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又升值了,中外专家众说纷纭,争议一片,但问题的核心不是人民币是否该升值,而是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是否应该继续。
　　
　　“广场协议”背黑锅
　　
　　国内主流经济学认为: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日元因“广场协议”而在短期内大幅升值,这严重影响了日本出口部门甚至整个经济的竞争力,最终造成了日本经济“遗失的十年”。
　　根据这一逻辑推理,中国应该坚决抵制美国要求人民币升值的压力,避免重走日本在20多年前走过的老路。
　　但在日本国内,几乎没有一位经济学家认同“广场协议”导致日本经济衰退的说法。他们认为,日元升值至多只是其中的因素之一,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东京大学的伊藤教授明确指出,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资产泡沫,才是导致日本经济停滞的根本原因。多年来,余永定教授也一直试图纠正国人的这个误解,却收效甚微。
　　
　　币政过松是真凶
　　
　　与1985年后日元升值同时发生的,是货币政策环境变得越来越宽松。决策者们的理由有二:一是担心升值带来的紧缩效应太大;二是试图通过减息来降低升值的压力。
　　货币升值、利率下降,资产价格泡沫便不可遏制地膨胀。从1985年底到1990年初,日本城市地价增长了200%,日经指数也增长了180%。日本的资产价格泡沫风险极度扩大。
　　但是,由于当时的经济增长和通货膨胀依然稳定,政府便没有能够成功地说服政府官员和社会公众提高利率。伯南克在1999年的一篇论文中曾经证明,假若1988年前的利率比实际水平高出4个百分点,日本的资产泡沫是有可能得到避免的。结果到1989年中,日本央行才开始货币政策紧缩,终于戳破了资产价格泡沫,但太晚了。银行的资产回报率1988年后就发生了逆转,整个经济陷入停滞。
　　经济长期停滞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所涉及的因素也很多,包括如日本独特的银企关系和终生就业体制等。但最核心的变化,恰恰是因为货币政策过于宽松,而不是我们通常归结的日元升值。
　　
　　中国货币政策抉择
　　
　　准确地理解日本20多年前的经历,对分析当前中国经济具有重要意义。
　　中国经济目前在三个方面与当时的日本经济类似:一是庞大的外部经济失衡;二是过度宽松的货币政策环境;三是相当严重的资产泡沫。
　　近十年来,中国央行一直维持比较宽松的货币政策环境,最近这一轮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始于2008年下半年,为应对全球金融危机对国内经济的冲击,当局开始鼓励银行加速发放贷款,支持经济增长。2009年全年的新增贷款规模,达到通常年份的2倍。信贷扩张的势头至今未予停止。
　　这本应导致严重的通货膨胀,但没有,有的只是资产泡沫放大。北京和上海的住房租金收益率分别只有2.3%和2.9%,在全世界所有主要城市中是最低的。作为对比,东京的租金收益率为5.5%,莫斯科为3.4%,新加坡3.5%。北京、上海的房价泡沫已经不亚于1989年的东京。
　　利率不敢动,怕增加升值的压力。汇率不敢动,怕影响出口增长。流动性越来越泛滥,最后把资产泡沫吹得越来越大,直到难以为继。
　　说穿了,过于宽松的货币政策有点像鸦片,在短期内可以让经济显得生机勃勃,随之而来的却可能是灾难。
　　蒙代尔教授已从理论上证明,解决经济问题最好的手段就是最直接的政策工具。如果想明白了日本的事情,思考中国自己的政策就相对简单:那就是从货币政策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