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老师
　　孙小华是唐唐同年级不同班的同学，曾经还是唐唐当会长的学校小侦探协会的成员。孙小华这人比较孤僻，不合群，只在小侦探协会待了一个学期，便离开了。
　　唐唐很早就知道孙小华讨厌夏天。他们全家住在某小区B栋的二楼里。他的父亲是远洋公司的高级船员，半年回家一次。即使偶尔回一次花城市，也很少有上岸的时间。孙小华常常由母亲陪着去花城港等靠岸港与父亲见面。
　　孙小华的母亲患有高血压病，常常说头痛，还伴有肩膀发硬、头晕等症状，晚上也睡不着觉。
　　对母亲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噪音。一旦噪音四起，血压立即就会上升，头痛、耳鸣、肠胃不适等各种症状都会一起出现。
　　冬天关上窗户，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抵挡噪音的入侵，但到了夏天就必须打开窗户。原打算安装空调，但母亲的体质不适应，所以不得不打开窗户摄取大自然的凉气。
　　孙小华的小区远离大马路，附近没有发出噪音的工厂和闹市区，在市中心是一个闹中取静的环境。为了确保所有的房间都能够照到太阳，楼房设计成品字型，从东侧起依次为A栋、B栋、C栋。这样的环境简直让人羡慕，现在的商品楼，已经没有这样幽静的环境了。因此，让母亲烦恼的噪音是从商品楼内发出的，即住在小区内的居民们发出的噪音是威胁她的最大敌人。
　　一到夏天，这些噪音就从打开着的窗户闯进来。越是关窗越是热，越是开窗噪音越甚。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中，母亲的症状渐渐地恶化着。
　　因此，孙小华憎恨夏天。最近，不要说母亲，就连他自己也感到了噪音的威胁。这并不是受到母亲的感染，而是为了高考，直到深夜还在复习时，各种噪音妨碍了他的学习。
　　在他们家的楼上，住着一个叫李春燕的钢琴教师，三十九岁，尚未结婚，自称“星海音乐学院毕业”，是两年前从一位银行职员那里买的二手楼。她留着一头披肩长发，也许是因为对腿部颇有自信，她身穿超短裙，打扮得像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做着一副美丑不分的打扮。
　　李春燕在靠阳台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很大的钢琴，从早到晚教着她的学生们，当然夏天也开着窗户，有时还像野兽吼叫似的做着发声练习。如果是听美妙的演奏或歌唱，听着也是一种享受，但不得不反反复复地听着那些对初学者的指导和生疏的入门练习曲，是令人难以忍受的。
　　孙小华和母亲对钢琴声痛不欲生。对方是当作职业在做，住在楼上和楼下，是“垂直的邻居”，所以忍耐着尽量不要发生争执；但钢琴声即使关着窗户也会传进房间里来，那声音就像凶器一样刺痛着人的神经。
　　终于不能忍耐了，孙小华找李春燕交涉。
　　“嘿！你是说房间里的钢琴声很烦人吗？”李春燕蛮横地道。
　　“我们也要过日子。母亲常常生病，我也要复习考试，你就不能装个隔音装置再弹吗？”
　　“你说过日子，我也是在过日子呀！而且，钢琴是音乐呀！是艺术啊！和工厂里的噪音不一样呀！”
　　“对我们家来说，就是噪音。”
　　“嘿！你还年轻，所以搞不清音乐和噪音的区别，我就没有办法了。像你这种没有音乐细胞的人，即使进了大学也会成为暴力学生的！将这样美妙的音乐当作噪音，你也真是太可怜了。”她当着他的面故意用力敲了一下琴键嘲笑道。在场的与孙小华差不多年龄的女学生们也都一起笑了起来。
