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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是一种人们通过有节奏、韵律的语言来抒情言志的文学样式。它一直是中国文学的主流,它在时间的江河中汹涌澎湃,浪花拍打着历史的堤岸,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有些人,用诗歌来反映历史;有些人,用诗歌来推动历史。历史,因诗歌而壮色生威;诗歌,因历史而绚丽多彩。我们不妨沿着历史的河道,寻觅有关的诗歌履痕。
一、诗歌伴和着历史的节拍
相传黄帝时期,人们用竹子作为武器,追捕野兽,因而流传下来反映当时狩猎的《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到了《诗经》时代,人们的婚姻、劳动、行役、亲情,无不在《诗经》中反映出来,“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是先民劳而无获的怨艾;“三岁贯女,莫我肯顾”这是先民们对“硕鼠”们的声讨;“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落寞者的咏叹;“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是战士同仇敌忾的宣言;“爱而不见,搔首踟躇”,是爱情的喜剧……
秦汉以降,项羽的《垓下歌》,浸透着末路英雄的忧伤;刘邦的《大风歌》,也透露出胜利者的寂寞彷徨。今天读来,“虞兮虞兮奈若何”与“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中的无奈没有什么两样。至于汉末,天下大乱,建安七子的诗歌中,一如摄像机摄下的流离迹象,那流落胡地的蔡家女的《胡笳十八拍》令人荡气回肠。
唐诗宋词,纵然是盛世的写真,更是乱世的画像。《三吏》《三别》,比史家的叙述更形象,那“急应河阳役”的老妇,那无家可归的老翁,至今仍在诗中呻吟。元白的“新乐府”中充斥着民间疾苦声。“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的告诫,今天更值得我们重视。宋词中南渡的血泪与清江水共流,报国无门的忧愁酒难浇。陆游、辛弃疾、杨万里、张孝祥、文天祥一路走来,带着一腔热血,以及壮志难酬的浩气,“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英雄有泪,岂是红巾拭得?
明清以降,于谦的《石灰吟》成了身世命运的谶语,戚继光在积弱的明朝发出了雄武的呐喊,17岁的夏完淳长流“无限山河泪”,吴伟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感叹,奈何无补于事,无补于世。
林则徐销毁了鸦片也销毁了自己的前程,只好“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康有为在日本听说意大利使者求租三门湾,三艘战舰进逼浙江,也只好隔洋兴叹:“绝好江山谁看取,涛声怒断浙江潮。”至于谭嗣同的“天涯何处是神州”的凄楚呼号,确实令“四万万人齐下泪”,“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谭嗣同就义时的口占诗气壮山河,使人感觉到中国人的骨气犹在,希望犹在!
有人感叹说:随着帝制在中国的消失,中国古典诗歌也就“涅槃”了,然而,我们说,这不是高僧涅槃,而是“凤凰涅槃”。“五四”运动中,新诗的凤凰从火中飞出,翱翔在文学的天宇。
二、诗歌推动着历史的车轮
“诗言志”,诗人的胸襟、理念、悲喜等都会通过诗歌表现出来,因而,诗歌可以自勉,也可以激励他人,甚至,一首“特殊”的诗歌,可以左右着历史车轮的方向。
《诗经》中的《鄘风·载驰》是春秋女诗人许穆夫人爱国赤心的表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首诗歌挽回了卫国灭亡的命运。
许穆夫人是卫昭伯与宣姜的女儿,远嫁许国国君为妻。当时,卫国国君卫懿公是个昏君,酷爱养鹤,鹤的待遇居然高到乘车的级别,军民人等对此愤愤不平。后来,狄人伐卫,将士们说:“国君优待鹤,那就让鹤去御敌吧!”尽管卫懿公尽力说服将士抗敌,然而军无斗志,大败而归,卫懿公最终身死国亡。许穆夫人听到不幸的消息,决意要回国,帮助家族复国。当时礼制规定,诸侯之女出嫁,除非夫方国破家亡,或本人被废,否则不准回娘家,许穆夫人因此受到阻拦。许穆夫人毅然踏上回国之路,也因此作了这首表达自己复国决心的诗歌。听听看看这首诗吧,“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几千年后的今天,我们还可以感觉到她的爱国之心跳动的脉搏。
