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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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朝阳醒了之后,天已经大亮。昨天,晋朝阳上的是二班。二班也叫乙班,签到簿上就是这么写的。乙班的时间是从中午的2点到晚上的10点,一个班8个小时,俗称三八制。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计算方法,实际工作时间要比8小时长得多。上二班要求工人们二点之前准时到部队签到,开班前会,布置任务,加起来也就半个钟头的样子。然后就到澡堂换衣服,下井干活,等到下一个班的人来了,班与班之间交接完后才能下班。这叫“人交人,手交手,你不来,我不走”。上夜班的是晚上10点到部队,等人到了坑下,最早也得11点多。要是工作面远的话,那就更迟了。况且,他们实行的是计时工,有一天算一天,人们下坑的时候慢慢腾腾,一点也不着急。像顺口溜所说的,“下坑的时候是摇嘞,升坑的时候是跑嘞”。
  已经醒了的晋朝阳没有睁眼,因为他听到了家里有一个人在说话。虽然声音不高,但他听得出来说话的是个女人。是师娘来了?20岁的晋朝阳没有急着睁眼,继续睡他的觉。他不是想偷听师傅和师娘在说什么,而是不想打扰他们。他和师傅住在这里有一年多时间了,还没有见住在河南老家农村的师娘来过。这时候,他听见叭的一声,但不像是打了东西的那种声音,像是……就在他猜测的时候,女人压低声音说:老不正经,也不怕人家孩子听见。晋朝阳悄悄地用眼角瞄了一下,发现那个年轻女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噢,就是在这个家里。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那天他也是上二班,临走时师傅还睡着。他喊师傅,师傅说他身体不舒服,还让他跟队长请个假。那天下班下得早,等他回到楼上时,刚刚11点,宿舍里的灯亮着。他看到门口有两个人,把头贴在门缝上,好像在瞅什么。这两个人同他是一个队的,上早班,就住在隔壁。看到他,两人笑了笑离开了。晋朝阳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就掏出钥匙,咯嘣一下,门开了。只见师傅正赤身裸体爬在一个女人身上。晋朝阳没见过这个阵势,一下愣在那里。师傅忙不迭地拽了被子盖在身上,同时讪讪地问:朝阳,今天咋回来得这么早?晋朝阳说,今天在坑下干的干的突然停了电,不能割煤了,就干了干其他,回来得早点。你们睡吧,我另找个地方。这时,那女人说,半夜三更了,让孩子到哪儿去?要不,我走吧。师傅说,没事,找不下就别找了,朝阳,凑合着睡吧。他站在那里想了想,隔壁几个家也没有空床。就这样,三个人就在一个家里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隔壁的那两个人问他昨天晚上听到了什么。他说什么也没听见。后来,师傅告诉他,这女人就住在山那边的农村,因为家里穷,孩子多,男人身体不好,下地参加劳动的时间不多,挣不了多少工分,每次分口粮时队里的干部常常磕打他们。无奈,她只好跟着别的女人,来矿上找工人们打闹些钱,养家糊口。矿上的工人们大多是单身,不是没有老婆,而是老婆都在农村,他们又不能经常回家,一年就是半个月的探亲假。还有,他们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女人走了让谁招呼?即使有人招呼,来了矿上往哪里住?住在单身宿舍,十天半月还行,时间长了哪行?因为一个宿舍最少住两个人,家属来了,另外的人就得到处打游击。所以,一到5号工人们开支的时候,附近农村的女人们就成群结队地来了。据说,有的村里管这些女人叫“副业队”,她们外出时要经过村里批准,回去得花钱买工。比如,你走5天,就得买5天的工分,按每天10工分计(实际上她们下地最多能给8分工),5天就是50分,每10分2块钱,5天就得交集体10块钱。至于2块钱买的工分到年底能分多少红,各个村各个队情况不一样。好点的七八毛(10分工),差的三四毛,还有的赔钱。当然,矿保卫科对这种现象也不是听之任之,每到矿上工人们发工资的时候,就组织民兵进行检查。但这个范围只能在集体宿舍,而许多单身汉们就把女人们领到小平房。矿上的沟沟缝缝里有成百上千间小平房,靠几个保卫人员能查得过来吗?
