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老”花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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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数人的印象中,花豹都是矫健敏捷的,是草原上厉害的猎手。然而,来自英国的摄影师斯蒂芬·莱特,从2017年开始,跟踪拍摄了一只叫奇帕祖亚的花豹三年多,竟然发现它自从出生后,从未单独捕猎,一直靠“啃老”为生。这在花豹当中,是极其罕见的。
  “啃老”花豹
   斯蒂芬·莱特是英国的一位摄影师,他特别喜欢拍摄野生动物。2017年的一天,在朋友聚会上,斯蒂芬就对朋友们说,他准备前往非洲大草原,跟踪拍摄动物。其中有一位叫杰克·鲍尔的朋友,就问他:“这次,想拍摄什么动物呢?”
   “花豹,草原上厉害的猎手。”斯蒂芬毫不犹豫地说。杰克不禁眼前一亮,他是一位对大型动物很感兴趣的画家,主动提出一起前往非洲。他认为,也许这次经历能让他产生许多灵感。
   就这样,斯蒂芬和杰克一同来到了非洲大草原。斯蒂芬一开始只是随便拍摄,没过多久,他看中了一只准备生产的母豹马莱卡。他想等小花豹出生后,专门跟拍它,从出生拍到成年,应该蛮有意思的,可以了解一只花豹的成长过程。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甚至让斯蒂芬和杰克感到震惊。
   马莱卡生了一只母豹子,斯蒂芬为它取名叫奇帕祖亚。奇帕祖亚从小就贪睡,依靠马莱卡的投喂慢慢长大。马莱卡是一名优秀的猎手,等奇帕祖亚长大一些后,便尝试教它捕猎。可奇帕祖亚很懒惰,只想睡觉,不想捕猎。
   一转眼,奇帕祖亚两岁了,已经成为成年花豹了。马莱卡尝试把它赶出领地,但奇帕祖亚怎么赶都不肯走。杰克见状,表示无法理解:“马莱卡为什么要赶走自己的女儿呢?”斯蒂芬便跟他解释:“花豹是独居动物,不管是公豹还是母豹,都有自己的领地。成年花豹,必须离开母亲的领地,独自生存。”
   奇帕祖亚却不肯走,一直赖在马莱卡的领地里,直到三岁了,仍不愿离去。它似乎就想当一只“啃老”的花豹,这在花豹中是极为罕见的,令斯蒂芬和杰克哭笑不得,便对它更感兴趣了。
   奇帕祖亚每天都在母亲的领地里,懒散地打滚,从不去猎食,等着母亲捕猎回来,从母亲那里分一杯羹。久而久之,马莱卡对它感到厌烦,奇帕祖亚的食量已经跟自己一样大了,却不肯捕猎,无疑令马莱卡的生存压力增大了一倍。
   一天早上,马莱卡成功捕食后,像所有花豹那样,拖着猎物爬上一棵大树,安静地享用。它不打算再理会奇帕祖亚了。本来还在睡觉的奇帕祖亚闻到食物的味道后,立即醒来了,并迅速爬上大树,向马莱卡提出共享食物的要求。马莱卡拒绝了,试图推开奇帕祖亚,但奇帕祖亚不肯走,竟吵闹起来。
   这个举动很危险,因为吵闹声会引起周围动物的注意,狒狒会发出警报声,让花豹暴露位置,从而会让更多的猛兽来围攻花豹,抢夺食物。面对奇帕祖亚的无理取闹,马莱卡为了安全起见,只好放弃猎物,离开这里,好让奇帕祖亚闭嘴。奇帕祖亚就这样吃到了美味的食物。
   目睹了这一幕的杰克感到不可思议,笑着说:“奇帕祖亚太懒,太不要脸了!”斯蒂芬也笑了:“看看马莱卡接下来如何对付它吧。”
   生气的马莱卡好像陷入了沉思,它大概对这种生活感到绝望,转身往更远的方向走去了。
   奇帕祖亚吃饱之后,悠然地躺了一会儿,便慢悠悠地到河边喝水。平常,它来这里喝水的时候,都会看到马莱卡。但这一次,它一边喝水,一边四处张望,等了好久,也没有等来马莱卡。
   原来,马莱卡为了彻底离开女儿,竟然迁移到三千公里以外的地方去了。斯蒂芬告诉杰克,其实,一般母豹不可能为了孩子放弃自己的领地的,而且就算跟孩子分开,它和孩子之间的领地也会有重叠的地方。而马莱卡之所以选择彻底分开,估计是对女儿彻底失望了。杰克听明白后,便开始为奇帕祖亚感到担忧:“今后,它得独自面对充满危险的大自然了。”
   夜幕降临,仍然不见马莱卡的身影,奇帕祖亚显然已经清楚母亲离它远去了。
   夜晚是花豹猎食的好时机,但奇帕祖亚却在树上呼呼大睡,而危险也在悄悄降临。
  抢夺食物
   花豹和狮子、鬣狗的领地常常会有重叠的地方,而狮子的领地意识是极强的,任何出现在它眼前的掠食者都会遭到它的攻击。这时,雄狮帕克正在它的领地巡逻。
   奇帕祖亚正好睡醒了,它应该饿了,准备找东西吃,正朝着帕克的方向走去。
   杰克在镜头前,看到这里,特别紧张:“完了,奇帕祖亚没有战斗经验,帕克的体型又是它的三倍,它肯定斗不过帕克。”斯蒂芬却说:“这就是大自然,优胜劣汰。”
