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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与新文学史上许多作家相比，徐訏不仅享誉文坛，还在影视界与乐坛享有盛名。由其诗改编的歌曲曾传唱一时，数十年间，改编的数量及质量都相当可观，堪称新诗史上被谱成歌曲的“第一人”。徐訏诗风晓畅明晰，自然随性而同时兼具深远意境，这样的诗作被谱成歌曲来演唱自然极易将原诗中的境界转成无限的韵味。在徐訏研究界，本文首次系统整理了徐訏诗改编成歌曲的资料，并深入分析了徐訏诗深得乐坛瞩目的根本原因。
[关键词]徐訏；诗；歌曲改编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3）05-0073-04
一
与新文学史上许多作家相比，徐訏不仅享誉文坛，还在影视界与乐坛很有盛名。由其诗改编的歌曲曾传唱一时，数十年间，改编的数量及质量都相当可观，堪称新诗史上被谱成歌曲的“第一人”。这其中的原因，大概也正是林语堂谈徐訏诗时所说的一个特点可以解释的，“他的诗句铿锵成章，非常自然。”[1]徐訏的诗，计有千余首，大部分都是注重声韵与节奏且有整齐章节之作，非常适合演唱。并且，徐訏诗风晓畅明晰，自然随性而同时兼具深远意境，这样的诗作被谱成歌曲来演唱自然极易将原诗中的境界转成无限的韵味。
1990年12月18日，为纪念徐訏逝世十周年，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曾主办一场规模不小的“徐訏诗乐欣赏会”。此前，各大报纸已纷纷报道这一消息，如11月6日《星岛日报》上即刊有《徐訏逝世十周年纪念下月有诗乐欣赏会》的短讯。周凡夫的《二百歌手颂徐訏》一文对这场音乐会有颇为详细的介绍，且对徐訏与音乐界的关系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12月18日在大会堂音乐厅举行的徐訏逝世十周年音乐会，主办机构香港银禧合唱团不称之为‘徐訏歌曲作品音乐会’，而名之为‘徐訏诗乐欣赏会’，显然是要突出徐訏作为一个诗人，一个为音乐家提供创作灵感的诗人的身份。在九十年代的今日，徐訏在香港仿佛已是被人遗忘的老古董，今年10月5日他的逝世十周年纪念日，香港文坛上便似乎未見有何纪念活动，香港文人笔下是否有提及亦不得而知，但音乐界却会办起这个规模不小，而且还是全部演唱以他的诗作来谱写的旧歌与新曲的音乐会来纪念他，相信亦非徐訏生前所能料及的事。……香港音乐界和徐訏相知最深的，当是四十年前为徐訏诗作谱成第一首歌曲《轮回》的林声翕教授。林教授其后还和徐訏合作，谱写了《期待》，混声四部合唱《你的梦》和《祝福》。林教授这几首歌曲，一直深为演唱者与欣赏者所喜，为此也就有更多爱乐人士怀念起徐訏来。”[2]
正如周凡夫所说，作曲家林声翕与徐訏相交甚深，对徐訏的诗有很深切的理解，所以能用他的音乐上的灵感来配合徐訏的诗而造出新的艺术境界，从而为音乐界留下传世的经典曲目。在“徐訏诗乐欣赏会”的节目单中，有林声翕写的一篇序文《徐訏的〈轮回〉》，文中他深情地忆及当年他初到香港，偶然读到徐訏发表在报纸上的诗《轮回》，遂被它空漠隔世的境界感染，于是在短短的一个半钟头里一气呵成地谱写出这首传世的杰作。他说，在前路茫茫中，不管想到个人，还是国家，心中都藏着万千的感念，这使他极易体会到徐訏写这首诗的心情及意境，而在四十年后再以这《轮回》的演唱来纪念这位逝去的诗人，更让他感到一种人世“轮回”的恍惚：
“提起笔，脑海浮出了四十年前的往事。那时我流浪到了香港，在偶然的情况下，阅报时看到了徐訏先生的诗——《轮回》。在心情激动中，我以一小时又三十分的纪录写下了这首《轮回》。心中的感念，不管是个人的，是国家的，都是无奈的叹息，或是失落的情节，在前路茫茫中，深深体会到徐訏先生这首诗的心情及意境。……可是在天地间，晓风吹走了星星，时光带去了徐訏。假如看不透人生，看不穿现实，没有超然物外的智慧，能否有《轮回》这份感叹与洒脱？《轮回》传唱至今，匆匆又过了四十个年头，徐訏先生离世也已是十个年头，在纪念这位诗人作家的专场音乐会中，任蓉女士将以她的完美的技巧，独到的诠释，唱出热情、浪漫、潇洒、带有灵性的诗句，及值得听者去品味深思的余韵；作为作曲者的我，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也就是那‘明暗的轮回’。”[3]