  前一段时间,保卫科就碰上过一件事。有人打电话举报他们邻居的老婆和别人跑流氓,奸夫现在就睡在炕上,让他们赶紧抓去。既然有人举报,保卫科就不能不管。于是,就根据电话提供的地址去了那家。当时已经是早上7点多了,尽管是冬天,大部分人已经起床了,孩子们也都在上学的路上。可被举报的那两个人还睡在一个被窝里,而这家真正的男主人却坐在地下拉着风匣做饭。保卫科的人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这让他们感到很尴尬。于是,就问坐在地下烧火的男人:你觉得这好看?没想到那人劈口反问:这不好看甚好看?把个保卫科的人呛得喘不上气来,只好少意没思地走了。有一个在往出走的时候说,咱们这纯粹是吃的多了!
  其实,在单身汉多的地方,尤其是煤矿,这些女人们的到来有利于职工队伍的稳定,有利于矿上的出勤,有利于煤炭生产的发展。要不,人们都请假回去找老婆去了,井下的活儿让谁来干?那煤靠谁来出?因此,矿上的领导们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晋朝阳躺着躺着,实在难受得躺不住了,就张开嘴啊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伸胳膊,假装刚刚睡醒。
  醒了?
  醒了。
  醒了就吃点饭吧,马上就好。女人说。
  不吃,不吃。晋朝阳且说且坐起来,从床边取过裤子往腿上一蹬,下地后随手提溜了个脸盆,到洗漱室洗了脸,刷了牙。等回到宿舍,他的被子已经叠得整整齐齐。见晋朝阳进来,女人把一碗冒着热气的挂面端到了他跟前,说,吃吧。晋朝阳看见挂面上头卧着一个鸡蛋。尽管是一碗普通的挂面,经过女人一打理,荷包个鸡蛋,烹些葱花,一下就有了味道。家,不能没有女人啊。
  师傅一边吃,一边说晋朝阳,愣着干啥哩,吃吧。他点点头,端起了碗。也许是饿了,也许是那碗挂面做得香,晋朝阳三下五除二就扒拉到了肚子里。然后一放碗,说,你们在吧,我出去有点事。
  师傅说,看电影去呀?
  晋朝阳点点头说是。还随口编了一句,有人等着。
  是不是女朋友?女人问。
  不是,不是。女人的一句话,让晋朝阳的脸呼地红了。
  人家娃娃还小,奶毛毛还没褪完哩。师傅说。
  小啥哩,都二十岁的愣后生了,搁在过去,都当上爹了。有没有对事的,要是没有,嫂子給你踅摸一个。   我还小哩。晋朝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哎,要不把你闺女问给朝阳吧?师傅突然说。
  不知道人家看上看不上,再说,我家闺女才16……
  女人13,跟他妈一般,女人15,敢和……
  胡圪嚼点甚,嘴里没句正经话!
  和许多煤矿一样,夹皮沟矿也坐落在山沟里。两面是绵延起伏的山,中间是一条裹脚宽的路,如一条张开的长口袋。还没到中午,天不算热,偶尔有小风吹来,还凉飕飕的。北方就是这样,温差大,即使是夏天,早晚不穿上衣也不行。
  晋朝阳今天的心情很好,一路上连走带蹦,像个孩子,嘴里哼着在老家学会的《逛新城》。他现在要去矿上的广场,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块大点、平点的地方。那儿是矿上的繁华地段,有商店,有菜站,有粮店,有理发店,有俱乐部。
  听见后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晋朝阳一回头,见是和他一个队的老虎。别看名字叫个老虎,但那形象却像个猫儿,蔫不拉几。快三十的老虎要个头没个头,要眉眼没眉眼。但胳膊上却挽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这让晋朝阳既有点羡慕,也有点嫉妒,觉得老天爷实在不公平,把一朵嫩水似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种想法一出现,他自己首先吃了一惊。
  去年春节回了老家,有亲戚当着他和娘的面念叨,要给他问个对象。他说,我还小哩,过几年再说吧。娘说,其实也不小了,是因为咱们家境不好。人家贵贵比你还小几个月,已经当上爹了。贵贵是他们村的,爹有工作。当时,晋朝阳真的觉得自己还小,应该好好上班,积攒点钱,在家里修几间房,过几年再考虑找对象的事情。可现在看见人家胳膊腕里挎着女人,自己眼却热了。
  赶上来的老虎问他做甚去呀?他说没事,出来转转。他问老虎做甚去呀,老虎说,领上对象看看电影。要不,咱们一块看电影去。晋朝阳说你们去哇,我……这时老虎的对象却说,一块看哇,怕甚哩。就说就瞅了晋朝阳一眼。那一眼,说看不是用正眼看,是用眼角,也不是看,是似看非看,但那眼神,像带着钩子,能把人的魂给勾走了。