民谣是诗歌的本源,是国情民意的载体,许多民谣本身就是对历史事件的反映。也有智者利用民谣为自己的政治团体服务,从而赢得民心,影响历史。纣王无道,人民悲愤,民谣曰“时日曷丧,吾及汝偕亡”。结果,商的国运不久就衰微,周朝取而代之。汉末的黄巾军就是用民谣动员人们起义的。黄巾军的歌谣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首歌谣短小精悍,生动形象,琅琅上口,通俗易懂,具有煽动性,很快在贫苦百姓中流传开来。“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这首明末民谣石破天惊,对缺衣少食的农民诱惑力极大。李自成之所以能把明王朝掀翻在地,这首民谣的力量不容忽视。
黄巢是一个以诗言志者,他为人们热爱的菊咏诗,震撼人心: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首诗,充分显露了黄巢的宏图大志,也可以视为黄巢的奋斗宣言。黄巢日后起义,席卷唐朝势力,差一点留下一个朝代!
再说说现代诗吧。重庆谈判不久,国共分裂,内战重开。共产党深得民心,战事节节胜利,国民党由优势转为劣势,士气低落。这时,有人提出“划江而治”的主张,连苏共的领袖斯大林都赞成,并要求中国共产党及早同意。然而,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却选择将革命进行到底,解放全中国的道路。毛泽东在《七律·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一诗中表明了共产党人的主张: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几句诗掷地有声,从历史人物的角度回绝了“划江而治”的主张,同时也鼓舞了广大共产党人以及军队的士气,使中国避免了又一次割据的灾难。
万物如昙花一现,然而诗歌却长存。人生易老,然而诗歌却永远年轻。历史中有诗歌的点点印记,有孤烟落日,帆影鸥歌,有春花秋月,峻山险川,有金裘美酒,春闺夜梦……诗歌永远活在历史里—— 昨天的历史,明天的历史……
(南京市第二十九中学)
一、诗歌伴和着历史的节拍
相传黄帝时期,人们用竹子作为武器,追捕野兽,因而流传下来反映当时狩猎的《弹歌》:“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到了《诗经》时代,人们的婚姻、劳动、行役、亲情,无不在《诗经》中反映出来,“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是先民劳而无获的怨艾;“三岁贯女,莫我肯顾”这是先民们对“硕鼠”们的声讨;“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是落寞者的咏叹;“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是战士同仇敌忾的宣言;“爱而不见,搔首踟躇”,是爱情的喜剧……
秦汉以降,项羽的《垓下歌》,浸透着末路英雄的忧伤;刘邦的《大风歌》,也透露出胜利者的寂寞彷徨。今天读来,“虞兮虞兮奈若何”与“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中的无奈没有什么两样。至于汉末,天下大乱,建安七子的诗歌中,一如摄像机摄下的流离迹象,那流落胡地的蔡家女的《胡笳十八拍》令人荡气回肠。
唐诗宋词,纵然是盛世的写真,更是乱世的画像。《三吏》《三别》,比史家的叙述更形象,那“急应河阳役”的老妇,那无家可归的老翁,至今仍在诗中呻吟。元白的“新乐府”中充斥着民间疾苦声。“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的告诫,今天更值得我们重视。宋词中南渡的血泪与清江水共流,报国无门的忧愁酒难浇。陆游、辛弃疾、杨万里、张孝祥、文天祥一路走来,带着一腔热血,以及壮志难酬的浩气,“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英雄有泪,岂是红巾拭得?
