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荫梧落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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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荫梧是何许人也?他是抗战时期国民党有名的反共顽固派。1940年2月1日,毛泽东在延安民众讨汪大会上的演讲中,强烈谴责国民党反共顽固派到处放火,在湖南闹平江惨案,在河北闹张荫梧打八路军……毛泽东在演讲中痛骂张荫梧这类人是“丧尽天良的坏蛋”,“当一个民族在敌人深入国土的时候,他们还要闹磨擦,闹惨案,闹分裂”。
  在当时的中国,反动分子数也数不清。张荫梧能进入中共领袖毛泽东的政治视野,并连名带姓写进他的演讲词,由此可见张荫梧其人的反动!
  
  在军阀混战中起家
  
  张荫梧,字桐轩,河北博野人,1891年生。早年就读于黑龙江陆军小学、陆军第一预备学校,后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五期。
  1918年后,张荫梧投靠阎锡山,先后任山西陆军学生团连长,山西督办公署参谋,山西陆军第十团团长、师长等职。
  1927年9月,张荫梧任蒋介石为总司令的国民革命军北方军第七军军长,兼左路军前敌指挥。1928年春,新军阀四大派系——蒋、冯、阎、桂(李宗仁、白崇禧)联合讨伐奉系旧军阀张作霖。6月,奉军大败,沿平汉线北撤。阎锡山命张荫梧率部出娘子关截击,张作霖部溃不成军,退往关外。张荫梧乘胜追击,占领北平,任北平警备司令兼陆军第四十二师师长。1929年6月,南京国民政府任命张荫梧为北平特别市市长,后又兼北平特别市公安局局长。
  1930年,冯玉祥、阎锡山联合反蒋,张荫梧先后担任冯阎联军第四路军总指挥,第二、四路军总指挥。中原大战,以冯阎军失败而结束,阎锡山退回山西。张荫梧在战事结束后下野回原籍。
  1920年徐世昌担任大总统时,为弘扬大学者颜习斋的学术思想,不仅在北平成立四存学会(后改为“习斋学会”),还在颜习斋的故里——河北博野县杨村建立了一所四存小学。所谓“四存”,乃是以颜习斋四部书,即存性、存人、存学、存治而得名的。张荫梧非常崇拜封建思想家颜习斋的学说,将博野的四存小学扩充为亦军亦农亦学的四存中学,自任校长,并依此作为拢络人心的凭藉。以后他控制了北平的整个“习斋学会”,并在各地普设分会,广招学员,成立了若干个组织,为他的反共总战略服务。
  
  抗战中积极反共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后,短短几个月,地处平汉、津浦两铁路中间地带的河北博野县和其他几个县就成了沦陷区。张荫梧望风而逃,逃到河南和山西的交界处林县、陵川一带,以四存中学的教员和学生为核心建立了河北民军。蒋介石任命张荫梧为保定行营民训处处长及河北民军总指挥。1938年,张荫梧任河北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厅长及河北省三青团总干事。1939年2月,蒋介石又任命张荫梧为军事委员会中将高参及国民党中央训练团党政训练班指导员,但仍兼河北省民政厅厅长及民军总指挥。从此,张荫梧就公开反共反八路军,千方百计地挑起国共磨擦,在蒋介石的指令下,不断进攻八路军。
  1939年6月22日,张荫梧率领5000余人,配合日军对冀中各县进行突击大“扫荡”,偷袭驻河北深县八路军吕正操部,穷凶极恶地杀害八路军指战员400多人。这就是毛泽东所说的“张荫梧打八路军”一案。
  吕正操部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奋起反击,在深县南部张骞寺把张荫梧的部队团团围住。经过一天激战,除击毙外生俘张部旅长以下官兵两千余人。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张荫梧,在10余名卫兵冒死护卫下仓惶逃脱,成了漏网之鱼。
  周恩来接报,预料张荫梧绝不会善罢干休。7月2日,他从延安电告朱德、彭德怀,指出:冀中解决了张荫梧部,但张逃脱后必恶人先告状,“务请你们将张进攻冀中实情报蒋、何、陈、李(济深)、冯(玉祥)等,并说明不得已自卫之原因,以证明责在张荫梧而不在我”。
  果不出周恩来所料,张荫梧逃到安全地带后,立即致电蒋介石,诬告八路军挑起事端,制造严重事件。7月22日,周恩来接到陈诚的抗议电。国民党企图利用张荫梧事件诬蔑八路军破坏抗战,派人煞有介事地进行调查。
  八路军吕正操部利用在战斗中缴获的张荫梧笔记,揭露张荫梧策划部队投降日寇、残害八路军在深县留守人员的罪恶行径。白纸黑字,事实俱在,调查人员哑口无言。
  随后,吕正操根据上级的指示,将在深县战斗中所俘的张部人员,由被俘的张部某路军司令乔明礼写下字据后带队放回张部。
  由于中共及时公布了事实真相,重庆对张荫梧事件只得暂时屏气敛声。
  事后,蒋介石有意将张荫梧培植成一员反共干将。他无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的反对,暗示蒋鼎文邀请张荫梧出任冀察战区总参议兼战区党政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1943年,张荫梧在重庆参加三青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被选为主席团成员,并当选为三青团第一届中央监察会监察。
  