  三个人相跟着来到了俱乐部,见门口贴着海报,上午演《战洪图》。晋朝阳问他们看不看。老虎看了看他对象。那女的说看。其实,这电影晋朝阳看过一次,见他们要看,也不好意思说不看。反正一个单身工人,又不用考虑家里有没有煤,缺不缺粮,短不短菜,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在矿上居住的家属们,就不能不考虑这些。就说买粮吧,住着数万人的山沟里就那么一个巴掌大的粮站,不挤才怪呢。去年春节前,他为了买一袋白面,从半夜就开始排队。他们老家每年种的都是红高粱,几乎不种麦子,人们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顿白面。他15岁那年,大年初一吃饺子,他一口气吃了五十八个。吃的娘傻了眼,痴呆呆地看着他。他这时才发现,盆盆里的饺子没有几个了。娘说,俺娃吃吧,能吃就全吃了,俺娃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娘好将就。也就是那年春天,爹走了,姐姐出嫁了,家里就剩下他和娘。他到煤矿当了工人后,每年总要给家里带一袋白面,让娘好好吃饺子,喝白面疙瘩。尽管往家里带那袋白面要步行四五里去挤公共汽车,去赶一天只有一趟的火车,下了车还得走八里地。
  晋朝阳抢先过去买了三张票,顺便还买了三根冰棍,一共花了七毛五,电影票一张二毛,冰棍一根五分。他们在俱乐部门口吃冰棍的时候,里边响起了铃声。把门的人大声吆喝:买了票的快进,电影马上就要开了。
  他们的座位在21排,三张票挨着,分别是27、29、31号,不是正座,在剧场的最左侧。不过,看电影不像看戏,偏点也无所谓。他坐在最里边的31号,挨他的是老虎的对象,老虎要和他的对象换座位,他对象说,就这吧,换甚哩,坐哪儿不一样。事后晋朝阳想,如果那天他们换了座位,他挨着老虎坐,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
  三个人刚刚坐下,电影院里就黑了下来,开始放幻灯。幻灯是矿工会的人自己编的口号,用削尖的竹筷子刻在刷了红广告色的玻璃上,内容都与矿上有关: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战高温,斗雨季,夺取革命生产双胜利……许多人在这个时候不看幻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等着电影的开始。大约过了五六分钟,幻灯还没有放完,场子里就有人鼓起掌来。开始零零星星,慢慢地发展成有节奏的啪啪声。放映员也知道观众的意思,他们一边笑一边在喇叭里讲:观众同志们,请大家耐心再等几分钟,幻灯马上就放完了。
  电影终于在人们的等待中开始了。《战洪图》讲的是一九六三年,华北海河地区的冀家庄遭受了一场百年未遇的特大洪水,在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受到严重威胁时,冀家庄人民表现出无私无畏的斗争精神。
  晋朝阳不喜欢这类电影,他喜欢看战斗片和反特故事片。记得上次从头到尾看完就记住阶级敌人王茂说的一句话:下它七七四十九天我才高兴呢!
  尽管俱乐部里的吊扇哗哗地转个不停,可俱乐部里的温度还是不低。晋朝阳欠了欠屁股,准备到裤子的口袋掏手绢。不想,他的手碰到了老虎对象的手。晋朝阳像被红烙铁烫了一下,急忙缩了回来。忍耐了一会儿,怕再碰着人家,就把自己的右腿往回靠了靠,将手再次伸向了口袋。谁知,这次他的手不是碰到,而是完完全全地抓到了一只软绵绵的手。他正要抽开,那只手却像钳子一样夹住了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晋朝阳感到浑身燥热,心跳得咚咚的。但又不敢声张,也不能声张,只好乖乖地老老实实地任由那只软绵绵的手攥着。直到老虎说他要去厕所,他的那只手才获得自由。老虎刚刚离开走开,那只手就主动伸了过来,放在了他的大腿上。他往边儿缩一缩,那只手就往里伸一伸。后来,他实在没有退路了,索性像一只走投无路的羔羊,静静地卷曲在那儿。此刻,他的感觉反倒不像刚开始那样害怕。可那只手直到电影结束再没有向他伸来,这反倒让他感到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回的时候,三个人还是相跟着。一路上,老虎的对象说说笑笑,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快到宿舍时,晋朝阳说,你们回去吧,我到食堂吃饭去呀。
  老虎说,我得回去睡一会,晚上还得上夜班。
  老虎的对象说,要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家里有西红柿,还有老虎早上在食堂买的过油肉,擀点面就行了,也快,誤不了你上班。   晋朝阳摆着手说,不了,不了,我去食堂了,再迟了面就卖完了。且说且就走了。老虎的对象笑了,问老虎,这后生今年多大了?
