怂为何物?“管闲事”交警以身涉险换人质

来源 :知音·下半月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meng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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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名普通的交通警察,陈军曾经历过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女人质惊魂失魄的眼神……
  交警等同罚单?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陈军是70后,曾作为一名侦察兵驻守在祖国边防线。1994年退役后,他成为一名交警,在这个岗位上一做便是20多年。
  他执勤的地点在312国道兰州段边上,负责十几公里国道上的巡逻、处理各种违章及事故。每逢路况和能见度不好的时候,中队都全员出动。处理事故时,要提防有车从背后撞上来,每年都有交警因此牺牲。父母和妻子常提心吊胆,他承诺一定注意安全。
  遇到紧急任务,他仍会连轴转,在风里、雨里、雪里坚守。脚冻肿了,跺跺;中暑了,缓缓;下一个任务,继续执勤。
  每逢年节,妻子尤其发愁。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大年初一,妻子见他收拾行头,忙问:“难道今年又让我一个人回娘家吗?别人又要问我是不是离婚了……”“要不,让姑娘举个牌子,上面写上,‘我爸在加班’。”陈军为加班寻找可行性。“爸,我才不听你忽悠,那样会妨碍交通。”姑娘嘴上站在了妈妈一边,实际上却挡住了她,陈军赶紧夺门而逃。
  刚到执勤点,陈军就看到一个卡车司机边开车边把左手臂搭在车窗外,他连忙喊话并截停该车。司机虽收回了手,却不忿:“晓得了,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放松点。”大多数人一看到交警,就以为是来和他们作对的。可交警的每句提醒,都是驾驶员们血与泪的教训总结。身为交警,这样不被理解的时刻,特别多。
  2005年7月的一个雨天,陈军所在中队辖区一个路段削山扩宽,车辆通行有危险。他们设立了警戒标志,绝大多数的司机都听从劝导,绕路驶离。
  可有一辆开白色宝马车的女司机,不但谩骂拦路辅警,更是直接冲了过去。那个路段是一个Z字形的路段,扩宽的路段就在那个Z字中间。因地势限制,路障设置与危险路段仅有百十米的距离。
  她车速快,眨眼间就冲到了危险路段。果然,山上的土石往下滚落,陈军和同事们赶紧过去查看,落下来的泥流从她车前涌过,一只前轮已陷入泥浆中。再往前开一米,她的车就会被泥石掩埋。
  此时,女司机早已吓得脸色发白,连怎么倒车都不会了。最后,陈军的同事冒险上前帮她把车倒了出来,才脱险。陈军批评了她两句,她反而质问:“你们为什么不在天晴的时候,对那个路段进行加固?”面对她的无理取闹,交警只好给她奉上了一张罚单。
  对于有些人来说,交警的罚单还不及一顿快餐的花费。他们不痛不痒,依然我行我素,想怎么开就怎么开,想怎么停就怎么停。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每一个交通违规背后,都对应着惨痛的事故,甚至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教训。
  拿交规当儿戏,那夺人命的“超载”后八轮
  陈军参与处理的第一个因超载引发的血案,主人公张平,是一个开“后八轮”渣土车的司机。他每天天不亮就上路,一直能跑到晚上的十一二点。辖区内有这么一个隐患,让交警非常头疼。警告、扣车,甚至强制他休息过,但成效都不大。他说买车贷了款,利息很高,想早日还上。得知他的孩子还不到1岁,陈军劝他为老婆孩子想想,他却苦笑。有一次陈军又逮住他的时候,他甚至问:“陈哥,我哪儿得罪你了?你怎么老盯着我不放?”
