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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在标记理论的框架下,探讨了不同类别的层级性反义词标记性的理据。标记恒定性反义词的标记性是由凸显度原则决定的;标记游移性反义词的内在理据主要和交际中人们赞扬别人的心理和自身的趋美倾向有关;而标记凝固性反义词的标记性跟人的生理感知特点有着紧密的联系。
关键词:反义词 标记性 理据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反义关系是语义关系中很重要的一种关系,语义学界对其分类不是很一致,但语言学家普遍认同反义关系包括互补反义关系,关系反义关系和层级性反义关系。本文将着重探讨语义反对但语势可变的层级性反义关系(gradable antonym)。在诸多反义关系中,该类反义关系受到语言学家和研究者的关注较多。本文主要对层级性反义词对的标记性进行探讨,以期解释标记性存在的内在动因。
二 层级性反义词的语义特征
层级性反义词又称可分级性反义词或相对反义词,是指语义反对但语势可变的词对,该类反义词对中,对立的两项语义上虽互不相容,但并不相互排斥或矛盾,如:
(1)It’s cold today!—→it’s not hot!
(2)It’s hot today!—→it’s not cold!
在谈论谈天气的时候说今天很冷(cold),就意味着今天不热(not cold);同样,说今天很热(hot),就意味着今天不冷(not cold)。虽然cold和hot在语义上互不兼容,但同样可以说:
(3)It’s neither cold nor hot today!
该句语义正常,今天即不冷也不热,温度适宜。也就是说除了处于两极的两个词外,它们之间还存在着中间状态,如图所示:cold——cool——warm—→hot
层级性反义词表示同一标量的两个相对或相反的概念,这类词通常有比较级和最高级形式,可用于两事物的比较,如:This city is more beautiful than that one.层级性反义词还具有偏袒性和公允性,语义偏向一端的特性称为偏袒性 (committedness),而公允性(impartiality) 可定义为“某层反词的比较级的使用并不预设该词在原级时的意义仍然适当可用”。这类反义词的语义表现出同一性、模糊性、对比性和标记性等特征。
本文根据层级性反义词标记性的特征,对其进行重新分类。A类:标记恒定性反义词,主要包括度量反义词,如:long/short,old/young, high/low,large/small等;B类:标记游移性反义词,主要包括表情绪、情感或主观评价的反义词,例如,happy/sad,proud/ashamed, good/bad, pretty/plain等;C类:标记凝固性反义词,主要包括表味觉、触觉的性质性反义词,如:bitter/sweet,cold/hot等。
三 标记性与层级性反义词
标记理论认为反义词对中分布较广,出现频率较高,语义上内包相对项的词项为无标记项,另一项则为有标记项,如:度量反义词对中的long/short,long是无标记项,而short是有标记项。然而标记理论不是万能理论,解释不了所有的反义现象,正如张建理所说,“在语义层次上,标记概念常用来解释反义词中的一些特殊现象”,但标记理论对层级性反义关系有强大的解释力。
标记恒定性反义词的左项为无标记项,右项为有标记项,如人们在询问某物的长度时通常会问:
(4)How long is it?而不是(5)How short is it?
Long、old类词项的词义除了表示自身意义,即长或高外,还可表示兼容自身意义和与之相对词项意义的含义。这样long、old类词肩负着双重角色,所以它们使用的频率较高、范围较广。但对标记游移性反义词对和标记凝固性反义词而言,前后项并无兼容关系。
然而日常交际中,标记游移性反义词的两项使用频率的确是不平衡的,前一项通常比后一项更常用。人们在没有价值取向的情况下常用积极的、正面的、与人们的愿望相一致的词汇表达。如,假期结束了,课堂上老师通常会问学生:
(6)a. Did you have a good holiday?
b. Did you have a bad holiday?
c. How about your holiday?
再如,医院里医生会问病人:
(7)a. Do you feel better today?
b. Do you feel worse today?
c. How does she feel today?