  晋朝阳脱去黑乎乎的工作衣,拿着毛巾肥皂来到了澡堂。这是井下工人每天的必修课,除非你今天休息。因为一天也没有换水,澡堂里的水成了浅灰色的,上面还飘着一层肥皂沫,昏黄的灯光下,散发出刺鼻的味道。晋朝阳皱了皱眉头,无可奈何地跳进了澡堂。今天他升坑升得晚,同班的人都走了,偌大的澡堂里就他一个人。他用手把浮在水上的泡沫扒拉开,屏住呼吸,先撩了一掬水倒在了头上。然后开始洗头,洗身上,接下来就打肥皂,最后用水冲,拿毛巾擦,这个过程顶多十来分钟。其实,井下工人每天洗澡,身上并没有多少污垢,只是一些浮黑,洗起来也不费事。
  洗完澡的晋朝阳离开福利楼,来到了食堂。昏黄的灯光下,食堂里冷冷清清,没有几个吃饭的。他来到窗口,窗口关着。他喊了两声,也没有炊事员过来。往旁边的那个灶房里瞅了瞅,见大案板上有两个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的人在一起搂着睡觉,大概是听到了有人喊叫,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对方的胳膊,睡眼蒙眬地坐起来。那男的一边下地一边呵斥道,喊什么?晋朝阳说,窗口没人卖饭。那人说,谁知道你们什么时候会来。说罢不耐烦地问,要什么。晋朝阳告诉了他。那人接过饭票、菜票后扔到旁边的竹条笸箩里,打了个呵欠后开始给晋朝阳打了饭菜。晋朝阳把盛饭菜的碗搁到桌子上,发现菜是冷的,馒头也没有点热气,胡乱拨拉了几口,端起碗把菜哗啦倒进了泔水桶,随手用筷子把馒头一穿,站起身来。
  出了食堂,瞭见马路对面他的宿舍里的灯还亮着。已经1点多了,师傅这会儿还没睡?自己从上午出来就再没有回去,也不知道师傅家里那个女人还在不在家?不管怎样,先得上楼。他就走就盘算,要是那个女人还在,今天晚上该到哪儿去过夜呢?
  晋朝阳住在三楼。刚刚上了二楼,正要拐弯,楼梯对面那个家的门支吾开了,一个女人从里边探出了多半个身子,左右瞅了瞅,一把将他拉进了家中。
  晋朝阳啊了一声,正要说话,拉他的那人低声说,是我。借助走廊里的灯光,晋朝阳这才认出是老虎的对象。
  女人把他拉进家里,也没开灯,随手便把门带上。没等他吱声,就有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身体向他压了过来。他感到了胸口有两团鼓鼓的东西,正想说话,嘴也被呵着热气的唇给堵上了,并且嘴里还多了条光溜溜的舌头。
  女人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瑟瑟发抖,腾出舌头来问,你冷?
  不冷。
  那你的身子抖甚哩?
  不知道。
  说话间女人两条白白的胳膊便从上面滑到了他的腰际,一使劲,如旱地拔葱,把他抱到里边靠墙的那张床上,自己仰面朝天躺了下来。晋朝阳这时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他学着师傅的样子,爬在了女人的身上。
  晋朝阳摸索着穿衣服时,身边的女人也醒了。睡眼蒙眬地说,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晋朝阳说,我该走了,老虎快下班了。
  早着呢,他每天回来最早也得10点多,现在才还不到6点哩。说话间女人两条白的胳膊就又缠在了他的身上。
  他把女人的胳膊掰开,下了地说,不敢了,让人看见了不好。
  那你今天下了班还来,我给你留着门。
  他胡乱应承了一句,推开门,两边看了看,蹑手蹑脚地向三楼走去。
  晋朝阳正要掏钥匙开门,门自己开了。师傅问,昨天晚上在哪儿睡来?
  在一个老乡家。他说这话的时候脸有点烫。
  我给你留了一夜门,你没看见家里灯亮着?
  她走了?
  走了。
  咋不让再住几天?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离不开。
  坐汽车走的?