　　交涉没有结果，孙小华只好向街道办事处投诉。经过街道办事处的交涉，对方终于答应“晚上6点以后不弹，安装隔音装置”，这才算有了结果。
　　可怕的风铃
　　大的声响一消失，以前没有引起注意的小的声响充满着敌意蜂拥而来。其实在商品楼那样的住宅里，噪音是不可能绝尽的。
　　夜里，用抽水马桶的声音，没有关緊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深夜回家在走廊里走路的声音，开门关门的声音，拍打晾晒被褥的声音，搓麻将的声音，电视机、收音机、冰箱、洗衣机的声音，街头叫卖声，主妇在楼梯上的讲话声和笑声，孩子的哭声，早晨汽车的空转声，溜冰鞋声，鹦鹉等各种宠物的鸣叫声等等，数不胜数。
　　孙小华自己也养着宠物。那是一只松鼠，是经常出门的父亲专门为独生儿子孙小华买回来的。开始时买回了一对，但雄松鼠从铁笼里逃走，只剩了一只雌松鼠。松鼠对孙小华非常熟悉，在他的手上觅食，或攀上他的肩头。松鼠非常老实，绝不会发出妨碍邻居的叫声，还非常爱清洁，是完全适合住宅喂养的宠物。
　　孙小华切身体会到潜伏在大噪音背后的小噪音往往更加阴暗，更加骚扰生活，更加能给人造成伤害。
　　其中也有不明来历的声音。孙小华是在夜里钻入被窝以后才察觉到那种声音的。它从远处悄悄传到枕边，既像是打鼓般的声波震动，也像是窗户没有关紧随风摇晃的声音。自从注意到那个声音以后，那声音便在枕边越来越响彻耳膜。来历不明的声音从远方偷偷地潜入深夜的幽静里，闻之令人毛骨悚然。耳朵里缠绕着那可怕的声音，到阳台里找声音传来的方向，但一无所获。声音简直像幽灵似的随着风儿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涌来。白天想要探明那声音的来历，但它隐藏在各种声音的背后听不清楚。到了深夜，它才开始蠢蠢欲动。
　　孙小华为了追踪这声音的来源，好几天什么事也不干，终于查明了它的来历。那奇怪的声音是从三楼某家阳台里发出的。它是一个连接着热带鱼缸的气泵。那户人家养着品种繁多、五彩缤纷的热带鱼，却将气泵放在阳台上，因为他们也感到气泵很烦人。
　　孙小华又愤然去那户人家交涉：“家里欣赏着美丽的热带鱼，却将气泵的噪音传给人家，这太自私了！”
　　“我们没想到要妨碍人家，气泵要占很大的地方，所以就放在了外面。”
　　那户人家辩解着，但最后采纳了孙小华的抗议，将气泵放进了家中。
　　孙小华将噪音的来源“各个击破”，却无奈地觉察到，更阴险而可怕的噪音依然存在。以前那个敌人就在身边，只是没有注意到。深夜，所有的声音消失，人们就要迷迷糊糊地入睡时，那个敌人便借着风像个无赖似的涌来，借着若有若无的风“叮铃铃”地优雅地响着，如果遇上大风，整个晚上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歇斯底里的声音。那便是风铃。 　　风铃的声音随风而响，风歇便止，因此不知何时会响起。没有声音时，因担心它何时会响起，人会静不下心来。与其如此，还是听到它的声音时反而感到舒坦一些。担心会响起的紧张感，使人沉不住气。
　　以前的各种噪音掩饰了风铃声。驱除了那些噪音，孙小华反而感到有些后悔了。缠绵不断的风铃声披着优雅的外衣，实际却是阴险的。与此相比，还是以前的噪音容易忍受。以前的噪音没有“外衣”，出现时就是噪音，因此才容易让人心烦。同时，他感到不悦的声音，对他人来说也是不快的。
