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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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年间,河北大街有个鸟市,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鸟市上有家蛐蛐儿铺,掌柜的姓夏,因他特能说大话,得了个绰号:瞎白话。让大伙儿没想到的是,瞎白话居然干了两档子震惊津门的大事儿。
  光绪二十七年的一天,鸟市来了位大人物,就是都统衙门的老毛子沃加克。
  都统衙门是八国联军攻占天津后设立的洋衙门,由三个洋人共同掌管,分别是俄国人、英国人和日本人。上任伊始,这仨就大幅提高税收,盘剥津门百姓。
  平日里,都统衙门由日本人支应,俄国人沃加克和英国人鲍维尔无所事事,不是逛窑子,就是找乐子。这不,最近俩人忽然好上了斗蛐蛐儿。鲍维尔从一跑街的手里买了只“大将军”,赢了沃加克不少大洋。
  沃加克不服,听说鸟市有好蛐蛐儿,立马骑着洋马直奔河北大街,逛了十几家铺子,却没一只上眼的大块头。
  沃加克倍儿沮丧,正想打道回府,忽然冒出一人对他说:“沃大人,听说您在淘换上好的蛐蛐儿,我铺子里就有啊。我敢打包票,一准让您一百一千个满意!”这人就是瞎白话。
  沃加克半信半疑,跟着瞎白话进了铺子。落座后,瞎白话麻利儿拿来个罐儿。沃加克揭开盖子一瞅,却是只小翅子,有些不乐意,瞎白话却说:“沃大人,您甭瞧小翅子个头小,它却是鸟市有名的狠角色,自打我收上来,还没遇上一个正经八百的对手呢!”
  沃加克说瞎白话在吹大梨,瞎白话乐了:“您要不信,现在就去找一只厉害的蛐蛐儿来,跟我这小翅子斗一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啦!”
  听瞎白话说得在理,沃加克忍不住问:“这小翅子卖多少钱啊?”
  瞎白话伸出一个巴掌:“五百大洋。外饶我一份您的签名告示,免我铺子一年的赋税。”
  沃加克黄眼珠子一转:“它要真如你说的这么厉害,五百就五百,我买了!如果……”瞎白话明白他的意思,接过话茬说:“您只管把人请到我这儿来斗。小翅子要斗赢了,咱们一手蛐蛐兒一手大洋和签名;要输了,我赔您五百现大洋,您拿这钱去淘换上眼的蛐蛐儿。成不成啊?”
  沃加克一听,说了声“OK”,骑着洋马离开了鸟市。约莫半盏茶的工夫,两匹大洋马就来到了铺子门前,沃加克和一个高鼻子翻身下了马。瞎白话仔细一瞧,是英国洋毛子都统鲍维尔,心里直乐,来大买卖啦!
  进了铺子,沃加克对瞎白话说:“鲍维尔上校想和我的小翅子斗一圈,麻利儿把圈盆搬过来。”瞎白话应声“得嘞”,搬来圈盆,把小翅子放了进去。
  瞎白话和鲍维尔拿耗子胡须做的纤儿撩拨了几下蛐蛐儿,把它们的斗性撩起来,俩蛐蛐儿立马就斗了起来。让鲍维尔感到意外的是,小翅子虽小,斗志却不小,步步紧逼自己的“大将军”,而且越斗越勇。两个回合后,它居然扭断了“大将军”的斗牙,赢了。
  这下可把沃加克乐坏了,他立马把瞎白话拉到一边,拿出了五百大洋的银票。瞎白话收下银票后,笑眯眯地拿来纸和笔:“沃大人,您还差我一个签名告示呢。”
  沃加克二话不说,拿笔签上了大名,然后抄起装小翅子的罐儿,冲鲍维尔说:“你的纯血马归我了!”一阵哈哈大笑后,他骑一匹拉一匹,扬长而去。
  鲍维尔只好蔫头耷脑地走着回都统衙门,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有人喊:“鲍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他仔细一瞧,是上次卖“大将军”的跑街的,顿时眼睛一亮。
  鲍维尔对跑街的说:“你快点再给我弄只‘大将军’来!”跑街的问上次那只去哪儿了,鲍维尔摆了摆手,把刚刚的经过讲了一遍。跑街的听完“哦”了一声:“鲍大人,您这是骑着毛驴找毛驴啊。据我所知,瞎白话手里还有只更厉害的‘黄飞虎’,您要买到它,一准能赢小翅子!”