  步行。他们村就在咱们矿的北面,翻两座山就是,从坑下走用不了一个小时。我给她带了个头灯,她和村里的几个人女人相跟着。
  晋朝阳这才想起,师傅的床头上放着一盏头灯。他还以为师傅要用头灯干甚哩。
  他连脸也没去洗,和衣又躺在床上。
  师傅给他脱去鞋,说,穿着衣服睡觉歇不过来。
  师傅,没事。
  还是年轻了好呀,人就是活的个年轻。不过,再年轻也得爱惜身体,注意休息,因为咱们做的营生和一般人不一样。
  人们常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但偷吃了禁果的晋朝阳好几天再没有走进老虎住的那个房间。这倒不完全是害怕被老虎吃掉,也不是禁果的味道不好,而是觉得这样做对不起老虎。因此,他连续几天下班回家时想方设法也要和师傅相跟。当他在二楼拐角处几次看到了那扇虚掩的门,他确信那门缝里一准嵌着一双充满欲望的眼睛。几天后,师傅接到家里来的电报,女人病了,就请假回家了。这天,晋朝阳下了班,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回宿舍去。走到那个拐弯处,还没等他上台阶,老虎的对象一把就把他拽了进去。他悄悄地站在那里,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学生,静静地听候老师的发落。
  我天天等你,你为什么不来?
  和师傅相跟着,不方便。
  你是故意这么做。
  他没有说话。
  我猜对了吧。你要想来,随便找个理由,和你师傅错开不就行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
  你就是不能天天来,隔两天来一次也行。
  我真的不想来了。
  不行。女人终于发火了。
  要不我给你点钱,咱们拉倒吧!
  放屁!少拿钱来恶心我。你以为我是图你的钱,你以为我是出来打闹钱来了?
  那你要甚?
  我就是要你,要你的人,要你的心,要你和我好一辈子!女人说完抱着晋朝阳,就哭就拿拳头在他的身上乱捶乱打起来。
  女人的泪彻底征服了晋朝阳。
  两人折腾了半天之后,女人泪眼婆娑地问晋朝阳,老实告诉我,你的心里是不是嫌棄我,躲我?   我不是嫌弃你,是觉得害怕。晋朝阳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什么,我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的也不行。你有男人,我这样做是在破坏你们的家庭,是在犯法。
  我和他又没有领结婚证,还不算他的老婆。他要敢说长道短,咱们就……
  这倒是晋朝阳没有预料到的。那天夜里,女人躺在晋朝阳的怀里,对他说了许多许多。
  这女人有一个很文化的名字,叫秦时月。爷爷是读书人,可他爹是个赌鬼,一年四季甚也不干,哪儿有赌场去哪儿,后来连房子也给输了,一家人跟着他到处窜房檐。大队、公社批了一回又一回,学习班住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改不了。只要有空,就出去赌。后来村里拿他也没办法,就对他说,要是想赌,就离得远点,让我们在本公社范围内再抓住,就把你送进看守所喝糊糊去。他爹倒也听话,打那以后,就跑到外县外省去赌。有一次遇到了外号叫“常白花”的赌棍。人家几个人打通套子,让他爹去钻。那次,秦时月的爹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不说,还欠下一大笔债。他爹没办法,只好拿她抵债。如果不这样做,人家就要挖他的双眼。就这样,年轻的秦时月从陕西走进了山西。
  那个外号叫“常白花”的是老虎他舅。
  师傅回了家,对于秦时月来说,就等于瞌睡给了个枕头。她不用再躲在门后拉晋朝阳了,她可以到晋朝阳的宿舍,“光明正大”地做他们愿意做的事情。而晋朝阳也觉得还是在自己家中好,首先思想上就可以完全放松,不用担惊受怕。
  他们两个称心如意了,可有一个人心里越来越憋屈了。以前,他下了班,秦时月常常还没有起床,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干那个。可这段时间,秦时月好像变了个人。他回去时,秦时月已经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拾掇得齐齐整整。要说,这是好事,可老虎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虽然秦时月对比过去还客气,又端水,又热饭,说话也和和气气,但有一点,当他提出要做那个的时候,秦时月不是说自己例假来了,身上不方便,就是说他每天下坑,要注意保重身体,这营生可不像吃饭,甚时候觉得饿了甚时候就能吃。反正,一个礼拜最多让他碰一回。即使干那事的时候,他也感覺到秦时月缺乏以往的热情和激情,有点勉强,好像在应付自己。这让老虎心里心生疑虑。他觉得他还是原来的他,个子没长,一米六,体重也跟原来不相上下,不足百斤,至于长相,随了他娘,小鼻子小眼,倒是那满脸的络腮胡如家中菜畦子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前面割,后面长,割得快,长得也快。他思来想去,终于明白,秦时月心里已经另有他人。要不,她成天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抹油搽粉的次数比过去勤多了,如此上心的打扮是让谁看呢?
