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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利用相关古籍来解释“芹藻”一词缘何比喻贡士或有才学之士。
【关键词】芹 《诗经》 周礼
【中图分类号】I2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646(2009)03(a)-0206-01
芹菜,古人称作“芹”,是人们食用的最普遍的蔬菜之一,我国至迟在春秋时期已把野生的芹菜驯化为日用蔬菜。《汉语大词典》“芹”这一词条解释如下:“①蔬菜名,即水芹。《诗经·小雅·采菽》:‘觱沸槛泉,言采其芹。’②喻微薄。”下面所列词语“芹献”、“芹敬”、“芹曝”、“芹意”、“芹诚”中的“芹”均是“微薄”义。
古汉语中经常利用物品的某种特性来比喻与之相仿的事物, 芹菜本是一种普遍又微带涩味的东西,用来比喻 “微薄”义是很恰当的。《汉语大词典》“芹”词条下还有“芹藻”一词,指“水芹”和“水藻”,也可比喻贡士或有才学之士。“贡士”最早指古代诸侯向天子推荐的人才, “才学之士”指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这就存在一个疑问,何以用“水芹”和“水藻”来比喻贡士或才学之士？
“词藻”、“文藻”都是我们熟悉的古汉语词语,其中的“藻”字含有“文采、华丽的文辞”义,由它来进一步比喻有才学之士似乎还不难理解。本文要讨论的问题就是:“芹藻”一词可以比喻有才学之士,是因为“芹”单独可表此义,还是因为和“藻”连用,由于词义感染而产生“有才学之士”之义？
《汉语大词典》中“芹”词条下的另外几个词:“芹宫”、“芹馆”、“芹舍”这三个意义相同的词。“芹宫”语出《诗· 鲁颂· 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朱熹集传》:“泮水,泮宫之水也。诸侯之学,乡射之宫,谓之泮宫。”后因以“芹宫”指学官、学校。《诗· 鲁颂· 泮水》是一首颂美鲁僖公的诗,内容是写在鲁评定淮夷之后,君臣于新建的泮宫庆功祝捷的盛况。诗中有这样几句:“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思乐泮水,薄采其藻。”在相同的句式中,出现了“芹”、“藻”,我们可否在这里找到解答“芹藻”何以用来比喻贡士或是有才学之士的答案呢？
回答这个问题,先要弄清“泮宫”是什么地方,泮水又因何而得名,泮水中的芹、藻、茆等是否因此具有了特殊的意义这几个问题。
“泮”,《说文解字今释》:“泮,诸侯乡射之宫,西南为水,东北为墙。从水,从半,半亦声。”这里的“乡射”,徐成庆《段注匡谬》中说:“乡谓乡饮酒,射谓乡射。”乡饮酒即乡饮酒礼,指乡大夫为乡学之业成者设宴送行的仪式。乡射即乡射礼,指以射选士之礼。两种都是周代的礼仪,是非常庄重的仪式。诸侯问什么在泮宫举行这两种仪式呢？
据《周礼》等典籍记载,西周的学校分乡学和国学两种。乡学是按照当时的行政区域为一般贵族和部分庶民子弟设立的学校,培养下级官员和普通权贵。国学是周天子在王城、诸侯在都城或近郊设立的学校,主要教育贵族子弟,培养造就国家高级官员和权贵,依学生入学年龄大小和程度高下,分为小学部和大学部,《礼记·王制》记载:“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一般来说,大学部包括天子设在王城西郊的辟雍和诸侯设在都城西郊的泮宫。天子所设大学规模较大,由辟雍(太学)、成均、上庠、东胶(东序)、西雍(瞽宗)五学组成。辟雍居中,最尊,故太学统称辟雍。辟是璧的古字,因其建在四周环水的丘地上,圆如璧形而得名。诸侯的大学,以其半面环水,即西南为水,东北为墙,规模只有辟雍的一半,故名“泮宫”。
周代教育制度一大突出特点是“学在官府”,私学没有产生,且民间无书,唯官有书,加上周代的各级官员,主要由学校教育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担任,所以周代取士命官的主渠道就是由各级乡学和国学培养造就各级官员。由此可见,各类学校在西周社会生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作为诸侯大学的“泮宫”也不例外。
“泮宫”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另一点上,这也是由周代社会中取士命官的另一非主渠道,即“贡士命官”所决定的。所谓“贡士命官”,就是每三年由乡遂和诸侯国选拔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才供周天子择优录用。这些人才由年高德劭的乡先生和乡大夫以乡饮酒礼款待他们。