一般来说,当问某人过得如何,感觉如何时都会选择(6)和(7)的a句,而不选择b句。a句的good和better相对于b句的bad和worse就是无标记的,而bad和worse就是有标记性的,但a句的good和better相对于c句客观表达的怎么样和how又是有标记性的。所以B类反义词标记性的有无是相对的,是根据语境的改变而改变的。
标记凝固性反义词与前两类不同,例如,表味觉的性质反义词bitter/sweet,如果是药,一般会问苦不苦(bitter);如果是糖则会说甜不甜(sweet)。再如,表天气的cold/hot,如果是冬天,一般会问冷不冷(cold),而夏天则问热不热(hot)。因此,bitter,sweet类性质反义词,它们的使用频率完全跟当时的客观情景紧密相连,很难说哪一项使用的频率更高、范围更广。这样看来,该类反义词对两项的使用情况似乎是任意的、无规律可循的。但在由该类反义词对组成的一些词语中,反义词对两项的先后顺序却是有规律的,而非任意的,而且已经成为凝固用法,故称该类反义词为标记凝固性反义词,如“咸淡可口”、“冷嘲热讽”、“忆苦思甜”,而不说“淡咸可口”、“热嘲冷讽”、“思甜忆苦”。
四 层级性反义词的标记理据
物质世界是多样的,反映物质世界的语言也必定是多样的,人们认识物质世界的过程不是某一方面起作用的过程,而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如人的感知体验以及与客观世界的互动认知等,所以在对反义关系标记性形成的内在理据进行解释的时候,不应该也不可能只用一种标准来衡量。不同类别的反义关系,其标记性形成的动因是不同的。
1 标记恒定性反义词的标记理据
认知语言学认为,客观世界是纷繁芜杂的,人们为了认识世界,必须对世界万物进行分类,人们对千差万别的事物进行分类的过程就是范畴化的过程。一对词之所以能够成为反义词,就在于该对词所表征的事物或概念“都属于同一类概念的外延”,即同属于一个范畴,如:tall和short都属于“身高”这一概念范畴,但是同一范畴的成员地位是不平等的,有典型成员和非典型成员,中心成员和边缘成员之分。范畴就是围绕原型建构的模糊的识别过程,原型是物体范畴最好、最典型的成员。在表示身高概念范畴中,无标项tall是原型、是典型成员;有标记项short是非典型成员。
为什么无标记项tall是典型成员而short就不是呢,这是由人的认知特点决定的。人们在认识事物的时候,通常大的、长的、高的或深的事物首先进入人们的视野,对视觉的刺激也较大,给人留下的印象就较深刻,所以无标记项具有认知上的显著性,凸显度高,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在信息调用时就比较容易提取。
所以,tall-short类极反性反义词的无标记项,要比有标记项使用的频率高,范围广,无标记项可以内包或中和有标记项。在研究标记性理据的时候,有人认为反义词的标记性是由反义词对中两项使用的频率高低决定的,如表示深浅的deep/shallow,他们认为由于deep可以中和shallow,比shallow更常用,所以deep是无标记项,shallow是有标记项。本文认为deep比shallow 使用范围广、频率高,只是标记性的特征和表现形式,是现象、结果,但导致这一现象或结果的本质或动因,才是标记性的内在理据。同样由这些反义词对构成的凝固词语的语序也反映了人们的认知方式,如:大小,多少,高低,长短等,我们在说这些词语的时候一般不说小大,少多,低高,短长。
2 标记游移性反义词的标记理据
标记游移性反义词主要包括表情绪、情感和主观评价的反义词,这类反义词对中的两项本身并无有标记项和无标记项之分,前项也不能中和后项,后项也不能内包前项,但前后两项的使用频率确实存在着不平衡现象。为什么会有这一现象呢?