  终于有一天,老虎决定采取行动,在澡堂换了工作衣后,突然对班长说,他肚子疼,今天不能下坑了。说这话的时候,老虎捂着肚子,蹲着地下,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班长说,那你赶紧去保健站看看。他到外边绕了一圈,回到澡堂时人们都下坑走了,他三下五除二脱了工作衣,见手上脚上有脏了的地方,就把毛巾在澡堂里湿了一下,擦了擦,换上了干净衣服。
  他今天这样做,就是想对秦时月搞个突然袭击。他设想着可能看到的两个结果:一种是,打开门,秦时月和以往一样,在床上躺着;另一种可能是,秦时月的怀里正搂着别人,或者两人正在翻云覆雨。假如真的出现了这样的场面,他该怎么办呢?大打出手,闹个天翻地覆?抑或叫几个老乡,把两个人扭送到保卫科?这样做的后果肯定是两人各走各的。要不,自己两眼一闭,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再用自己的真心慢慢感动她,让她回心转意,从此死心塌地与自己生儿育女过光景。
  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看路边小卖部的灯亮着,过去买了一盒烟。打开后抽出一根,一想,没有火柴,抽不成。其实,他根本就不会抽烟。他把烟在手心里揉了又揉,直到烟卷成了一堆烟末,然后随手抛了出去。没想,烟末撒在一个过路人的头上。那人左右瞅了瞅,因为没有路灯,没看见他。就走就骂,黑天半夜遇上鬼了?
  在楼下转了一会儿,他返回小卖部,没有买火柴,提了瓶高粱白。用牙咬开瓶盖,嘴对瓶子咕嘟喝了一大口。
  今天,他一改往日回家时风风火火的习惯,进楼道上楼梯时轻手轻脚,如《水浒传》里“鼓上蚤”时迁。来到门口,早就握在手里的钥匙没有急着捅进锁眼里,看楼道里没人,就把耳朵贴在门上。
  老虎上夜班走后,秦时月一个人歪在了床上,这些天,她天天下午睡一觉,到了晚上就不怎么瞌睡了。这时候,她往往喜欢回忆她和晋朝阳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想到他们的第一次时,她忍不住哧哧地笑了。那个时候的晋朝阳还是个没见过天的童男子,什么也不懂,自己反倒当了一次教唆犯。好在这事一学就会,一点就通。现在的晋朝阳日渐老练,几乎每次都能够让她心满意足。她约摸着现在11点多了,再过一个小时,她和晋朝阳又能在一起了。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门咯噔一下开了。把秦时月下了一跳,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战战兢兢地地问:谁?
  我,还有谁。老虎说着吧地拉开了灯。
  秦时月长长地吐了口气,说,吓死人了。
  怎么还没有睡?眼前的情况让老虎多少有点失落。
  睡不着。唉,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没上班。换了衣服突然肚疼得不行,就返回来了。
  要不要紧?要不咱们去医院?
  不要紧,明天再说吧,或许睡一觉就好了。说着,脱衣上床,随手灭了灯,一把抱住了秦时月。
  秦时月一边推他,一边问。肚子真的不疼了?
  兴许这事能治肚疼。
  今天不行,我身上不舒服。
  是不是看见我你就不舒服?老虎松开手,问。
  说什么呢?唉,你喝酒了?
  怎么,不让?
  下坑敢喝酒?你不要……她想说不要命了,话到嘴边留了半句。
  这不是回来了。不让下坑,还不让和老婆睡觉?