  北平解放时秘密组织反动武装
  
  解放战争时期,蒋介石任命张荫梧为平汉路北段护路司令,司令部驻保定,他在保定又创办了一所四存中学。1946年11月,张荫梧当选为制宪国民大会代表,1947年当选为行宪国民大会代表。1948年3月,张荫梧在南京出席选举蒋介石为大总统的“行宪国大”并当选为主席团成员。
  1948年秋,国民党政权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保定被我人民解放军包围,张荫梧将保定的四存中学搬迁到北平,与北平四存中学合并,仍自任校长。
  不久,张荫梧又被蒋介石任命为傅作义将军的上将参议,虽然没有实际军事指挥权,但可以作为蒋介石的耳目,在北平监视傅作义将军的行动。
  反动透顶的张荫梧誓与中国共产党和人民为敌,他跟所有的军阀一样,视枪杆子如命,想方设法扩充自己的实力。他向傅作义将军申请了一些经费,成立了一个所谓的“华北民众自救会”。其“执行委员会”由20多人组成,成员一律是封建遗老、落魄军阀政客、青红帮上层人物。“自救会”下设若干个组织,其中一个组织叫“华北敌后游击策动委员会”,张荫梧兼任主任委员。“策动委员会”成立4个区队,每个区队下设3个总队,总队下设大队,大队下设小队。
  “策动委员会”联络、网罗国民党军队的散兵游勇和地方团队,以及地主还乡团,至北平解放时已有9万余乌合之众。
  张荫梧还要傅将军拨1000套军服和一大笔经费,将北平四存中学的学生组织起来,搞了一个“冬令营”,实际上是一场军事训练和军事演习。共集中700多名青年学生,组成一个总队,张荫梧自任总主任,扬言道:“必要时让青年学生参加守城战斗!”他公开对学生讲:“不愿受共产党宰割的就参加我的工作。”另一方面,他秘密策划在关键时刻把队伍拉出去,上山打游击,与共产党周旋。他把“策动委员会”改编成适应战斗需要的总指挥部,自任总指挥。总指挥部下辖若干纵队,各纵队任命了司令、副司令、参谋长。
  在我人民解放军围困北平之时,张荫梧曾赤裸裸地宣称,傅作义没有多大的毅力和魄力,他应付不了共产党,接替傅作义惟有他张某才行,妄图在北平和华北取代傅作义的地位。无奈,蒋介石未为所动,依然依赖傅作义,因为傅作义毕竟拥有几十万正规部队。于是,张荫梧便与美国特务秘密勾结,炮制了1000多张《致杜鲁门呼吁书》,要求美国政府以“实际行动”援助他们。
  1949年1月22日,张荫梧听到傅作义将军已接受中共提出的和平解放北平的条件,慑于我人民解放军的强大力量和声威,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急急忙忙以书面通知各个“委员”,称“因时局将变,策动委员会立即停止活动”,以退为进,隐蔽埋伏,等待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依靠美国势力再大干一场。
  1949年1月31日,古都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守城的傅作义将军的部队开出城外,到人民解放军平津前线司令部所指定的位置接受改编,北平市国民党政府向以叶剑英为主任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移交,北平警察局亦被我军事接管。
  根据我平西情报站、冀东情报站、平北情报站所上报的情报,驻在西柏坡的中共中央社会部、中共中央情报委员会以及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皆认为,由张荫梧所组织的“华北敌后游击策动委员会”,实际上是一个企图阴谋暴动的反动的武装组织,鉴于北平市是和平解放,便指示北平市公安局通过内线敦促张荫梧交出全部武器和人员名单,但张荫梧对此却一直置若罔闻。
  
