年下男”，总有点儿不靠谱。
前人经验，后人学习。其中一条经验就是别和“年下男”谈恋爱，以免吃爱情的苦。除此之外，还有一句至理名言：女孩子不要被爱情所困，要积极地去搞事业，搞事业就能取得成功，事业成功就能得到一切。这话说得十分有理有据。
两个小时的讲座结束后，余谣秉持“热爱学习、天天向上”的精神，在去火锅店的路上和宋行讨论起了时间的性质。
刚刚的那场讲座里，教授从量子方面讲述了时间的不连续性。在目前的物理领域里，时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可以像物质一样被改变，可以变慢，可以重复跳跃，以及能无穷趋近于停止，但也只是无穷趋近。
結果宋行突然说了一句：“可以停止的。”
余谣停下脚步，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只一晃眼，一个亲吻就落在了唇边，像是夏天微醺的一阵风，带着淡淡的热意，柔软也克制。
同时，她愣在了静止的风与时间里。
他退开一步，直起了身，眉眼压低，有着山水如画的模样。
有的人目光澄澈带笑，却不像是害羞和紧张。
而有的人红透了耳朵，慌里慌张，仿佛遇到了偷心盗贼。
物理使人明智，物理使人清醒，物理使人不断向上……可是物理学得再好，也克制不了余谣此刻过快的心率。
心动这件事，没有人能逃得过，就像吃火锅一定会胖，“年下男”一定会装。
……
某本书籍的献词是：如何停止时间？
答：接吻。
当温柔与浪漫到了极致，也许就能停止时间。
06.主动权
此刻是秋日，彼时是暑期 。
宋行依然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学校安排了一场集训夏令营，地点在山外。余谣陪学水彩的阮言来这里写生，无聊时就在旁边的玫瑰丛林里溜达，最后用指尖摇晃着玫瑰，凝眸看花蕊颤了一下又一下。
她笑起来眉眼微弯，动人又明艳，像是玫瑰掉落进湖泊里，有潺潺的柔光。
靠窗而坐的宋行一眼就看到了她，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而窗外是绵延浪漫的玫瑰。
然而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宋行从小性格冷淡，但因为教育使然，他习惯了表面温和，是所有人眼里出众知礼的好孩子，永远是第一，永远在最高处，直到他碰见了余谣。
他不喜欢物理，却在物理竞赛场上碰到了她。她大他三岁，是比分遥遥领先的金奖第一的得主。
第二次见是在学校后巷，这个学姐走走停停，买了几串烧烤又买了一盒烤土豆，还买了一袋煎饼果子。
学姐的眉眼漂漂亮亮的，是真的温柔。
往前十几年，他不知道心头悸动是什么，在对方低头咬土豆，一不小心撞到他时，才感觉到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余谣温柔地弯着桃花眼，跟他说了声抱歉，还把煎饼果子给了他。
再然后呢？
这个人还是不记得他。
一点儿都不记得，真的好过分！
因为他是第二名，因为他是过路人，所以学姐对他才全无印象吗？可那时候在赛场，她明明还分了几块巧克力给他，跟他说加油。
……
一切倒转回此时此刻，路灯亮了一盏又一盏，像是从一个月亮走向另一个月亮。
宋行垂眸看着余谣，很斯文地笑了下，问道：“师姐之前都不回我的消息，现在我表明了心意，你不会不接受吧？”
本来就震惊的余谣现在更震惊了。
强买强卖也没有这样的！虽然前一段时间，她确实刻意减少了和宋行的联系，但他有实验问题时，她还是有问必答，十分的尽职尽责。
她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整理出了思路，准备发表一下两人之间年龄存在问题的想法时，宋行开口说了一句：“学姐不会因为我年龄比你小，拒绝我吧？” 余谣脸红耳热，抬眸迎上宋行带笑的目光时，才猛然反应过来——
人，真的不能被外表所迷惑。
总之，在这样的一个傍晚里，余谣愣了一次又一次，想拒绝，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吗？可她分明满脸通红，看向他的目光都是躲闪的。
而今天吃火锅的时候，她全程低着头喝番茄汤，肥牛是宋行烫的，虾滑也是他下的锅，最后却都堆在了她跟前的小碗里。
余谣依然没有抬头，连那只大黄猫咪，她都没有分神看一眼。直到服务员上新菜品时，她才趁乱想看看那只猫有多可爱，结果一抬头就直直地撞进了宋行的眼睛。
那只大黄猫咪正趴在他隔壁的椅子上，摇着尾巴喵喵叫，又胖又憨。
主动权好像一直都在宋行那里。
07.多看我一眼
余谣后知后觉，才发现宋行和刚认识的时候好像不太一样。
她迟疑了一下，婉转开口道：“我觉得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认真学习……”
后半句还没有说出来，余谣就见到宋行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停住话，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颇为蹩脚，正在想怎么圆一圆时，宋行开口了。