  那天晚上,对于老虎来说,不知道是满意还是失望。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心里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那天晚上,对于秦时月来说,或许是一个信号,让她以后不得不小心谨慎。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再坚持,让老虎如愿以偿。
  那天晚上,当老虎看见熟睡的秦时月赤裸的胴体后,想起了那个在高粱地里听来的故事。说有一对夫妇,两个人都怀疑对方有外遇。有一天早上,女人给男人的东西上画了只猴子,男人在女人的东西两边各画了只老虎。到了晚上,两人互相检查时,那些记号都不见了。女人问男人,猴子呢?男人说猴子爬了竿了。男人问女人,我的老虎呢,女人答,老虎下了山了。他也想在秦时月的身上实践一下。
  也许是昨天喝了点酒,再加上和秦时月做了那事,乏了,累了,老虎醒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的11点多了。强烈的太阳光透过玻璃,透过薄薄的浅色的窗帘,照到了他们的床上。睁开眼,身边的秦时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
  已经睡了十几个钟头了,再睡就该头疼了。老虎缓缓地坐起来,但他又不想下床,顺手撩开窗帘的一角,欣赏起了外面的风景。
  窄窄的马路上上上下下的行人如蚂蚁一样,在来来回回地窜动。女人们胳膊上大都挎着篮子,里面放着菠菜、西红柿、豆角;还有的一手提篮子,一手牵着孩子;而男人们不是担着装满煤块的箩筐就是扛着劈柴,还有的推着自行车,车子的后衣架上驮着大大小小的布袋。布袋里白面、红面、玉米面、小米等等。如果是南方人,还可以买到几斤大米。在这条窄窄的山沟里,住着这么多人,天天还不是人碰人,人挤人。尤其是菜站,一看拉菜车来了,人们就如涨潮一般,呼地拥了过去,把个菜站堵得水泄不通。买点菜如同上战场一般,为此,争吵打架属于家常便饭。
  当他的目光挪到食堂的门口时,看到了秦时月。秦时月手里提着个尼龙络子,里边是几个油丝饼,还有一个盛菜的铝饭盒。秦时月站在食堂的门口不动,眼睛左顾右盼,好像在等人。老虎好奇地瞪着眼睛,眼珠一动不动,生怕一转秦时月就插上翅膀飞了。就这样坚持了几分钟,他发现晋朝阳从里边走了出来。
  秦时月难道是在等晋朝阳?他知道晋朝阳上二班,是刚刚吃了饭从里面出来。果然,看晋朝阳出来,秦时月莞尔一笑,然后,两個人一前一后朝宿舍走来,边走边小声说着话。那样子,说是一对亲密恋人也行,说是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也未尝不可。
  这个场面让老虎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老虎的印象中,尤其是这段时间里,秦时月很少和他有这样的时候。即使做那事,也是冷冷淡淡,像完成作业一样。他心里骂了一声,但由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一看,他看出了问题的症结。尽管他心里不希望是那样,尽管他心里很不好受,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秦时月和晋朝阳确实是天生的一对,论个头,论长相,两个人般配的再不能般配了。这种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句成语:秦晋之好。他不知道这个是巧合还是上天注定?
  他收回了那复杂的目光。不是不敢看不想看或者不屑看,而是因为那两个人已经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了。他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一边穿一边琢磨着刚才那一幕。等秦时月进门的那会儿,老虎终于拿定了主意。
  在路过二楼老虎的宿舍时,秦时月向晋朝阳努了努嘴,又拿眼角瞟了他一眼,等晋朝阳在楼梯处拐了弯,这才从手中的小包里取出钥匙。
  秦时月打开门那会儿,老虎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秦时月还以为他睡着,就把手中的尼龙络子放在一边的长条桌子上。面对着那里挂的镜子,用粉色的小手绢擦了擦光滑如镜的额,红润饱满的唇,临了又对着镜子笑了笑。这一切,老虎都看在眼里,心里在骂骚货的同时,也印证了自己的判断。
  秦时月脱去了上衣,胸前马上出现了两座烜腾腾的小山,这让老虎的心扑通响了一声,他再也装不下去了,一下子扑起来,把秦时月压在了自己的身下。秦时月啊了一声,一边反抗一边生气地说,干甚哩,大白天的!
  老子就是要在大白天和你睡觉。
  你疯了?秦时月使劲推了老虎一把,挣脱了身子,站到了地下。
  老虎恼羞成怒,光着脚跳到了地下,把门关上,将秦时月抱起来丢到了床上。然后,开始剥她的衣服,脱她的裤子。
  秦时月顽强地反抗着。
  渐渐地,秦时月累得气喘吁吁,一声接一声地咳嗽起来,肩膀一耸一耸,最后爬在那儿不动了。
  老虎毕竟是个年轻后生,这时他凑到秦时月跟前,很容易地把她的裤子脱了下来,然后撩开双腿,仔仔细细地观察着。
  秦时月原以为老虎是要和她做那事,就闭上了眼睛。等她睁开眼睛时,见老虎手里握着一支钢笔,不知道要对她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秦时月扭动了一下身体,顺手掫起了裤子。
  老虎皮笑肉不笑地说,给你做个记号。
  什么记号?她仍然不解。
  在你那个地方安排两个警察,防止你胡作非为。
  秦时月终于明白老虎的意图。她怒不可遏,那张粉脸由红变白,杏眼圆睁,从小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下流!
  啪。一个脆生生的耳光过后,秦时月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五条红色的道子。老虎仿佛还不解恨,咬牙切齿地骂道:是老子下流还是你这个婊子下流?
