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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小启]18月～25日，中俄自1958年以来首次大规模联合军演——“友谊2005”将分18-19日、20-22日、23-25日三个阶段进行，双方的参演兵力共达到8 000人，其中俄方的3 000人主要来自其第76空降师、第55近卫海军陆战师。它们为何享有“最精锐”的盛名?我们又将如何解读演习的点点滴滴?为此，我们组织了这样一个专题，供广大读者朋友参考。
本次专家沙龙，请到军事科学院杜文龙研究员和空军从事训练工作的王京参谋，聊一聊联合演习的问题。
记者(以下简称记)：一般而言，演习分几种?
王京(以下简称王)：按时机，可分为例行演习、临战演习；按样式，可分为反恐演习、搜救演习、防空演习、登陆和抗登陆演习等；按级别，可分为战术演习、战役演习、战略演习；按场地或条件，可分为图上演习、沙盘演习、现地演习等。西方的例行演习比较多，比如美韩“乙支—焦点透镜”、美菲“并肩”、美泰新等多国共同举行的“金色眼镜蛇”演习等，台湾的“汉光”三军联合演习也属于例行演习。从一般意义而言，演习的主要过程包括图上作业演习、计算机模拟演习、实兵演习等环节。在一场演习中，根据不同的目的和条件，选择性地演练其中的几个环节进行演练也是常有的事情，如许多演习只进行图上作业这个环节。
记：苏联或俄罗斯经常搞的首长司令部演习是否属于图上演习?
王：是的，首长司令部演习也叫室内演习或指挥所演习，即按照设想的作战情况，一步一步往下推演，以从中找出作战方案存在的问题，不断完善和充实作战方案。通过图上演习，可以对预定的作战方案或各种作战方案进行比较和选择。在二战期间，朱可夫通过图上推演，曾准确预测出德军对乌克兰的进攻方向，但由于推演结束后，并没有采取有针对性的补救措施，所以招致了战争初期苏军的巨大损失。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图上推演的巨大作用。
记：讲讲首长司令部演习的具体过程。
王：一般来说，首先是双方的司令部机关人员一起依据事先拟制好的演习预案，研究敌、我双方和战场环境情况，并向演习指定的“首长”提交一份正式报告。“首长”根据司令部机关首长，即参谋长所做的报告，定下实施作战的决心，按照行话说即所谓的“首长作战决心”。之后参谋长领导司令部机关按照“首长决心”，再拟制出具体的作战方案，方案经“首长”批准后，即可以作战命令或者方案的形式下达到所属各部队，所属部队的指挥员再以此为依据根据不同的作业条件重复这一过程。这就是所谓的首长司令部演习。
记：那么计算机模拟演习与图上作业演习有何实质区别?
王：其实质和图上作业推演差不多，台湾也把这类演习称为兵棋推演。韩美“乙支—焦点透镜”演习就属于此类演习，始于上世纪70年代中期。2003年的“乙支—焦点透镜”演习就模拟和预测了在韩国主导下统一朝鲜半岛的结果及战争中的各种可能。另外，比如今年7月18日，来自美国和拉美15个国家的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举行的“2005南方维和行动”演习，就模拟包括反恐、人道救援、解救人质、打击贩毒等800个场景。参加演习的军人组成若干分队进行对抗，并根据具体事件采取对策。
杜文龙(以下简称杜)：图上作业演习通常凭经验或者人为的导演与调理来评判双方战果，缺乏量化计算，通常没办法模拟战场复杂情况，比如对方的火力突击效果等，只能做粗略估算，所以对战斗结果的评判不一定完全合理。图上作业演习一般为单方演习，它注重的是对战斗过程的推演和研究，一般会从头到尾地推演下去，否则就没有办法体现过程。而计算机模拟演习是个连贯的过程，上一阶段的结果作为下一阶段行动的条件，比较严格。比如说你的进攻受阻了，在计算机模拟演习中就得根据损失情况重新调整部署再次攻击，或者被迫转入防御，而在图上作业演习中人为的条件干预较多，可简可繁。所以计算机模拟演习通常用于对抗演习，它对结果的评判较客观。
记：计算机模拟演习的真实程度怎么样?
王：真实程度主要看提供给计算机计算模型的数据，数据越真实，模拟的结果就越逼真。北约平时特别注意搜集各方面的基础数据，并不断对计算机模拟演习系统进行充实和更新，从而使其模拟的程度很接近实际，其模拟结果也就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
记：计算机模拟演习的优劣分别是什么?
