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一座山丘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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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父子来,也许他们更像朋友。像朋友那样嬉笑打闹, 谈天说地。这个故事感动我的并不是它有多么曲折复杂的情节, 也不是它有多么痛彻心扉的生离死别;而是在轻松的语句里将 父亲的形象深刻地描绘出来,情感真实且亲切。这个父亲,他 不会用成年人的教条来约束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因为生活的困 苦而唉声叹气。这个父亲,从来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缺点,他 会平等地同儿子相处,会微笑着迎接看似坎坷不公的人生。这 样的微笑,其实是在告诉自己的儿子,在人生的路上,困苦与 坎坷,都是一种财富。父爱的伟大正在于此,区别于母爱的温 柔宠溺,却能教会自己的孩子成长。
  O N E
  他和妈妈离婚的时候,我已经懂事了。他问我,顾小白, 你想跟谁?还没等我开口,他就把身子一扭,屁股对着我,挥 了挥手说,算了,你跟你妈吧。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对他很有意见。那天,我死皮赖脸地 拽着他的裤腿,哭死也要跟他走。我都哭破天了,他就是不动心, 佝偻着背使劲抽烟。我给他数着,连抽了五根。最后,他把烟 一灭,抓着我的手说,走就走。
  多酷,这才像我爸。
  能走到哪去呢?他把房子留给了妈妈,出门的时候只背了 一个又旧又脏的旅行包,包里是他和我的一些衣服,衣服里夹 着一张存折,那是他的全部积蓄。他穿了一件破了洞的白汗衫, 把包往肩上一挎,怎么看怎么像个逃荒的。
  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他抬头看了看三楼的那扇窗户,又问 了我一次,顾小白,你确定你要跟我走?我说,老顾,我是你 儿子,我不跟你我跟谁?
  可你也是你妈的儿子。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又说,你 跟我走也行,如果以后想家了,我可以再把你送回来。
  老顾,现在我们去哪?
  他不说话,拉过我的手就往前走。夏天的中午,马路上没
  几个人,到处都是知了的叫声。刚走了几步,就听到妈妈扯着 嗓子喊我。我们都一怔,回头去看,妈妈已经追过来了。她说, 老顾,我还是不放心你照顾孩子。你的情况……你带着顾小白, 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孩子要什么,我都能给。他像赌气似的 说,顾小白,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给你。
  我知道,必须要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才能让他理直气壮 地带我走。于是,我指了指对面公园里的一棵树,爸,我要知了, 你给我去捉一只。
  妈妈急了,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却高兴,用力握了握我 的手,顾小白,你等着,一会我就给你逮一只最大的。 他迈开步子走向那棵老槐树,他双手扒着树干,一只脚迈 上去,然后是另一只脚。他紧紧地贴着树干,背上的罗锅将浸 了汗水的衣服高高撑起,像一把被雨水淋湿的小伞。树不高, 他终于爬上去了,艰难地回过头,咧开嘴冲我笑。我大喊,老顾, 算了,我逗你玩的,你快下来,被人逮着可要罚钱的!
  我觉得我都要被太阳烤化了,他终于回来了,手里捧着一 只知了。他看看我妈,现在你放心了吧?
  就这样,在12 岁那年,我跟着老顾走了,和他一起住在 租来的平房里。我问过他,你为什么要把房子给妈妈?他说, 因为我是男人,男人住哪都行。顾小白,你也是男人,男人是 要谦让女人的,懂不懂?
  我不太懂,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夜晚,我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他把屁股对着我。我踹了他 一脚,伸手去摸他的罗锅。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玩他背上凸 起的罗锅。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觉,像座小小的山丘,很神奇。
  我曾梦想自己的背上也会长出一座小山丘,这样我才像他 的儿子嘛。他笑话我,你要长成我这模样,可就没姑娘要你了。 在他和妈妈离婚以后,我觉得这话另有深意。我又问他, 你为什么不要我?你为什么让我跟妈妈走?