  秦时月像疯了一样,两只手上长长的指甲在老虎的脸上来回挖了几下。老虎只觉得脸上如刀子割了一般,一摸,手上就有了红色。他一把拽住秦时月的头发,左右开弓,巴掌啪啪啪啪接二连三落在了秦时月的粉脸上。秦时月没有哭,咬着牙,憋足了劲,狠狠地蹬了老虎一脚,把他咚地踹到了地下。老虎骂骂咧咧站起来,随手抓起了地下的凳子,正要往秦时月那儿砸,砰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
  进来的是晋朝阳。只见晋朝阳冲过去抓住老虎的手,说,你想出人命?
  原来晋朝阳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准备歇一会就去上班,听到下面噼噼啪啪动静很大,就下来了。其实,此刻老虎的门口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只是没有人出头露面。
  老虎一看是晋朝阳,火气呼地蹿了起来:你算老几,我管教老婆,与你有甚相干?
  你老婆也不行,随便打人犯法,闹出人命你得蹲法院?   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候的秦时月竟然从床上跳下来,抱着晋朝阳呜呜地哭了起来。
  晋朝阳愣住了,在门口围观的人们愣住了,老虎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他朝地下呸地唾了一口,嘴里吐出了两个字:流氓!
  我不是流氓。秦时月说这句话的时候,松开了自己的胳膊。
  你是不是我老婆?
  不是。
  不是我老婆,为什么和老子住在一个家里,睡在一张床上?
  我们只是同居。哪天不合适了,各走各的。
  看秦时月如此镇定,老虎终于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完了。现在要想挽回,已经不可能了。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他们的结合原本就是建立在一个不公正不平等的基础上,分手只不过是迟一天早一天的事。他再次看看站在自己对面的秦时月和晋朝阳,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非比寻常。可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了他们,他心有不甘。他老虎再怎么无能,也不能既戴了绿帽子,又把女人放走,落个鸡飞蛋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大家公认的窝囊废。即使秦时月跟自己过不成了,他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晋朝阳。想到这儿,他强忍怒火,问晋朝阳:你是不是喜欢她?
  晋朝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晋朝阳点头,老虎又对秦时月说:不用问,你肯定喜欢他?
  不等老虎的话说完,秦时月就连连说了兩个喜欢。
  老虎嘿嘿笑了两声,说,既然你喜欢他,她也喜欢你,那我今天就做一回好人。
  秦时月和晋朝阳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老虎。
  老虎说,我知道你们不相信这是真的,连我也不相信,可老子我今天就做一回君子。不过,我这样做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晋朝阳问。
  其实也不算什么条件。既然你们相互喜欢,你就领上她,离开这里。
  晋朝阳和秦时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秦时月和晋朝阳不约而同地说。
  那你们走吧。老虎学着电影里的西方人,伸开胳膊做了一个很绅士的动作。
  现在?
  现在,立刻,马上!老虎几乎是在吼叫。之后,两眼死死地盯着晋朝阳,脸上似笑非笑。见晋朝阳的眼睛里有犹豫的成分,又追问了一句:你能做到吗?他明白自己点到了晋朝阳的软肋。因为晋朝阳曾经同他讲过自己的身世。为了一个女人,他愿意丢掉自己来之不易的饭碗吗?
  此刻,秦时月的心在怦怦地撞击着胸膛,差点就要跳出来了。她的目光如钉子一样,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决定自己命运的男人。
  晋朝阳此刻的心里可以说是七上八下。前年,是母亲求本家一个在公社当书记的表弟,让他离开祖祖辈辈厮守着的黄土地,来到了人们常说的“四块石头夹一块肉”的煤矿,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而现在凭老虎的一句话,就轻易打了他的饭碗,让他重新回到那个满眼都是黄土的穷山旮旯。可当他看到秦时月那饱含期待的双眼,他的心里顿时热血沸腾,是那双眼睛点燃了他胸中的激情,是她热烈的爱让他从一个男孩子变成了一个男人,让他变得勇敢起来,坚强起来,成熟起来。他声音颤颤地说,秦时月,你愿意跟我走吗?
  晋朝阳的话音刚落,秦时月早已迫不及待地冲到他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声音哽咽地说不成话,只是频频地点头。
  周围,有人噼噼啪啪地鼓起了了掌。见老虎脸色不怎么好看,就没有继续鼓下去。
  晋朝阳,老子今天彻底输了。你马上带她离开,迟了小心老子坐蜡。老虎摆摆手,神情颓废地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这时候,只见晋朝阳弯下了腰,向老虎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款款地披在秦时月的身上。秦时月用两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穿上了地下的塑料凉鞋,挽着晋朝阳的胳膊,在众人的目光中,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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