“是觉得我没有担当，还是单纯觉得我年龄比你小？”他深谙以退为进的道理，后退一步，说道，“做实验都要平行三份，多次验证……所以师姐真的不用这么早就下定论，拒绝我。”
余谣开始反思，自己当初如果学文，这个时候应该就不会支支吾吾，一句话都反驳不了了。
失策，学文才是硬道理。
最后吃完火锅，宋行要回实验楼，余谣也是。这一段路上，她的耳朵一直在烧，烫得不行。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脸红耳热的，半路上，他们碰到学院其他专业的同学。对方认出了宋行，好奇地问了一句：“上个学期听说你打算转专业，怎么后来没有去参加考试？”
宋行简单地回道：“想法有变，不打算转了。”
对方离开后，余谣疑惑地看向他：“你不喜欢物理吗？”他得过金奖，之前也获得过不少荣誉，为什么想要转专业？
他坦诚道：“嗯，不喜欢。”
余谣更不解了，想了想，问道：“那为什么又不打算转专业了？”她想了几种可能，其中包括，突然发现物理逻辑的奇妙，或者有了热爱的研究发现，可再怎么想，都想不到宋行会告诉她这样一个答案。
“可是你喜欢，”他声音淡淡的，明明是在陈述一个糟糕的事实，却显得温柔，“如果不在物理这个专业，你恐怕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即使他在单方面地喜欢一个人，温柔也不减。
余谣有几秒钟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心跳声骤大，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理科中有个解题思路是，想要得到谁，就要孤立谁。对于想要得到的人，却不忍少看一眼，就如同宋行这般。
他还说了一句：“送你小神兽的摆件，是希望你事事如愿。而在这之前，我许的第一个愿望也是这个。”
校园里的风越来越大，带来冬日的气息。
可余谣已经分不清，此刻到底是风动，还是心动了。她愣了一下神，仿佛被月光和他所蛊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们可以试着在一起，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叫停。”
宋行僵住了一瞬，但怕她反悔，极快地回过神来，弯腰低头飞快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不会叫停的，师姐。”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叫师姐？明明他才是主导整个局面的人！
像“性情恶劣，请勿靠近”的那只猫。
08.连同这个吻
余谣和宋行交往的第二个月，进入了冬天。南方极少下雪，今年一月大概是特例，小雪下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地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周末没有课程，余谣和宋行约了吃早餐，然后去图书馆学习。
她刚下楼就看见了宋行和他对面围着红色围巾的女生。
宋行长身玉立，在雪色里更显清冷。他垂着眉眼不知道对女生说了些什么，她忽然转头朝余谣这边看了过来，然后收回视线，红着脸小跑着离开了。
余谣在原地站定，而宋行朝她走了过来。他拿过她手里的课本，依然乖巧地问：“会冷吗？要不要把手放进我口袋里？”
她想了想，轻声带笑地说道：“别装乖了。”刚刚在那个女生面前，他整张脸写满了冷淡，简直就是那只“请勿靠近”的猫。
宋行轻轻地笑，问道：“不装乖的话，那我可以强势一点儿吗？”
他微微扬着眉眼，笑意明显，不是装乖的模样，也没有露出锋芒……但往往越是这样，越容易让人陷入圈套。
余谣连思考都没有，就说了一句：“可以啊。”
这个时候他们刚刚走到篮球场的围栏边，离食堂还有一段距离。下一秒，宋行就捧住了她的脸，在林木和围栏的遮挡下，亲了下来。
路边的林木常绿茂盛，冬天的阳光慵懒温柔，连同落在余谣唇边的这个吻。
一开始挺温柔，而后便變得深重起来。
余谣有些换不过气，想要推开他，可他偏偏又靠近了一点儿，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为什么要装乖？还不是怕她跑了。
年龄算得了什么，小三岁他还是会喜欢她。
……
这顿早餐比预计迟了十分钟才吃到。
余谣愤愤然，觉得有的人简直过分。她本来想吃食堂的新品麻辣粉丝包，现在却怕被辣到，只能吃奶黄包、喝豆浆。
宋行乖乖地坐在她对面，小声问：“生气了？”
她摇摇头，在自我反省，觉得人不能一时冲动，装乖还是有装乖的好处的，至少她的嘴角现在不会疼。
好巧不巧地，余谣碰见了她的同班同学，对方视力超群，随意一看，便疑惑道：“最近冬天干，上火了吗？你嘴角破了，要注意保湿啊。”
余谣下意识地抿了下唇，尝到了一点儿很淡的润唇膏的味道。但她“咳”了一声，尴尬地回道：“我这几天忘记涂唇膏了。”
同学捧着餐盘离开后，宋行撑着脸，低低地笑了下。
余谣根本不想抬头，脸烧了起来，而宋行说了一个词：“薄荷。”
结果她的脸烧得更厉害了：“不许说话！”
——那只润唇膏就是薄荷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