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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惯了姜文的银幕形象,在真正见到姜文之后心中的第一感觉就是他比在银幕上平实多了,平实得就如同我们身边常见的“倒爷”、“皮包公司”老板一般。一身笔挺的西装,油黑铮亮的皮鞋,鼻梁上还架了副金边眼镜,看上去在原本的“野性”之上又平添了几分儒雅。由此感叹,银幕确是一个神奇的东西,特定的故事情节,特定的人物,特定的场景,这许多的特定状况给人在视觉上造成了特定的印象。比如姜文在银幕上所体现出的那种豪气、霸气、英雄气、痞子气、粗野之气似乎在观众的头脑中镌刻下深深的印记,而当我与这位中国当之无愧的影帝面对面时,呈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一个比银幕上“小了几个号”的姜文。银幕下的姜文远没有银幕上的那股子彪劲,给人视觉上的冲击力远没有银幕上那么强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我们在动物园里看老虎豹子,真正看到的远没有过去听到和想像中的那般可怖。当然我们所看到的银幕上的姜文是戏中规定情境下的姜文,是放大了的姜文,是艺术化了的姜文是在演着别人的姜文。看多了银幕下的形象,再见现实中的姜文,我们便难免会产生一些视觉的和心理上的落差。
说起姜文,中国的新老观众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自打《芙蓉镇》被人们认可,《红高粱》全线漂红之后,姜文这个名字便成了影视圈里的一块金字招牌。
继《红高粱》之后的电影《本命年》、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电影《有话好好说》,由他自编自导大获好评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及《鬼子来了》,还有近几年的《寻枪》、《绿茶》,到最近公映的《天地英雄》,几十年来姜文在不断地制造着中国电影的一个又一个神话,一路凯歌频传,姜文成了媒体聚焦之所在,吸引了众多关注和赞赏的眼球。
姜文无疑是中国最杰出的男演员之一,在中国,姜文可算作是影帝中的影帝。大陆的演艺圈没有评什么几大“天王”,若以港台天王的水准作比较,我看姜文的演技远在“天王”之上,该是超级“天王”了。
同时姜文也是我个人最为推崇的一位优秀男演员,之所以推崇,也只因为喜欢他的戏,赞赏他的演技而并非完全欣赏他的为人。正如前不久央视热播的《大染坊》中大掌柜陈寿亭所说的那句话:“咱高看的是他的印染技术而并不是他这个人!”因为我也是年长于姜文的人了,毕竟已过了那个偶像崇拜的年纪。
作为演员,作为一种表演风格,姜文的飞扬跋扈、大气磅礴、大张大合、目空一切、桀骜不驯、妄自尊大、狂放不羁等等特点构成了他银幕形象和表演风格的基调,对观众具有很强的震撼力和独特的性格魅力,因为在中国观众的骨子里都有一种侠义精神,可谓“千古文人侠客夢”,崇高正义、呼唤英雄是大部分中国人的心结,且国人性格特点中压抑的成份居多,现实生活中又难以尽情宣泄而期望在影视作品中得以痛快淋漓的发泄。姜文的这些表演特性正好契合了观众的这种审美需求。
这样说姜文似乎有讨巧之嫌,其实恰恰相反,我以为姜文在艺术上是很能坚持自己艺术主张的人,是在用真我、真性情,真演技赢得观众喜爱和认可的,是那种在艺术上宁折勿弯的人。国内媒体的“娱记”面对姜文时多有些发怵,大多觉得姜文不大与记者配合,较难与记者坦诚交流,但话说回来,我们现在的“娱记”是否也该自省一下,是否该提高一下自己的专业水准,正如江姗有次所说,媒体记者是否也该在采访之前认真做做功课,别总问些太过幼稚的问题。我想我们的娱记如果总拿追问港台“偶像”的那些问题去问姜文,姜文大概是不屑于回答的,这种对话显然不在一个层面之上。
在此次采访中,有记者问姜文与赵薇有关的什么问题时,姜文反问记者你觉得怎样,记者说我看可以,姜文说你看可以那就这样定了;有记者问是否想和姜武合拍一部片子,姜文说想啊,我做梦都想,拜托你帮我们写个本子,我先在这里也替我弟弟谢谢你;有记者问姜文,较早前在《天地英雄》开拍新闻发布会上西影方面有人说这部片子将是姜文等影星的巅峰之作问姜文怎样看?姜文问谁说的,记者说好像是西影的某位领导,姜文说是他说的那你去问他好了;好像有人是问王学圻什么问题,王学圻刚说了两句姜文把话茬接了过来,对着王学圻说,王学圻老师不只是演员,还导过片子,不过他有些不够意思,我导片子的时候还想请他演一角色,而他导片子时却没想着让我演。王学圻在一旁面无表情、颇有些尴尬。这种尴尬也许是年长于姜文的王学圻成熟个性中的一种包容,抑或是对姜文那种居高临下姿态的一种无奈的承受,我们只能揣测而已。
由此可见姜文是一个性格直率、棱角分明的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狡黠与智慧,犹如一朵带刺的玫瑰。
其实在整个采访过程中能觉出姜文也试图在做一种绅士状或低姿态,但就像聪明人装傻、俊媳妇装丑一样,遇到一些不想回答或不屑回答的问题时总显得缺乏耐心和定力,总是能让人觉出原本的一些面目来的。
整个采访中姜文也说了不少话,但真正让我记住的是姜文说“当我遇到好演员时我就想做导演,遇到好导演时我就想做演员”,这句话说得很真诚也很机智,由此看姜文在艺术追求上的真诚与严格,他很清楚什么时候、什么状态下自己该做演员、什么时候该做导演。
有人说演员一辈子都在演着一个角色,这个角色就是演员自己。演员在赋予角色以“生命”的同时,有意无意间总有自己的许多东西被带入了角色,人与戏有时很难区分得太清楚。
我不敢说姜文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因为现在说这话显得为时太早,但我敢说姜文一定会是中国影史上不多见的、杰出的男演员之一甚或是最出色的导演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