王：计算机模拟演习是信息化条件下提高演习效果的有效途径。传统演习解决了作战空间、双方人员及装备的模拟，但不能准确地评估交战双方人员、武器的真正损耗，也就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对抗。计算机模拟演习通过建立数学模型，对双方综合战斗力、行动效果进行量化，即可模拟出双方的战斗损耗，解决了传统演习方法不能解决的问题。传统演习中，一些表面的东西模仿起来容易，而敌军的作战思想绝不是短时间就能弄懂弄通且运用自如的，这就会导致“红蓝”对抗实际上还是“红红”对抗。如果用计算机来模拟蓝军，就可以集蓝军研究成果于一“机”，使之从“形”到“神”都最大限度地接近蓝军，从而实现真正的“红蓝”对抗。
传统演习完成大量的手工作业，如标图、态势评估及复现演习过程等。由于作业量大，要求准确度高，尽管每次演习投入大量人力，花费大量时间，还是不能达到令人满意的速度，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差错，因此传统演习无法做到准确、迅速地得出结果。而将计算机应用于模拟演习，通过对各项指标的量化，就能实时地把各种机动、交战、损耗的结果计算并显示出来，而且准确性高，并大大减轻了人员的工作强度。此外，计算机可模拟武器装备效能，代替弹药、油料的消耗，模拟实兵的行动以及各种物资、器材、自然环境、战场环境等等，能节省实兵演习的大量消耗。
计算机模拟演习的缺点是无法模拟指挥艺术、部队士气等，这些因素对行动结果起着很大作用，但很难通过计算机来量化，所以要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进行描述才更加准确。
记：军队计算机模拟演习与游戏公司开发的演习软件在专业水平上有哪些区别?很多商业游戏的数据和内容也有相当的准确度。
杜：游戏软件对单个作战人员的情况考虑得全面些，一些模拟单打独斗的游戏，比如“秘密潜入IGI．1”等真实度较高。而对于大规模集团对抗，游戏公司无法获取真实的数据，如武器的战技指标，另外它基本不具备职业军人的战术素养，比如遇到作战方向的选择、兵力编组及对各种复杂情况的处置方法等就会大失水准。
记：那么那些游戏玩家是否胜任军队的计算机模拟演习?
杜：游戏玩家只能对局部比较内行，对于涉及战役、战略全局的指挥不可能内行。一 个成熟指挥员的成长要经过10-20年，通常初级(分队、连排)4年、中级(师旅团)3年、高级(军)2—3年，最后的指挥技能基本就是一种悟性了。比如刘伯承对日军进行的七亘村伏击战，重叠设伏，次次成功。这些神来之笔的指挥艺术是游戏软件无法汲取的。游戏软件的本质是设定规律，然后玩家都遵从这个规律，而真正的军队计算机模拟演习是要考虑指挥员的素质了。
记：计算机模拟演习还有哪些不足?
王：比如，计算机模拟演习本身也不能够一概而论，模型是否科学，条件是否合理，数据是否充足而真实，对演习的结果影响很大。虽然省去了大量的演习保障工作，使参演者可以集中精力练指挥、练战法，但在实战中，这些工作必不可少，从这方面看，计算机模拟演习在某些操作性较强的问题上对参演部门的锻炼不够。
记：一般的演习是否都有假想敌?
王：不一定。比如，在去年举行的以美军为主的“夏季脉动2004”演习，主要是演练美国海军7支航母大队“几乎同时完成部署”的能力，尽管有其它国家参演，但仍属美海军内部演习。演习没有明确的作战背景，也没有像其它演习那样设定假想敌对国家或地区，但具有明显的力量投送和兵力部署的性质。各参演航母大队接受演习指令迅速抵达部署区域后，仍按原计划实施“环太平洋04”等例行性演习、港口访问和日常作战训练等活动，参演兵力并非针对某一特定的地区危机，也没有进行统一科目的演练，或是共同达成某一特定的演练目标。
记：蓝军或假想敌部队的训练水平或者战斗力是否一定要高于本国军队?
王：不一定。关键要看蓝军部队模拟的是谁，要把对手的真实水平呈现在己方部队面前。如你要模拟跟越南作战，你的蓝军部队表现出美军的作战能力就肯定不行。
记：现在来谈谈某些联合演习。两个以上国家的军事演习一般如何协调和指挥?是可以直接指挥、调动对方的军队还是只能指挥自己的?