  被捕后低头认罪
  
  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根据中央指示,给市公安局下命令,对极端政治危险分子张荫梧及其所组织的“策动委员会”,应予果断地歼灭,并迅速逮捕张荫梧。
  北平市公安局二处处长冯基平接到命令后,主持召开了专门会议,对如何逮捕张荫梧进行了认真研究。
  鉴于张荫梧是国民党华北“剿总”上将参议,虽为虚职,但毕竟是将领级高级军官,而且还是“知名人士”。像他这样的高级军官,北平还不少,加之张的面目,一般人还不了解,连傅作义将军对张的有些所作所为也不清楚。考虑到解放军刚刚进城,公开逮捕张荫梧肯定会在起义军官兵中引起大的震动,使一些人对我党我军和平解放北平的有关政策产生误解和怀疑,对稳定大局不利。于是,便决定于1949年2月15日夜晚,对张荫梧实施秘密逮捕。
  在1949年2月15日捕张行动之前,北平市公安局二处的侦察员已侦知,张荫梧在府右街四存中学校园内居住。
  2月15日晚7时许,在处长冯基平的组织指挥下,北平市公安局二处全体同志全都投入战斗。冯基平指派执行科科长常真,带一个侦察员执行逮捕张荫梧的任务。
  常真和侦察员驱车来到府右街四存中学大门前,常真写了一个条子,自称是市军管会主任叶剑英将军的代表来访,让门房工友送给张荫梧。不一会儿,张从小楼上走了下来,他身穿长袍,头戴一顶圆帽,脖颈上围着一条长围巾,一副绅士打扮,很客气地接待常真。常真自我介绍:“我是市军管会主任叶剑英将军的秘书。我军刚入城,对各方面的情况不太熟悉,叶主任派我来邀请张先生去谈谈教育界的情况,不知张先生今晚能不能同我一起去见见叶主任?有车子在外面等候!”张荫梧听了非常高兴,这是他朝思暮想的事情。
  原来,在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时,张荫梧就在作新的盘算。他认为,共产党搞不了大城市,把在农村斗地主打土豪那一套方法搬来搞北平这样的大城市肯定是行不通的,他们没有人才,不能领导城市,将来必然要请他张荫梧这样的人出谋划策,现在共产党果然来请他“出山”了。
  因常真的几句话与张荫梧当时的思想非常合拍,故而没有引起他丝毫的怀疑,满口应允:“可以,可以。”说完,换了件衣服,同“代表”一起坐上了汽车。
  当汽车向王佐胡同(市公安局二处所在地)的方向急驶而去时,张荫梧觉得汽车并未驶向市军管会所在地——东交民巷,知道情况有了变化,又见常真和他的助手将他夹在中央,怒目而视不说话,自知大势已去,便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
  汽车开到二处驻地之后,常真把张荫梧带到一间房子里,负责审讯他的市公安局二处预审科科长吕岱、副科长吴文藻已等待在这里。吕、吴二人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对张说:“张荫梧,你的戏不要再演了,你放聪明点,不要执迷不悟,你在北平想干什么,你心里明白,我们也很清楚。现在路只有一条,就是老老实实地向人民低头认罪,彻底坦白交代。共产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不走我们指给你的路,那你将自作自受……”
  事已至此,张荫梧六神无主,冷汗淋淋,不知所措,愣了半天,才有气无力地说:“我错了,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随即,二处负责搜查的同志,把从四存中学地下室搜出来的机枪、步枪、手枪和子弹,以及电台等罪证摆在张的面前,张荫梧见罢,叹了一口气说:“我交代,我向人民认罪。”接着,他便交代了他们的计划和组织情况,并写出了书面供词。
  为扩大战果,二处根据原定的布署,决定连夜全线出击。当夜,市公安局二处侦察员以查户口、谈判等名义,逮捕了其他案犯。从15日晚至16日凌晨7时,张荫梧部纵队司令以上的主犯如佟寿山、张建侯、李国昌、金明甫、马希援、赵连庆等全部被一一逮捕归案。逮捕时,这些要犯有的正于密室策划,有的已做好近日潜逃江南的准备。他们连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和他们的主子一起落入了人民的法网。
  此案乃是人民解放军进入北平城后侦破的第一个大案。对市公安局没费一枪一弹,就迅速地粉碎了张荫梧武装阴谋集团,北平各界人士无不拍手称快。此次搜捕,仅在北平城内各敌据点就缴获了轻机枪3挺、卡宾枪2枝、长枪229枝、掷弹筒1个、手榴弹2箱和电台1部。
  张荫梧入狱后不久,即发现其患有胃贲门部癌症,于当年5月27日病死,终年58岁。○
  责任编辑 钟海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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