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瓦茨之死:保护版权还是分享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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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伦·施瓦茨,这个并不为外界太过于熟知的人,最近终结了自己的生命,享年26岁。就在2013年1月11日的早上,他在家里上吊自杀。施瓦茨的死引起了美国媒体潮水般的报道,在互联网界更是引发了高度的关注。有人甚至形容,施瓦茨之死是人类社会的损失。而他父亲在葬礼上说,施瓦茨是被政府害死的。
  2013年1月15日,美国芝加哥高地公园,寒风中很多人手拿蜡烛,从各地赶来,参加施瓦茨的葬礼。参加葬礼的支持者悲伤地说:“他是个天才,你可以将他同乔布斯、马克·扎克伯格、约翰·列侬相提并论。”尽管施瓦茨曾患有抑郁症,但是他的家人坚持认为疾病并非导致他自杀的真正原因。施瓦茨的母亲说:“谢谢所有人的哀悼,亚伦一直为即将来临的审讯所苦恼,但我们压根不知道他遭遇的痛苦如此之大。”来自联邦检察官的13项重罪指控,最高可判35年监禁,这才是压倒施瓦茨的真正稻草。
  天生我才
  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胡子拉碴,有点害羞的书呆子模样,亚伦·施瓦茨是这个世界上不可多得的电脑天才。3岁开始接触电脑,不到10岁学会编程,14岁时因与人合写RSS1.0规则而名声鹊起。RSS,一种简单的订阅方式,就像订报纸杂志一样,读者只要下载RSS阅读器软件,就会自动获得所订栏目的最新报道,内容会自动更新。这一规则至今仍被广泛应用。
  17岁时,和许多电脑奇才一样,施瓦茨进入斯坦福大学学习。一年后,也和许多电脑奇才一样,施瓦茨选择了退学,用施瓦茨自己的话来说:“学校让我感到无比沮丧,我不喜欢老师讲话的方式,他们专横又爱管人。”退学后,施瓦茨创办了自己的软件公司,又参与创建了社交新闻网站Reddit,并获得成功。2006年,Reddit被美国出版业巨头康德纳斯公司收购。当年,施瓦茨在20周岁生日前,卖掉了自己持有的所有股份,成为一名年轻的百万富翁。
  电脑神童,斯坦福辍学,成功创业,这是许多硅谷传奇的诞生路径。但是和那些标准的成功人士不同,施瓦茨接下来选择了一条特殊的道路。2008年施瓦茨借助黑客技术进入美国联邦法院电子资料公共数据库,下载了两千万页的资料,在自己的博客上免费对外公开。施瓦茨认为:“这些应该是属于我们,每个普通人的学术遗产。但相反,它被一些利益集团放在网上,却又锁了起来。这些人试图从中获取尽可能大的利益。”
  网络自由,信息共享,这是施瓦茨从少年时代编写RSS1.0规则时就秉持的理念。2010年,施瓦茨开始致力于阻止网络盗版法案在美国获得通过。该法案旨在监控互联网上的侵权行为,却也给了美国政府以侵权为由关闭网站的权力。施瓦茨讽刺说:“新的科技不仅没有给我们带来更大的自由,反而扼杀了我们本该拥有的权利。”
  同年,施瓦茨成立了一个名为“要求前进”的非营利组织,呼吁让更多的垄断信息可以在网上分享。如今,这个组织的会员人数已超过100万。施瓦茨也因此被称为数字时代的罗宾汉。劫富济贫的“罗宾汉”也许占领着道德的高地,却常常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网络犯罪也是犯罪
  2011年1月6日,施瓦茨突然被捕,原因是他涉嫌非法下载学术期刊文章。根据检方的指控,2010年末到2011年初,施瓦茨利用自己在哈佛大学获取的账号,进入期刊存储电子图书馆,下载了480万篇学术文章,而这些文章原本只供有账号的学生免费阅览。几星期后,他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接入麻省理工学院的图书馆,以同样的方式非法下载了大量的付费文章。
  美国联邦检察官卡门·奥尔蒂斯说:“偷窃就是偷窃,不管你是用电脑指令还是一根棍棒,不管你是窃取文件数据还是现金,不管你们是把它们卖了还是把它们扔了。”2011年7月,施瓦茨被提起公诉,受到包括电信欺诈、计算机欺诈、从被保护的计算机非法获取用户名在内的多项罪名指控。施瓦茨拒绝认罪,在缴纳10万美元后,获得保释。施瓦茨获释后说:“现在就是一场战争,他们试图以传统的法律解释,来界定互联网上发生的一切,在BT上分享一个视频和从录像店偷东西性质一样么?还是更像借给朋友一盘录影带?重复下载一个网页,是更像虚拟的静坐示威,还是暴力的街头打砸?互联网上的自由链接,究竟是言论自由还是犯罪自由?”
  尽管坚称自己无罪,但重罪指控带来的压力让施瓦茨不堪承受。事实上,从2007年开始,施瓦茨就患上了抑郁症。他曾在自己的博客中公开承认:“我患有很多病,但出于各种原因我没有说出来,疾病让我有种羞耻感。”据施瓦茨的律师说,他曾与这个案子的负责检察官卡门·奥尔蒂斯沟通,暗示施瓦茨有自杀的倾向,检方给出的回复却是:“那把他关起来。”
  虚拟需现实管束?
  2013年1月12日,施瓦茨死后第二天,施瓦茨的家人发表了一个声明公开谴责联邦检察官执法过度:“亚伦的死并非只是一个人的悲剧,这是充斥了恐吓和过度审判的刑事诉讼体系的产物。”同一天,一份提交给白宫的网络请愿书要求解除奥尔蒂斯的职务,至今已有4万人签名支持。
  美国民权联盟政治分析师克里斯·索菲安评论说:“现有法律没有对两种计算机犯罪进行区分,一种是利益驱使下的恶意犯罪,像大规模窃取银行数据或者公司机密,另一种则是黑客进入你的电脑系统,仅仅为了证明他的技术或者传播那些他们认为应该向公众公开的信息。”
  我们必须要承认,施瓦茨有才华,有思考,有行动。因此像这样的年轻人的逝去,会更加令人感到遗憾。施瓦茨之死是他的人生终点,但有可能成为互联网业界的一个新起点。就在施瓦茨辞世的同一周,有美国国会议员提出亚伦法的议案,这个议案就是希望能够重新审议计算机欺诈法案的内容。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科研人员开始在推特上公开自己学术作品的免费链接,他们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对施瓦茨生前事迹的支持。而施瓦茨之死更加具有意义的恐怕还是他再次引发了人们对于在互联网时代里知识产权保护和信息自由共享之间关系的思考和争论。 如果这样的思考和争论能将这样的关系理顺得更为清晰的话,相信这会是对施瓦茨最好的告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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