　　8月底至9月台风不断。在这期间，孙小华的母亲因为每天夜里都戴着耳栓，所以耳孔完全腐烂了。
　　“孙小华，那声音，无论如何要摘掉它啊。”她按着耳朵向孙小华诉说道。
　　孙小华感到一阵恐怖，这样下去，母亲会被风铃杀死的。不仅母亲，就连自己也忍受不了。
　　这风铃正是钢琴教师李春燕家的。她将风铃吊在窗前。上次为了钢琴的事，刚刚向她表示过不满，所以很难再开口让她将风铃摘掉；但是，越是忍耐着，便越是留意到它的存在，越发地暴露出它那狰狞的本性。它发出的是如锐利的凶器那样带刃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并越来越猛烈地刺痛着脆弱的心脏。风铃声不分昼夜地袭来。即使没有风，铃声停止时，声音也在耳边萦绕。当然，夜里也睡不着觉。
　　母亲诉说头痛睡不着，还失去了食欲。靠着服药降下的血压又上升了。父亲去远洋航海还没有回来，守着母亲的只有孙小华一人。
　　孙小华决定快刀斩乱麻。李春燕的房间是B栋三楼，孙小华家的顶上边。如果站在阳台的扶手上，伸手能摸到李春燕家阳台的地面。他企图用手挂住李春燕家阳台的地面，吊着身体，按攀爬的要领翻上三楼，将挂在屋檐下的风铃摘掉。因为风铃吊在屋檐下稍稍凹进去的地方，所以在孙小华家的阳台上用木棒够不着，无论如何必须爬上三楼的阳台。
　　孙小华等待着无风的夜晚。
　　坠楼事件
　　住同一小区A栋的徐文海与李春燕暗中来往已经有两年了。就是说，是从李春燕住到这里来以后，两人才认识的。起因是徐文海的女儿跟着李春燕学钢琴。
　　徐文海是花城市某国有大公司的项目经理，妻子是公司某领导的女儿，因为岳父的关系，徐文海成了公司颇有发展前途的骨干；但他不知着了什么魔，竟在朋友怂恿下，参与了网上赌博，并输了一大笔钱。
　　稍有损失时如果悬崖勒马还能有救，但他为了掩饰“小伤”，竟挪用公款，使“伤口”越来越恶化，等到清醒时已束手无策。
　　徐文海就在那时才与李春燕结识的。当时徐文海正到处问人借钱填窟窿。只要年底财务检查能蒙混过关，就能得到一年的周转时间。在这一年里，可以慢慢地将缺口填补了。
　　当徐文海惶恐地向李春燕借钱时，想不到李春燕很“爽手”，一口便答应下来，而且她拿出手的是一笔数额不菲的钱。李春燕没有提出任何担保的要求，只说以后若她有需要帮助，也希望徐文海同样的“爽手”
　　徐文海虽然不知道光靠教钢琴为生的李春燕为何能一下子拿出那么一大笔钱，也不知道她未来有什么需求，但为解燃眉之急，仍很乐意地接受了李春燕的“融资条件”。
　　没想到，还没到一年，李春燕便催徐文海还钱。徐文海没办法，只好拆东墙补西墙，从公司账上挪了笔钱还了给李春燕。
　　徐文海更没想到，今天下午，李春燕又救火似的打电话给他，说要向他借一笔钱救急。而且，钱的数额不少。
　　因为当初向李春燕借钱时，徐文海有过承诺。所以，他不敢不来。但一下子，他到哪里再找一笔钱借给李春燕呢？而且，他更不知道，作为一个钢琴教师，要这么一笔钱作什么用？
　　徐文海来到李春燕家时，才知道，李春燕参与了现在不少人热衷的虚拟货币交易，还从私人融资机构中贷了一大笔钱，在虚拟货币平台上玩起了倍数很大的“杠杆式投资”（通俗来说，所谓“杠杆”，其本质就是“举债”。因此，杠杆率或者杠杆倍数越大，负债率越高）。前几年虚拟货币的疯狂暴涨，李春燕从中赚了大钱。所以，她很“爽手”地拿了一笔钱借给了徐文海。
　　没承想，最近，因为全球虚拟货币集体“跳水”，李春燕不但把原来赚的钱全亏了，还因为“杠杆投资”，欠私人融资机构一大笔钱。于是，李春燕便想到了徐文海。