这里首先讨论表情绪、情感的反义词对中,前后两项使用频率的不平衡现象。根据褒扬准则(Approbation)和乐观向上原则(Pollyanna),交际中,在没有取向值的情况下,人们就先肯定别人,采取积极的策略,这样能保障交际的顺利进行。如,在5•12汶川大地震过后的几天里,有强烈震感的西安市民见面常互相询问的就是昨晚休息得怎么样,下面是小李和小张的对话:
小李:“小张,这么早啊,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小李:“一点都不好,夜里晃了两次,警报都拉响了,哪敢睡啊,这不就来锻炼了。”
这里小李不知小张昨晚睡得怎样,或据他个人的推测昨晚有地震,小张可能睡得不好,但小李并没问“昨晚睡得还差吧?”或者“昨晚没睡好吧?”之类的话,而采用积极意义的词汇“还好吧”来表达。这一积极表达既表达了小李的不确定性,又顺应了交际的需要,无论小张昨晚睡得好不好,都不会引起小张的反感或不悦。所以,交际中在取向值不明的情况下,人们多采用积极、向上的词汇进行交流。
表主观评价的反义词体现人们的好恶倾向,在该类反义词对中,无标记项表示的是积极、正面的,与人们愿望一致的意义;而有标记项表示的是消极、负面的,不是人们所期望的意义。如人们在购物时,一般要问售货员物品的质量好不好,而不问差不差,这是因为人们买东西总希望物有所值,物美价廉,所以该类反义词对的两项使用频率是不平衡的,这种现象与生活中人们的好恶倾向有着紧密的联系,体现趋美原则。由该类反义词对组成的词语,如好坏,美丑,善恶等词序的排列,也反映了交际中的这种倾向,一般不会颠倒词序使用。
3 标记凝固性反义词的标记理据
虽然标记凝固性反义词中对立两项的使用频率跟客观情景紧密相连,通常前项也不能中和后项,但在现实中,它们的使用也不是随意、没规律的。如,在bitter-sweet experience中,bitter通常放在sweet之前,再如,cold and hot water,而不说hot and cold water。汉语中也有类似的例子,如忆苦思甜、忽冷忽热等。
这种现象不是偶然的,是有一定理据可寻的。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是由认知加工过的,反映客观世界的概念形式,而人类的认知结构来自人体的经验,并以人的感知、动觉、物质和社会经验为基础,所以语言反映人们对客观世界的感知。而性质类反义词多表示人的感觉,如触觉、味觉等,人们的这种感觉也一定会体现在语言形式上。如苦的东西比甜的东西对人的味觉刺激更大,给人的印象也就更深刻,所以这种知觉反映到语言形式上,就是苦的在先,甜的在后。再如,人们对热的东西的敏感性不如冷的或凉的东西,这是由于人是具有一定温度的有机体,只有当外界物体的温度高于或低于人体温度,人们才明显感知它的冷热。而冷的或凉的事物给人们的感官刺激更频繁,给人的感觉也更深刻。所以,这一感知现象反映在语言上一般就是先冷后热,这是由人们的内在感知特点造成的。
五 结语
本文在标记理论的框架下,对层级性反义词进行了重新分类,并通过对不同类别反义词标记性形成的内在动因进行分析,发现不同类别的反义词的标记理据是不同的。标记恒定性反义词的标记性,是由凸显度原则决定的;标记游移性反义词其标记理据主要和交际中人们赞扬别人的心理和自身的趋美倾向有关;而标记凝固性反义词标记性跟人的生理感知特点有着紧密的联系。总之,语言是人们认识物质世界过程中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所以在寻求标记性内在动因时,不应该也不可能只用一种标准来衡量,而应采用多视角的方式来进行审视。
注:本文为2008年西安文理学院中青年专业技术人员科研资助项目“话语标记性的认知与功能研究”(项目编号:KYC200704)的部分成果。
参考文献:
[1] 张建理、姜淑珍:《英语层级性反义词:隐含比较和明示比较》,《浙江大学学报》,2004年第34卷第4期。
[2] 张建理:《两类不同标记性的英语反义词》,《浙江大学学报》,1999年第2期。
[3] 孙常叙:《汉语词汇》,吉林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4] 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5] 王慧青:《标记性理论与语言教学》,《中国成人教育》,2006年第11期。
作者简介:曹琪雯,女,1980—,河南驻马店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工作单位:西安文理学院。
关键词:反义词 标记性 理据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一 引言
反义关系是语义关系中很重要的一种关系,语义学界对其分类不是很一致,但语言学家普遍认同反义关系包括互补反义关系,关系反义关系和层级性反义关系。本文将着重探讨语义反对但语势可变的层级性反义关系(gradable antonym)。在诸多反义关系中,该类反义关系受到语言学家和研究者的关注较多。本文主要对层级性反义词对的标记性进行探讨,以期解释标记性存在的内在动因。
二 层级性反义词的语义特征
层级性反义词又称可分级性反义词或相对反义词,是指语义反对但语势可变的词对,该类反义词对中,对立的两项语义上虽互不相容,但并不相互排斥或矛盾,如:
(1)It’s cold today!—→it’s not hot!