  那年秋天,张平为了多赚运费,超载达300%。如此重压致使一个车轮的八根固定螺栓全部折断。
  据事后张平的交代,当时他的车子正行驶在一座高架桥上,他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脱落的车轮在跑,他还和同车的货主开玩笑。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自己车的车轮,赶紧靠边停车。停车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车轮弹跳着坠下了高架桥。下方是个马路市场。等他冲到车轮蹦下去的地方时,只见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头破血流,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张平当场昏了过去。
  陈军在医院见到他时,他正左手挂着点滴,右手被铐在床架上,两名警察坐在旁边看守着他。张平被送到拘留所,在配合检方调查时,陈军得知张平家里兄弟8个,除了他,其余的7个都吸毒,没成家。张平还要供养年迈的双亲和兄长们,压力山大。张平被关押一周多,他的一个哥哥跳楼自杀了。无人处理后事,街道出面把张平临时保释,才火化了亡人。
  经中间人的说和,张平卖掉了他的渣土车,把所得的26万元全部赔给了死者家属。又经过不小的波折,他才拿到了对方的谅解书。最后,张平被法院判处四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
  张平从法庭出来的当天,和媳妇办了离婚手续。临走的时候,媳妇对张平说:“孩子我带着吧,这样你的负担会轻一点。”这最后的温情让张平湿了眼眶。此后,张平开始打零工。
  又过了几年,他的几个兄长先后因吸毒被判刑入狱,张平父母也先后去世。张平卖了唯一的房子安葬父母、还掉部分兄长们欠下的债后,无处可去。
  2011年秋天,陈军在路上巡查时,发现他钻在一个涵洞里睡觉。陈军便介绍他去中队看门,管吃住,平时也给他送些旧衣服和日用品。目前,张平的账已还清。他的儿子也已经长大,偶尔还会来看他。
  都说,当警察苦,当警察难。入行20年,几乎每一个春节陈军都是在单位过的。他也愧对家人,好几次母亲住院,他都没有办法去陪床。他也想对家人负责,可当职责和家人需要相冲突的时候,他没有第二个选择。此外,他还要面对亲朋好友的不理解。
  2012年3月的一天,陈军的电话被大舅子打通,大舅子把拖拉机开到高速上去了。陈军说,管不了,老老實实地接受处罚。此后,亲戚们都说他“不认人”。他倒觉得这种人认多了,自己该倒霉了。哪曾想,他随后遇到的却是比倒霉更凶险的事。
  2013年9月的一天黎明时分,一阵紧急的电话铃声把陈军吵醒了。
  当他驱车赶到中队时,4个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在门口等候,随后队里人员全部到齐。他意识到事态严重,应该是出了大案子。
  队长迅速交代了任务,有两名嫌犯在市内持枪行凶,已经打伤多人。全市警方正对他们进行围捕,为防止这二人逃向外地,市公安局要求交警支队在各个出城路口设卡拦截。陈军他们的任务是配合4名防暴警察,设立两道拦截卡。如果嫌犯逃向这里,务必把嫌犯在此擒拿或击毙,绝不允许他们逃窜外地。   根据队长的安排,他们迅速地分为了两拨,每5公里设一道关卡,在国道上布下拦车三角钉链。陈军负责的是最后一道关卡的巡查。
  因为两个嫌犯都有枪,所以他们的查车过程非常谨慎。所有的车辆需要在警戒线处停车,车上所有的人员下车,手扶车顶接受人身检查,其他人同时进行车辆检查。两名武警持枪警戒。就这样,他们查到半下午,通话器中,终于传来了准确消息。
  两名嫌犯劫持了一辆黑色凌志,以人质为盾牌,正沿312国道向陈军所在的辖区逃窜。不一会儿,通话器中传来队长的声音,嫌犯居然直接冲卡,从第一道关卡跑过去了,正向二道卡奔来。因为歹徒手中有人质,武警没有开枪,只是远远跟随。
  接到命令,陈军立刻调转两辆警车和两辆大货车,横在关卡的后边。布置好障碍,他心里既緊张又有一丝期待。
  从第一道关卡到第二道关卡,只有5公里,可是眼看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他们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嫌犯的影子。
  自带高光时刻:嫌犯枪口下替换女人质
  就在他心如猫抓时,终于远远地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凌志。他发现凌志车的四轮全破。这,应该是它冲卡时拦车钉的报复。“哧”一声排气,车在设置的障碍物前刹住。逃生心切的嫌犯居然推开车门,下车了!