杜：北约国家的演习是有直接指挥盟国军队的情况的，但如果两个国家达不到像美英军队内部机制高度一致这种关系，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自己指挥自己的部队。但是从大的范围来观察，一样被称为“联合演习”。
记：这种联合演习是双方的不同武器对着同一个目标攻击还是各有任务区分、各打各的?
杜：都有可能。
王：这需要根据演习的预案来确定。
记：这种联合演习是否为对抗演习?比如说双方各出一拔人组成一个联合阵营，又各出一拨人组成另一个联合阵营，然后搞对抗?还是干脆两军直接对抗?
杜：联合演习的目的是增强两国的联合作战能力，而不是两国要比个高低上下出来，所以不存在两军直接对抗的演习。对于假想敌部队可以动用专门的蓝军部队(在美国即红军部队)。
记：这种联合演习是否会互相泄露机密?比如武器性能、电子频率等?如果对方军队要到你的国土、海域来演习，是否会造成本国地理、水文资料等方面情况的泄露?
杜：这个要事先约定好。一般不允许对方的侦察飞机、预警机等在本国上空飞越。为不使本国地理资料泄密，通常要限制对方使用地形匹配制导武器。至于水文资料，说实话，美苏在冷战时期已经把全世界的海底测绘得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当事国还清楚。
记：这种联合演习是先进行彩排还是完全临场发挥?
杜：一般双方指挥部门要协商演习方案，当演习情况过于复杂时通常要进行预演。
王：大的演习一般来说，都要提前进行仔细的准备工作。比如，为了完成好“环太平洋98”军事演习，在参演一年前各国就开始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任命参演的指挥和参谋人员，制定相应的计划措施等。在2000年5月份举行的埃及和美国“雄鹰致敬2000"海上联合军事演习，就分为策划准备、预演、实弹演习和分析提高等4个阶段。有时也可能进行一些针对性、适应性训练，或者进行一些针对性演习来提高演习的效果，把各自最好的“形象”展现出来。比如，在今年7月份，台湾为了顺利完成“汉光21”演习，就先后于7月12日和7月15日进行了两次预演，先后进行了所谓的伞兵空降、战机歼敌、战搜直升机侦查等演练，在两次预演中，共有10名伞兵受伤。
记：这种联合演习在进行过程中，双方一般会全力以赴，还是有所保留以隐藏实力?
杜：这种联合演习，双方通常派遣精锐部队，使用精良武器，尽可能显示己方的战斗力，一般不会隐藏实力。
记：演习中，对武器的运用是只发射几枚、点到为止，还是大规模、高强度发射?苏军历史上的很多演习是高强度、大密集度武器发射的。
杜：苏联以前搞的演习，一般严格按照条令条例的规定。火力准备要求使用1个基数的弹药，它就照着1个基数发射。一般这种联合演习不会大量发射弹药，因为其中一方必然会受到保障条件制约。
记：再插一个前提问题，这种联合演习一般是什么单位策划和主办的?演习费用是AA制还是怎么分?
杜：这种联合演习，一般是两国的高层和外交部门确凿和策划的。双方的军队只是执行者。演习费用，两国如果实力接近，一般是AA制，如果贫富相差悬殊，一般由富裕的国家负责。
记：那么联合演习由双方外交部门指挥还是由双方军队指挥?
杜：通常两国高层和外交部门确定和协商演习的规模和性质。具体怎么搞，在哪里搞，多少人，什么部队一般由双方军队协商决定。但是演习中要动用哪些武器，双方要事先约定。比如确定图－22M或者F-15参演，通常它就必须到场。
记：对于演习中后勤保障的问题，是各管各的还是由东道主负责?对外军进行补给，油料等标准可能都不一样，如何解决?
杜：保障的具体方式通常根据双方约定来进行。特殊的专用装备和物资的保障，比如航空燃料、弹药等必须各负其责。而通用物资，比如食物、饮水等可由演习所在国提供。再如，一些与演习相关的气象保障、水文资料等，要实时由所在国通报参演的外方。
记：演习中发射的弹药是否都为实弹?
杜：对于无人靶区通常使用实弹，士兵在近距离上，为烘托气氛，通常使用空包弹以减少误伤。即使使用空包弹也并非绝对安全，距枪口1米仍能伤人，10米外是安全的。
记：那么，演习中一般伤亡情况是怎样的?
