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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前,男主人公得了脑瘤,医生诊断他最多能活两年。妻子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想尽一切办法挽救丈夫的生命,她每个夜晚都牵着丈夫的手,不敢香香甜甜地睡上一觉。18年来,她用自己的谎言和双手,顽强地支撑着这个濒临破碎的家庭。
悲情妻子用谎言支撑濒临破碎的家
1968年,杨力吾被分配到郑州国棉四厂工作,几年后就评上了工程师。他多才多艺,尤其是绘画才能,更是全厂公认的。后来,他与本厂子弟学校英语教师黄艳琴结婚。1973年,儿子杨啸天的出生为他们增添了更多的幸福。
想不到的是,厄运正悄然降临。从1986年春天开始,杨力吾经常感到口舌麻涩,右半身经常出现电击般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一天,他突然眼睛发直,脸色发紫,嘴角不停地流口水,双腿不自觉地发抖……
黄艳琴急忙将杨力吾送到河南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诊断结果如雷轰顶:脑肿瘤,并且是胶质瘤。医生说已到晚期,而且病灶极深,不能手术,生命最多维持两年。
那一刻,黄艳琴如坠冰窖。丈夫被安排住了院,黄艳琴失魂落魄地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想了一路,决定不告诉丈夫真相。
黄艳琴告诉丈夫,他的病没事,积极治疗,很快就会好。不久,杨力吾出院了。由于他随时可能犯病,黄艳琴每晚都辗转难眠,即使睡着了,也常常会突然惊醒,只有看到身边的丈夫呼吸正常,才稍微安心。经过仔细观察,黄艳琴发现丈夫在犯病前会双手发抖,然后便像过电一般全身战栗,很快就会晕倒。于是,每天晚上睡觉时,她都轻轻握着丈夫的手,只要丈夫有一点儿动静,她就会马上醒来。最初,杨力吾有些不习惯,但慢慢地,在妻子温暖的掌心中,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踏实和爱……每当睡不着时,只要妻子轻轻牵着他的手,他便像一条靠岸的小船,很快安然入睡。
1987年5月,杨力吾在厂里上班时突然晕倒在地。黄艳琴不得不带着丈夫去北京天坛医院求医,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家医院。
经过专家会诊,结论跟原来一致。在北京,黄艳琴住在一间2元钱一天的地下室,没几天,关节和膝盖开始痛起来;吃最便宜的方便面和北京大饼,一连吃了1个多月,实在馋得受不了了,就花几毛钱买点儿黄瓜和西红柿……
在北京,黄艳琴吃得最奢侈的一顿饭是在丈夫的病房里。那天,她刚走进住院部大门,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一打听,居然是跟丈夫同病房的一个脑瘤患者还未从手术台下来就断气了。黄艳琴怕丈夫胡思乱想,急忙跑去病房。果然,杨力吾一见到她,就神色紧张地告诉她同室病友的事,并问她如果自己做手术是不是也这么危险。
黄艳琴强装笑颜:“没事儿,你俩不是一回事儿,你也用不着做手术,放心吧。医生说,你只要积极治疗,很快就好了。”看着笑吟吟的妻子,杨力吾信以为真。这时,午餐时间到了,也许是出于对丈夫“去日无多”的恐惧,黄艳琴特意买了非常丰盛的饭菜,可杨力吾看着消瘦的妻子,怎么也咽不下去。于是,在他的坚持下,他们一人一口地吃完了这顿让黄艳琴备感温情又暗自伤感的午饭。一回到地下室,她忍不住号啕大哭。想想那个刚刚离去的病人,再想想丈夫的病情,她一阵阵发冷、战栗……
黄艳琴决定把丈夫带回郑州。出院前,她恳求医生亲口对丈夫说“你这只是小毛病,回家多注意休息就行了”。善良的医生照办了。杨力吾很高兴,一路上睡得很香甜……
我的生命不能没有你