   不过,奇帕祖亚很幸运,它很快就听到了帕克发出的声音,毫不迟疑地改变了方向。而就在这时,帕克似乎也闻到了另一股气味,被吸引走了,扭头去了另一个地方。奇帕祖亚和帕克并没有会面,它逃过了一劫。
   奇帕祖亚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看到两只鬣狗正在吃腐烂的动物尸体。通常来说,花豹是不会招惹鬣狗的。一则,比起腐烂的尸体,花豹更喜欢吃新鲜的肉。二则,鬣狗很凶猛,而且拥有咬碎骨头的利齿,花豹未必是它们的对手。
   可奇帕祖亚实在太饿了,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腐烂的残骸,悄悄靠近鬣狗。杰克惊叫起来:“它在干什么?它想跟鬣狗抢夺食物?”斯蒂芬点点头:“我看,是的。虽然有一定的危险,但鬣狗的夜视能力是不如花豹的。奇帕祖亚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奇帕祖亚一步步走到鬣狗的身后,趁它们不注意的时候,叼起了一小块内脏。鬣狗可不是好欺负的,发现奇帕祖亚后,立即将它赶走。奇帕祖亚还没觉察到危险,吃完那小块内脏后,又不断地去抢食。两只鬣狗一再被它打扰,终于怒了,大叫起来。在鬣狗的叫声中,一群鬣狗先后赶来。
   奇帕祖亚明白自己没有胜算,如果不快速离开,鬣狗群一定会将自己围住,撕咬致死。奇帕祖亞只能逃跑,但在逃离的过程中,它还是被猎狗咬伤了,脸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疤痕。好在身上其他的地方没有受伤。    可奇帕祖亚还得解决饥饿的问题,这也是它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因为疲惫,它无法捕猎,只能吃别的动物吃剩下的残骸来充饥。斯蒂芬忍不住对杰克说:“我拍摄动物这么多年,真的没见过如此懒惰落魄的花豹。”杰克哈哈一笑:“这次,让你和我都大开眼界了。”
   就在奇帕祖亚为食物犯愁的时候,突然,一只年老的雄性花豹来到了这片区域。斯蒂芬管这只老年花豹叫卢安贝,斯蒂芬还说,大自然很残酷,很多动物都无法活到老年,寿终正寝更是难上加难。花豹能安稳地活到老年,它必定是十分谨慎和顽强的。
   此时的卢安贝正拖着体重大约是它两倍的猎物,到一棵隐蔽的大树上进食。这个现成的猎物对奇帕祖亚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它打算用类似于对付母亲马莱卡的方法来对付卢安贝,从而达到抢夺食物的目的。
   奇帕祖亚熟练地来到树下,卢安贝立刻对它发出警告。但奇帕祖亚根本不理会,从容不迫地在地上躺了下来。正在树上的卢安贝眨着眼睛,仿佛有些茫然,不知道奇帕祖亚想干什么。
   而奇帕祖亚眼看卢安贝还不乖乖交出食物,便在下面不断对周围发出信号,让大家知道这里有花豹在进食。果不其然,众多动物被奇帕祖亚吸引过来了。狒狒在发出警报声,松鼠也在叫,越来越多的动物加入叫喊的阵营。
   卢安贝终于慌了,它大概从未被这么多眼睛同时注视着,更担心会有凶猛的动物前来对付它。于是,它果断地放弃猎物,飞快地离开了。
   奇帕祖亚的“无赖”战术又成功了。但正当它准备坐享其成时,雄狮帕克闻讯赶来了。并且这一回,帕克不是单独来的,是带着一群雄狮来的。
   “天哪!这真的太危险了。”杰克突然心跳加速。虽然他也认为奇帕祖亚是个无赖,但观察的时间长了,不免对它产生了感情,也期待着它能变好。斯蒂芬则冷静得多:“它必须赶快做出决定,放弃猎物,迅速离开,才有逃脱的机会。”
   说来也巧,奇帕祖亚真的如斯蒂芬所说的那样,毫不留恋猎物,转身就走,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这样一来,尽管它抢夺食物的计划失败了,但命却暂时保住了。
  尝试捕猎
   经过这么多事,奇帕祖亚可能意识到,它终究是需要去捕猎的,否则,只能饿死于荒野之中。
   到了晚上,奇帕祖亚决定开始尝试狩猎了。它在周围逛了一圈,看中了一群正在休息的羚羊,便慢慢接近它们。也许,奇帕祖亚心里没有把握,在与羚羊群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了下来。杰克觉得奇怪:“它怎么不进攻呢?”斯蒂芬回答道:“有些花豹在晚上狩猎时,会等猎物熟睡了才发动攻击的。这样,成功率比较高。”杰克明白了,忽然觉得奇帕祖亚还挺聪明的。
   但是,事情的发展超乎想象。
   奇帕祖亚在等待猎物熟睡时,自己却熬不住睡意,打了个哈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在猎物的附近倒头睡去了。斯蒂芬大笑起来:“狩猎对于它来说,还是太难了!”说罢,斯蒂芬和杰克不再盯着屏幕观看,准备睡觉去了。杰克还说:“这不能怪奇帕祖亚,这么晚了,我们也扛不住了。”
