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刺青》中“刺青师”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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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刺青》是日本唯美派大师谷崎润一郎的开山之作,诸多评论者从分析女主人公的“女性美”“官能美”“病态美”的角度出发,用以证明作者独具特色的“女性崇拜”思想。然而,若从“刺青师”角度分析,“女性崇拜”的背后还是隐藏着日本文化中根深蒂固的“男权思想”。正如希腊神话中的“皮革马利翁之恋”一样,男性崇拜的并不是女性本身,而是经过改造,符合自己固有审美的理想女性。
  关键词:刺青师;男权思想;皮革马利翁之恋
  小说中,刺青师“清吉”在“女性美”面前,是没有尊严可言的。在一个美女的背后纹上一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蜘蛛是他毕生追求的,为此,他甘心跪倒在美女的脚下,成为她施展魅力的“养料”。但具体分析,他的这种做法却是一种“男权思想”的体现。
  小说中,对于刺青师“清吉”来说,可以用来做“刺青”的女人是要满足他心中固有的条件的。她不仅要具有“光洁的皮肤”,更需要有一双“雪白的脚”。为了完成自己的艺术作品,也就是这幅人体刺青,他一直在寻找具备这两种条件的女性。可以看出,从一开始“清吉”就以一种强势的态度去审视女性,并依据自己强加给女性的审美观做出选择。而女性则是处于被选择的弱势地位。
  除了符合最初的条件之外,刺青师“清吉”又进一步根据心目中理想女性的形象对女主人公进行暗示和改造。她向女主人公展示了两幅画卷。第一幅画卷是末喜的画像,看到那残酷的场面,小姑娘的反应是“有好一阵,她凝视看那幅奇怪的画。不自觉地,她的双眼开始放光,嘴唇哆嗦起来。出奇地,她的面孔就跟末喜的面孔极其相似了”,清吉说“你的精神反映在那幅画里了”,“愉快”地看着姑娘。应当如何理解该部分呢? 我们看到清吉像是在对姑娘进行心理暗示。姑娘眼睛放光,似乎说明她有所觉悟:要通过色相来报复这个社会。清吉“愉快”的表情,说明他对心理暗示所产生的效果满意。为了强化这一效果,他进而对姑娘说“画中描绘的女人就是你,她的血就在你的血管里流着呢”。
  接下来,清吉展开了题为《肥料》的第二幅画卷:背倚樱树的女人,陈尸地上的男人们,快乐啼叫的小鸟。那幅画简直是一首女性的凯歌。“这幅画象征着你的未来”指看画中美女的脸,清吉仿佛是位预言家似的。而画中女人跟姑娘“出奇”地相似。“那些倒在地上的男人,就是将要为你而丧生的人们”。这时候姑娘开始求饶,称清吉“猜得一点不错”,承认自己确有那女人的品性。“她好比要逃避可怕的幻想,把身子拧开背向画幅,倒在草席上。她躺在那儿,嘴唇发抖,整个身子都在哆嗦”。
  清吉真会“猜得一点不错” 吗?套用作者在两次展示画卷后都用到的一个词,那真是“出奇”了。试想,清吉仅凭瞬间窥到的一只脚如何能备下与姑娘脸庞一模一样的画卷呢? 我们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姑娘的脸之所以能跟画中女人“变得”毫无二致,完全出自“清吉”高明的心理暗示。文中曾两次提到姑娘“嘴唇哆嗦”,可见其内心有过激烈的斗争。所以说,姑娘发生变化在一定程度上是被动的。她是在清吉的暗示这一个“外力”作用下,考虑到自己不可改变的将来,从而下定了决心,才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在刺青的过程中,刺青师“清吉”好像将“心灵注进了那构图当中, 每注进一滴朱砂,就像他自己的一滴血,注进了那姑娘的身体。完成之后, “观察着那纹在姑娘背上巨型的雌蜘蛛当他凝视着它时,他明白他一生的心血都贯注进去了”。欣赏着姑娘的刺青,“清吉”喃喃自语“为了给你以美,我已将整个心灵贯注进这刺青里了。从今以后,在日本再没有一个女人是你的敌手啦!你永远也再不会懂得惊慌,所有男人,所有人都会成为你的牺牲品……”。
  这里,有学者认为“清吉自此将跪倒在美的面前,成为她的俘虏。而文身后艺妓已然强大起来,朝阳下的文身格外绚丽,女人似乎掌握了世界一样,清吉渺小、可怜,成为了一个可悲的男人。”表面上看,“清吉”成为了一个完全的女性崇拜者,他为女性的官能美、肉体美痴狂,跪伏于“美女”的脚下,不惜牺牲伦理、道德、尊严和地位。但实际上,“清吉”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造物者的位置上,而女主人公也只不过是一件任他改造的艺术品。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皮革马利翁之恋”一样,皮革马利翁看似是爱上了是被赋予生命的象牙少女雕像,与她结为夫妻。而实质上却是他依照自身想法一手打造出了自己所钟爱的女性。因此,《刺青》一文中所谓的“女性崇拜”,其所指的“女性”并不是各式各样的平凡女子,而是男性依据其主观意识改造后的女性。这类“女性”所具有的特质,也并非与生俱来,而是男性在后天时期强加在女性身上的。这里就进一步揭示了日本文化中男尊女卑的“男权思想”,男性始终将自己视为造物者,掌握和决定女性的命运。而女性则一直处于被动的位置,接受男性的改造,发展成为他们理想中的女性形象。
  结束语:《刺青》一文一直被认为是谷崎润一郎女性崇拜主义的代表作,一部分学者分析,由于从孩提时代起谷崎润一郎就对母亲非常地憧憬和崇拜,因此,在他的文学作品中,这种对母亲的崇拜就进而演变成了对所有女性的一种崇拜。但谷崎润一郎毕竟生长在日本社会的大环境下,男尊女卑的“男权思想”也会给与他的文学创作造成极为深刻的影响。文学批评界有句名言:一千个人读《哈姆雷特》, 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笔者从“刺青师”的角度出发,试析该作品在内容上虽然极力描写男性对于女性美的崇拜,但在思想上还是不能脱离日本传统文化中固有的“男权思想”。望今后的文学评论不只将着眼点放在女性人物身上,还要针对男性人物进行分析,更深层次地挖掘其背后隐藏的文化现象。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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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单位:天津工业大学,天津 300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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