  他有些不耐烦,你不是跟着我了嘛,你这不是没跟你妈走 嘛。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顾小白同学,如果有一天你后悔自 己的决定,还是可以去找你妈的。
  我又踹了他一脚,你到底是不是我爸?我就知道你不想要 我,你越不想要我,我就越要跟着你,你休想甩掉我。
  我拍拍他的罗锅,我说,你的屁股上应该再长一个,那样 看起来更像骆驼。
  他哼了一声,顾小白,你难道不知道有单峰骆驼吗?千万 别说出去,没文化的孩子,给我丢脸。
  夜深得有点吓人,我的脸枕着他背上的小山丘,忽然有了 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T W O
  我从未想过,他背上那座让我觉得神奇的小山丘,会成为 其他人眼中的笑话。
  他第一次给我开家长会,第一次在同学老师前公开自己, 就像是从深山老林中跑出来的野人,惹来唏嘘一片。那时,我 是班里的“三道杠”,成绩优异,家长会更像是我的庆功会。 我牵着他的手,像个凯旋归来的英雄,一步一步地绕过讲台, 把他带到位子上。
  他嘴里咕哝着,顾小白同学,我们要低调,应该走后门。 你不仅不走后门,还那么张扬地往台上走,弄得我都不好意思。 很快,我就知道他不好意思的原因,有个调皮的男生,一 直盯着他看,忽然冒出一句,呀,顾小白他爸是个罗锅。
  然后是起哄的笑声,教室里一片嘈杂。我又羞又恼地站在 讲台上,以班长的姿态命令他们安静。只是那一次,没有人再 听我的。我只知道自己快要喊破了嗓子,却没听见自己的一丁 点声音。
  耳边,来来回回地响着两个字,罗锅,罗锅。 这也是第一次,我认识到“罗锅”不是个惹人喜欢的东西, 有一个“罗锅爸爸”,也不是一件让人骄傲的事情。那次家长会, 老师依然频繁地点名表扬我,我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然而,他却一直咧着嘴笑,笑得像个傻瓜,一直笑到家长 会开完。我终于忍不住问他,老顾,你笑什么笑?
  印象里,除了那天他爬到树上给我抓知了,这是第二次, 他那么努力地昂着头,向上挺了挺身子,中气十足地说,我儿 子考了第一名,挨个老师表扬他,我能不高兴吗?
  我却闷闷不乐,低着头踢石子,你没听同学怎么说你? 没听见。他们说我什么了?哦,一定是说,顾小白他爸今 天可得意了,有个这么争气的儿子。
  脸皮真厚。我还是不高兴,没有谁喜欢别人笑话自己的爸 爸。特别是,像老顾这种,很容易就让人抓到笑柄的爸爸。 看我不吱声,他开始瞎琢磨,是不是想你妈了?要不我把 你送到她那儿去?
  我记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要把我送走了,以前,我总是跟 他大吵大闹,说他不是我的亲爸爸。可这次,我没和他吵,我 真的有点想去找妈妈了。
  至少,妈妈年轻,漂亮。她给我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要更 得意一些。我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老顾,他说了,大丈夫一言 既出,驷马难追。当初是我主动要跟他走的,现在怎么能离开 他呢?
  快到家的时候,路过一个体育场,里面有一些男孩在打篮 球。我停下来,伸着脖子往里看。篮球啊,我做梦都想得到的 礼物。半年以前,我和妈妈打赌,如果期末考试我拿了第一名, 她就要送我一个篮球。
  可现在,他们离婚了,我跟的人是老顾,自然就没了篮球。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我很不爽地看看老顾,走吧。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哦,我儿子想打篮球了是吧?瞧我 这脑子,我早就应该给你报个篮球班,多锻炼才能长得高。顾   小白,你可千万别长成你爸这样……
  那天傍晚,老顾用一个篮球让我喜笑颜开。我记得他站在 柜台前买篮球的模样,他把裤子口袋掏了又掏,零零散散地拿 出56 块钱,给我买了一个篮球。老顾把篮球递到我手中,笑 呵呵地说,十年以后,又是一个迈克尔乔丹。
  我夺过篮球,一路拍着它回家,他看篮球脏了,就用抹布 擦干净。那晚,我没有摸他的罗锅,而是抱着篮球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他兴致勃勃地给我报了篮球班,一个月300 块,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把钱交了,那架势特像款爷。我问, 心疼不?那可是你半个月的工资。
  我该怎么说老顾的工作呢?他在大街上给人看自行车。他 说他是保安,可他又不穿警服。他非说他是便衣保安,那就是吧。