据《礼记·仪礼·乡饮酒礼》记载,乡饮酒礼是敬贤的礼仪,一般在秋冬农闲时节举行,礼仪隆重而热烈,又因为被荐人才数目很少,就格外尊贵和引人注目。孔子在观看乡饮酒礼后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意思时说:我观看了乡饮酒之礼,有尊贤尚齿之法,就知道王者施行教化的方法,其实是很容易的。
选官任职,事体重大,周代天子还要举行乡射之礼,进一步征询庶民意见,并为下次大比之年物色人才。乡射礼在城外举行,习武观德。《礼记·射义》记载了孔子当乡大夫时,先行饮酒礼,然后行乡射礼,“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可以想见,当时的庶民对此倾注了很大的热情和关心,也体现了周代统治者重视人事的治国思想以及为政以顺民为本的方略。
综上,周代诸侯的泮宫一是用来培养造就人才和官吏的地方,二是还可以用来检验、挑选由百姓举荐的才学之士以推荐给天子;泮水者,盖因诸侯宫殿建筑的规模要低于天子宫殿建筑的规模,只是西南通水而得名。建在泮水旁边的诸侯学宫“泮宫”也因此而得名。那么,古人用生长在泮水中的芹、藻、茆来比喻泮宫里那些才学之士或是经诸侯在泮宫检验后推举给天子的贡士,之后“芹”、“藻”连用,“芹藻”一词就产生了。
这一点可以由另外的两个词得到验证。一个是“泮林革音”,同样出自《诗· 鲁颂· 泮水》:“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葚 ,怀我好音。”郑玄笺:“言鸮恆恶鸣,今来止于泮水之木上,食其桑葚。为此之故,故改其鸣,归就我以善音。喻人感于恩则化也。”后就用“泮林革音”比喻在好的影响感化下而改变旧习性。泮鸮尚且因为食了泮水的桑葚而改了恶音,转而成为那些受到感化而变好的人的代称,更何况那些本就生长在泮水里,干干净净的芹、藻呢？由此可知,用“芹藻“来比喻贡士或才学之士是可以的。
第二个词语是“泮芹”,同样语出《诗· 鲁颂· 泮水》:“薄采其芹”,本指泮水中的芹菜,借指古代学官中的才学之士。这就进一步证实了“芹藻”中“芹”之所以能比喻贡士或才学之士不是受了“藻”字词义的感染,而是作为采自古代学官—“泮宫”旁泮水中的芹,可以用来比喻贡士或是才学之士。
参考文献
[1] 罗竹风.汉语大词典[Z].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3.
[2] 汤可敬.说文解字今释[M].长沙:岳麓书社出版社,1998.
[3] 古代汉语词典编写组.古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4] 褚斌杰.诗经全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5] 李建国.周礼文化与社会风情[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
【关键词】芹 《诗经》 周礼
【中图分类号】I2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9646(2009)03(a)-0206-01
芹菜,古人称作“芹”,是人们食用的最普遍的蔬菜之一,我国至迟在春秋时期已把野生的芹菜驯化为日用蔬菜。《汉语大词典》“芹”这一词条解释如下:“①蔬菜名,即水芹。《诗经·小雅·采菽》:‘觱沸槛泉,言采其芹。’②喻微薄。”下面所列词语“芹献”、“芹敬”、“芹曝”、“芹意”、“芹诚”中的“芹”均是“微薄”义。
古汉语中经常利用物品的某种特性来比喻与之相仿的事物, 芹菜本是一种普遍又微带涩味的东西,用来比喻 “微薄”义是很恰当的。《汉语大词典》“芹”词条下还有“芹藻”一词,指“水芹”和“水藻”,也可比喻贡士或有才学之士。“贡士”最早指古代诸侯向天子推荐的人才, “才学之士”指那些有真才实学的人。这就存在一个疑问,何以用“水芹”和“水藻”来比喻贡士或才学之士？
“词藻”、“文藻”都是我们熟悉的古汉语词语,其中的“藻”字含有“文采、华丽的文辞”义,由它来进一步比喻有才学之士似乎还不难理解。本文要讨论的问题就是:“芹藻”一词可以比喻有才学之士,是因为“芹”单独可表此义,还是因为和“藻”连用,由于词义感染而产生“有才学之士”之义？
《汉语大词典》中“芹”词条下的另外几个词:“芹宫”、“芹馆”、“芹舍”这三个意义相同的词。“芹宫”语出《诗· 鲁颂· 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朱熹集传》:“泮水,泮宫之水也。诸侯之学,乡射之宫,谓之泮宫。”后因以“芹宫”指学官、学校。《诗· 鲁颂· 泮水》是一首颂美鲁僖公的诗,内容是写在鲁评定淮夷之后,君臣于新建的泮宫庆功祝捷的盛况。诗中有这样几句:“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思乐泮水,薄采其藻。”在相同的句式中,出现了“芹”、“藻”,我们可否在这里找到解答“芹藻”何以用来比喻贡士或是有才学之士的答案呢？
回答这个问题,先要弄清“泮宫”是什么地方,泮水又因何而得名,泮水中的芹、藻、茆等是否因此具有了特殊的意义这几个问题。