在徐訏的诗被谱成的歌曲中，林声翕作曲的《轮回》、《祝福》、《你的梦》、《期待》等流传最广，他是中国20世纪重要的作曲家、音乐教育家，其音乐作品广获认同，获奖无数。林声翕将徐訏诗作大量谱成歌曲，这使很多一般的爱乐人士也开始认识徐訏，欣赏徐訏，以至在文坛都已似忘记这个诗人作家逝世十周年的时候，有心举办一场全部演唱由他的诗作谱成的歌曲的音乐会来纪念他，虽初看起来有些悲凉，而细思之，却感到在新文学史上，能在死后享受这样待遇的诗人与作家却几乎没有。而林声翕则是将徐訏的影响带进音乐界的灵魂人物，关于此，在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的这场《徐訏诗乐欣赏会》的演出节目单中，也有简短的介绍与评论：
“徐訏先生定居香港后，第一首在香港报刊发表的新诗《轮回》，也是他第一首为作曲家谱成歌曲的诗作，作曲者是中国乐坛元老辈的林声翕先生。自此之后，徐訏先生的诗篇，为作曲家以之入乐者陆续面世，徐訏的诗作与音乐结缘，相信现代中国诗人的新诗，为作曲家谱成歌曲，以量及质而言，徐訏先生是第一人，此外，他的新诗及散文，亦被编入教科书的教材及朗诵比赛的选定篇目，这一切都是可以说明徐訏先生在文学创作上的卓越成就。”[4]
考察“五四”以来的新诗，徐訏以外，似乎只有徐志摩的诗被谱成歌曲的较多，但与徐志摩相比，徐訏的诗更有一种凝重与哲思的高度，所以更能吸引有艺术境界的大作曲家的瞩目。以《在远方》这一首为例，我们可以感到徐訏的诗中那种迷离的意境，是很容易与音乐艺术结合而生出超过原来的单纯文字艺术所能有的感染力。歌曲《在远方》的原诗题为《我的爱人》，它有一唱三叹的节奏，每节的开头两句都以复沓的手法加强着迷离的意境，反复地咏唱远方的伊人。这首诗的迷离与恍惚的意境很可能是化自《诗经》中的《蒹葭》。诗中反复咏唱着“她”的“遥远”与“迷茫”，“她”时在幽谷，时在峰巅，时在湖上，时在云间，传达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惆怅之情。“她”虽在“遥远”的远方，但“我”却能看到“她”——“她”坐着，“她”站着，“她”微笑，“她”喟叹，“她”徘徊，“她”彷徨，像幽谷里芬芳的花，像山峰上缥缈的云。而“她”只在无人知晓的远方，情境之实与对象之虚，造成了诗很强的内在张力。这虚笔的手法使诗的抒情主体与抒情对象的空间距离变成十分恍惚，即仿佛近在眼前，却又似遥不可及，其营造出的缥缈氛围堪比《蒹葭》那三节复沓中又有所变化的“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坻”、“宛在水中沚”的迷离朦胧的意境： 在远方，在远方，/在迷茫的远方，/她坐着，她站着，/像一朵花，在幽谷里，/独自发着难掩的芬芳。//在远方，在远方，/在迷茫的远方，/她微笑着，她叹喟着，/像一朵云，在山峰上，/独自缥缈地来往。//在远方，在远方，/在不可捉摸的远方，/她徘徊，她彷徨，/她来时像湖上的清风，/去时像云层里的月光。//在远方，在远方，/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她忧愁，她欢笑，/她像一首小小的诗歌，/永远寂寞地留在我心上。[5]
这首诗，是施金波谱的曲，并取诗的第一句来替换原来的题名《我的爱人》，似乎更能体现诗的迷离意境。
二
对徐訏的诗被谱成歌曲的总数的统计，现在无法确定，加上他专为某些电影所作的插曲，大约有21首，例如：《轮回》《夜祈》《祝福》《你的梦》《春光》《在远方》《〈古道斜阳〉序曲》《〈古道斜阳〉终曲》《小奴奴》《小小的船儿》。其中，《〈古道斜阳〉序曲》与《〈古道斜阳〉终曲》是徐訏专为电影《古道斜阳》所作的插曲，《小奴奴》《小小的船儿》是电影《传统》的插曲。上世纪60年代，甚至有人专门写过评论徐訏所作的电影插曲的文章，如高乃在《新闻夜报》上发表的《读徐訏两支电影插曲》一文：