(2)It’s hot today!—→it’s not cold!
在谈论谈天气的时候说今天很冷(cold),就意味着今天不热(not cold);同样,说今天很热(hot),就意味着今天不冷(not cold)。虽然cold和hot在语义上互不兼容,但同样可以说:
(3)It’s neither cold nor hot today!
该句语义正常,今天即不冷也不热,温度适宜。也就是说除了处于两极的两个词外,它们之间还存在着中间状态,如图所示:cold——cool——warm—→hot
层级性反义词表示同一标量的两个相对或相反的概念,这类词通常有比较级和最高级形式,可用于两事物的比较,如:This city is more beautiful than that one.层级性反义词还具有偏袒性和公允性,语义偏向一端的特性称为偏袒性 (committedness),而公允性(impartiality) 可定义为“某层反词的比较级的使用并不预设该词在原级时的意义仍然适当可用”。这类反义词的语义表现出同一性、模糊性、对比性和标记性等特征。
本文根据层级性反义词标记性的特征,对其进行重新分类。A类:标记恒定性反义词,主要包括度量反义词,如:long/short,old/young, high/low,large/small等;B类:标记游移性反义词,主要包括表情绪、情感或主观评价的反义词,例如,happy/sad,proud/ashamed, good/bad, pretty/plain等;C类:标记凝固性反义词,主要包括表味觉、触觉的性质性反义词,如:bitter/sweet,cold/hot等。
三 标记性与层级性反义词
标记理论认为反义词对中分布较广,出现频率较高,语义上内包相对项的词项为无标记项,另一项则为有标记项,如:度量反义词对中的long/short,long是无标记项,而short是有标记项。然而标记理论不是万能理论,解释不了所有的反义现象,正如张建理所说,“在语义层次上,标记概念常用来解释反义词中的一些特殊现象”,但标记理论对层级性反义关系有强大的解释力。
标记恒定性反义词的左项为无标记项,右项为有标记项,如人们在询问某物的长度时通常会问:
(4)How long is it?而不是(5)How short is it?
Long、old类词项的词义除了表示自身意义,即长或高外,还可表示兼容自身意义和与之相对词项意义的含义。这样long、old类词肩负着双重角色,所以它们使用的频率较高、范围较广。但对标记游移性反义词对和标记凝固性反义词而言,前后项并无兼容关系。
然而日常交际中,标记游移性反义词的两项使用频率的确是不平衡的,前一项通常比后一项更常用。人们在没有价值取向的情况下常用积极的、正面的、与人们的愿望相一致的词汇表达。如,假期结束了,课堂上老师通常会问学生:
(6)a. Did you have a good holiday?
b. Did you have a bad holiday?
c. How about your holiday?
再如,医院里医生会问病人:
(7)a. Do you feel better today?
b. Do you feel worse today?
c. How does she feel today?