  我以为接下来会靠方便面度日,即使这样我也高兴。但是 我天天都吃肉,难道老顾发财了?我才不信,偷偷跟踪了他一 次,才知道,他每天傍晚去菜市场买5 块钱的肉,顺便捡一些 菜叶子。他煮点面条,把菜叶子扔进去,狼吞虎咽地吃完,又 开始做红烧肉。
  我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篮球。我看着老顾把红烧肉盛到 盘子里,他凑过头去使劲闻了闻,又拿了块馒头把锅底擦一遍 ……
  我很感动,但是没有哭。因为老顾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成为迈克尔乔丹,绝对不能给 老顾丢脸。
  T H R E E
  小孩子的梦,总是易碎。我没有成为迈克尔乔丹,却成了 别人的笑柄。
  大概有两年的时间,我听到的最多的话是,你爸是个罗锅。 我气不过,撸起袖子就冲上去打。他们边跑边喊,等你长大了, 你也是个罗锅。
  天知道,我是多么的不愿意长大。
  每次打完架回家,不管我是凯旋,还是惨败,就算我脸上 挂了彩,他也不会批评我。他总是说,既然是男人,就要学会 自己解决问题。打架没关系,输了也没关系,但是不能哭。
  我问,疼极了怎么办?他说,打回来。我又问,打不过怎 么办?他说,打不过也要打。
  我撇嘴,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打不过就不打, 我才没这么傻。
  他点点头,拔出烟来抽,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烟雾 升腾,我看不清他的脸,只听他幽幽地说,要是你爸能替你打 架就好了,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这话,在我每次打完架之后,他都 会说一遍。我当时觉得他有点没用,没 有男子汉的气概,我甚至想,等我长大 之后,一定不要成为他那样子。14 岁的 少年,爱极了英武挺拔的钢铁战士,打 打杀杀的影片看得多了,梦想有一个穿 军装的父亲。
  这个梦想,妈妈帮我实现了。 那天,她领着一个高大结实的男人 来看我。只一眼,我就喜欢上了男人的 那身军绿色。我指了指他头顶上的军帽, 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戴戴吗?
  男人大方地摘下帽子,扣在我的脑 袋上。帽子太大,遮住了我半张脸,我 仰着头,从帽檐的缝隙里,看见他坐在 床上的侧影,还有他背上那座小山丘。
  我忽然发现,老顾的样子真难看, 难看得让我自卑,让我在那个穿军装的 男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后来,妈妈进屋和他说了点什么。 出来后,我就被她领走了,头顶上的军 帽一直没舍得摘下来。出门前,我又回 头看了一眼,他留给我的是一个佝偻的 背影,像一座沉默的山丘。
  我就知道,老顾不会挽留我。还是 和当初一样,他巴不得我跟妈妈走。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家,一切都变得 不一样了,屋子翻新,家具也是新的, 客厅里还挂着一台等离子电视机。这么 一比,老顾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那台二手 破彩电,简直就是一堆废铁。
  妈妈给我做了一桌子菜,我只吃了 一口,忽然想起老顾用馒头擦锅底的模 样,就再也吃不下去了。我跑到房里给 老顾打电话,你想不想我?
  他说,我才不想你,没你在,我的 日子好着呢……
  哪好了?我穷追不舍地问下去。老 顾就沉默了,电话里,我听见他在吧嗒 吧嗒地抽烟,还有闷而重的叹息声。过 了一会,他问我,顾小白,你这是走了 几天了?
  三天啊,你忘啦?
  啊?我怎么觉得你走了一年似的? 老顾笑了笑,你跟着你妈也好,有吃有 穿。跟着我,吃苦受罪……
  老顾,你真的不想我?
  不想。他斩钉截铁地说。可是,戴 够了军帽以后,我想他了。军帽男人跟 老顾简直没法比,他比老顾差远了,身 材挺拔怎么了?我还是喜欢我家老顾背 上的小山丘。
  所以只呆了一周,我就回来了。
  我进门时,老顾蜷缩在椅子上抽烟, 看见我,眼睛亮得像狼。我把书包往旁 边一扔,大声喊饿。他什么话都没说, 起身就去厨房给我做饭。我看得见,他 黑黝黝的脸上,有一抹幸福的偷笑。 他没有问我这一周的生活,也没有 问我穿军装的男人对我好不好。饭桌上, 他大口喝酒,我大口吃肉,好像没事发 生一样。最后,我反而忍不住了,问他,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 么回来吗?