杜：演习中的伤亡不可避免。演习计划越严密，部队行动越准确，造成伤亡的概率就越低。
记：国外的演习伤亡情况如何?
杜：因国因军而异，演习对抗强度越高，伤亡越高。
王：事实上，美军在演习中付出的伤亡代价，比其在海湾战争中的伤亡人数要大得多。美军在平时的训练、演习中都力求贴近实战，甚至超过实战。美军每年在训练、演习中的伤亡人数都在上千，而其在海湾战争中的伤亡人数却仅有一百多人。
记：是否会出现这种问题，比如俄罗斯军队的传统比较泼辣，在演习中它能突破既设条件，做出别国军队不能或不敢做的事来，这对别的参演国会造成压力。
杜：可能有这种问题。说句题外话，以前航展的飞行表演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同样的恶劣天气，有的表演队就飞得循规蹈矩，而俄罗斯“勇士”表演队仍往往有惊人之举。
记：进行联合演习时，如何避免不同国家军队间的误伤?
杜：避免误伤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规定和使用统一的敌我识别信号。海湾战争中，多国地面部队的装甲战斗车辆都涂有醒目的“V”字，战机也配备和使用了统一的敌我识别应答器。未配备这种识别装备的飞机一律不准飞越邻军防空区域。此外，还可按照区分时间、区分目标、区分空海域等不同方法来避免误伤。
记：联合演习中会否出现双方军队交换使用对方武器的情况，以表示高度的“联合”?
杜：有这种可能，但通常要做一定限制，太先进的可能性不大。一般的武器，特别是轻武器，有可能交换。前些年的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演习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双方士兵互换使用轻武器以增进了解和信任。有的时候也有特殊情况，有军售意向的武器系统就可以让对方零距离接触。媒体上一直对图-22M来华的原因有多种猜测。
记：图-160有无可能外售?
杜：战略武器通常不列入军售项目，因为当事国有着自己的战略利益。国际上的干涉因素也非常多。
王：而且图-160在可靠性、维护性和保障性设计方面做的也不是很好，其出动率相对美国的B-lB来说要低一些，出动一次的费用还是比较高的，性能价格比不是每个国家都能够承受。
记：如果出售图-22M，是出售新生产的，还是其部队现役装备的?
杜：图-22M的生产线早关闭了。俄军部队现装备有200多架，如果出售，可能会根据对方的要求进行技术改造或者翻新处理后才能外售。
本次专家沙龙，请到军事科学院杜文龙研究员和空军从事训练工作的王京参谋，聊一聊联合演习的问题。
记者(以下简称记)：一般而言，演习分几种?
王京(以下简称王)：按时机，可分为例行演习、临战演习；按样式，可分为反恐演习、搜救演习、防空演习、登陆和抗登陆演习等；按级别，可分为战术演习、战役演习、战略演习；按场地或条件，可分为图上演习、沙盘演习、现地演习等。西方的例行演习比较多，比如美韩“乙支—焦点透镜”、美菲“并肩”、美泰新等多国共同举行的“金色眼镜蛇”演习等，台湾的“汉光”三军联合演习也属于例行演习。从一般意义而言，演习的主要过程包括图上作业演习、计算机模拟演习、实兵演习等环节。在一场演习中，根据不同的目的和条件，选择性地演练其中的几个环节进行演练也是常有的事情，如许多演习只进行图上作业这个环节。
记：苏联或俄罗斯经常搞的首长司令部演习是否属于图上演习?
王：是的，首长司令部演习也叫室内演习或指挥所演习，即按照设想的作战情况，一步一步往下推演，以从中找出作战方案存在的问题，不断完善和充实作战方案。通过图上演习，可以对预定的作战方案或各种作战方案进行比较和选择。在二战期间，朱可夫通过图上推演，曾准确预测出德军对乌克兰的进攻方向，但由于推演结束后，并没有采取有针对性的补救措施，所以招致了战争初期苏军的巨大损失。不过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图上推演的巨大作用。
记：讲讲首长司令部演习的具体过程。
王：一般来说，首先是双方的司令部机关人员一起依据事先拟制好的演习预案，研究敌、我双方和战场环境情况，并向演习指定的“首长”提交一份正式报告。“首长”根据司令部机关首长，即参谋长所做的报告，定下实施作战的决心，按照行话说即所谓的“首长作战决心”。之后参谋长领导司令部机关按照“首长决心”，再拟制出具体的作战方案，方案经“首长”批准后，即可以作战命令或者方案的形式下达到所属各部队，所属部队的指挥员再以此为依据根据不同的作业条件重复这一过程。这就是所谓的首长司令部演习。
记：那么计算机模拟演习与图上作业演习有何实质区别?