  鲍维尔一听,倍儿高兴,返回蛐蛐儿铺说明了来意。没想到,瞎白话却说:“对不住您了,鲍大人。‘黄飞虎’不能卖给您。”
  鲍维尔愣住了:“为什么?”瞎白话回答说:“小翅子就是我卖给沃大人的,我要再把‘黄飞虎’卖给您,一准会赢小翅子,那就对不起他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鲍维尔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小翅子卖多少大洋,我加倍给你!”瞎白话双手一拱:“鲍大人,您就甭为难我啦。”
  鲍维尔没辙,只好提出瞅一眼“黄飞虎”。瞎白话抱来个蛐蛐罐儿,揭开盖子一瞧,只见“黄飞虎”通体发黄、油光锃亮,方脑袋、粗脖子,叫得正欢呢。好蛐蛐儿!瞧完后,鲍维尔心有不甘地离开了铺子。
  走了没多远,跑街的就迎了过来,问谈成了没。鲍维尔摇了摇头:“你赶紧替我想个办法,把‘黄飞虎’弄到手!只要能买回来,我给你一成的好处!”
  跑街的龇牙乐了:“得嘞!鲍大人,您就踏踏实实等我的准信儿吧。”

  晚半晌时,跑街的来到都统衙门,见到鲍维尔便大声叫嚷起来:“鲍大人,成啦。我磨了半晌嘴皮子,瞎白话终于吐了核儿,答应一千块卖给您!但他却提了俩条件,一是不能让沃大人知道,二是……”他拿出一张纸,说:“让您在这上面签个大名就成!”
  鲍维尔一心想弄到“黄飞虎”,赢回纯血马,再加上他不识几个汉字,立马拿笔就签了。转天早上,跑街的就把蛐蛐儿送了过来,鲍维尔转身就去找沃加克斗。
  沃加克见鲍维尔又弄来只“黄飞虎”,知道他想赢回纯血马,便说:“好啊。那我就押纯血马,你押什么?”鲍维尔拍出一张两千大洋的银票:“押这个!”
  搬来圈盆,把各自的蛐蛐儿放进去,沃加克和鲍维尔就撅着屁股,拿纤儿撩蛐蛐儿的斗性。邪门的是,小翅子趴在盆底一动不动;而“黄飞虎”呢,在旮旯里扯着嗓门叫,怎么都弄不到一块儿,更甭说斗了。俩人你瞅着我,我瞧着你,这是怎么啦?
  鲍维尔觉得不对劲儿,立马找来一个蛐蛐儿把式。把式一瞧圈盆,乐了:“这哪是‘黄飞虎’啊,就一只‘油葫芦’!这玩意儿全身油光,像从油葫芦里捞出来似的,只会叫,不会斗啊!”
  沃加克指着小翅子说:“这只呢?昨天还斗败了一只‘大将军’呢!”把式“呵呵”一笑:“这种货色,上鸟市一抓一大把。能赢大块头,怕是有人拿蘸了蒜水的纤儿撩过吧,牙口受了刺激,能不玩命吗?”
  俩洋人这才明白过来,全着了瞎白话的道儿啦,立马直奔鸟市。谁知,铺子门上却多了把铜锁,瞎白话早就开溜了。
  沃加克和鲍维尔气坏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从下个月开始,鸟市的税加倍征收!”
  到了次月,沃加克和鲍维尔带着一队巡捕到鸟市收税,商会却亮出了两份告示。听完翻译的话,俩人全傻眼了,原来瞎白话让他们签的告示,不是免他铺子一年的赋税,而是整个鸟市的!
  紧接着,又传来一个信儿,说备济社忽然收到两笔善款,一笔五百,另一笔一千,是以沃加克和鲍维尔的名义捐的,用来抚恤被洋毛子逮杀的义和拳拳民家小!
  两档子事震惊了卫里的老少爷们,大伙儿纷纷竖起了大拇哥:“这个‘瞎白话’啊,真真儿一个‘真白话’,白话得还倍儿绝!”
  (发稿编辑:赵嫒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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