  他还是没有问,可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那里不是我的家, 我的家中,应该有一座小山丘。
  只是,他总是不给我抒发感情的机会,他越来越沉默,沉 默地笑,沉默地吸烟,沉默地佝偻着身体,一捆捆地扎好废旧 书刊。
  是的,老顾下岗了,就连看自行车的活也丢了,除了我, 谁都不知道,他也不让我告诉妈妈。男人啊,就是要面子,越 长大,我越理解老顾了。妈妈每月给的生活费,他一分钱也没 舍得给自己花,剩余的就攒起来,给我上学用。
  下了岗的老顾,开始摆地摊卖旧书旧杂志。
  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善,可至少,我们不用再住平房了。 老顾新租了一套楼房,置办了一些简易的家具,他把屋子收拾 得干净整洁,除了旧点,倒也温馨。
  每个傍晚,我做作业,他就去夜市摆摊卖书,等到我睡觉 的时候,他才回来。如果是在夏天,他回来得会更晚,往往我 睡着了,会迷迷糊糊地听到开门声。
  没人比我更知道,他是多么地爱书。那些书,柜子里塞不 完,他就往废弃的冰箱里面塞。我曾想过,等到长大了,赚钱了, 我会把他卖掉的那些书,一本本地再全部买回来。
  一本旧书三五块钱,一本过期的杂志,一两块钱。他风雨 不误地摆了一个月的地摊,也就赚个几百块。不多,他说,但 你中午在学校吃饭是足够了。顾小白,你得多吃饭,还要吃好的, 吃有营养的。你可得快点长个子,我真怕你像我一样。
  拿着这些钱,我怎么能舍得去花?我曾偷偷地跟踪过老顾, 看他被城管抓得满街跑。他驼着背,根本跑不快,被城管连人 带书全给推翻了,他来不及站起来,一下子扑在那些书上,仰 着脸跟城管说些什么。路灯下,我第一次看见老顾哭了,泪水 从眼窝里流下来,滑进深深的皱纹里。
  那些皱纹,就像刻在苍老的松树上的年轮,一条条的,清 晰且隐忍。是啊,老顾不正像一棵松树吗?尽管他直不起身子, 尽管他的背越来越弯了,可我怎么看他,就是像一棵挺拔的松。 我握紧了拳头想冲过去,但我忍住了。我知道,无论如何, 老顾也不愿意让他的儿子看见他掉眼泪。换作是我,我也不愿 意,这是多么丢人的事儿啊。
  F O U R
  我长大了,1 米73 的个头,不高,但是身板挺拔。老顾仰 着头看我,笑得近乎癫狂。
  他说,瞧这帅小伙,我把你领出去,有谁相信你是我这糟 老头的儿子呢?
  他说得没错,他的样子真的糟糕透了。可,谁让他是我爸 呢?谁让他是那个背着罗锅把我拉扯大的父亲呢?年幼时的种 种疑问,随着长大,我全部找到了答案。
  他不是不想要我,只是,他怕成为我的负担,怕成为我的 笑柄,怕成为我人生中的拖累。因为,他的背上,有一座山丘, 沉重得将他压弯了腰。他想独自承受这份重量,不想让我为他 分担。
  所以,我打架时,他从不为我出头。他怕不仅帮不了我, 还让别人笑话我有个罗锅爸爸。
  所以,妈妈把我带走,他从不挽留。他怕他的自私,牵绊 了我的幸福。
  可是,我没法舍掉他跟着妈妈走。当初他们离婚时我就知 道,他比妈妈更需要我。妈妈可以再建立新的家庭,可是老顾 呢?如果没有我,从今往后的日子,他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 走下去。
  他不怕别人耻笑他是罗锅,他只怕别人耻笑,我有一个罗 锅父亲。父亲两个字,让他背负了太多的重量。他只有沉默, 就连笑的时候,也带着一丝隐忍。
  这些年,老顾真的很不容易,他为我吃了太多的苦,什么 脏活累活他没干过啊?只要能挣钱,老顾都是当仁不让的。男 人不是都要面子吗?可是老顾,有的时候还真能拉下脸来,什 么都不管,只是为了挣钱。
  我懂,能让老顾放弃面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儿子。
  此时,我已经读大学了,住校,每周回家一次。老顾从不 去学校看我,可是,同学们都知道我有一个背着山丘行走的父 亲。我一点点地讲我和他的这些年,同学哭了,我却笑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天知道,和老顾在一起的时候有多 么开心。有时候同学会问我,他在你心中是个什么样的父亲?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尝试着去形容老顾,我只能伸出大拇 指自豪地说,我爸,是个真正的男人。
  我把这话说给老顾听的时候,他乐了,脸上的皱纹密密地 挤在一块。我已经高出他一个脑袋,他叼着烟卷,眯着眼看我。 老顾说,顾小白,这是你爸第一次仰着脸看人而不觉得累。因为, 我看的是我儿子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老顾,你一点都不矮,在我看来,你可 是个巨人。因为,你是我爸呀。
  这是我和他相依为命的第十个年头,我喜欢“相依为命” 这个词,并不觉得凄苦,反而有一份踏实过日子的温暖。 从小到大,我一直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他依然拿屁股对着 我,我会踹他一脚,再伸手去摸他的罗锅。这座小小的山丘啊, 它积蓄了父亲太多的好,它是我今生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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