王：其实质和图上作业推演差不多，台湾也把这类演习称为兵棋推演。韩美“乙支—焦点透镜”演习就属于此类演习，始于上世纪70年代中期。2003年的“乙支—焦点透镜”演习就模拟和预测了在韩国主导下统一朝鲜半岛的结果及战争中的各种可能。另外，比如今年7月18日，来自美国和拉美15个国家的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举行的“2005南方维和行动”演习，就模拟包括反恐、人道救援、解救人质、打击贩毒等800个场景。参加演习的军人组成若干分队进行对抗，并根据具体事件采取对策。
杜文龙(以下简称杜)：图上作业演习通常凭经验或者人为的导演与调理来评判双方战果，缺乏量化计算，通常没办法模拟战场复杂情况，比如对方的火力突击效果等，只能做粗略估算，所以对战斗结果的评判不一定完全合理。图上作业演习一般为单方演习，它注重的是对战斗过程的推演和研究，一般会从头到尾地推演下去，否则就没有办法体现过程。而计算机模拟演习是个连贯的过程，上一阶段的结果作为下一阶段行动的条件，比较严格。比如说你的进攻受阻了，在计算机模拟演习中就得根据损失情况重新调整部署再次攻击，或者被迫转入防御，而在图上作业演习中人为的条件干预较多，可简可繁。所以计算机模拟演习通常用于对抗演习，它对结果的评判较客观。
记：计算机模拟演习的真实程度怎么样?
王：真实程度主要看提供给计算机计算模型的数据，数据越真实，模拟的结果就越逼真。北约平时特别注意搜集各方面的基础数据，并不断对计算机模拟演习系统进行充实和更新，从而使其模拟的程度很接近实际，其模拟结果也就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
记：计算机模拟演习的优劣分别是什么?
王：计算机模拟演习是信息化条件下提高演习效果的有效途径。传统演习解决了作战空间、双方人员及装备的模拟，但不能准确地评估交战双方人员、武器的真正损耗，也就不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对抗。计算机模拟演习通过建立数学模型，对双方综合战斗力、行动效果进行量化，即可模拟出双方的战斗损耗，解决了传统演习方法不能解决的问题。传统演习中，一些表面的东西模仿起来容易，而敌军的作战思想绝不是短时间就能弄懂弄通且运用自如的，这就会导致“红蓝”对抗实际上还是“红红”对抗。如果用计算机来模拟蓝军，就可以集蓝军研究成果于一“机”，使之从“形”到“神”都最大限度地接近蓝军，从而实现真正的“红蓝”对抗。
传统演习完成大量的手工作业，如标图、态势评估及复现演习过程等。由于作业量大，要求准确度高，尽管每次演习投入大量人力，花费大量时间，还是不能达到令人满意的速度，也不可避免地出现差错，因此传统演习无法做到准确、迅速地得出结果。而将计算机应用于模拟演习，通过对各项指标的量化，就能实时地把各种机动、交战、损耗的结果计算并显示出来，而且准确性高，并大大减轻了人员的工作强度。此外，计算机可模拟武器装备效能，代替弹药、油料的消耗，模拟实兵的行动以及各种物资、器材、自然环境、战场环境等等，能节省实兵演习的大量消耗。
计算机模拟演习的缺点是无法模拟指挥艺术、部队士气等，这些因素对行动结果起着很大作用，但很难通过计算机来量化，所以要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法进行描述才更加准确。
记：军队计算机模拟演习与游戏公司开发的演习软件在专业水平上有哪些区别?很多商业游戏的数据和内容也有相当的准确度。
杜：游戏软件对单个作战人员的情况考虑得全面些，一些模拟单打独斗的游戏，比如“秘密潜入IGI．1”等真实度较高。而对于大规模集团对抗，游戏公司无法获取真实的数据，如武器的战技指标，另外它基本不具备职业军人的战术素养，比如遇到作战方向的选择、兵力编组及对各种复杂情况的处置方法等就会大失水准。
记：那么那些游戏玩家是否胜任军队的计算机模拟演习?