回到郑州,黄艳琴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照顾丈夫,只要有空,她就和丈夫手牵手去散步,就连牙膏,她也要帮丈夫挤好……她想,即使是死,她也要丈夫死在自己温暖的怀抱里。
虽然黄艳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但是仍然不相信丈夫已经无药可救。她开始查阅有关书籍。每当看到什么地方治脑瘤或是听到什么偏方,黄艳琴都要带着丈夫去试试。不过,每次带丈夫问医前,她都事先跟对方打好招呼:当着杨力吾的面,只能说他是小毛病。
由于经常昏厥,杨力吾怀疑自己得了绝症。黄艳琴安慰他说:“没事的,医生说你轻微脑供血不足,只要迷糊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不要疑神疑鬼,惹人笑话!”见妻子这样轻描淡写,杨力吾不再怀疑了。为了防止丈夫在外面晕倒时出现意外,能让好心人在第一时间联系到自己,黄艳琴专门为丈夫设计了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你们好!本人杨力吾,有脑部疾病。如果您遇到我晕倒,不要惊慌,请拨打电话与我妻子联系……”这名片在杨力吾的口袋里一放就是十几年。
时间在黄艳琴的胆战心惊中一晃就到了1988年夏天,医生说的“两年”过去了,杨力吾依然活得好好的,黄艳琴兴奋不已,信心大增。
1992年冬天的一个深夜,杨力吾突然又昏厥了。当时,睡梦中的黄艳琴隐隐感觉到丈夫的手在发抖,她忙打开床头灯,杨力吾已经全身僵直地翻到了地上。黄艳琴急忙跳下床,用手掐他的人中,用毛巾擦他吐出来的东西。她惊慌失措地想:万一他一口气过不来怎么办?黄艳琴怕冻坏杨力吾,想把他搬到床上,却怎么也搬不动。她敲开儿子卧室的门,睡眼惺忪的儿子看到这一幕吓坏了,他只知道父亲有病,却从不知道这么严重。原来,为了不影响儿子的成长和学习,黄艳琴从未跟他说起过父亲的病情。
母子俩搬不动杨力吾,黄艳琴只好让儿子去敲邻居的门。几个邻居折腾了一番,才把杨力吾抬到床上。这时他已经缓过来,又安然入睡了。那晚,黄艳琴却失眠了……
第二天早晨,杨力吾跟黄艳琴说自己的头痛。看到丈夫已经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了,黄艳琴就骗他说那是感冒引起的,要注意休息。杨力吾信以为真,没往心里去。后来,只要他晕倒醒来后说自己头痛,黄艳琴都会这样“欺骗”他。
此后十几年,黄艳琴没有一个晚上可以安然入睡,也不敢服安眠药,因为担心丈夫犯病。
1993年底,由于工厂效益不好,再加上杨力吾的病情,他被划为退职人员,只能拿基本工资的40%。正好这时河南省一家艺术公司招聘装饰人才,迫于生活压力,杨力吾去应聘。艺术公司经理看到杨力吾给国棉四厂设计的商标、获奖的工笔画以及其他作品,非常欣赏,决定聘用他,并劝他不要退职,说把档案关系转过来就行。杨力吾信以为真,马上将档案关系转到了该公司。
谁知,半年后,艺术公司要跟杨力吾签订“自找门路,年上缴10万元利润”的承包合同。由于没有思想准备,再加上工作辛苦,杨力吾又一次昏倒在地……
此后,一连半个月,杨力吾都沉浸在上当受骗的沮丧中。黄艳琴怕他犯病,不停地劝导。杨力吾思考再三,决定依靠自己的美术功底及在艺术公司掌握的装饰、装修知识,向家装行业进军。最初,杨力吾除了干点儿装饰装修的小活儿,还给一些杂志封面、大型的装修工程做设计。他如鱼得水,很快就有了名气。
不堪压力而自杀的妻子创造了奇迹
1998年10月,杨力吾的儿子去日本留学了。这时,他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决定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家装公司。
公司开张不久,就出事了。那天,杨力吾在给一家工厂拆除二楼阳台上的旧灯箱时,突然晕倒,从阳台上滚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与他一块儿干活的工人见状,急忙将他送进附近的医院抢救。
