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我独自到美国纽南市去做交换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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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自北京,现在就读于美国纽南基督学校(Newnan Christian School),位于美国佐治亚州纽南市。该校是纽南最古老的学校,1975年建校,已有37年历史。
  学校并不大,学生只有二十几个,学校老师至多10个。学校课程丰富,文理兼顾,除了有自然科学、化学、物理、数学,也有文学、历史、英语语法、英语文法课,还有艺术、打字、音乐、话剧课。
  纽南市是靠近亚特兰大的一座城市,学校隶属于Bible Baptist Chutch(圣经浸礼教堂),教堂牧师就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又是我们的文学老师,还是美国历史老师,身兼数职。学校注重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同时又让学生意识到勤奋刻苦的重要性。
  一、混乱的第一顿晚饭
  直到飞机降落,才突然发现自己离开了父母,独自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急急忙忙出了机场,眼睛迅速地瞟着周围的人,全是些陌生的面孔。我急切地寻找着我的“寄宿家庭”,心里想着:要是他们弄错了时间怎么办?要是晚点了怎么办?如何辨认?该说什么?就在这时,我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盯着一个人看了有5秒钟,那个人也看了我有5秒钟,之后我就下了扶梯。“你是大为吗?”我瞬间惊喜,回头一看,正是与我对视的那个人!他就是德怀特,我寄宿家庭的爸爸。一个眼神,没有说一句话,我就找到了我的“家人”!
  正想着怎样打声招呼,他却先说了起来:“你好啊,今天感觉怎么样?你的旅途顺利吗?你以前来过美国吗?来到美国激动吗?”这些问题,似乎在一瞬间就全问完了。我只有回答的份。一个词,两个词,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而他也并不是真的要我的回答,很悠闲快速地在前面走着。初次见面,我感觉就像碰上了一个“大冷门”。
  更冷的在后面。当我见到以赛亚和耶利米(寄宿家庭的两个孩子)时,他们只是对我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就各自做各自的事,不激动,不喜悦,很平静。“好吧,我承认,美国人很淡定!”我在心里为自己找解释。
  那天到了之后,已是下午,见到家庭成员后,就到了饭点。在美国第一天的第一顿晚饭。我们进入“Five Guys”快餐店,我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点餐。看着面前一大堆不认识的英文,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当时的紧张混乱。我嗫嚅着对服务员说:“我点一个汉堡。”原想已经结束,他却接着问我:“在汉堡里,要夹些什么?”
  夹些什么?汉堡里除了有生菜、肉饼、奶酪,还有什么啊?我愣了半天,直到德怀特对我说:“你想夹什么?有蔬菜、西红柿、青椒、洋葱等。”这里面我只认识生菜和西红柿,我便说:“夹西红柿和生菜吧。”然而,等我拿到汉堡后,才发现,这些食材全部被放在了汉堡外面,而没有被夹进汉堡里。
  我看着发愣,德怀特对我说:“他们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放在了外面。”好吧,我承认,他们确实不知道!或许,我可以借机把这些东西重新组合一下。最终,我只有自己动手,把那些散落在外面的蔬菜一点点地夹进去,不洗手,不用叉子,没有刀具,就直接拿着,西红柿的汁液流到手上,拿纸巾一擦就完了——来到美国第一天的第一顿饭,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吃完了!
  第一天,原本预想中的种种紧张与喜悦,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明天,在这片土地上,我的新生活就将开始了。
  二、看到美国高中的第一眼
  第一天上学,进了“校门”,见到了我将要生活一年的“校园”,瞬间愣了一下。教室在哪里?我看见的只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走廊。学生在哪里?
  “大为,快过来见见你的新同学。”直到老师叫我,我才反应过来,迅速跟上他的脚步。走廊深处,向左拐,两列桌子整齐地摆放着。然后,我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吃着零食聊着天的同学。
  “你好啊,你来自哪里啊?你的中文名是什么啊?你来这里用了几个小时啊?路上辛苦不辛苦啊……”同学们不停地发问,就差问路上吃了什么,睡了几个小时的觉了。我一一做了简略回答——问得太快,不给我时间详细回答啊!
