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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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就在我和队员们快要爆发之前,我们终于看到了徐小美大型汉堡一样的身影。
  我跳过去大吼:徐小美,如果你真的不想爬山,你可以选择在山下睡觉。如果你要爬山,就不要把你的全部家当都背上。你知不知道你在浪费我们所有人的时间?浪费他人时间等同于谋杀你没听说过吗?
  大家看着我向她吼,没人出声,有的干脆站起来就走。这也难怪,我们这次登山活动有个规定,到达山顶之前各队要点名两次。徐小美偏偏两次点名都不见人,大家只好在毒辣的太阳下等她。
  在我们这个临时组织的夏令营团队里,我,覃书纨及徐小美来自同校同班,覃书纨是那种很听话很乖的漂亮女生,这让我这个领队很有面子。但徐小美就不同了,胖不是她的错,但明明知道要爬山还要带那么多零食就不应该了。虽然天气很热,但山下的指导老师说我们每人带一份干粮两份水就可以了,路程不远,下午我们就可以回到山下了。现在因为徐小美,我们天黑之前能下山就已经很幸运了。
  小美,要不,你在这儿等我们吧?覃书纨小声地提出了大家都在想的建议。徐小美脸全红了,在汗水的映照下油光闪闪。
  没事,书纨,我一定能……跟上的。徐小美已经喘得说话都不连惯了,这已经是她的第三次保证了。我指着旁边空地上的那棵树,做了决定:徐小美,为了安全,你必须在这里停下。
  
  二
  
  队伍继续向前。
  十分钟后,友校的领队江文拍拍我的肩膀:莫子言,带一只不听话的蜗牛爬山基本上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我回头一看,在拐一个弯的山角处,徐小美背着她那个超级大的零食包正努力向前爬行。以她那速度,我当然只能用爬行这个词来形容她。而我,开始七窍生烟地后悔答应让她跟着来。
  我从来不让人知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徐小美。徐小美那个家伙,富裕的家境带给她的就只有与日俱增的体重,小时候胖乎乎的那叫可爱,都初三了还无限量地横向发展那叫可恶。不能怪我肤浅,我们这些自命帅气新潮的大男生谁不是这想法?我当然愿意和覃书纨那种漂亮又温柔可爱的女生呆在一起了。要不是徐叔叔声泪俱下地求我把他们家的胖妞带出来运动减肥,我是死也不会带上她的。
  算了,她爱跟就让她跟着吧。反正上山下山就这么一条路,她总不至于笨到这样还能迷路吧?
  哎,大家加油呀,前面有一株开得很漂亮的花,我从来没有见过耶。
  前面不知是谁又发现了新鲜事物,大家顿时加快了脚步。莫子言,快把相机传上来!花开得很漂亮。我看一眼后面的山路,仍然不见那只胖蜗牛。只好把相机给覃书纨:你拿上去吧。指导老师说前面那个拐弯有很多石头,你叫他们小心。
  徐小美那只超级蜗牛。我为什么要带着她?想到连我的相机都早我一步看到了那株奇异花,我悔得肠子都灰绿灰绿的。
  
  三
  
  莫子言,你带止血药了吗9覃书纨受伤了。刚刚看到那只大汉堡的影子,手机就响了,江文在那边大叫。我赶紧向前跑去。幸好,我带了一些云南白药和干净的纱布。
  覃书纨的伤在小腿,比想象的要严重,流了不少血。伤口是被石头划的,沾了不少泥土,只好用矿泉水简单清洗一下,然后才包扎。覃书纨痛得脸色发白,却咬着牙没吭声。真想不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却这么坚强。
  简单处理过后,大家继续向上走。我决定把书纨留下,江文却说:还有一道梁就到山顶了,我们几个轮流背一下书纨吧。是呀,都到这儿了,不上去就留下遗憾了。其它几个男生也附和他的提议。我拍拍他们的肩膀,眼睛有点热。在参加这次夏令营前我们谁也不认识,但却相处得非常好,就像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不要啦。老师说这最后一段山路是最难走的,大家的体力都已经消耗很多了,再背我会更不安全。你们多拍点照片回来就好了。覃书纨一拐一拐地走到一棵树下朝我们挥手:我决定了。我在这儿等小美。呵呵。我知道她可不会听莫子言的话停下来的。大家都知道。呵呵。
  大家听覃书纨这么一说,哄的一声笑开了。原本沉重紧张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我尴尬极了,哭笑不得。都怪那个徐小美!居然在露营时很大声地说梦话!
  莫子言,不要走。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江文偏偏还不放过我,大声学着徐小美的梦话,一脸要命的同情。
  大家笑得更欢了。我差点没尴尬得哭出来,就是因为这个,这两天,我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最佳的调料。
  我窘得要命。
  
