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家罗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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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者罗竹风,对现在许多年轻人来说已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了,但上了年纪的人对这位腹笥宽广、博古通今的大杂家大多十分敬仰。当年我在市委宣传部工作时,罗竹风是上海社联主席。我们来往密切倒不是因为工作关系,而是写杂文。因为年轻时崇拜鲁迅,喜欢鲁迅尖刻辛辣的杂文,所以我在80年代也写起杂文了,以“斯人”为笔名的杂文经常出现在全国各地的报刊上,也算圈中的后起之秀。罗老则是杂文界的老将。
  罗竹风自30年代初开始撰写杂文,六十余年笔耕不辍。他的杂文精悍、犀利、一针见血。1957年反右运动后,文学界有一种论调:杂文时代已经过去了,因为杂文只是作家在旧时代与黑暗势力作战的武器,而新中国只有阳光,沒有阴霾。罗老则反对这种观点。他在担任《上海杂文选》主编时说,杂文是一面镜子,折射着社会的潮流与人心的向背。今天的杂文家仍然应该担负起针砭时弊、发扬正气、陶冶性情、振奋精神、关心人民甘苦、益于世道人心的历史责任。
  当时,杂文在文学殿堂中是沒有席位的。一些卓有成就的杂文作家,也被拒于作协大门之外。1986年,罗老在市作协的一次会议上大声疾呼:“鲁迅是现代杂文的奠基人,从20年代开始,杂文就成为新文艺的一个方面军。就其现代性和战斗性而言,在反对‘三座大山’的历史任务中,恐怕是其他任何文艺体裁所不能比拟的。新中国成立后,杂文在歌颂光明、鞭笞黑暗上,继续发挥了它的‘投枪、匕首式’的作用。杂文是‘杂’而有‘文’的,写杂文也是一种创作。文学领域的十八般武器,各有长短,不宜重此轻彼。”罗老的话赢得热烈的掌声。此后,作协陆续吸收了一批杂文作家入会,我也因此成为作协会员。
  1987年,在罗老的提议下,上海成立了杂文学会。罗老被公推为会长,我也当上了理事,因此和罗老有了更多的机会交往,也才知道罗老曾经因杂文而惹祸。上世纪50年代末,罗竹风担任上海市出版局局长,深知编辑的甜酸苦辣。1962年初,他在《文汇报?笔会》发表了一篇题为《杂家》的杂文。此文为编辑说话,有点“为民请命”的味道。《杂家》发表后,姚文元的“金棍子”马上就劈头盖脸地打来,撰文指罗竹风挑拨知识分子和党的关系。市委宣传部长张春桥召集专场批判会。事后罗竹风被贬去当《辞海》常务副主编,从此与辞书结下不解之缘。1961年,出版了内部发行的《辞海(试行本)》(共十六分册);1963年,完成了《辞海(试排本)》(共六十分册)编纂;1965年出版了《辞海(未定稿)》。1979年8月,出任《汉语大词典》主编,到1994年初《汉语大词典》(共十三卷)悉数出齐。1980年,罗竹风又出任《中国大百科全书》总编委兼宗教卷主编。1981年始任《中国人名大词典》主编。
  罗竹风是党内为数不多的高级知识分子。1935年,他从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回到山东老家教书。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罗老响应中共北方局“脱下长衫,参加游击队”的号召,投筆从戎,在平度拉起一支抗日武装,开辟大泽山根据地。1938年罗竹风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秋,罗竹风的游击队控制了平度东北部的乡镇后,成立平度县抗日民主政府,他担任第一任县长。1941年冬,厄运突然降临,他被保卫部门以托派嫌疑逮捕,经常被头蒙黑布,跟随部队转移。直到两年后,胶东锄奸扩大化的错误被纠正,罗竹风才离开死亡边缘。
  解放后,罗老担任过山东大学教务长,筹建了上海哲学社会科学学会联合会、中国科学院上海历史研究所和经济研究所。上世纪50年代初,他曾先后担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和上海市宗教事务处处长。
  罗竹风诞生于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家庭,但因为服从党的指令,他在任期间负责在上海这个中国基督教、天主教的中心推动“三自爱国运动”。1956年,周恩来总理还授意他负责研究“帝国主义利用基督教侵华史”。但是晚年的罗竹风则秉承实事求是精神,率先提出“宗教可以和社会主义并存”的观点。1979年,他当选中国宗教学会副会长。1987年,主编出版《中国社会主义时期的宗教问题》,以后又先后主编了《宗教通史简编》和《宗教经籍选编》,在宗教学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罗老是著名杂文家、出版家、辞书编纂家、宗教学家、语言学家,是不折不扣的大杂家。
  罗竹风于1996年11月4日在上海病逝。我未及赶上向这位爱护过我的老前辈作最后告别,深感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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