黄艳琴看到丈夫被摔得鼻青脸肿,一只眼睛还睁不开,心疼得落下泪来。她不能想像,如果丈夫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1999年底,黄艳琴所在的国棉四厂为了减轻负担,将子弟学校划归到了市里。黄艳琴的工作压力也相应增大了。此时,已进了无数个医院,做了无数次检查,吃了无数药的杨力吾,病情丝毫不见好转。黄艳琴既要加大工作力度,又要照顾病中的丈夫,还要帮忙处理公司的日常事务,每天疲于奔命,再加上失眠症长期折磨,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2001年2月27日晚上,杨力吾又一次晕倒,黄艳琴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了。
这天上午,黄艳琴写了一份遗书放在桌上,然后跑了好几家药店,买了整整100片安眠药,全吞了下去。幸运的是,恰好那天中午杨力吾提前下班,一进门就看到了桌上的信:“力吾,我实在挺不住了,深感力不从心,所以才想到走这一步。我不怪任何人,只希望你能挺下去,千万要保重……”
“艳琴,我不能没有你呀!来人,快来人啊!”杨力吾冲进卧室,发疯似的抱着不省人事的黄艳琴大喊。邻居们闻讯赶来,与他一道将黄艳琴送到医院。
由于抢救及时,黄艳琴脱离了危险。醒过来后,看到眼睛红肿的丈夫,她忍不住潸然泪下,如果自己走了,这个家就彻底毁了……
黄艳琴和杨力吾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她痛哭流涕地说:“力吾,你原谅我一时糊涂,我再也不会了,我们以后都要好好活着,好吗?”杨力吾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拼命地点头,和妻子有了个生死约定。
调整好心态后,黄艳琴又像往常一样为工作和家忙起来,依然蒙在鼓里的杨力吾则一门心思地经营自己的事业。由于他在郑州家庭装饰设计行业打开了局面,公司业务繁忙。黄艳琴看到丈夫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忧心忡忡地劝他:“力吾,钱是赚不完的,你不要这样拼命呀!”而面对蒸蒸日上的公司,杨力吾越干越有信心。
这些年,黄艳琴陪丈夫跑了多少家医院,她都记不清了。北京、上海、山东和广东等,都留下他们的足迹。在妻子的悉心照料下,杨力吾的气色越来越好,根本不像一个病人;而黄艳琴,由于操劳过度,显出了几分病态,以至于后来在寻医问药中,竟有医生问他们到底是给谁看病。
2004年底,黄艳琴带杨力吾去洛阳150医院检查时,主治医师告诉黄艳琴一个好消息:杨力吾的病灶钙化面扩大了,病情已经稳定,再也不会危及生命了。
那一刻,黄艳琴那颗悬了18年的心终于落下了。那天晚上,她睡了18年来第一个香甜安稳的好觉。
此时,杨力吾的事业取得了巨大成就,他任董事长的装饰设计工程有限公司已经成为郑州十大家装企业之一;2004年,杨力吾被评为中国建筑装饰业年度贡献人物……
2005年6月底的一天,黄艳琴陪着丈夫走进河南省中医药研究院,检查结果跟洛阳的完全相同,黄艳琴终于吃了一颗定心丸。于是,黄艳琴把隐瞒了18年的真相告诉了丈夫。杨力吾紧紧握着妻子的手,哽咽着说:“虽然我不幸得了病,但我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因为我遇到了你。我病了18年,6000多个日日夜夜,6000多次手牵手……我的生命,一直牢牢握在你的手里啊!”他们带着泪的笑容让身边的医护人员热泪盈眶……
有人说,有了爱就有了一切。还有人说,死神也怕咬紧牙关。奇迹,也许就是这样产生的吧!在杨力吾闪亮的泪光中,他们生活的新纪元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