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一场追逃战役终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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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年8月19日22点,一架从新疆乌鲁木齐机场飞往郑州新郑国际机场的CZ6961航班客机徐徐降落。平顶山市卫东区人民检察院的6人押解小组,押解着负案潜逃十八年之久的巨贪朱永庆,走下舷梯。当朱永庆的双足踏上机场草坪的那一刻,呆滞的目光中流露出无限地放松与解脱。他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长嘘一口气后感慨地说道:“终于回家了!”
  看到押解组每个同志布满血丝的双眼,马东光检察长动情地对记者说:这是我们卫东区检察院成功追逃的又一犯罪嫌疑人。
  案情回放
  时间要回溯到18年前。1994年11月份,卫东区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和平顶山市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分别接到平顶山市轻工业学校举报:称该校财务科出纳员朱永庆携43万元公款潜逃,要求司法机关实施抓捕。
  时年22岁的朱永庆,正值风华正茂,又刚参加工作不久,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要放弃美好前程,走上一条不归之路呢?在他长达6页的自悔书中找出了答案。
  1973年出生的朱永庆,系平顶山市卫东区东高皇乡下牛村人。生活在农村,家境贫困的他,自幼好学上进,从工业技术学校中专毕业后,分配到平顶山市轻工业学校财务科工作。从一名在校学生转变成普通工作者后,一切既新鲜又陌生。角色的突然转变,使这个工作经验不足,缺乏人生阅历的青年人,有点措手不及。正当他踌躇满志,决心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一连串不如意的事情,不约而至,成为他人生的拐点。先是疼爱他的大姨患上胃癌,在极度痛苦中离他而去;接着,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因感情问题处理不当,杀人后,又割破自己的喉管,最终被正法。朱永庆目睹了人在生死之际的种种惨状,感到生命在死亡面前的无可奈何和不可抗拒性。紧接着朱永庆又与一名同事引起争端,向对方赔礼道歉,深感颜面尽失。这一切让朱永庆变得低落、彷徨、郁闷、哀伤,久久不能释怀。但是,这一切还不是他变得疯狂的心魔,最终导致他犯罪的决定因素,却缘于他工作中的一次失误。那是他在一次给职工发工资时,误将不同的标准都按最高标准发放,致使最后3000元公款对不上帐。他自查数天,毫无头绪,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凭良心返回多发的工资。至此,朱永庆精神彻底崩溃。原本美好的东西,在他眼中变得邪恶起来。他觉得自己从小老实本份,生活俭朴,老天却给他一连串的打击。他回想着过去,自己家境困难,从上学到找工作,历尽周折。在当时,3000元钱对他来说已是不小的数字,是他全年的工资数额。他无法面对家人的失望和他人的非议,种种悲观的想法纠结于心,无法排解。用朱永庆的话说,在这段时间,他内心空空,心乱如麻,前途绝望,愤世嫉俗,一分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他对周围的人由猜忌变成迁怒,不良情绪滋长、积累、发酵、膨大,最后爆发。他给自己设计了一条不归路:受了伤害,就要报复,要一鸣惊人,然后,悄然自我毁灭。于是,在病态思想的支配下,伸出了罪恶的双手,利用职务之便,将轻工业学校43万元的基建公款提现后,以请假看病为由携款潜逃。
  展开追捕
  朱永庆携带巨额公款潜逃后,平顶山市检察院多次部署追逃工作。平顶山市检察院和卫东区检察院曾联合行动,在他可能出现的平顶山、汝州、洛阳、郑州、四川泸州等地进行了大规模的追捕行动,有几次都与其擦肩而过,均未将其缉拿归案。这其中的原因,一是朱永庆从工业学校中专毕业后,其户籍没有落户,造成其户籍空白;二是朱永庆十分狡猾,善于伪装。潜逃后,曾以“李二详”、“邓向阳”、“刘龙”等化名在多地流窜。致使追捕工作持续到1997年。之后,卫东区人民检察院仅凭朱永庆现有的少许档案资料,实施网上追逃。