“前晚，偶在九龙一家试片间，见到一部经获此间电影检查通过的国语片，描写抗战末期为背景，节折颇实，亦具戏剧性，比之一般已映过的同型格影片，还有水平，片里有两支大合唱插曲，是由名音乐家林声翕作曲，名作家徐訏作词，以林徐两君乐于为这部片子增光，可以见到影片本身的艺术水准，是不致有损其令名的一斑了……徐訏兄的词：‘河水荡荡，大地苍苍，中华男儿志气高昂，正是抗战当年，万千英雄，崛起草莽，流血疆场，激越悲壮，风起雪飞，凯歌齐唱……’其下节系描写故事剧情，这是序幕的一首。——他的第二支歌词，十分激昂：‘古道纵横，斜阳西下，旧事已非，浪淘尽多少英魂。旧恨未消，新歌待唱，等天明日出，风云起处，中华男儿振臂奋起，扫尽妖气，重建家园，光明自由，再奠乾坤。’在徐氏每一句歌词的画面，都有十分贴切的镜头衬托，气氛甚佳。”[6]
虽評价颇为浮泛，实无甚具体内容，但也可见当时的艺术界与一般大众都视徐訏为名作家，以有他作词的电影插曲为荣耀了。
在上文曾列出徐訏诗谱成的歌曲中，只有《夜祈》删削甚多，是将原诗的第一节与倒数第二节保留，其余尽去。大概原诗较长，不过，阿镗腰斩《夜祈》确具胆识，事实上，这首诗有这两节的精华，意境与情怀亦足矣：
“主，请莫再让我灵魂/在幽暗空漠中流浪，/它已经受尽了颠波，/磨折、痛苦、创伤。//请恕我过去，给我未来，/赐我响亮的声与灿烂的光，/让我跪在你慈悲的脚下，/再醒我卑微的希望。”[7]
原诗被删去的三节是：
“像在无底的山谷中下坠，/四周漆黑，/阴风森森，/身无着，目无见，耳无闻，/生活在空虚中飘荡。//我听凭无限的天谴，/心流着血，眼挂着泪，/在悠长岁月中，我痛悔/那一切浮夸愚蠢的荒唐。……我愿耳能闻，眼能望，/我身躯能不再下坠飘荡，/我有限的卑微生命，/能永久依附那再亮的光芒。”[8]
徐訏在诗里向“主”祈“响亮的声”与“灿烂的光”的调子，是带着这样斑驳的、疲惫的虔诚，它能如此深沉地打动我们，当把这调子用一种节奏演唱出来，我们听到了只有宗教的辉光才能带给我们的艺术的境界。不过，对于被删去的这几节所进一步展示与开掘的情感，在一首歌里似乎已容纳不下，阿镗应该看到了这一层，所以，恰当地作出了取舍。而徐訏在这《夜祈》中所没能尽兴表达的意绪，则在他后来的长篇《时与光》中形成了更深更长更高的主题，他将人世的一切计划都有可能被“偶然”改变的“颠簸、磨折、痛苦”放在慈悲的主的脚下，来以一种虚幻的“响亮”之“声”与“灿烂”之“光”抚慰我们受了创伤的心魂。
除《夜祈》外，还有《你的梦》改动较大，林声翕谱写的这首混声四部合唱已成传世的经典，一直以来，《你的梦》与《祝福》都“深为演唱者与欣赏者所喜”。《你的梦》原诗有几处为增进声势的排比句式，可能出于合唱时要有参差错落的配合，所以林声翕弃之未用，乃有删有增，最后突出了一种节奏和缓、声韵匀称的沉厚之意：
“寄在遥远的过去，寄在渺茫的未来，在漆黑的夜里生长，你的梦，如今该已经成熟。像树上的果子，在秋天无叶的枝上；摇摇欲坠，无声地落在潮湿的泥土上。化为烟，化为泥，化为期待中的芬芳缠绵与绮腻。//而我——在天与地间，神与兽间，灵与肉间，爱与恨间。我在浮动，飘流，升降，在叹息，在哭泣，在呻吟。//那灰色的烟蕴，乳白色的笑，透明的啜泣；人间充满了喜怒的呜咽。//人间是灿烂，人间是暗淡，而我在你透熟的梦中，化为灰色的烟蕴，像地球在太空中，漂流，浮动！”[9]
对比原诗来看，林声翕改写之后的《你的梦》更有平顺的风格，原诗有一种升上天际的缥缈感，而介词“在”的高频使用则增加了诗的尖锐感，可能这与林声翕追求深沉辽远的境界有异，遂逐一删改。原诗如下：
“寄在遥远的过去，/寄在渺茫的未来，/——在漆黑的夜里生长，/你的梦如今该已经成熟，/像树上的果子/在秋天无叶的枝上/摇摇欲坠，/摇摇欲坠，/无声地落在/潮湿的泥土上，/化为气，/化为烟，/化为泥，/化为我期待中的/芬芳缠绵与绮腻。//而我在——/在天与地间，/在神与兽间，/在肉与灵间，/在爱与恨间，/在寂寞与热闹间，/在如许的矛盾间，/我在浮动飘流，升降，/在叹息，在哭泣，在呻吟。//那灰色的烟蕴，/乳白色的笑，/透明的啜泣，/人间充满了喜怒的呜咽，/人间是灿烂，/人间是暗淡，/人间是地球在太空中/蒸发的一层烟蕴。/而我在——/在你熟透了的梦中/浮动，飘荡，升降，/化在灰色的烟蕴中/叹息，哭泣与呻吟。”[10]
