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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王志峰事业不顺,频繁跳槽,为鼓励他考研重塑自信,丁娜请来“考研保姆”,照顾男友生活起居。王志峰没料到,他在“考研村”的一举一动,都被“考研保姆”汇报给了丁娜。
那么,这段被监控的异地恋,会有怎样的走向?
学业事业怎倒挂,女友请来“考研保姆”
2017年8月,正在上海忙着做会展的丁娜,接到小姨陈秀丽的电话:“这段时间王志峰学习状态不好,还总跑出去吃饭,估计不是一个人!这孩子靠不住啊!”丁娜心里一惊,没等对方说完,就匆忙挂了电话……
时年25岁的丁娜出生在安徽阜阳。高中时,她就暗恋同学王志峰,后来两人一起考到南京读大学,确立了恋爱关系。丁娜读大学时很努力,毕业后顺利应聘进一家外企做产品销售,收入颇丰。
与丁娜不同的是,王志峰上大学时很贪玩,各科成绩只求及格。毕业后他虽签入一家央企,但却难以胜任工作,半年不到就辞职了。此后两年他跳槽5次,在每个公司都待不长,后来连房租和生活费都要向家人要。
为此,丁娜的父母对王志峰颇有微词。2017年元旦,丁娜升职为主管,父母再次提到王志峰和女儿的差距,丁娜劝说父母:“他只是时运不济,没找准路子,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然而,当年春节后,王志峰再次辞职。丁娜思前想后,决定鼓励男友考研,重拾自信。王志峰和家人商量,父母表示支持,一次性打了5万元钱给他备考。
4月,王志峰在高校云集、考研学子聚居的南京四牌楼“考研村”租下公寓,带着行李和一大摞考研书籍搬了进去。可没几天,他就向丁娜抱怨:“我在这里生活太不习惯了,吃不好睡不好的,还要自己洗衣服,收拾屋子,太占用学习时间了。”
丁娜想了想,说:“我听说‘考研村’有许多‘考研保姆’,我在网上帮你找一个吧!”两天后,一个名叫陈秀丽的“考研保姆”来应征,负责每天早晨来洗衣,打扫,傍晚来做一顿晚饭。经过3天试用,王志峰非常满意,与陈秀丽签订了服务合同,一次性付了4000元工资。他给女友发微信夸她找的人不错,丁娜回复道:“你满意就好,好好学习!”
其实,陈秀丽并非丁娜在网上找来的保姆。时年46岁的陈秀丽,与丁娜的母亲陈秋雨沾亲带故,丁娜称呼陈秀丽为小姨。陈秀丽和丈夫徐文忠早年下岗,打零工为生。5年前,儿子到南京读大学,夫妻俩跟了过去,租住在四牌樓附近,徐文忠开出租车,陈秀丽做钟点工。
2016年下半年,经熟人介绍,陈秀丽第一次接了“考研村”的活儿。她发现这些学生普遍素质高,加上工作量不算大,离家近,收入也有保障,于是,她开始专门做起了“考研保姆”。作为家长,她特别理解考生父母,于是在工作之余,会帮家长监督孩子学习,并将学习情况及时反馈给家长。
丁娜找陈秀丽,不仅是给小姨介绍生意,更想有知根知底的人在王志峰身边,她好及时了解情况。她千叮万嘱:“小姨,王志峰必须考上研究生,这关乎我和他的未来。请您一定帮我好好照顾他。另外,他的事情您要跟我妈保密,我挺烦她啰嗦的。”陈秀丽一口应允。
潜伏的保姆是小姨,远处遥控近处监控
备考之初,王志峰像打了鸡血般每天早出晚归,努力复习。他还报了英语和政治考前辅导班,每周上两次课。他每天在视频里,事无巨细地向女友汇报。丁娜既欣慰又心疼,给陈秀丽发微信:“他喜欢吃卤鸡翅和葡萄,你按照他的喜好,多买点他爱吃的东西啊!”