一般来说,当问某人过得如何,感觉如何时都会选择(6)和(7)的a句,而不选择b句。a句的good和better相对于b句的bad和worse就是无标记的,而bad和worse就是有标记性的,但a句的good和better相对于c句客观表达的怎么样和how又是有标记性的。所以B类反义词标记性的有无是相对的,是根据语境的改变而改变的。
标记凝固性反义词与前两类不同,例如,表味觉的性质反义词bitter/sweet,如果是药,一般会问苦不苦(bitter);如果是糖则会说甜不甜(sweet)。再如,表天气的cold/hot,如果是冬天,一般会问冷不冷(cold),而夏天则问热不热(hot)。因此,bitter,sweet类性质反义词,它们的使用频率完全跟当时的客观情景紧密相连,很难说哪一项使用的频率更高、范围更广。这样看来,该类反义词对两项的使用情况似乎是任意的、无规律可循的。但在由该类反义词对组成的一些词语中,反义词对两项的先后顺序却是有规律的,而非任意的,而且已经成为凝固用法,故称该类反义词为标记凝固性反义词,如“咸淡可口”、“冷嘲热讽”、“忆苦思甜”,而不说“淡咸可口”、“热嘲冷讽”、“思甜忆苦”。
四 层级性反义词的标记理据
物质世界是多样的,反映物质世界的语言也必定是多样的,人们认识物质世界的过程不是某一方面起作用的过程,而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如人的感知体验以及与客观世界的互动认知等,所以在对反义关系标记性形成的内在理据进行解释的时候,不应该也不可能只用一种标准来衡量。不同类别的反义关系,其标记性形成的动因是不同的。
1 标记恒定性反义词的标记理据
认知语言学认为,客观世界是纷繁芜杂的,人们为了认识世界,必须对世界万物进行分类,人们对千差万别的事物进行分类的过程就是范畴化的过程。一对词之所以能够成为反义词,就在于该对词所表征的事物或概念“都属于同一类概念的外延”,即同属于一个范畴,如:tall和short都属于“身高”这一概念范畴,但是同一范畴的成员地位是不平等的,有典型成员和非典型成员,中心成员和边缘成员之分。范畴就是围绕原型建构的模糊的识别过程,原型是物体范畴最好、最典型的成员。在表示身高概念范畴中,无标项tall是原型、是典型成员;有标记项short是非典型成员。
为什么无标记项tall是典型成员而short就不是呢,这是由人的认知特点决定的。人们在认识事物的时候,通常大的、长的、高的或深的事物首先进入人们的视野,对视觉的刺激也较大,给人留下的印象就较深刻,所以无标记项具有认知上的显著性,凸显度高,容易引起人们的注意,在信息调用时就比较容易提取。
所以,tall-short类极反性反义词的无标记项,要比有标记项使用的频率高,范围广,无标记项可以内包或中和有标记项。在研究标记性理据的时候,有人认为反义词的标记性是由反义词对中两项使用的频率高低决定的,如表示深浅的deep/shallow,他们认为由于deep可以中和shallow,比shallow更常用,所以deep是无标记项,shallow是有标记项。本文认为deep比shallow 使用范围广、频率高,只是标记性的特征和表现形式,是现象、结果,但导致这一现象或结果的本质或动因,才是标记性的内在理据。同样由这些反义词对构成的凝固词语的语序也反映了人们的认知方式,如:大小,多少,高低,长短等,我们在说这些词语的时候一般不说小大,少多,低高,短长。
2 标记游移性反义词的标记理据
标记游移性反义词主要包括表情绪、情感和主观评价的反义词,这类反义词对中的两项本身并无有标记项和无标记项之分,前项也不能中和后项,后项也不能内包前项,但前后两项的使用频率确实存在着不平衡现象。为什么会有这一现象呢?