　　徐文海可不想再挪用公司的钱，因为一经被人发现，他不但前途完了，弄不好还要去坐牢。可李春燕死死抓住徐文海不放，说当初你有困难问我借钱时，我二话没说很“爽手”就给了你。而且你一口答应，如果我有困难时，你也会帮我，你作为男人，为什么不守承诺？
　　正在徐文海费尽唇舌向李春燕解释，而李春燕也一再威胁，如徐文海不借钱给她，就向公司举报他挪用公款的事时，那起事件发生了。
　　阳台里刚才一直没有响声的风铃突然一阵骤响，旋即感觉到阳台上似乎有东西撞击似的，紧接着一声惊叫，好像有东西朝下邊落去。
　　看来是有东西从阳台上落到楼下的地面上。
　　“是什么？”惊慌过后，李春燕惶恐地问。
　　“是小偷从阳台上掉下去了吧？”徐文海没有把握地猜测道。
　　李春燕看见人们朝楼下物体落下的地方边跑边叫。
　　“有人从阳台上坠落下来了！”
　　“快叫急救车！”
　　叫喊声从楼下传来。
　　“到底是从哪里坠落的？”
　　“二楼还是三楼？”
　　“手上还握着风铃呢！”
　　这样的对话声提醒了徐文海。
　　“被人看见我在这里就糟了！”
　　人们当然要察看坠落者掉下去的地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徐文海好像火烧屁股似的一跃而起……
　　孙小华从三楼李春燕的阳台上坠落昏迷，被急救车送进了医院里。幸好地面是一块柔软的草地，所以没有造成外伤。经医院检查，没有发现脑内伤，脑电波完全正常，身上只有轻微擦伤，也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因坠落时的冲击，他患了记忆障碍症，从坠落时起回溯以前几个月的记忆已经失去，尤其是坠落前的记忆受到了强烈的损害。医生问他为什么去三楼的阳台，他回答不上来，当然无法推测他为什么手上拿着别人家的风铃。只是从他最近的言行来看，他对风铃的声音极其敏感，一定是想要将它摘掉才从阳台上坠落的（从手上握着的李春燕家的风铃来推测）。
　　孙小华失去的记忆大约是三个月内的事情，但姓名、住址、身份、其他社会习惯等的记忆没有受到损害。这是记忆丧失中的一种，被称为“逆行性健忘症”。专家经诊察后认为，经过合适的治疗和时间的流逝，记忆会慢慢地得到恢复。
　　向日葵种子
　　孙小华事件几天后的一个星期天，李春燕家发生了一件震动整幢楼的事件。那天，最早来上钢琴课的学生应在上午10点钟到李春燕家。那学生读小学四年级，她比原定时间早十分钟左右站在了李春燕的房门前。
　　李春燕因钢琴教得好，所以学生很多，休息日来上课的学生接连不断。这是学费高昂的个人指导，如果遲到的话，迟到部分的指导就会得到压缩，所以学生们一分钟也不愿意浪费，总是来得稍稍早一些。只要学生一到，李春燕马上就进行指导，所以早来的部分也算是格外的补偿。
　　就在那天早晨，无论怎样按门铃，也没有人来开门。那位学生跟随李春燕学钢琴快一年了，还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太过分了！”
　　学生有些生气，推了推门把手，不料门开了，房门没有上锁。她以为老师临时出去一趟。老师知道今天要上课，房门没有锁上，也许是表示让学生自己进屋等着。
　　上课已有一年，所以对李春燕家很熟悉，学生按自己的理解进了屋。钢琴放在靠内阳台的房间里，上课就在那里进行，不上课时，那里就成了内客厅。
　　她走进那个房间时，顿感一阵窒息般的惊骇。李春燕怪诞地躺在屋内浅茶色的地毯上，穿着短便服，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左手抓着地板，右手像要抓什么东西似的伸向头的一侧。脸正好朝着学生走进来的方向，目光乜视着学生，面容呈暗紫色，从嘴角淌出的血和气泡污染着地毯，脖子上缠绕着红色的绳带，绳带的两端像生物似的趴在地毯上。