林声翕删改的字数虽不多，但仔细品味，则意境有较大变化。徐訏原诗所着意传达的意绪与哲思，其实尽在那两句“人间是地球在太空中/蒸发的一层烟蕴。/而我……化在灰色的烟蕴中/叹息，哭泣与呻吟”之中。这是抒情主体以宇宙的眼睛看见人间的自己，看见“他”在“神与兽”间的挣扎，看见“他”在“肉与灵”间的煎熬，看见“他”在“爱与恨”间的泪水，看见“他”化进灰色的烟蕴——那恍惚、虚无的云霭，于是，我们感到了这诗的隔世的，轻烟般的迷茫。这抒情主体对地球上的人间是清醒、超然却仍沉醉地“叹息，哭泣与呻吟”。这应该是徐訏在《江湖行》里也曾竭力表达的同《红楼梦》相似的一种将最入世的色与最出世的空收束在一处的境界。林声翕删去这两句透着广漠与缥缈的意境的句子，就淡化了人间与宇宙对比时的虚无感，而强化了抒情主体情绪体验的个体色彩，从而更切合诗的标题“你的梦”——“我”的人间，存在于“你的梦”中，它是‘你的梦’里一抹‘漂流、浮动’的烟蕴而已。 此外，林声翕谱曲的《祝福》《轮回》的结尾也都有轻微的改动，但都未见有要改变原诗意境的痕迹，基本出于为配合演唱的顺畅所需，如《祝福》原诗的结尾是：
“那么我应当为你祝福：/在熠熠的星光前，/你感受的会是温暖与明朗。/丛林里会都是驯良的飞禽，/伴着你美丽的歌声/诚虔地在期待阳光。”[11]
林声翕改编之后的歌词是：
“我应当为你祝福，在闪闪的星光前，你感受的会是：温暖与明朗，伴着你美丽的歌声，愉快地迎接前面的春光。”[12]
林声翕只是将难于入乐的一些词与句子做了删改，而使歌词更有晓畅的风格。《轮回》的结尾是因歌曲要以舒缓的节奏来制造余味而将原诗的短句变长，所以，都用较长的口语化的词替代了原来简洁凝练的书面词：
“旧的花已落，新的花未开，/在这样的夜里，/何人尚在园中徘徊？//该亮的快亮，该灭的早灭，/晚风吹走了星星，人间还是不断的轮回。”[13]
原诗《轮回》的结尾要更简洁凝练一些：
“残花已落，/苞蕾未开，/在这样的夜里，/留在园中的有谁？//天色已明，/夜景已逝，/晓风吹走了星星，/人间还是不断的轮回。”[14]
但对比原诗与歌词，整体意境没有大的变化，林声翕以他准确的艺术感觉完好地保留了原诗的境界，并將他自己的艺术精神注入到这歌词里，《轮回》终成深得爱乐人士喜爱的传世之作。
内容几乎未作删改，而诗题有变的几首是《在远方》（原诗题《我的爱人》）、《泪血难忘》（原诗题《酒醒午夜》）、《轻笑》（原诗题《遗笑》）。《在远方》、《泪血难忘》是施金波作曲，《轻笑》是黄友棣，重定曲名可能为更切合于两人的音乐风格。徐訏其他被入乐的诗，基本都是一字未易，这也可见众多作曲家对徐訏的欣赏与尊重。为徐訏诗所吸引而有深刻表现的作曲家，当然属林声翕为最，他一生之中，可谓数次倾其心力于徐訏诗作，除去上世纪50年代作的《轮回》，70年代作的《祝福》《你的梦》《期待》等，最见心血的还有改编自徐訏诗剧的四幕歌剧《鹊桥的想象》，这应该是林声翕为徐訏诗谱曲产生影响最大的一部作品。据相关资料[15]，歌剧《鹊桥的想象》每次演出，都反响巨大。这也是香港乐坛在徐訏逝世十年后仍对这位诗人作家念念不忘的原因，他们会不时地想起这位有深沉思想的诗人，所以，他们在十数年间多次举办专门演唱徐訏作品的诗乐欣赏会来纪念他。
参考文献：
[1]林语堂.五四以来的文学，胡祖文编译.大陆的文坛与文人[M].香港：正文出版社，1964：12，13.
[2]余冠汉先生所收《徐訏碟片原始资料库》，未标出具体出处，仅有文章正文照片。
[3][4]林声翕.徐訏的《轮回》.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4，6.
[5]徐訏.我的爱人，原野的呼声，徐訏文集？穴15？雪[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8.
[6]高乃.读徐訏两支电影插曲，资料来源于余冠汉先生所收《徐訏碟片原始资料库》，仅有文章正文照片，未标具体日期，仅见上世纪60年代《新闻夜报》字样。
[7]徐訏词，阿镗曲.夜祈，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11.
[8]徐訏.夜祈，徐訏全集（12）[M].台湾正中书局，1969：519，520.
[9]林声翕改编.你的梦，。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押11.
[10]徐訏.你的梦，徐訏文集（15）[M].上海三联书店，2008：113，114.
[11]徐訏.祝福.徐訏全集（12）[M].台北正中书局，1969：597，598.
[12]林声翕改编.祝福，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12.
