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补课惹的祸?这场纷争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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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曾几何时,这句话成了浩浩荡荡补课大军的信条。由于家境贫困,单亲妈妈郑燕一度拒绝补课,自己主抓儿子学习。可上初中后,儿子成绩下降,她渐渐无力辅导,只好随大流,咬牙带儿子加入补课大军。然而,昂贵的补课费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重金读名校仍难逃补课
  2016年9月1日,38岁的郑燕把儿子郑立恒送到兰州市一所私立初中报到。她想,这下儿子进了中考的“保险箱”。然而,之后的事情却事与愿违……
  郑燕是兰州一家商场的服装导购。2009年,丈夫因病去世,她从此与儿子郑立恒相依为命,也将人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2010年,郑立恒上了小学。当时,有不少人给孩子在校外补课,但郑燕想小学课程难不到哪去,就在上班之余花时间辅导儿子功课。所幸,郑立恒的成绩不错,一直名列前茅。
  2016年,13岁的郑立恒面临小升初。都说初中很关键,郑燕不敢怠慢,四处打听,看好了市郊的一所私立初中。该校教学质量好,中考上线率高。当然,学费也很高。
  郑燕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带儿子参加选拔考试,又咬牙交纳了高额学费。2016年9月,郑立恒顺利进入该中学。
  新学校里藏龙卧虎,郑燕试着帮孩子辅导了一阵学习,可随着所学内容越来越深,她渐感吃力,有心无力。初一下学期,郑立恒的成绩下滑,尤其是数学。他一扫往日自信,整日没精打采。
  郑燕断言儿子上课没好好听讲,郑立恒却说数学老师杨泽上课只将课本内容讲个大概,安排他们做的题目也都比较基础,而试卷上却有很多课本延伸甚至超纲超限的考题。
  郑燕问:“那班上为什么有不少考高分的同学?”郑立恒更加委屈,道:“那是因为人家都在杨老师的补习班上补课!”
  郑燕在家长群里私下联系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家长,证实了儿子的话。听说杨老师补一个课时收费100块钱,郑燕不由咂了咂舌——这都够她买一个星期的菜了。
  杨泽的补习班挂靠在校外一家培训机构。郑燕想,都重金送儿子进好初中了,不能功亏一篑。于是,从2017年4月起,她也将儿子送到杨老师的补习班。一段时间后,郑立恒的数学成绩果然显著提高。
  一朝补课终身补?
  从此,这笔昂贵的补课费,成了压在郑燕身上的重担。她在家附近找了个夜间保洁的工作。白天上班,夜晚兼职,累得半死,但她觉得值。
  初二一整学年,郑立恒都跟着杨泽的补习班学习,成绩稳定在中等偏上。郑燕很高兴,更加拼命挣钱。由于长期超负荷工作,郑燕工作时有次差点晕倒。但想着马上放暑假,儿子的课程也快停了,便能稍稍喘口气。可没想到临放假前,儿子和她说,杨老师开了暑期特训班,20天3600块钱,她一听头都大了。
  郑燕跟儿子商量,说暑假放松下,不补课了。郑立恒却一口否决,说平时跟他成绩差不多的同学都报了。
  为了儿子,郑燕只好硬着头皮去交了补课费。在杨泽面前,她低声讲了自己家里的困境,再三恳请杨泽多多关照儿子。
  7月开课那天,郑燕陪儿子前去,发现小教室里加满了桌椅。她偷偷算了下,发现杨泽这一天补课下来收入近万元,跟自己辛苦上班月入三千元一比,简直太轻松了。她心疼自己花的“巨款”,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和儿子就像“上套”一样,无论条件如何,都要跟着杨泽的节奏一直补下去了。无奈中,郑燕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兼职挣钱。
  一天,郑立恒补课回来,说杨老师生病,找人替他顶一周课。郑燕有些不爽。后来,她听到有家长议论,说有人在装修市场碰到杨泽,看起来不像生病,而是装修房子去了,还说他刚买了一套160平的洋房。郑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不平衡,在群里抱怨了几句,问大家准备一直跟杨泽补下去吗?有几个家长说,只要杨老师能让孩子成绩提高,他们不在乎这点小钱。
  “小钱?”郑燕苦笑,这个世界也有穷人啊!郑燕不再吱声,心里却决定:要向学校投诉杨泽课外有偿补课!