  朱永庆在近十八年的潜逃日子里,如惊弓之鸟,基本上都是在交通工具上漫无目的地漂泊。他先后去过北京、重庆、成都、泸州、湖南等地。虽然身上携带有巨额公款,但从不敢在宾馆住宿,过着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日子。即使身上的财物被人偷过,因为自身负案也不敢报案。在1996年卫东区检察院奔赴泸州的一次追捕行动中,住在小旅社的朱永庆看到警车后,翻窗而逃,侥幸落网。从此,销声匿迹。
  朱永庆整日怀惴孤独与惊恐,孤魂野鬼般地凄凉流浪。逃亡路上的辛酸,苦不堪言,苦不能言,曾多次自杀未遂,他腕部的伤痕记载着他求生不能,求死不成的痛苦经历。他不能有正常人的人际关系,在他时饿时饱,时冷时暖的状态下,承受着精神上的巨大压力的同时,健康状况开始出现问题。头痛、失眠、心悸、神经衰弱、视力下降、体力锐减等一系列问题缠绕着他。他经常依赖酒精、甚至毒品麻醉自己,但是清醒过后,面对的依然是生不如死的潜逃生涯中的种种困境。
  朱永庆曾多次产生想回家的念头,但终因没有勇气而未能付诸行动。无数次,他在梦中梦见自己跪于父母面前,痛哭流涕,像个孩子一样自责不能尽孝。醒来时,却空梦一场,眼角挂满泪珠。
  时光任苒。2010年,朱永庆将携带的40多万元巨款,挥霍一空后,生活陷入困境。在广州与他人合伙抢劫,被当地警方抓获,他自报“刘龙”,被广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六年零六个月,后被送到新疆建设兵团农三师图木休克监狱服刑。在服刑中,朱永庆产生悔罪心理,向狱方自首了涉嫌贪污的犯罪事实。
  完成任务
  2012年4月,卫东区人民检察院突然接到新疆发来的有关朱永庆的线索。针对协查函中的资料和照片,指示办案干警迅速接触朱永庆的父母及其亲属,进行了解的同时,让他们对照片进行辨认。朱永庆18年前潜逃时,虽然是一个相貌英俊、满头黑发的年轻小伙,18年后,脸色沧桑,略为发胖,但是,鼻子、眼睛、嘴巴等主要特征没有变化。朱永庆父母及其亲属等人,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人物确为朱永庆本人。
  2012年8月9日,押解小组飞往新疆乌鲁木齐押解朱永庆。于当晚17时许抵达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第二天就有关事宜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监狱管理局狱政处办理相关手续。8月14日,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三师检察院取得联系,协调前往图木休克监狱押解事宜。
  17日,押解小组前往图木休克监狱提朱永庆,并对其进行问话,核实身份及所涉及的犯罪事实。拍照录像时,朱永庆眼露凶光,并以手遮遮挡,不予配合(他以为是新闻采访)。当押解小组人员用河南话自我介绍,并喊朱永庆名字时,朱永庆情绪稳定下来。因为他知道,家乡来人了,他离回家的日子为时不远。18年来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顷刻之间落了地。
  8月19日,押解小组在乌鲁木齐换乘航班飞往郑州新郑国际机场。在临登飞机之前,细心的押解小组专门打电话安排机关食堂为朱永庆做顿家乡的捞面条。为了感化朱永庆,使其配合调查,根据本案的实际情况,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可以安排朱永庆的父母与朱永庆见个面。
  朱永庆被顺利押解回卫东区检察院后,他18年来第一次在卫东区检察院机关食堂吃到了家乡的面条。在食堂通往值班室的几步路程中,他忧虑后停下脚步,不愿去面对在值班室等候他的白发苍苍的老爹老娘。
  在押解干警的劝说下,潜逃18年的朱永庆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他“嗵”地一声给父母双膝下跪,并不停地磕头痛哭。
  朱永庆的母亲情绪激动,把朱永庆搂在怀里,摸着朱永庆的头泣不成声喊着:“儿呀,儿呀……”
  朱永庆的父亲双手合掌,对在场的检察干警不停地作揖答谢:“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是检察院的同志,让我知道了我的儿子还活着。”临走,他对朱永庆说:“你要好好配合政府,重新做人。”
  人间自有公道,善恶总有回报。朱永庆去了他该去的地方。他在经历了18年的非人潜逃生涯之后,终于放下心灵深处的重石,踏实、轻松地呼吸到了家乡清新的空气,将心境坦然地在狱中度过一段接受改造的生活。
  朱永庆的故事,再次告诫那些仍在潜逃和企图潜逃的不法之徒,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侥幸心理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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