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总体艺术谱系”专题演讲
　　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涡轮大厅
　　2012年4月14日，星期六
　　★★★★
　　斯洛文尼亚实验音乐团体Laibach历来饱受争议。上世纪80年代早期，南斯拉夫当局曾禁止以德语“莱巴赫（Laibach）”一词作为乐队名称长达4年之久；他们法西斯式的舞台形象也让政府当局深感不安。随后，乐队陆续对乐史上的知名组合，如“皇后”、“披头士”、“滚石”的作品进行了改编和翻唱，此举如同在乐坛投下了一记重磅炸弹，叫好声叫骂声两相对立，势同水火。今年，乐队退居幕后，为纳粹科幻影片《钢铁苍穹》（Iron Sky）打造了电影原声音乐。不难看出，正是乐队自身的争议性，同时为他们赢得了商业上的认可和成就。
　　在伦敦泰特现代美术馆曾经安放巨型发电机组的大厅展台上正出售着标价6英镑一盒的安全套；包装盒的一面印着“反犹太主义”的字样，另一面则印着象征纳粹党卫军的骷髅头图案；这样的包装无法不叫人产生种种联想。而就在这个巨大的展厅内，Laibach的演出即将开场。作为乐队的主要发言人同时也负责乐队现场演出视觉效果的Ivan Novak接受了本刊采访。我们指出，无论是从何角度而言，这些安全套无疑都象征了一个相当严肃的话题。“哦，你懂的，”他说，“这些安全套很可能是给那些排犹分子们准备的……当然，如果你喜欢的话，它们的质量其实挺不错的。好吧，这其实是个玩笑，但是我们目的在于让人们从事物的表面看到其内在的含义。”
　　在这场演出当天，毗邻的剧场同时举行着为期一天的关于“总体艺术”的专题讲座。采访中，Novak谈到了乐队在翻唱并录制“皇后”乐队的歌曲“One Vision”时遭遇的挫败感：“Freddie Mercury嗓音特有的那种雄浑壮阔是我们一心向往却又无法企及的。”而关于2012年，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事实是，乐队原主唱Toma? Hostnik自杀身亡，到现在已是第30个年头了。
　　开场时，乐队播放了一段1972年拍摄的前南斯拉夫政治宣传片；紧接着影片倒播，营造出一种刻意为之的“历史的复古前卫感”。舞台上，一只巨大的雄鹿头赫然醒目。演出前半段富于攻击性的工业声响和单簧管吹奏再现了乐队早期阴暗晦涩的音乐风骨，但乐队为人熟知的改编作品似乎更受台下的观众追捧，巨大的欢呼声在人群中炸响开来。
　　“Across The Universe”是那个时代的象征，The Beatles引以为傲的专辑《Let It Be》整个被Laibach改编得面目全非。键盘手Mina Spiler美妙稀薄的嗓音和她头上那顶军帽恍惚间仿佛引领我们来到了期许中那个美好的社会主义世界。演出期间，舞台后的荧幕上曾投影出二战时期德国研制的V2火箭的资料片；原本能让纳粹登陆月球的火箭技术，却在战后随着Wernher von Braun向美国投降帮助美国宇航局完成了人类首次探月计划。
　　演出返场时，乐队终于表演了他们音乐生涯中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两首翻唱作品。其一便是改编自奥地利摇滚乐队Opus在1985年发行的热门歌曲“Live Is Life”。乐队不单以虚无飘渺的合成器音色将原作改头换面，更将歌名改成德语“Leben Hei?t Leben”。表演期间，乐队身后的大银幕上投射出了一个巨大的纳粹万字旗图案，但该图案却是出自德国反纳粹艺术家John Heartfield之手，用四柄滴血的斧头对第三帝国进行了影射。紧接着演唱的曲目则是翻唱自“皇后”的“One Vision”；歌名也随之更换为“Geburt Einer Nation”，压抑嘲弄的氛围与原作欢欣鼓舞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立。对他们而言，Queen乐队代表了对流行音乐艺术最完美的诠释。随着乐队离场，留给我们的是一个充满了军国主义和后现代主义气息的难忘夜晚。但他们真的是一群法西斯分子吗？试问，那些持种族优越论的纳粹分子真的能从生于非洲，吸毒成瘾的基佬Freddie Mercury身上找到丝毫完美之处？显然，单靠“法西斯”一词是无法定义Laibach的，他们的存在更像是是梅尔·布鲁克斯（Mel Brooks）执导的《希特勒之春》和德国艺术家安塞姆·基弗（Anselm Kiefer）充满禁忌的作品相结合诞下的怪胎；而那些令人振奋莫名的工业电子声响则是他们发声的宣告，同时也确立了其在当今流行文化当中最具震撼力且极富娱乐性的时代地位。
　　摄影/Carsten Windhor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