  投诉后遗症引纷争
  2017年9月开学,郑燕将一封匿名投诉信塞进校长信箱。
  几天后,郑立恒回家后,说杨老师这学期不开班了。郑燕暗喜,嘴上安慰儿子,让他不要担心,说大家都不补,他和其他同学就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可没想到三天后,郑立恒兴冲冲地回来,说杨老师的补习班又开起来了,只是换了地方。郑燕惊呆了,连忙打开家长群,询问是怎么回事。
  一个平时跟她关系不错的妈妈私信她,说有几个家长去找杨泽,才知道他是被人告了。大家为他打抱不平,央求他继续办班,还表示可以写下保证书称“自愿同意补课”,而且小范围内保密。
  郑燕不甘心,又找了两个不在补习班里的学生家长,聊了下发现他们家境相近,就把对杨泽的抱怨发泄出来。果然,对方也对杨泽怨声连连。半个月后,三封匿名投诉信寄到了学校。
  很快,杨泽的补习班再次偃旗息鼓。郑燕认为,脱离了补课的拐杖,以儿子之前的基础,调整好心态好好学习,依然可以金榜题名。
  补课风波后,郑立恒投入到紧张的初三学习中。临近期末考试,郑燕觉得儿子情绪不太对。问他最近学习如何,郑立恒显得压力重重:“就那样。”
  2018年1月,期末考试成绩下来,郑立恒的数学破天荒没及格。郑燕急了,追问儿子怎么回事。儿子十分委屈,说他实在没心思搞学习——
  原来,郑立恒在学校多次遭到杨泽“刁难”。一次,他值日迟到,杨泽罚他做了一周值日。好几次,他被杨泽严厉批评,说他“越学越退步”等。后来,他每次上数学课都战战兢兢,不会也不敢去问,干脆找同学一抄了之。渐渐地,他的数学成绩越来越差……
  听完儿子的话,郑燕震惊了,问他为何不早说。郑立恒说,他听周围同学议论,说是郑燕带头投诉了杨老师,他不想责怪妈妈,便默默承受了一切。
  郑燕气坏了,眼看儿子即将面临中考,杨泽竟然报复儿子,耽误他学业!
  第二天,郑燕径直找到校长。校长叫来杨泽,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激励孩子进步而已,让郑燕不要想多了。校长安慰郑燕,说私下会再找杨泽谈心,沟通此事。
  眼看中考步步逼近,郑燕心急如焚。她决定私下再找杨泽谈谈——让他好好待儿子,把最后的学期顺利度过。
  2018年1月14日,郑燕找来弟弟郑重,一起前往杨泽的小区。郑燕刚表明来意,杨泽便不耐烦地说,他压根没刁难过郑立恒,是他们母子想多了,请他们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郑燕一下被点着了,指责他何曾把心思用在教学上,天天都想着补课赚钱!杨泽也火了:“我补课怎么了?家长们都愿意!不像你,一边享受补课的成绩,一边却悄悄投诉我!”
  原来,杨泽在两次被投诉后,就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家长。他私下询问了几个家长,得知郑燕在家长群里对他颇有怨言,他断定郑燕是投诉者之一!
  就这样,郑燕和杨泽吵了起来。杨泽口才好,说得郑燕面红耳赤。一旁的郑重看不下去了,扑上来和杨泽厮打在一起,身体瘦弱的杨泽哪里打得过膀大腰圆的郑重……
  周围居民见状,连忙拨打了110。之后,杨泽被紧急送往附近医院检查,经诊断為颅脑损伤致使视野缺损,构成重伤。而郑重和郑燕则被城关区公安局的民警带走。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审理中。
  【编后】随着竞争压力的增大,众多家长都陷入了焦虑圈。“补课大军”越来越壮大,也滋生了各种各样的矛盾。个别老师在利益趋动下进行有偿补课,不仅加重了家长的经济负担,亦成为补课成风现象的助推者。家长对此应摆正心态,理性对待孩子学习,切不可急功近利,与其一味地补课,不如多用爱陪伴孩子成长,这也是另一种意义的成功。
  编辑/纤手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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