  接着老师带我到了后面的仓库。老师说:“你需要每天穿校服校裤。校服是衬衫,校裤是牛仔裤,要系腰带。校服有紫色、蓝色、灰色,校裤是灰色和黄棕色的。每周三特定着装,详细内容由寄宿家庭给你讲。这是你的校服,共11件上衣,5条校裤,加1条领带。现在去试衣间试衣服,把不合适的挑出来,我给你换。快去,快。”抱着一大堆厚重的校服,我突然有种被强迫的感觉。但老师说的句句在理,符合逻辑,我只能嗫嚅着去了试衣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衣服实在太多了,我从试衣间走了出来。“怎么这么慢,有不合适的吗7以后要快点哦,记住,速度决定成败。”好吧,我承认,第一天上学,就被教育了。
  午餐时间到了,我兴冲冲地跑到隔壁的饭店买了一盒打包饭($3.75),原本想午餐就在饭店里进行,老师却对我说:“大为,我们要拿回学校里吃。”直到我到了学校,来到那两列整齐的桌子旁,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家坐在一起,有的人从家里带了饭过来,把一些小零食分给我和其他同学。老师甚至是校长,也一起坐了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饭聊天。
  “你来自北京是么?北京是不是中国的首都啊?那里大不大啊?有没有高楼大厦啊?”“你住在城市里吗?你们那里树多吗?有没有大片丛林啊?”甚至还有同学问我,香港是不是属于中国的!我立刻义正词严地告诉他:“香港是中国的!”也有的同学称赞起2008年中国举办的奥运会:“2008年中国举办的奥运会真是太精彩了,你去看了吗?”“你去过鸟巢鸣?”“我在电视上看见过开幕式,我也很想去看看。”
  熟悉了同学,见了老师,一起生活了半天,终于要开始学习了。美国高中生都学些什么呢?他们的上课形式与内容又是什么样子呢?他们上课是不是也不可以说话,要静静听讲呢?我对又一个明天充满了期待。
  三、“冷热不均”的校园生活
  一天迅疾如飞的生活中,背后常常是悠闲懒散;这就是美国高中生的生活。   收拾好书包,带齐文具,领了课表,正式开始了第二天的校园生活,满怀紧张、激动与欣喜,我对这一天充满期待。但当各种课本陆续踏上我的桌角,我的心情也从高山跌到谷底,由兴奋逐渐转化为恐惧。
  想想抱着这么一大摞书每天上下课是什么感觉,再想想每天放学都背着它们有多辛苦,再想想阅读这满纸外文时的艰难困苦,再想想我将用一年的时间阅尽书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我的心都凉了。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焦虑,耐心地对我说:“不用害怕,你能行!我们不是用一天的时间去学,我们还有364天!每天学一点,每天掌握一点,日积月累,总是可以学完并学好的。”我恐惧地点了点头。
  一上午5节课,中间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第一天就累得不行。同学们也是一样,才上第一节圣经课,他们的眼睛就已经睁不开了。牧师在讲台讲得头头是道,我们在桌前趴着昏昏欲睡。然而一到下午,就变成了另一幅场景。下午一连两节课,他们的嘴就一直没停过。
  “看那幅画,是不是中国的长城?”下午的艺术课上,耶利米问我。“不是。”“怎么可能,我还以为是中国的长城呢!你不会看错了吧?”我佩服他的想象力。“你知道父母们在平安夜最喜欢什么圣诞歌曲吗?”耶利米问我。我仔细想了想:“不知道。”“他们最喜欢《寂静的夜晚》啊,平安夜是孩子们最疯狂最吵闹的时候。哈哈,这只是一个笑话。”我原以为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姜饼人去看医生?因为他觉得自己太小了,哈哈,好笑吗?”我仔细想了半天,仍然不知道笑点在那里。后来才知道,“姜饼人”是美国圣诞节最常用的曲奇饼干造型。形状像人,故称“姜饼人”,所以,他会去看医生……这笑话好冷!
  转眼到了橄榄球课,一节摩擦不断的课。“把球给我,叫你把球给我,快!他们已经得了一分了,快!”恰好球在我手里,正犹豫不决时,对方已经得了一分。耶利米急了,命令我把球给他,我只好随手把球一扔,见高不见远。他几步前冲,顺利接住球:“做得好,大为!”当他接到了球以后,对我的态度瞬间180度大转弯,连连夸奖我。他带着球,一路奔跑,成功得到一分。而球赛一结束,他瞬间就褪去了激动疯狂的形象,变得温文尔雅起来,向我借水瓶喝水时,连说了三个“谢谢”。如此快的变化,我实在是反应不过来,这反差也太大了!
  另一位同学卡罗,则显得十分机智,善于交谈。体育课后的自习时间,他几乎就是在对我布道:“你们那里有类似感恩节或圣诞节这样的节日吗?在这里,这是两个很大的节日。你知道它们的意义吗?感恩节是感谢上帝的节日,当初我们刚到美洲大陆时,是上帝给了我们食物,使我们得以存活。而圣诞节,是为了庆祝耶稣的诞生。你要相信,大为,上帝是无所不能的!”
  我默默地听着,不时说上几个字,以示应和。首先了解别国的情况,再介绍自己国家的情况,最后表明观点,得出结论——我不得不佩服他聊天的水平!