   直到早上的阳光照在身上,奇帕祖亚才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毫无疑问,昨晚错过了最佳狩猎时间,现在它更加饥饿了。但白天狩猎,会比夜晚更加困难,因为动物们看得更清楚,反应也会更快。
   奇帕祖亚走了一段路后,看到了一群羚羊。它没有挑选其中一只进行进攻。可能它觉得正面追逐,没有很大的胜算。它选择出其不意地偷袭,走到沟壑里,从低处接近羚羊。可羚羊的警惕性很高,在奇帕祖亚准备伏击它们时,它们就已经看到了奇帕祖亚的身影,瞬间四散逃离了。
   奇帕祖亚扑了个空,接下来,它不再伏击羚羊群,因为十几双眼睛四下张望,它很容易被发现。因此,它准备对付单独行动的羚羊。
   不久,奇帕祖亚就发现了一只羚羊,它赶忙趴下来,缓慢地前进。过一会儿,奇帕祖亚忍不住抬起头来,想看看对方是否发现了它。这正是猎手的大忌,奇帕祖亚一抬起头便暴露了自己,被羚羊一眼看到了,撒腿就跑。
   无奈之下,奇帕祖亚只能继续吃别的动物吃剩的残羹剩饭。
   日子一天天过去,奇帕祖亚不知道,这片土地已经换了新主人。年轻健壮的凯恩歌打败了老花豹卢安贝,成为了新的统治者,占领这里的领地和雌性花豹。凯恩歌为了宣示主权,一面巡视领地,一面在各个地方留下自己的味道。
   一天,奇帕祖亚就闻到了凯恩歌留下来的味道。它很喜欢这个味道,并第一次进入了发情期。更有意思的是,奇帕祖亚与凯恩歌很快就在树林下不期而遇。奇帕祖亚显然动心了,主动对凯恩歌展示自己的魅力。
   只是,凯恩歌第一次当上领地的主人,对于异性还没有经验,看了看奇帕祖亚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奇帕祖亚却不想错过凯恩歌,竟跟了上去。凯恩歌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一路上不断地对凯恩歌表达自己的爱意。凯恩歌的态度却始终很淡漠。
   斯蒂芬说,这种情形也是很罕见的,一般都是雄性花豹追着雌性花豹求爱的,没有雌性花豹倒追雄性花豹。奇帕祖亚的种种行为,可谓颠覆了他的想象。
   追了大半天后,它们竟遇上了帕克带领的狮群。不过,狮群只发现了走在前头的凯恩歌,没有看到跟在后面的奇帕祖亚。凯恩歌反应敏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到了一棵树上。狮群不想轻易放弃驱逐凯恩歌,在树下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恼怒地离开。而这段时间,奇帕祖亚一直躲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静静等候狮群离开。
   狮群一走,奇帕祖亚便出来迎接从树上下来的凯恩歌。
   那时,天色渐暗,凯恩歌大概没料到奇帕祖亚会一直等它,总算放下戒心,两只花豹在夜色中并肩漫步。此刻开始,它们步入了甜蜜期。杰克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笑容:“母亲不在这里了,奇帕祖亚大概就想依靠丈夫了。”斯蒂芬卻说:“甜蜜期过去后,奇帕祖亚一旦怀孕,凯恩歌就会离开,因为按照花豹的习性,公豹是不负责养活小花豹的。”杰克很是吃惊,他不知道奇帕祖亚以后该怎么办,它连养活自己都颇为困难,如何照料孩子呢?
   随着奇帕祖亚有了身孕,凯恩歌果然跟它分开了。
   可自从怀孕后,奇帕祖亚或许意识到了作为母亲的责任,它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它不再懒惰,也不整天睡觉了,它开始学着像自己的母亲马莱卡那样去狩猎。奇帕祖亚爬到一棵树上,把自己隐藏起来。树上开满了甜蜜的花朵,被风一吹,落了一地。它知道羚羊喜欢吃这些花朵,以前马莱卡就爱躲在这种树上伏击羚羊。
   果然,花儿的芬芳吸引了好几只羚羊,它们来到树下准备饱餐一顿。当它们沉浸在进食的快乐中时,奇帕祖亚适时地从树上飞扑下来,并成功逮到其中一只羚羊。这是它第一次成功狩猎,从此开启了生活的新篇章。
   斯蒂芬和杰克会心一笑,终于觉得奇帕祖亚像一只真正的花豹了。
   2020年7月,斯蒂芬结束拍摄,回到英国。经过后期的制作整理,于2021年4月,将影片放置各处平台播放。影片播出后,大受欢迎,观众们都对奇帕祖亚异于常“豹”的表现感到震惊,更觉得它的经历十分神奇,非同一般。  
  编辑/郑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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