这里首先讨论表情绪、情感的反义词对中,前后两项使用频率的不平衡现象。根据褒扬准则(Approbation)和乐观向上原则(Pollyanna),交际中,在没有取向值的情况下,人们就先肯定别人,采取积极的策略,这样能保障交际的顺利进行。如,在5•12汶川大地震过后的几天里,有强烈震感的西安市民见面常互相询问的就是昨晚休息得怎么样,下面是小李和小张的对话:
小李:“小张,这么早啊,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小李:“一点都不好,夜里晃了两次,警报都拉响了,哪敢睡啊,这不就来锻炼了。”
这里小李不知小张昨晚睡得怎样,或据他个人的推测昨晚有地震,小张可能睡得不好,但小李并没问“昨晚睡得还差吧?”或者“昨晚没睡好吧?”之类的话,而采用积极意义的词汇“还好吧”来表达。这一积极表达既表达了小李的不确定性,又顺应了交际的需要,无论小张昨晚睡得好不好,都不会引起小张的反感或不悦。所以,交际中在取向值不明的情况下,人们多采用积极、向上的词汇进行交流。
表主观评价的反义词体现人们的好恶倾向,在该类反义词对中,无标记项表示的是积极、正面的,与人们愿望一致的意义;而有标记项表示的是消极、负面的,不是人们所期望的意义。如人们在购物时,一般要问售货员物品的质量好不好,而不问差不差,这是因为人们买东西总希望物有所值,物美价廉,所以该类反义词对的两项使用频率是不平衡的,这种现象与生活中人们的好恶倾向有着紧密的联系,体现趋美原则。由该类反义词对组成的词语,如好坏,美丑,善恶等词序的排列,也反映了交际中的这种倾向,一般不会颠倒词序使用。
3 标记凝固性反义词的标记理据
虽然标记凝固性反义词中对立两项的使用频率跟客观情景紧密相连,通常前项也不能中和后项,但在现实中,它们的使用也不是随意、没规律的。如,在bitter-sweet experience中,bitter通常放在sweet之前,再如,cold and hot water,而不说hot and cold water。汉语中也有类似的例子,如忆苦思甜、忽冷忽热等。
这种现象不是偶然的,是有一定理据可寻的。认知语言学认为语言是由认知加工过的,反映客观世界的概念形式,而人类的认知结构来自人体的经验,并以人的感知、动觉、物质和社会经验为基础,所以语言反映人们对客观世界的感知。而性质类反义词多表示人的感觉,如触觉、味觉等,人们的这种感觉也一定会体现在语言形式上。如苦的东西比甜的东西对人的味觉刺激更大,给人的印象也就更深刻,所以这种知觉反映到语言形式上,就是苦的在先,甜的在后。再如,人们对热的东西的敏感性不如冷的或凉的东西,这是由于人是具有一定温度的有机体,只有当外界物体的温度高于或低于人体温度,人们才明显感知它的冷热。而冷的或凉的事物给人们的感官刺激更频繁,给人的感觉也更深刻。所以,这一感知现象反映在语言上一般就是先冷后热,这是由人们的内在感知特点造成的。
五 结语
本文在标记理论的框架下,对层级性反义词进行了重新分类,并通过对不同类别反义词标记性形成的内在动因进行分析,发现不同类别的反义词的标记理据是不同的。标记恒定性反义词的标记性,是由凸显度原则决定的;标记游移性反义词其标记理据主要和交际中人们赞扬别人的心理和自身的趋美倾向有关;而标记凝固性反义词标记性跟人的生理感知特点有着紧密的联系。总之,语言是人们认识物质世界过程中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所以在寻求标记性内在动因时,不应该也不可能只用一种标准来衡量,而应采用多视角的方式来进行审视。
注:本文为2008年西安文理学院中青年专业技术人员科研资助项目“话语标记性的认知与功能研究”(项目编号:KYC200704)的部分成果。
参考文献:
[1] 张建理、姜淑珍:《英语层级性反义词:隐含比较和明示比较》,《浙江大学学报》,2004年第34卷第4期。
[2] 张建理:《两类不同标记性的英语反义词》,《浙江大学学报》,1999年第2期。
[3] 孙常叙:《汉语词汇》,吉林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
[4] 赵艳芳:《认知语言学概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5] 王慧青:《标记性理论与语言教学》,《中国成人教育》,2006年第11期。
作者简介:曹琪雯,女,1980—,河南驻马店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工作单位:西安文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