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下的沉重

来源 :当代工人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liuyunxiao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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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位,春节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不过相信那一年一度上亿人大迁徙的春运,您肯定还记忆深刻吧:乌泱泱的人群,嘈杂的车厢,混合着方便面、脚臭和厕所的气味……想起来头都大了!不过,与此相比,几十万农民工选择了骑摩托车甚至是步行上路。泱泱大国,奈何民生如此艰辛?且听嘉宾为您分解。
  
  十万大军和一个婴儿
  
  列位看官,年关一到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啊。喜的是,辛苦一年终于可以合家团聚了;忧的是,年关好过,家却难回!
  地球人都知道,每逢中国春节,这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都会上演亿万人长途迁徙的大戏。火车、汽车、飞机、轮船,大包、小裹、皮箱、蛇皮袋,这场面堪比一部好莱坞大片。2011年春运,最吸引我眼球的是,竟有数十万农民工顶着严寒、冒着风险,骑着摩托车上路了。
  据报道,在广东的佛山、东莞、广州等珠三角城市,10万农民工组成了摩托车返乡大军,沿着321国道返回广西、贵州、湖南和四川老家过年。他们大多是夫妻二人,有的甚至抱着孩子合骑一辆车,穿着厚厚的棉服以防风,膝盖套上塑料布以防雨。他们返乡的路程从100至1000公里不等,最少的骑行一天,最多的则四五天。而春节后,他们将再次浩浩荡荡地骑车返回珠三角。
  与往年相比,今年珠三角骑摩托车返乡过年的农民工比去年增加了近两成。这还只是局部情况。中央电视台做过统计,2011年仅广东一省选择骑摩托车的农民工就有30万之众,在长三角等地还有未统计在内的。其人数之多、动静之大、涉及地区之广,实属罕见。
  列位,看到这样消息,不知您作何感想?数十万人骑车返乡,看似壮观,却让人心生伤感:寒冷、饥饿、安全,都伴随着农民工的一路风尘。而且,据说在今年珠三角的10万骑军中,竟还有一个5个月婴儿,这是怎样一种无奈!
  我想,若不是买票难、若不是票价高、若不是工资待遇太低,为人父母的也不忍心让这么小的婴儿,饱受寒风的摧残。
  呜呼!
  
  不能承受之重
  
  说到这,看官您可能会犯嘀咕了:咱们泱泱大国,GDP排名世界第二,奥运会、残奥会、世博会,都办得让世界啧啧称赞;动车、高铁、磁悬浮,这先进技术,咱一样没落下。怎么每年的春运反倒越整问题越严重了?
  您这话真是问到点子上了。春运之难,难在运力不足。有铁道部官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铁路六次大提速后运输能力有了较大提高,春运期间还安排了大量临客。之所以还有很多人买不到票,是因为铁路春运客流量上升速度超出了预计。而新增动车和高铁解决的乘车人数,跟增加的客流量相比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以珠三角为例,该地区每日火车票仅有两万多张,可春运期间每天准备挤上火车的人不下十万。您说,这怎能满足大家需求?有一男子就因排队两天买不到一张车票,愤而裸奔以示抗议!买票一下成了很多人解不开的死结。
  其实,除了运力不足,造成农民工骑摩托车回乡的主要原因是昂贵的火车票价。
  广西省平南县农民工陈俊森一家三口从广东省南海市骑着摩托出发,历尽艰难花了13个小时才回到家。他算了一笔账,如果坐火车回家,一家三口要花去2000多元。骑摩托的油钱加上路上吃饭,还不到200元。对于每个月打工收入2000多元的他来说,回家路费如果花去一个月的工钱,他觉得不值。
  列位看官,这还只是和普通列车相比。若是高铁、动车,那陈俊森一家就更坐不起了。对于农民工们来说,坐上K字头的普通车回家,物美价廉;要是有绿皮车坐,那就优哉游哉了。可惜,普通列车已经越来越少,人民铁路似乎有取消普通列车全部改为动车、高铁的趋势。在辛苦身体和紧张钱包之间,农民工只能被迫选择前者。
  这种心酸和无奈,局外之人不能轻易体会到。所以,如果您在某些媒体上再看到“浩浩荡荡的摩托车大军,形成春运路上一道特殊的风景线”时,大可以起而啐之!
  
  身份问题是根源
  
  曾有媒体倡议,让农民工在打工地过年以避开春运高峰,在其他时间回家探亲。在我看来,说这话的人不是无知就是弱智,要不就故意装傻——正因为过年,工厂才停工、工人才放假。如果想在其他时间回家,轻则收入减少,重则丢了生计。敢情不是他丢饭碗,所以才会说这种混账话!
  千里迢迢返乡过年,折射出的是农民工尴尬的身份:虽然平时住在城市,吃在城市,工作也在城市,可他的户籍依然在农村。在城市里,他没有固定住房、没有社保、没有身份。由此,城市也不会给他带来归属感,农民工只能回到农村。这才是造成农民工千里迁徙的根源。
  有看官可能会说了,对新生代农民工来说,他们更喜欢呆在城里而不是农村。没错,新生代农民工长在城市,学在城市,城市里的衣食住行都不是资源贫瘠的农村所能比拟的,在心理上他们自视为城里人。
  不过,您想想看,有几个新生代农民工在城里能过上衣食无忧的体面生活?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在城市的挤压下,贡献自己的青春,获得微薄的报酬,却只是一群面目模糊的城市夹心层或边缘人。可一旦他们随着长辈回到农村,他们时尚的着装和城市生活的经历,都会成为一种谈资。农村成为他们找回自尊的地方。
  正因为现实的困顿以及因尴尬身份引起的心理纠葛,无论是单身的还是拖家带口的农民工,即使留在城里过年也找不到一丝年味。于是,他们跨上摩托车,顶风冒雪毅然朝着千里之外上路了。
  当有人不断炫耀我们高高的GDP时,当高铁和动车的速度几乎可以和飞机相提并论时,以“肉包铁”方式返乡过年的数十万摩托车大军,似乎成了春运中的一个黑色幽默剧——他们宁愿借助如此原始的方式,也要远离那些高昂的付费运输系统。列位看官,我们还能说些什么呢…… W
  贾强 / 绘
  
  责编/马征
  mazheng_8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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