杜：游戏玩家只能对局部比较内行，对于涉及战役、战略全局的指挥不可能内行。一 个成熟指挥员的成长要经过10-20年，通常初级(分队、连排)4年、中级(师旅团)3年、高级(军)2—3年，最后的指挥技能基本就是一种悟性了。比如刘伯承对日军进行的七亘村伏击战，重叠设伏，次次成功。这些神来之笔的指挥艺术是游戏软件无法汲取的。游戏软件的本质是设定规律，然后玩家都遵从这个规律，而真正的军队计算机模拟演习是要考虑指挥员的素质了。
记：计算机模拟演习还有哪些不足?
王：比如，计算机模拟演习本身也不能够一概而论，模型是否科学，条件是否合理，数据是否充足而真实，对演习的结果影响很大。虽然省去了大量的演习保障工作，使参演者可以集中精力练指挥、练战法，但在实战中，这些工作必不可少，从这方面看，计算机模拟演习在某些操作性较强的问题上对参演部门的锻炼不够。
记：一般的演习是否都有假想敌?
王：不一定。比如，在去年举行的以美军为主的“夏季脉动2004”演习，主要是演练美国海军7支航母大队“几乎同时完成部署”的能力，尽管有其它国家参演，但仍属美海军内部演习。演习没有明确的作战背景，也没有像其它演习那样设定假想敌对国家或地区，但具有明显的力量投送和兵力部署的性质。各参演航母大队接受演习指令迅速抵达部署区域后，仍按原计划实施“环太平洋04”等例行性演习、港口访问和日常作战训练等活动，参演兵力并非针对某一特定的地区危机，也没有进行统一科目的演练，或是共同达成某一特定的演练目标。
记：蓝军或假想敌部队的训练水平或者战斗力是否一定要高于本国军队?
王：不一定。关键要看蓝军部队模拟的是谁，要把对手的真实水平呈现在己方部队面前。如你要模拟跟越南作战，你的蓝军部队表现出美军的作战能力就肯定不行。
记：现在来谈谈某些联合演习。两个以上国家的军事演习一般如何协调和指挥?是可以直接指挥、调动对方的军队还是只能指挥自己的?
杜：北约国家的演习是有直接指挥盟国军队的情况的，但如果两个国家达不到像美英军队内部机制高度一致这种关系，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自己指挥自己的部队。但是从大的范围来观察，一样被称为“联合演习”。
记：这种联合演习是双方的不同武器对着同一个目标攻击还是各有任务区分、各打各的?
杜：都有可能。
王：这需要根据演习的预案来确定。
记：这种联合演习是否为对抗演习?比如说双方各出一拔人组成一个联合阵营，又各出一拨人组成另一个联合阵营，然后搞对抗?还是干脆两军直接对抗?
杜：联合演习的目的是增强两国的联合作战能力，而不是两国要比个高低上下出来，所以不存在两军直接对抗的演习。对于假想敌部队可以动用专门的蓝军部队(在美国即红军部队)。
记：这种联合演习是否会互相泄露机密?比如武器性能、电子频率等?如果对方军队要到你的国土、海域来演习，是否会造成本国地理、水文资料等方面情况的泄露?
杜：这个要事先约定好。一般不允许对方的侦察飞机、预警机等在本国上空飞越。为不使本国地理资料泄密，通常要限制对方使用地形匹配制导武器。至于水文资料，说实话，美苏在冷战时期已经把全世界的海底测绘得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当事国还清楚。
记：这种联合演习是先进行彩排还是完全临场发挥?
杜：一般双方指挥部门要协商演习方案，当演习情况过于复杂时通常要进行预演。
王：大的演习一般来说，都要提前进行仔细的准备工作。比如，为了完成好“环太平洋98”军事演习，在参演一年前各国就开始这方面的准备工作，任命参演的指挥和参谋人员，制定相应的计划措施等。在2000年5月份举行的埃及和美国“雄鹰致敬2000"海上联合军事演习，就分为策划准备、预演、实弹演习和分析提高等4个阶段。有时也可能进行一些针对性、适应性训练，或者进行一些针对性演习来提高演习的效果，把各自最好的“形象”展现出来。比如，在今年7月份，台湾为了顺利完成“汉光21”演习，就先后于7月12日和7月15日进行了两次预演，先后进行了所谓的伞兵空降、战机歼敌、战搜直升机侦查等演练，在两次预演中，共有10名伞兵受伤。
记：这种联合演习在进行过程中，双方一般会全力以赴，还是有所保留以隐藏实力?