  陈军这才看清,人质是个姑娘,在嫌犯的枪口下瑟瑟发抖。嫌犯枪指人质,要求交警给他们换车。为了保护人质,上级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被挟持做人质的姑娘脸上血泪交错,看起来状况十分不好,陈军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大胆的设想。他对嫌犯说:“我们可以给你提供车辆。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由我来做这个人质,你放了那个姑娘。”起初嫌犯并不愿意,后来他们看到陈军两手空空,又一再坚持,勉强答应。
  其中一名嫌犯先用枪指住陈军的胸口,另一名嫌犯才放开了那个人质。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夹着陈军进入了警方提供的警车。
  陈军又提出由他来驾驶车辆,理由是他对警车的操作更熟悉。嫌犯也没有反对,一名嫌犯用枪指着陈军,另一个用枪指着另一边的车外。近距离地观察,陈军发现他们非常紧张。
  他之所以产生换人质的想法,一方面,他觉得那个姑娘需要及时的医治,另一方面,她留在歹徒手里不但是待宰的羔羊,而且对解决问题毫无益处。
  如果换了陈军,那情况就大大的不同了。他摸爬滚打多年,身手敏捷;况且,对于312国道上的每一个弯弯绕绕,他都门儿清。
  在前面几公里外,有一个非常陡峭的大坡,那儿有一个可以让陈军逃生的转弯。那是一道人字形的大坡,走势从东向西,如果从西向东行驶,必然会先爬坡,爬到坡顶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急的转弯,转过这个弯以后又是陡峭的下坡。
  他的设想是,等车爬到坡顶,利用转弯的离心力导致俩嫌犯的身体侧倾时跳车。那个转弯的外侧是一块绿草如茵的缓坡。只要能跳出车去,车辆会带着嫌犯向坡下冲去。为了控制车辆,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对陈军开枪或下车来抓他。
  果然,一切计划按陈军设想的实现了。
  当车辆冲上大坡的顶端,急转弯出现时,陈军猛打了一把方向盘,离心力把两名嫌犯甩向右侧车窗,枪口指向车顶。他乘机一拉车门,跳出了车外。双脚落地的一瞬间,他伏身一滚,顺着那缓坡咕噜噜直接滚入了一片玉米地。
  两名嫌犯连一枪都没有机会放,就被警车带着冲下了大坡。几分钟以后,大批的警车鸣着警笛冲上坡顶……当战友知道陈军脱险以后,真正的追捕开始了。两名嫌犯也知道大难临头,他们驾车狂飙几公里以后,扔下警车也钻进了路边的玉米地。
  经过大量群众协助和武警的围追堵截,最后,这两名嫌犯被逼退到一个小树林里。警方和家属对他们进行了劝降喊话。一名嫌犯在绝望中举枪自杀,另一名负隅顽抗,最后被狙击手击毙。
  对于陈军的“英雄事迹”,妻子则是过了很久才知道,她当时就惊出了一身汗。女儿听了他的救人过程后非常神往,也想要当警察。可惜的是,2016年高考,她报考警校的时候,被刷了下来,最后变成了坐在一所高校宿舍上铺打游戏的“熊猫”。
  2017年,陈军和312国道上辖区内经常跑车的司机们,组建了一个公路安全维护徒步群。群里的成员,自发组织在312国道上清理垃圾,组织救援,宣传文明驾驶和安全驾驶的重要性。
  每到寒暑假,陈军的女儿也积极参加,并且成了群活动积极分子。她说她要通过锻炼减肥,往后如有面向社会的警察招考,她还要再战。
  2019年,上级想调陈军到机关做二线工作,他拒绝了。因为他已离不开这条路上的风雨,它虽艰苦,但比枯燥的文件山更有味。
  2020年1月,陈军所在的中队又分来了新的交警们,以老带新是责任,也是传承。他带着新同事上路设卡,参与了新冠肺炎疫情的防疫工作。守卡轮班,总是在午夜交接。这时,朗月悬空,幽静的夜引人凝思。陈军看着那天上的明月,又回想起他当年入职时的风华,他忽然发现,这么多年过去,对交警这份工作的喜爱历久弥新,依然如故。
  编辑/李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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