[13]林声翕改编.轮回，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11.
[14]徐訏.轮回.徐訏全集（12）[M].台北正中书局，1969：379.
[15]余冠汉先生所收《徐訏碟片原始资料库》中的各届“徐訏诗乐欣赏会”资料。
[关键词]徐訏；诗；歌曲改编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426（2013）05-0073-04
一
与新文学史上许多作家相比，徐訏不仅享誉文坛，还在影视界与乐坛很有盛名。由其诗改编的歌曲曾传唱一时，数十年间，改编的数量及质量都相当可观，堪称新诗史上被谱成歌曲的“第一人”。这其中的原因，大概也正是林语堂谈徐訏诗时所说的一个特点可以解释的，“他的诗句铿锵成章，非常自然。”[1]徐訏的诗，计有千余首，大部分都是注重声韵与节奏且有整齐章节之作，非常适合演唱。并且，徐訏诗风晓畅明晰，自然随性而同时兼具深远意境，这样的诗作被谱成歌曲来演唱自然极易将原诗中的境界转成无限的韵味。
1990年12月18日，为纪念徐訏逝世十周年，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曾主办一场规模不小的“徐訏诗乐欣赏会”。此前，各大报纸已纷纷报道这一消息，如11月6日《星岛日报》上即刊有《徐訏逝世十周年纪念下月有诗乐欣赏会》的短讯。周凡夫的《二百歌手颂徐訏》一文对这场音乐会有颇为详细的介绍，且对徐訏与音乐界的关系也有一些自己的看法：
“12月18日在大会堂音乐厅举行的徐訏逝世十周年音乐会，主办机构香港银禧合唱团不称之为‘徐訏歌曲作品音乐会’，而名之为‘徐訏诗乐欣赏会’，显然是要突出徐訏作为一个诗人，一个为音乐家提供创作灵感的诗人的身份。在九十年代的今日，徐訏在香港仿佛已是被人遗忘的老古董，今年10月5日他的逝世十周年纪念日，香港文坛上便似乎未見有何纪念活动，香港文人笔下是否有提及亦不得而知，但音乐界却会办起这个规模不小，而且还是全部演唱以他的诗作来谱写的旧歌与新曲的音乐会来纪念他，相信亦非徐訏生前所能料及的事。……香港音乐界和徐訏相知最深的，当是四十年前为徐訏诗作谱成第一首歌曲《轮回》的林声翕教授。林教授其后还和徐訏合作，谱写了《期待》，混声四部合唱《你的梦》和《祝福》。林教授这几首歌曲，一直深为演唱者与欣赏者所喜，为此也就有更多爱乐人士怀念起徐訏来。”[2]
正如周凡夫所说，作曲家林声翕与徐訏相交甚深，对徐訏的诗有很深切的理解，所以能用他的音乐上的灵感来配合徐訏的诗而造出新的艺术境界，从而为音乐界留下传世的经典曲目。在“徐訏诗乐欣赏会”的节目单中，有林声翕写的一篇序文《徐訏的〈轮回〉》，文中他深情地忆及当年他初到香港，偶然读到徐訏发表在报纸上的诗《轮回》，遂被它空漠隔世的境界感染，于是在短短的一个半钟头里一气呵成地谱写出这首传世的杰作。他说，在前路茫茫中，不管想到个人，还是国家，心中都藏着万千的感念，这使他极易体会到徐訏写这首诗的心情及意境，而在四十年后再以这《轮回》的演唱来纪念这位逝去的诗人，更让他感到一种人世“轮回”的恍惚：
“提起笔，脑海浮出了四十年前的往事。那时我流浪到了香港，在偶然的情况下，阅报时看到了徐訏先生的诗——《轮回》。在心情激动中，我以一小时又三十分的纪录写下了这首《轮回》。心中的感念，不管是个人的，是国家的，都是无奈的叹息，或是失落的情节，在前路茫茫中，深深体会到徐訏先生这首诗的心情及意境。……可是在天地间，晓风吹走了星星，时光带去了徐訏。假如看不透人生，看不穿现实，没有超然物外的智慧，能否有《轮回》这份感叹与洒脱？《轮回》传唱至今，匆匆又过了四十个年头，徐訏先生离世也已是十个年头，在纪念这位诗人作家的专场音乐会中，任蓉女士将以她的完美的技巧，独到的诠释，唱出热情、浪漫、潇洒、带有灵性的诗句，及值得听者去品味深思的余韵；作为作曲者的我，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也就是那‘明暗的轮回’。”[3]