“泮”,《说文解字今释》:“泮,诸侯乡射之宫,西南为水,东北为墙。从水,从半,半亦声。”这里的“乡射”,徐成庆《段注匡谬》中说:“乡谓乡饮酒,射谓乡射。”乡饮酒即乡饮酒礼,指乡大夫为乡学之业成者设宴送行的仪式。乡射即乡射礼,指以射选士之礼。两种都是周代的礼仪,是非常庄重的仪式。诸侯问什么在泮宫举行这两种仪式呢？
据《周礼》等典籍记载,西周的学校分乡学和国学两种。乡学是按照当时的行政区域为一般贵族和部分庶民子弟设立的学校,培养下级官员和普通权贵。国学是周天子在王城、诸侯在都城或近郊设立的学校,主要教育贵族子弟,培养造就国家高级官员和权贵,依学生入学年龄大小和程度高下,分为小学部和大学部,《礼记·王制》记载:“小学在公宫南之左,大学在郊”。一般来说,大学部包括天子设在王城西郊的辟雍和诸侯设在都城西郊的泮宫。天子所设大学规模较大,由辟雍(太学)、成均、上庠、东胶(东序)、西雍(瞽宗)五学组成。辟雍居中,最尊,故太学统称辟雍。辟是璧的古字,因其建在四周环水的丘地上,圆如璧形而得名。诸侯的大学,以其半面环水,即西南为水,东北为墙,规模只有辟雍的一半,故名“泮宫”。
周代教育制度一大突出特点是“学在官府”,私学没有产生,且民间无书,唯官有书,加上周代的各级官员,主要由学校教育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担任,所以周代取士命官的主渠道就是由各级乡学和国学培养造就各级官员。由此可见,各类学校在西周社会生活中占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作为诸侯大学的“泮宫”也不例外。
“泮宫”的重要性还体现在另一点上,这也是由周代社会中取士命官的另一非主渠道,即“贡士命官”所决定的。所谓“贡士命官”,就是每三年由乡遂和诸侯国选拔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才供周天子择优录用。这些人才由年高德劭的乡先生和乡大夫以乡饮酒礼款待他们。
据《礼记·仪礼·乡饮酒礼》记载,乡饮酒礼是敬贤的礼仪,一般在秋冬农闲时节举行,礼仪隆重而热烈,又因为被荐人才数目很少,就格外尊贵和引人注目。孔子在观看乡饮酒礼后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意思时说:我观看了乡饮酒之礼,有尊贤尚齿之法,就知道王者施行教化的方法,其实是很容易的。
选官任职,事体重大,周代天子还要举行乡射之礼,进一步征询庶民意见,并为下次大比之年物色人才。乡射礼在城外举行,习武观德。《礼记·射义》记载了孔子当乡大夫时,先行饮酒礼,然后行乡射礼,“射于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可以想见,当时的庶民对此倾注了很大的热情和关心,也体现了周代统治者重视人事的治国思想以及为政以顺民为本的方略。
综上,周代诸侯的泮宫一是用来培养造就人才和官吏的地方,二是还可以用来检验、挑选由百姓举荐的才学之士以推荐给天子;泮水者,盖因诸侯宫殿建筑的规模要低于天子宫殿建筑的规模,只是西南通水而得名。建在泮水旁边的诸侯学宫“泮宫”也因此而得名。那么,古人用生长在泮水中的芹、藻、茆来比喻泮宫里那些才学之士或是经诸侯在泮宫检验后推举给天子的贡士,之后“芹”、“藻”连用,“芹藻”一词就产生了。
这一点可以由另外的两个词得到验证。一个是“泮林革音”,同样出自《诗· 鲁颂· 泮水》:“翩彼飞鸮,集于泮林。食我桑葚 ,怀我好音。”郑玄笺:“言鸮恆恶鸣,今来止于泮水之木上,食其桑葚。为此之故,故改其鸣,归就我以善音。喻人感于恩则化也。”后就用“泮林革音”比喻在好的影响感化下而改变旧习性。泮鸮尚且因为食了泮水的桑葚而改了恶音,转而成为那些受到感化而变好的人的代称,更何况那些本就生长在泮水里,干干净净的芹、藻呢？由此可知,用“芹藻“来比喻贡士或才学之士是可以的。
第二个词语是“泮芹”,同样语出《诗· 鲁颂· 泮水》:“薄采其芹”,本指泮水中的芹菜,借指古代学官中的才学之士。这就进一步证实了“芹藻”中“芹”之所以能比喻贡士或才学之士不是受了“藻”字词义的感染,而是作为采自古代学官—“泮宫”旁泮水中的芹,可以用来比喻贡士或是才学之士。
参考文献
[1] 罗竹风.汉语大词典[Z].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3.
[2] 汤可敬.说文解字今释[M].长沙:岳麓书社出版社,1998.
[3] 古代汉语词典编写组.古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8.
[4] 褚斌杰.诗经全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
[5] 李建国.周礼文化与社会风情[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