　　学生一瞬间还没有观察得那么细致，走进房间时，只感到李春燕老师倒在地上，嘴里淌着血，一边炯炯地睨视着这边。学生愣了一下，便感到一阵剧烈的恐怖。星期天的楼房里本来就很安静。她发出巨大的、震动整幢楼房的惊叫逃了出来。
　　很快，警局刑警队的司徒队长带着刑警小刘叔叔等人来了。
　　经过勘察，确定是他杀。解剖结果推定，作案时间是在昨夜10点到凌晨2点之间，死因是被腰带勒住脖子窒息所致。腰带是被害者的。尸体身上没有生前受到凌辱的痕迹。司徒队长他们从单身女性深夜将凶手迎进房间这一点推测，认为是熟人作案。
　　在勘查现场时，刑警在地毯上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东西，像是植物种子，呈卵形，外壳有黑白色的花纹。剥开外壳，里面是含有脂肪的灰白色内核。将它送到附近的花店去问，说是向日葵的种子。
　　李春燕家没有向日葵，很可能是从外部带入的，落在地毯上较显眼之处，所以难以断定是什么时候落在那里的。房间整理得很整洁，这样的单身女性不可能将那种“异物”放好几天，何况那里是学生们上课的地方。刑警还检查了吸尘器，在集尘箱里的垃圾中没有发现向日葵种子。可见，它很有可能是凶手带来的。
　　据花店里的人说，向日葵种子是宠物的饲料。
　　刑警有意无意地在邻居中了解住在被害者楼下的孙小华是否养着什么宠物，结果得知孙小华因对李春燕家的风铃感到厌烦，想要将它摘掉，最后从阳台上坠落的事。
　　据说，孙小华喂养着一只松鼠；于是，刑警立即赶到宠物商店询问，得知向日葵种子就是松鼠的饲料。
　　刑警们紧张起来。浮现在侦查线上的嫌疑者是高中三年级的未成年人，加上本来就是青春期难以对付的年龄，又处在大学入学考试前的微妙阶段，调查取证工作慎之又慎。
　　刑警队在着手取证之前，先召开了一个会议。第一个问题就是，假设孙小华是嫌疑者，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不同意将孙小华设为嫌疑者的消极派认为：“孙小华已经摘掉了使自己感到烦恼的风铃，所以不就没有动机了吗？”
　　相反，另一种意见即积极派反驳道：“从风铃之前起，孙小华就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指向，他曾经嫌钢琴声很烦，上诉到街道办事处让人安装了隔音装置。”
　　“这些问题不是解决了吗？”
　　“安装隔音装置只是一种让步，不可能将声音完全隔离。”
　　“假设孙小华内心感到极度不满，攀楼企图摘取风铃，结果从阳台上坠落。之后，他失去了记忆。这样的人会杀人吗？”
　　“他患的是逆行性健忘症，这种病也最容易装假。”
　　“按你的意见，是说他从盗风铃的时候起就有杀害她的意图了？”
　　“正是那样。孙小华也许不是为了盗风铃才爬上去的，而是为了谋害对方的性命。因为没有成功，所以才从阳台上跳下，假装受伤后失去了记忆。”
　　“难道……”消极派渐渐地败下阵来。
　　“再进一步考虑，孙小华从一开始就企图杀害李春燕；但如果直接下手，他已经超过十五岁，会受到刑事处罚，因此便装作盗风铃的模样，故意从阳台上跳下，伪装成记忆障碍。”
　　“若是那样，万一受伤的部位不凑巧，不就连命都不保了吗？”
　　“但实际上几乎没有受伤，连医生也颇感惊讶，说从那样的高度坠落没有受伤，这是奇迹；但是，如果是故意朝着柔软的草地跳下来，没有受伤也是很正常的。”