明清以降,于谦的《石灰吟》成了身世命运的谶语,戚继光在积弱的明朝发出了雄武的呐喊,17岁的夏完淳长流“无限山河泪”,吴伟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感叹,奈何无补于事,无补于世。
林则徐销毁了鸦片也销毁了自己的前程,只好“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康有为在日本听说意大利使者求租三门湾,三艘战舰进逼浙江,也只好隔洋兴叹:“绝好江山谁看取,涛声怒断浙江潮。”至于谭嗣同的“天涯何处是神州”的凄楚呼号,确实令“四万万人齐下泪”,“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谭嗣同就义时的口占诗气壮山河,使人感觉到中国人的骨气犹在,希望犹在!
有人感叹说:随着帝制在中国的消失,中国古典诗歌也就“涅槃”了,然而,我们说,这不是高僧涅槃,而是“凤凰涅槃”。“五四”运动中,新诗的凤凰从火中飞出,翱翔在文学的天宇。
二、诗歌推动着历史的车轮
“诗言志”,诗人的胸襟、理念、悲喜等都会通过诗歌表现出来,因而,诗歌可以自勉,也可以激励他人,甚至,一首“特殊”的诗歌,可以左右着历史车轮的方向。
《诗经》中的《鄘风·载驰》是春秋女诗人许穆夫人爱国赤心的表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首诗歌挽回了卫国灭亡的命运。
许穆夫人是卫昭伯与宣姜的女儿,远嫁许国国君为妻。当时,卫国国君卫懿公是个昏君,酷爱养鹤,鹤的待遇居然高到乘车的级别,军民人等对此愤愤不平。后来,狄人伐卫,将士们说:“国君优待鹤,那就让鹤去御敌吧!”尽管卫懿公尽力说服将士抗敌,然而军无斗志,大败而归,卫懿公最终身死国亡。许穆夫人听到不幸的消息,决意要回国,帮助家族复国。当时礼制规定,诸侯之女出嫁,除非夫方国破家亡,或本人被废,否则不准回娘家,许穆夫人因此受到阻拦。许穆夫人毅然踏上回国之路,也因此作了这首表达自己复国决心的诗歌。听听看看这首诗吧,“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几千年后的今天,我们还可以感觉到她的爱国之心跳动的脉搏。
民谣是诗歌的本源,是国情民意的载体,许多民谣本身就是对历史事件的反映。也有智者利用民谣为自己的政治团体服务,从而赢得民心,影响历史。纣王无道,人民悲愤,民谣曰“时日曷丧,吾及汝偕亡”。结果,商的国运不久就衰微,周朝取而代之。汉末的黄巾军就是用民谣动员人们起义的。黄巾军的歌谣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首歌谣短小精悍,生动形象,琅琅上口,通俗易懂,具有煽动性,很快在贫苦百姓中流传开来。“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这首明末民谣石破天惊,对缺衣少食的农民诱惑力极大。李自成之所以能把明王朝掀翻在地,这首民谣的力量不容忽视。
黄巢是一个以诗言志者,他为人们热爱的菊咏诗,震撼人心: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首诗,充分显露了黄巢的宏图大志,也可以视为黄巢的奋斗宣言。黄巢日后起义,席卷唐朝势力,差一点留下一个朝代!
再说说现代诗吧。重庆谈判不久,国共分裂,内战重开。共产党深得民心,战事节节胜利,国民党由优势转为劣势,士气低落。这时,有人提出“划江而治”的主张,连苏共的领袖斯大林都赞成,并要求中国共产党及早同意。然而,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国共产党却选择将革命进行到底,解放全中国的道路。毛泽东在《七律·中国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一诗中表明了共产党人的主张: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几句诗掷地有声,从历史人物的角度回绝了“划江而治”的主张,同时也鼓舞了广大共产党人以及军队的士气,使中国避免了又一次割据的灾难。
万物如昙花一现,然而诗歌却长存。人生易老,然而诗歌却永远年轻。历史中有诗歌的点点印记,有孤烟落日,帆影鸥歌,有春花秋月,峻山险川,有金裘美酒,春闺夜梦……诗歌永远活在历史里—— 昨天的历史,明天的历史……
(南京市第二十九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