在徐訏的诗被谱成的歌曲中，林声翕作曲的《轮回》、《祝福》、《你的梦》、《期待》等流传最广，他是中国20世纪重要的作曲家、音乐教育家，其音乐作品广获认同，获奖无数。林声翕将徐訏诗作大量谱成歌曲，这使很多一般的爱乐人士也开始认识徐訏，欣赏徐訏，以至在文坛都已似忘记这个诗人作家逝世十周年的时候，有心举办一场全部演唱由他的诗作谱成的歌曲的音乐会来纪念他，虽初看起来有些悲凉，而细思之，却感到在新文学史上，能在死后享受这样待遇的诗人与作家却几乎没有。而林声翕则是将徐訏的影响带进音乐界的灵魂人物，关于此，在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的这场《徐訏诗乐欣赏会》的演出节目单中，也有简短的介绍与评论：
“徐訏先生定居香港后，第一首在香港报刊发表的新诗《轮回》，也是他第一首为作曲家谱成歌曲的诗作，作曲者是中国乐坛元老辈的林声翕先生。自此之后，徐訏先生的诗篇，为作曲家以之入乐者陆续面世，徐訏的诗作与音乐结缘，相信现代中国诗人的新诗，为作曲家谱成歌曲，以量及质而言，徐訏先生是第一人，此外，他的新诗及散文，亦被编入教科书的教材及朗诵比赛的选定篇目，这一切都是可以说明徐訏先生在文学创作上的卓越成就。”[4]
考察“五四”以来的新诗，徐訏以外，似乎只有徐志摩的诗被谱成歌曲的较多，但与徐志摩相比，徐訏的诗更有一种凝重与哲思的高度，所以更能吸引有艺术境界的大作曲家的瞩目。以《在远方》这一首为例，我们可以感到徐訏的诗中那种迷离的意境，是很容易与音乐艺术结合而生出超过原来的单纯文字艺术所能有的感染力。歌曲《在远方》的原诗题为《我的爱人》，它有一唱三叹的节奏，每节的开头两句都以复沓的手法加强着迷离的意境，反复地咏唱远方的伊人。这首诗的迷离与恍惚的意境很可能是化自《诗经》中的《蒹葭》。诗中反复咏唱着“她”的“遥远”与“迷茫”，“她”时在幽谷，时在峰巅，时在湖上，时在云间，传达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惆怅之情。“她”虽在“遥远”的远方，但“我”却能看到“她”——“她”坐着，“她”站着，“她”微笑，“她”喟叹，“她”徘徊，“她”彷徨，像幽谷里芬芳的花，像山峰上缥缈的云。而“她”只在无人知晓的远方，情境之实与对象之虚，造成了诗很强的内在张力。这虚笔的手法使诗的抒情主体与抒情对象的空间距离变成十分恍惚，即仿佛近在眼前，却又似遥不可及，其营造出的缥缈氛围堪比《蒹葭》那三节复沓中又有所变化的“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坻”、“宛在水中沚”的迷离朦胧的意境： 在远方，在远方，/在迷茫的远方，/她坐着，她站着，/像一朵花，在幽谷里，/独自发着难掩的芬芳。//在远方，在远方，/在迷茫的远方，/她微笑着，她叹喟着，/像一朵云，在山峰上，/独自缥缈地来往。//在远方，在远方，/在不可捉摸的远方，/她徘徊，她彷徨，/她来时像湖上的清风，/去时像云层里的月光。//在远方，在远方，/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她忧愁，她欢笑，/她像一首小小的诗歌，/永远寂寞地留在我心上。[5]
这首诗，是施金波谱的曲，并取诗的第一句来替换原来的题名《我的爱人》，似乎更能体现诗的迷离意境。
二
对徐訏的诗被谱成歌曲的总数的统计，现在无法确定，加上他专为某些电影所作的插曲，大约有21首，例如：《轮回》《夜祈》《祝福》《你的梦》《春光》《在远方》《〈古道斜阳〉序曲》《〈古道斜阳〉终曲》《小奴奴》《小小的船儿》。其中，《〈古道斜阳〉序曲》与《〈古道斜阳〉终曲》是徐訏专为电影《古道斜阳》所作的插曲，《小奴奴》《小小的船儿》是电影《传统》的插曲。上世纪60年代，甚至有人专门写过评论徐訏所作的电影插曲的文章，如高乃在《新闻夜报》上发表的《读徐訏两支电影插曲》一文：
“前晚，偶在九龙一家试片间，见到一部经获此间电影检查通过的国语片，描写抗战末期为背景，节折颇实，亦具戏剧性，比之一般已映过的同型格影片，还有水平，片里有两支大合唱插曲，是由名音乐家林声翕作曲，名作家徐訏作词，以林徐两君乐于为这部片子增光，可以见到影片本身的艺术水准，是不致有损其令名的一斑了……徐訏兄的词：‘河水荡荡，大地苍苍，中华男儿志气高昂，正是抗战当年，万千英雄，崛起草莽，流血疆场，激越悲壮，风起雪飞，凯歌齐唱……’其下节系描写故事剧情，这是序幕的一首。——他的第二支歌词，十分激昂：‘古道纵横，斜阳西下，旧事已非，浪淘尽多少英魂。旧恨未消，新歌待唱，等天明日出，风云起处，中华男儿振臂奋起，扫尽妖气，重建家园，光明自由，再奠乾坤。’在徐氏每一句歌词的画面，都有十分贴切的镜头衬托，气氛甚佳。”[6]