  放学回家一进家门,发现耶利米和以赛亚都不见了踪影,德怀特告诉我,他们都在地下室玩儿游戏呢。我顺着灯光走向地下室,还没有走到,就听见以赛亚的“吼叫”声:“一拳,两拳……啊哈,我赢了!”原来他正在玩拳击类的电子游戏,而耶利米,正抱着电脑上facebook,不时哈哈大笑。再看我,痛苦地抱着书本作业,勤奋苦读。
  “你们作业都写完了吗?”我问他们。“还没有。今天作业很少,我打算半小时之后写,一个小时就可以把全部作业写完。有时我们作业很多,加上研究报告、读书报告等等,会花很大的功夫,但是我喜欢做好计划,差不多都能完成。”耶利米说得很轻松。
  我望着他们,心里既羡慕也敬佩。然后,低头面对满纸英文,痛苦地扎进了未完成的作业里。
  一天在匆匆忙忙中结束了,8点上学2点放学的幸福生活里,我和同学说话、聊天、交谈,甚至还有时间游戏欢笑、疯狂滑稽,这样的生活氛围,在中国的校园里应该是不多的,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四、学科、作业、学业
  圣经、文学、美史、化学、几何、打字、艺术,这就是美国高中生一天的课程。
  我们60岁的校长,兼教堂的牧师,是文学和美史课老师,他自有自己的教课方式。“今天的课业是:从昨天未完成的第3页开始,一直预习到第5页。阅读完毕后,做书后习题。现在请打开书本第1页,让我们学习昨天同学们预习的内容。”然后,他就开始读书,一字一句,一字不差,不时加两句评论。
  虽然牧师的讲课声“震耳欲聋”,我仍旧昏昏欲睡。“大为,不要走神,看着我,不要低头,是我在讲课,不是书本在讲课。”终于,牧师察觉到我的异样,点名提醒我。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学习,但是你们必须明白,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仍旧要保持绝对的热情,因为这是你们的任务,没有选择的权利。所要做的,只是服从:服从老师,服从父母,且坚定不移。记得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的牧师曾命令我向一个经常欺负我的黑人传播主的福音,虽然我内心抗拒,但仍坚定不移地服从了命令。最后,经过我的努力,那个黑人被救赎了,我们也成为了朋友。这件事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上帝是无所不能的,他恰恰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操纵我们的生活。你所要做的,只是服从。”牧师滔滔不绝地一口气讲完,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室。我偷偷瞄瞄其他同学,都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脸庄重严肃,不说一句话。
  被牧师猛批一顿的后果很严重,到下一节课大家都还没找回神来。“你们都怎么了,灰心丧气的?哈哈,打起精神来!看看黑板上的作业,赶紧做吧,呵呵!”年轻的化学和几何老师萨拉试图调节气氛,“除了课后作业,我们还有很多项目、实验要完成,周五就要交,大家要抓紧时间了。”
  对于不善手工的我,这自然成了难题。做几何图形的剪拼时,我甚至把图形都贴倒了。即使照着模板拼接,我还是会犯些小错误。重新把胶带小心翼翼地摘下,把图形转个弯儿,放整齐,用新的胶带贴好,终于完成了!“不错不错,大为既写完了作业,又完成了实验项目,值得奖励。来,给你一块巧克力。”我手捧巧克力,实在是真心感动,我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水平。
  转眼到了下午,最后一节是校长夫人的艺术课,同学们开始活跃起来。我见插不上什么话,便自觉做起了艺术课作业。
  第一项:画一幅喷泉的图片。真是活学活用,刚刚讲完古代西方喷泉中的艺术,就让我们画喷泉。我动用了所有的想象力,终于完成了这幅“杰作”。“哈哈,真有趣,哈哈。”老师笑个不停,“真是可爱的夏日喷泉!”
  第二项:评论一幅画。1,看到这幅画,你有什么感觉?2,讲一讲在这幅画中你看到的不寻常的地方。3,讲一讲画中的故事。再看看要评论的画,达利的《记忆永恒》。前两问自然好写,到了第三问,我犯了难。故事?什么故事?这幅画完全没有逻辑,还要编故事?再看图画,这里是沙漠,还有钟表,难道是……我知道了:“从前有一个人去参加沙漠竞赛,树上挂的都是计时器,他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走出去。结果他迷了路,走不出去了。然后他画了这幅画,想要留住在这里的时光。”我写道。
  “哈,切合题目,想象力丰富!你将这幅画赋予了逻辑,是不是?”我竟然又被表扬了!一项简单的作业,让我发现自己竟然有如此惊人的想象力与创造力,自信一下就膨胀了起来。(下期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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