杜：这种联合演习，双方通常派遣精锐部队，使用精良武器，尽可能显示己方的战斗力，一般不会隐藏实力。
记：演习中，对武器的运用是只发射几枚、点到为止，还是大规模、高强度发射?苏军历史上的很多演习是高强度、大密集度武器发射的。
杜：苏联以前搞的演习，一般严格按照条令条例的规定。火力准备要求使用1个基数的弹药，它就照着1个基数发射。一般这种联合演习不会大量发射弹药，因为其中一方必然会受到保障条件制约。
记：再插一个前提问题，这种联合演习一般是什么单位策划和主办的?演习费用是AA制还是怎么分?
杜：这种联合演习，一般是两国的高层和外交部门确凿和策划的。双方的军队只是执行者。演习费用，两国如果实力接近，一般是AA制，如果贫富相差悬殊，一般由富裕的国家负责。
记：那么联合演习由双方外交部门指挥还是由双方军队指挥?
杜：通常两国高层和外交部门确定和协商演习的规模和性质。具体怎么搞，在哪里搞，多少人，什么部队一般由双方军队协商决定。但是演习中要动用哪些武器，双方要事先约定。比如确定图－22M或者F-15参演，通常它就必须到场。
记：对于演习中后勤保障的问题，是各管各的还是由东道主负责?对外军进行补给，油料等标准可能都不一样，如何解决?
杜：保障的具体方式通常根据双方约定来进行。特殊的专用装备和物资的保障，比如航空燃料、弹药等必须各负其责。而通用物资，比如食物、饮水等可由演习所在国提供。再如，一些与演习相关的气象保障、水文资料等，要实时由所在国通报参演的外方。
记：演习中发射的弹药是否都为实弹?
杜：对于无人靶区通常使用实弹，士兵在近距离上，为烘托气氛，通常使用空包弹以减少误伤。即使使用空包弹也并非绝对安全，距枪口1米仍能伤人，10米外是安全的。
记：那么，演习中一般伤亡情况是怎样的?
杜：演习中的伤亡不可避免。演习计划越严密，部队行动越准确，造成伤亡的概率就越低。
记：国外的演习伤亡情况如何?
杜：因国因军而异，演习对抗强度越高，伤亡越高。
王：事实上，美军在演习中付出的伤亡代价，比其在海湾战争中的伤亡人数要大得多。美军在平时的训练、演习中都力求贴近实战，甚至超过实战。美军每年在训练、演习中的伤亡人数都在上千，而其在海湾战争中的伤亡人数却仅有一百多人。
记：是否会出现这种问题，比如俄罗斯军队的传统比较泼辣，在演习中它能突破既设条件，做出别国军队不能或不敢做的事来，这对别的参演国会造成压力。
杜：可能有这种问题。说句题外话，以前航展的飞行表演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同样的恶劣天气，有的表演队就飞得循规蹈矩，而俄罗斯“勇士”表演队仍往往有惊人之举。
记：进行联合演习时，如何避免不同国家军队间的误伤?
杜：避免误伤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规定和使用统一的敌我识别信号。海湾战争中，多国地面部队的装甲战斗车辆都涂有醒目的“V”字，战机也配备和使用了统一的敌我识别应答器。未配备这种识别装备的飞机一律不准飞越邻军防空区域。此外，还可按照区分时间、区分目标、区分空海域等不同方法来避免误伤。
记：联合演习中会否出现双方军队交换使用对方武器的情况，以表示高度的“联合”?
杜：有这种可能，但通常要做一定限制，太先进的可能性不大。一般的武器，特别是轻武器，有可能交换。前些年的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演习就出现过这种情况，双方士兵互换使用轻武器以增进了解和信任。有的时候也有特殊情况，有军售意向的武器系统就可以让对方零距离接触。媒体上一直对图-22M来华的原因有多种猜测。
记：图-160有无可能外售?
杜：战略武器通常不列入军售项目，因为当事国有着自己的战略利益。国际上的干涉因素也非常多。
王：而且图-160在可靠性、维护性和保障性设计方面做的也不是很好，其出动率相对美国的B-lB来说要低一些，出动一次的费用还是比较高的，性能价格比不是每个国家都能够承受。
记：如果出售图-22M，是出售新生产的，还是其部队现役装备的?
杜：图-22M的生产线早关闭了。俄军部队现装备有200多架，如果出售，可能会根据对方的要求进行技术改造或者翻新处理后才能外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