陈秀丽照顾王志峰的生活格外上心,见他每天抱着书本苦读,会提醒他注意劳逸结合。然而两个月后,陈秀丽发现王志峰懈怠了不少,经常早晨睡懒觉,傍晚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于是,陈秀丽发微信提醒丁娜:“小王最近喜欢玩手机,好像没心情学习。”丁娜想打电话问男友,又担心会让陈秀丽暴露。于是,她利用两人的共用账号,登录了视频客户端和游戏账户,将用户使用数据截图,发给了王志峰。
王志峰向女友解释:“我压力大,想调节一下心情。”丁娜苦口婆心地劝王志峰要珍惜学习的时间,王志峰感到有些愧疚。接着,在征得男友同意后,丁娜将王志峰的手机套餐更换为包月流量少的。手机流量有限,王志峰渐渐地就不怎么玩手机了,将心思放回学习上。
在考前辅导班,王志峰认识了几位朋友,有时相约去吃火锅,唱歌。一天,因为有活动,王志峰就通知陈秀丽晚上不必做饭。第二天,陈秀丽来洗衣打扫时,发现他的T恤上混杂着火锅味和浓重的烟味,衣服口袋里还有餐厅和KTV的消费发票。
考虑到王志峰学习紧张,偶尔和朋友聚会缓解压力很正常,陈秀丽没多想。可接下来半个月,王志峰几乎都不在公寓吃晚饭。好几次,陈秀丽发现他连复习资料都没带就出去了。陈秀丽忍不住打电话给丁娜:“小王最近又不对劲啊,口袋里总有吃饭、唱歌的发票,花那么多钱肯定不是一个人。”
这个消息让丁娜再也坐不住了。8月26日,她坐高铁,从上海悄悄回到南京。她坐在英语辅导机构对面的咖啡厅里,看到王志峰和两个女孩亲昵地走出来,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离开。丁娜随即给王志峰打电话,问他在干吗,不料他压低声音道:“在上英语课啊,还没下课。晚上打给你!”然后就挂了电话。
丁娜生气地回到考研公寓,一直等到晚上11点,王志峰才一身酒气地回来。见到女友,他立刻酒醒了大半。丁娜冷冷地说:“我看见你带两个女孩打车走了,还骗我说在上课!”
恋爱以来,丁娜极少发火,王志峰慌了神,不停地解释:“我压力太大,跟同学吃吃饭,看场电影,想放松一下。”他还发誓,说自己跟学妹绝对清白。丁娜心软了,选择相信男友,并敲打他:“你辛苦这么久,现在放弃值得吗?”王志峰沮丧地说:“越复习越没信心,我觉得自己考不上!”丁娜说:“只要肯花时间,一切都不是问题!” 就这样,在女友的督促下,王志峰再次鼓起勇气,又苦学了1个多月。见此情景,陈秀丽也放心了,继续做好后勤保障工作。遇见变天,丁娜发微信让陈秀丽提醒王志峰增添衣物,陈秀丽感叹:“这小子遇到你,真是撞大运啊!”