虽評价颇为浮泛，实无甚具体内容，但也可见当时的艺术界与一般大众都视徐訏为名作家，以有他作词的电影插曲为荣耀了。
在上文曾列出徐訏诗谱成的歌曲中，只有《夜祈》删削甚多，是将原诗的第一节与倒数第二节保留，其余尽去。大概原诗较长，不过，阿镗腰斩《夜祈》确具胆识，事实上，这首诗有这两节的精华，意境与情怀亦足矣：
“主，请莫再让我灵魂/在幽暗空漠中流浪，/它已经受尽了颠波，/磨折、痛苦、创伤。//请恕我过去，给我未来，/赐我响亮的声与灿烂的光，/让我跪在你慈悲的脚下，/再醒我卑微的希望。”[7]
原诗被删去的三节是：
“像在无底的山谷中下坠，/四周漆黑，/阴风森森，/身无着，目无见，耳无闻，/生活在空虚中飘荡。//我听凭无限的天谴，/心流着血，眼挂着泪，/在悠长岁月中，我痛悔/那一切浮夸愚蠢的荒唐。……我愿耳能闻，眼能望，/我身躯能不再下坠飘荡，/我有限的卑微生命，/能永久依附那再亮的光芒。”[8]
徐訏在诗里向“主”祈“响亮的声”与“灿烂的光”的调子，是带着这样斑驳的、疲惫的虔诚，它能如此深沉地打动我们，当把这调子用一种节奏演唱出来，我们听到了只有宗教的辉光才能带给我们的艺术的境界。不过，对于被删去的这几节所进一步展示与开掘的情感，在一首歌里似乎已容纳不下，阿镗应该看到了这一层，所以，恰当地作出了取舍。而徐訏在这《夜祈》中所没能尽兴表达的意绪，则在他后来的长篇《时与光》中形成了更深更长更高的主题，他将人世的一切计划都有可能被“偶然”改变的“颠簸、磨折、痛苦”放在慈悲的主的脚下，来以一种虚幻的“响亮”之“声”与“灿烂”之“光”抚慰我们受了创伤的心魂。
除《夜祈》外，还有《你的梦》改动较大，林声翕谱写的这首混声四部合唱已成传世的经典，一直以来，《你的梦》与《祝福》都“深为演唱者与欣赏者所喜”。《你的梦》原诗有几处为增进声势的排比句式，可能出于合唱时要有参差错落的配合，所以林声翕弃之未用，乃有删有增，最后突出了一种节奏和缓、声韵匀称的沉厚之意：
“寄在遥远的过去，寄在渺茫的未来，在漆黑的夜里生长，你的梦，如今该已经成熟。像树上的果子，在秋天无叶的枝上；摇摇欲坠，无声地落在潮湿的泥土上。化为烟，化为泥，化为期待中的芬芳缠绵与绮腻。//而我——在天与地间，神与兽间，灵与肉间，爱与恨间。我在浮动，飘流，升降，在叹息，在哭泣，在呻吟。//那灰色的烟蕴，乳白色的笑，透明的啜泣；人间充满了喜怒的呜咽。//人间是灿烂，人间是暗淡，而我在你透熟的梦中，化为灰色的烟蕴，像地球在太空中，漂流，浮动！”[9]
对比原诗来看，林声翕改写之后的《你的梦》更有平顺的风格，原诗有一种升上天际的缥缈感，而介词“在”的高频使用则增加了诗的尖锐感，可能这与林声翕追求深沉辽远的境界有异，遂逐一删改。原诗如下：
“寄在遥远的过去，/寄在渺茫的未来，/——在漆黑的夜里生长，/你的梦如今该已经成熟，/像树上的果子/在秋天无叶的枝上/摇摇欲坠，/摇摇欲坠，/无声地落在/潮湿的泥土上，/化为气，/化为烟，/化为泥，/化为我期待中的/芬芳缠绵与绮腻。//而我在——/在天与地间，/在神与兽间，/在肉与灵间，/在爱与恨间，/在寂寞与热闹间，/在如许的矛盾间，/我在浮动飘流，升降，/在叹息，在哭泣，在呻吟。//那灰色的烟蕴，/乳白色的笑，/透明的啜泣，/人间充满了喜怒的呜咽，/人间是灿烂，/人间是暗淡，/人间是地球在太空中/蒸发的一层烟蕴。/而我在——/在你熟透了的梦中/浮动，飘荡，升降，/化在灰色的烟蕴中/叹息，哭泣与呻吟。”[10]
林声翕删改的字数虽不多，但仔细品味，则意境有较大变化。徐訏原诗所着意传达的意绪与哲思，其实尽在那两句“人间是地球在太空中/蒸发的一层烟蕴。/而我……化在灰色的烟蕴中/叹息，哭泣与呻吟”之中。这是抒情主体以宇宙的眼睛看见人间的自己，看见“他”在“神与兽”间的挣扎，看见“他”在“肉与灵”间的煎熬，看见“他”在“爱与恨”间的泪水，看见“他”化进灰色的烟蕴——那恍惚、虚无的云霭，于是，我们感到了这诗的隔世的，轻烟般的迷茫。这抒情主体对地球上的人间是清醒、超然却仍沉醉地“叹息，哭泣与呻吟”。这应该是徐訏在《江湖行》里也曾竭力表达的同《红楼梦》相似的一种将最入世的色与最出世的空收束在一处的境界。林声翕删去这两句透着广漠与缥缈的意境的句子，就淡化了人间与宇宙对比时的虚无感，而强化了抒情主体情绪体验的个体色彩，从而更切合诗的标题“你的梦”——“我”的人间，存在于“你的梦”中，它是‘你的梦’里一抹‘漂流、浮动’的烟蕴而已。 此外，林声翕谱曲的《祝福》《轮回》的结尾也都有轻微的改动，但都未见有要改变原诗意境的痕迹，基本出于为配合演唱的顺畅所需，如《祝福》原诗的结尾是：