  四
  
  覃书纨坚持留下等徐小美。大家一边说笑一边向前迈进。山路的确更加难走了,但风景却异常的好,不时还能发现一些从没见过的树和花木。
  半个小时后,山顶的标志石碑已经隐约可见。大家都有些兴奋了。是呀,为了到达这个目的地,我们在如此崎岖的山路上整整跋涉了五个小时!当然,大概有一个小时是为了等徐小美那只大蜗牛的。虽然如此,但总算到达,怎能不兴奋呢?
  哎,莫子言。你包里还有水吗?前面有人喊。我摸出最后一瓶矿泉水向前传递:最后一瓶了呀。
  太阳真的很烈,一副要把我们烤干的架势。山路弯曲向前,又走了十分钟,那山顶的标志石碑看起来仍然与十分钟前所见没有什么两样。我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液,伸手往包里摸,这才记起已经没有水了。偏偏前面又喊:莫子言,还有水没有?
  没有了,你们的水呢?我开始不安。想起刚才用水给覃书纨冲洗伤口,还有,在山腰的日寸候,大家嫌带的水太重,不记得谁提议尽量多喝以减轻重量。在这种紧要关头,不会所有的水都喝光了吧?
  沉默。
  大家停下脚步,谁都知道在这样大的太阳下,没有水意味着什么。
  我这里还有一瓶。一个女生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瓶满满的水来。那瓶水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比闪亮的光线,射入大伙的眼里,成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希望!有了这瓶水,我们节约一点喝,说不定可以完成这次行动。
  我这儿还有半瓶。一个同学说。我这儿有三分之一瓶。另一个男生说。
  怎么样?节省着喝,往前走吧。江文过来拍我的肩膀。
  我没说话,看着这五个小时来一起同心协力的十五个队友,这么一点水,可以支撑我们这些人到达山顶再回头吗?
  队长,真的,我这一瓶是满的。那个女生说着,然而不知怎的,她突然莫名其妙地踩到一块很不听话的石头。
  结果,我们十四个人。二十八只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瓶闪亮亮的水从山路边滚下了峭壁。
  
  五
  
  对不起。现在大家必须往回走。在这儿呆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同伴们都望着我。谁也没动。我差点儿不敢看他们,艰难地下了这个决定。
  走吧。江文带头往回走。三三两两,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山顶的标志石碑,满眼的遗憾。不如,我们坚持一下,去山顶吧?一个声音小小地说。
  不,我做出最后的决定,我们必须回去,再这样呆在太阳下,有人中暑就糟了。
  子言。莫,子言。我终于……赶上……你们了。一个大喘着的,断续的声音从拐角处那块大岩石后传来。接着我们便看到背着一个大包的大蜗牛徐小美!我差点晕死过去,已经没有水了。这胖蜗牛怎么还往上爬行呀?
  你们又在等我吗?真不好……好意思。我见到覃书纨受伤,就……给她留了药才走。她喘着气,好像累得厉害。我不耐烦地说:不要往上走了。水没了,我们必须往回走。
  往回走吧,小美。江文经过她,拍拍她胖胖的肩膀。
  可是,我这里有水呀。徐小美瞪大眼睛说。急急地解下她背了一天的包,包重重地放在了地上,江文急忙拉开拉链,包里全是闪亮亮的瓶装矿泉水!
  天呀,水!大家欢呼起来,从未有过的激动场面。
  是哦,太阳很大。上次我和爸爸去爬山因为大家没带够水,结果没到山顶就下山了。徐小美憨憨地笑,一脸的汗水。可我想,大家都觉得此刻的她,很美,很可爱。
  
  六
  
  山顶上的风光确实美不胜收,阳光更加清亮,山风凉凉的,大家抢着和徐小美合影,说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蜗牛。徐小美呵呵地笑,自然爽朗。
  一切都很美好。
  
  责编 高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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