铤而走险频频撒谎,悲愤分手报复收场
11月中旬,英语考前辅导班的全真模拟考试,王志峰只得了32分。这一打击让王志峰彻底丧失信心。此后,他便整日待在屋里看书上网。陈秀丽来工作时,听见他跟丁娜打电话,说自己复习很认真,很累。
可陈秀丽观察到的情况恰好相反,她立即给丁娜发消息:“他撒谎成精了!累什么累?每天就躺在屋里,你还相信他!”丁娜夹在中间不辨真假,越发焦虑,甚至后悔当初不该让小姨去当“考研保姆”。
没想到,复习无望的王志峰开始动了歪心思,找网上卖考研试题和答案的人,打探购买答案或替考的费用。12月11日,王志峰下楼去买烟,来做清洁的陈秀丽无意中看到电脑上的聊天内容,发现他竟在找人买考研答案,立即掏出手机拍下证据。
回家后,陈秀丽将照片发给丁娜,丁娜又急又气,却不相信男友真会做这样的事,更不愿向男友求证此事,怕影响到男友的备考情绪。
见丁娜是非不分,陈秀丽索性将“潜伏”得来的信息,直接告诉了丁娜的妈妈陈秋雨。陈秋雨打电话怒骂女儿,丁娜觉得很委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
12月16日,王志峰与网上一名卖家谈妥,以2.8万元的价格购买英语与政治两科目的研究生入学考试答案。20日上午,王志峰通过银行柜台汇出2.8万元后,对方的电话便再也无法接通。意识到自己被骗后,他不敢报警,只有吃哑巴亏。
12月21日,离合同结束还有1周,王志峰让陈秀丽不必再来了。考试当日,陈秀丽给附近其他几个孩子送早餐,特别留意了一下,没见王志峰出门。她在楼下等到上午10点多,才见王志峰睡眼惺忪地到楼下小吃店用餐。王志峰竟没去参加考试,陈秀丽赶紧告诉了陈秋雨。两天后,陈秋雨打电话给女儿:“你回来一趟,顺便带王志峰到我们家来吃饭吧。”
丁娜以為母亲接受王志峰了,十分惊喜,连忙通知男友。2018年1月6日,王志峰精心准备了礼物来到丁娜家。没想到,席间,陈秋雨问他是不是没去参加考试,让他不知所措。陈秋雨点开手机里2.8万元的打款回执照片说:“姑且不论能力如何,作弊和欺骗已是品质问题,你真的配不上我女儿!”看到照片,丁娜当即痛哭,提出分手。王志峰羞愤难当,可无论他如何道歉,都于事无补了。
王志峰失魂落魄地离开。回忆起那张汇款凭证照片,背景好像是他的书桌。自己汇款被骗一事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出租屋只有陈秀丽每天来打扫,唯有她能接触到那张汇款凭证,难道是她?
回到南京,王志峰立即按照合同上陈秀丽的住址,一路找去。见面后,王志峰当即质问她:“是不是你偷拍的照片,向我女友家人出卖了我的秘密?”陈秀丽干脆承认一切:“我早就发现你有问题,一直盯着你呢!你太不实诚,娜娜跟你早散早好!”
怒不可遏的王志峰随即与陈秀丽发生了激烈争执。拉扯中,陈秀丽后退至楼梯不慎摔倒,当场不省人事……
陈秀丽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尸体检验,陈秀丽的死亡原因系高血压基础上,头面部遭钝性外力作用致右侧椎动脉破裂引起广泛性蛛网膜下腔出血。
小姨身亡,丁娜悔恨难当。王志峰的父母得知此事,痛心不已,主动提出民事赔偿,最终取得了陈秀丽家人的谅解。2018年11月,王志峰因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被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有期徒刑10年。
编后
有人说,所有的事情自己都可以扛下来,这样你就成功了一半。其实,这就是“生活报我以苦痛,我还一直微笑前行”的道理。
一个人从长大到成熟,也是自控能力逐渐增强的过程。本文中,因工作不顺心,王志峰试图通过考研来寻找人生方向。这个重要的人生转折阶段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自控、自律的过程,唯有破釜沉舟,才能苦尽甘来。可是,他的学习耐力、信心都不够,努力的持久性严重不足,却始终不自知,将一切归结为处境不易。
女友丁娜对男友的考研监管虽用心良苦,却着实走错了这步棋。“考研村”是年轻人寻求人生进阶的聚居地。这些本应离开校园、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早就应是独立自主的个体,应有自己的人生规划,监控是不能起到良性的约束作用的。“考研保姆”除了照顾生活,还兼职监管学业,这本身就是非常态行为。
希望这起悲剧,能给人以警示:不是所有监控都能督促他人成才,有时会适得其反。成才没有捷径,唯靠努力。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做了化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