　　“那样的孙小华，连这些事都能算计好吗？”
　　“真是。在他的计划里还有一张王牌。如果在患有记忆障碍的状态里作案，按刑法可以算作心神丧失或心神耗弱。”（心神丧失和心神耗弱，都是精神障碍上的疾病，两者的区别在于精神障碍的程度。——编者注。） 　　孙小华从坠落时起患上了约三個月的记忆障碍，但还记得姓名、住址、社会习惯等，所以可以认定其具有辨别是非善恶的能力。从这一点来看，即使不算心神丧失，但已接近心神耗弱的状态。反正，他的记忆障碍在被追究刑事责任时对他是很有利的。如果刚到十八岁的孙小华如此工于心计，而且敢于杀人，这是令人感到害怕的。
　　神秘人物
　　大家一致同意传唤孙小华，但是就在这时，警方又得到了一个有力的线索。据说，孙小华从被害者的阳台上坠落的那天夜里，即孙小华坠落以后，有人看见一个男子偷偷地从李春燕家出来。
　　目击者是居住在李春燕右邻的某宾馆女服务员，偶然在那时下班回家，在走廊里与一个低着头从李春燕家出来的男子擦肩而过。她也没有在意便将那事忘了。现在李春燕被杀，她才想起那时遇见的那个鬼鬼祟祟的男子。
　　“我记得那个人像是住在A栋四楼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看见脸认识的。”
　　经女服务员的协助，确定那人就是住在A栋401室的居民徐文海。警方对徐文海与李春燕的关系进行调查，得知徐文海经常以自己的女儿是李春燕的学生为由出入李春燕的家。接着，又查出了徐文海挪用公款参与网上赌博输了很多钱的事实。
　　但是，那种损失在账面上没有反映，也没有发现徐文海向亲友借钱的迹象。同时，李春燕存有相当数额的现金，并在徐文海受挫于赌场的同时，李春燕从银行的账户上取走了与他的损失数额大致相等的钱款。
　　刑警队推测，徐文海是向李春燕借钱后无力归还，走投无路，最后铤而走险。在公司里，据说他很可能接岳父的班担任公司主要领导。如果与李春燕的事败露，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和家庭都会崩溃。
　　一旦出现具备作案条件的人，孙小华便变得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与高中生相比，精力旺盛、强悍的徐文海作为李春燕的对手更具有现实性，因此，在讨论孙小华这一条线索时还颇感踌躇的刑警们，毫不犹豫地传讯了徐文海。
　　徐文海否认自己作案，坚持说自己没有作案。被邻居撞见的那天夜里，据他说是在李春燕家商量女儿学琴的事时，正好孙小华从阳台上坠落，所以他赶紧溜了出来。
　　这时，又出现了对徐文海很不利的关键性材料。在对徐文海家进行搜查时，从他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本笔记本。那是李春燕的账本，里面详细地记录着她的收入和支出，包括借给别人的钱。
　　在那个账本中，徐文海的名字列在“大宗借款人”栏目里。嫌疑一下子都集中在徐文海的身上。警方当天就开出逮捕令，将他拘禁起来。
　　从嫌疑者一下子转变为作案嫌疑人，调查工作紧张地进行着。这时，徐文海不得不坦白了自己挪用公款的事，还供述了一个意外的事实。
　　李春燕究竟是不是徐文海杀的？
　　徐文海向警方供述了一个什么新材料？
　　这个案件究竟和唐唐的同学孙小华有没有关系？
　　欲知结果，请看下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