“那么我应当为你祝福：/在熠熠的星光前，/你感受的会是温暖与明朗。/丛林里会都是驯良的飞禽，/伴着你美丽的歌声/诚虔地在期待阳光。”[11]
林声翕改编之后的歌词是：
“我应当为你祝福，在闪闪的星光前，你感受的会是：温暖与明朗，伴着你美丽的歌声，愉快地迎接前面的春光。”[12]
林声翕只是将难于入乐的一些词与句子做了删改，而使歌词更有晓畅的风格。《轮回》的结尾是因歌曲要以舒缓的节奏来制造余味而将原诗的短句变长，所以，都用较长的口语化的词替代了原来简洁凝练的书面词：
“旧的花已落，新的花未开，/在这样的夜里，/何人尚在园中徘徊？//该亮的快亮，该灭的早灭，/晚风吹走了星星，人间还是不断的轮回。”[13]
原诗《轮回》的结尾要更简洁凝练一些：
“残花已落，/苞蕾未开，/在这样的夜里，/留在园中的有谁？//天色已明，/夜景已逝，/晓风吹走了星星，/人间还是不断的轮回。”[14]
但对比原诗与歌词，整体意境没有大的变化，林声翕以他准确的艺术感觉完好地保留了原诗的境界，并將他自己的艺术精神注入到这歌词里，《轮回》终成深得爱乐人士喜爱的传世之作。
内容几乎未作删改，而诗题有变的几首是《在远方》（原诗题《我的爱人》）、《泪血难忘》（原诗题《酒醒午夜》）、《轻笑》（原诗题《遗笑》）。《在远方》、《泪血难忘》是施金波作曲，《轻笑》是黄友棣，重定曲名可能为更切合于两人的音乐风格。徐訏其他被入乐的诗，基本都是一字未易，这也可见众多作曲家对徐訏的欣赏与尊重。为徐訏诗所吸引而有深刻表现的作曲家，当然属林声翕为最，他一生之中，可谓数次倾其心力于徐訏诗作，除去上世纪50年代作的《轮回》，70年代作的《祝福》《你的梦》《期待》等，最见心血的还有改编自徐訏诗剧的四幕歌剧《鹊桥的想象》，这应该是林声翕为徐訏诗谱曲产生影响最大的一部作品。据相关资料[15]，歌剧《鹊桥的想象》每次演出，都反响巨大。这也是香港乐坛在徐訏逝世十年后仍对这位诗人作家念念不忘的原因，他们会不时地想起这位有深沉思想的诗人，所以，他们在十数年间多次举办专门演唱徐訏作品的诗乐欣赏会来纪念他。
参考文献：
[1]林语堂.五四以来的文学，胡祖文编译.大陆的文坛与文人[M].香港：正文出版社，1964：12，13.
[2]余冠汉先生所收《徐訏碟片原始资料库》，未标出具体出处，仅有文章正文照片。
[3][4]林声翕.徐訏的《轮回》.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4，6.
[5]徐訏.我的爱人，原野的呼声，徐訏文集？穴15？雪[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8.
[6]高乃.读徐訏两支电影插曲，资料来源于余冠汉先生所收《徐訏碟片原始资料库》，仅有文章正文照片，未标具体日期，仅见上世纪60年代《新闻夜报》字样。
[7]徐訏词，阿镗曲.夜祈，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11.
[8]徐訏.夜祈，徐訏全集（12）[M].台湾正中书局，1969：519，520.
[9]林声翕改编.你的梦，。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押11.
[10]徐訏.你的梦，徐訏文集（15）[M].上海三联书店，2008：113，114.
[11]徐訏.祝福.徐訏全集（12）[M].台北正中书局，1969：597，598.
[12]林声翕改编.祝福，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12.
[13]林声翕改编.轮回，香港银禧合唱团协会主办徐訏诗乐欣赏会节目单，1990-12-18：11.
[14]徐訏.轮回.徐訏全集（12）[M].台北正中书局，1969：379.
[15]余冠汉先生所收《徐訏碟片原始资料库》中的各届“徐訏诗乐欣赏会”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