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开架势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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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庆自画像:重庆人,医生,专栏作家,著书若干,平生无他喜好,感性理性微妙平衡,而后,一口饭,一口菜,一口酒。
  
  吃出人生无限意
  
  鞠庆读的是医学院,本职工作是医生。工作是理性的枯燥的平淡的,她却从不抱怨。她说很幸运自己衣食无忧,前提是做好分内的事。她业余的身份却是多重的:写字,旅行,懂吃会吃,还会做一手好的小菜。
  活色生香,是对菜,也是对她最好的评述。
  鞠庆称自己是万能生活家,做饭洗衣开车修理统统自己搞定,好像很轻松,没有职业妇女那种事业生活矛盾选择之类的痛苦。她常说,聪明女人应该是通融的,弹性十足。她留长发,穿长裙,描淡妆,谈吐得体;同时又灌啤酒,抽骆驼,大声骂人,活脱脱的草根女子,踏实、温饱,又热烈、灿烂。
  她还有一个本事,能以小见大,经常认识淹没在人群中的高人。
  比如,她喜欢重庆街头摊尾的玲珑小吃。她能从一碗小面里,吃出无限的人生意境。那个坎下小面馆的小李,被她取了一个俏皮名字“挑面师”。为什么?只因为小李对一碗小面严格把关:佐料的比例、鲜香麻辣。煮面这一环节,小李更是跟别人不一样:“二两干熠挑硬点”、“三两少油不要花椒”、“二两不要菜重辣”,每个顾客他都记得你爱吃什么,牛啊!他起锅的时间也绝对准,多一分软,少一分生。
  最主要的,是他的情绪总是很好。唯有一次看到他生气,鞠庆一问才知道他把老板骂了一通,“我看不惯哪个人做事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就是这么个普通的小人物,却让鞠庆看到了精气神。于是,吃一碗面的工夫,也足够她排解自己的一些烦恼。心情不好时,她招呼朋友:吃小面吧,同去同去。
  重庆坎下的一家古老的米线店,芽菜和着米线鸡汁,暖心暖胃暖肺,生意超火爆,到下午两三点却准时收摊,去晚了没有。鞠庆是常各,熟悉了就问老板为什么不卖到晚上或开家分店。老板却说接着做,自己没法休息,钱也多赚不了多少,劳神费力的,何苦。
  一碗米线居然让鞠庆吃出了生活的真谛:饮食里自有人生的清洁和香气。
  鞠庆喜欢阿城的小说《棋王》里一句话:人食五谷,平了头每日荷锄,却自有真人生在里面,识到了,即是幸,即是福。衣食是本,自有人类,就是每日在忙这个,可囿在其中,终于还不太像人。
  普通人的失与得,就在这句话里了。
  
  简单制造出的奢华
  
  没见过哪个女人像鞠庆那样享受做饭的乐趣。令人好奇的是,她也不是围着锅台转的黄脸婆,而是长发布裙,飘飘欲仙,气质绝佳。她常常是在吃里寻找生活的意义,得出的结论也常常对人对己有醍醐灌项之意,人生顿时有突破感。有人做饭是按步就班的机械,她却是灵动的,像一弯流动的小溪,妙趣横生。
  即使一人在家,鞠庆也要好好享受正餐。请看她用鸭架变的两顿春天的曼妙正餐:鸭肉送人,只留鸭架。午餐,把架上剩的一点点肉撕下来,鸭架熬汤,汤变成白色了,取一半鸭架汤,烫七棵小白菜心,加一点胡椒粉。鸭架菜心汤,佐刚出炉的丹麦包,天作之合。写一下午字,晚上,用剩下的鸭架汤熬粥,加几片姜,余下的小白菜和鸭肉切碎,一起煮了,另取一点点榨菜,完美的晚餐,养心也养胃。两顿简洁清爽的正餐还奉送了大量的灵感。
  在吃上,她创意无限,聪明绝顶。
  秋天吃蟹的季节到了。她爱做醉蟹:鲜活的大闸蟹泥沙吐尽,用花雕酒淹没,加入自制卤水,再加入一点白酒,四天后就得到腌制好的醉蟹,再邀请一帮朋友来分享,还喝点红酒,聊点废话,细细慢慢地品。
  这个过程很享乐,也很安静,像是在认真地完成一件大事。有一年,她突发奇想,索性加入米酒,让米香浸到蟹里,用尤物造尤物,生活还有比这更鲜美的吗?把创意用在日常生活上,才是把对生活的热爱落到实处的人。
  一次,鞠庆听懂菜的人说:好豆芽,素炖都有骨头的香味。她顿时受到启发,买来豆芽洗净,取一只小炖锅,加水,下生姜、豆芽,等汤白了后,真的散发着骨香。这是一个有暖阳的下午,一边喝汤一边看一部喜欢的电影。这样的乐趣只有她这样的女人才能发现,成本只是一盘素豆芽。
  电彰看完,鞠庆又取出一块绞肉,解冻,加姜茸、盐、鸡蛋清,做一个肉饼。再用剩下的豆芽铺底,放入一只盘里,肉饼搁上面,掺上豆芽汤,上笼蒸。肉是来沾豆芽光的,取了清香。生活的余味,她都有本事享受到极致。
  把简单的东西变奢华,也是她的本领。朋友来串门,冰箱里仅剩一墩豆腐。如果是夏夜,取出冰镇豆腐,直接淋上姜汁、红糖水,吃起来山清水秀的,好一款山水豆腐花:或者烧一锅开水,烧水的同时用盐、酱油、麻油、花椒粉、辣椒油、姜葱蒜兑成汁,把豆腐掰成拇指大小的块,边掰边下锅,煮透后捞起装盘,调汁淋于豆腐上,整个形状如火山喷发,菜名亦荡气回肠——崩山豆腐。
  鞠庆说,生活的原则是不费力又讨好。聪明女人能在简单里寻找奢华和极至。
  阔别十二年的朋友来看望鞠庆,她动手做炭烤手撕辣椒给她吃。青椒是大学时代她们的最爱。没有炭炉,就用微波炉,用手把一只青椒分成几小块,放微波炉托盘上,中火三分钟,取出来,加少量油盐,拌皮蛋、碎米榨菜,蘸一点千岛酱。还用齐豫的音乐做吃的背景,“高山上的湖水是地球的一颗眼泪”。
  她用简单的青椒,会晤了纯真岁月的旧友,记忆却是绵长的。
  
  用山水养颜
  
  突然想离开一下日常生活的时候,鞠庆也不一定去远方。她喜欢去各式各样的酒店“旅游”。炒了辣白菜,装在便当盒里,去了家对面的特色酒店,要了31楼临街的房。就着辣白菜,喝着冰啤酒,沐着落地窗前的阳光,瞧瞧熟悉城市里的车来车往,这样的下午茶放松又和谐。偷着乐吧,在冗长的生活里偷着乐是一种本领。
  明天一早,她还是那个穿着白大褂、正襟危坐的医生。这多有趣,弹性十足。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在现实和理想中微妙地平衡着。
  说起旅行,鞠庆也是与众不同。即使已是孩儿他妈,她也要找机会独自出行,用山水来养颜。每个女人都要有心灵的出口,旅游也是她的一个出口:去越南,搭夜车,从河内到西贡,沿着海岸线长长慢慢地走,在会安的棉纸灯笼下安静微笑,在西贡的咖啡里一个人慢慢醉掉:在北海的无人海滩星夜狂奔;穿着漂亮的泰国沙笼,赤脚走在细沙滩上;徒步漓江,看最安静的山水;每年都去大理住上一段日子,晒太阳发呆;在香港南丫岛小小寿司店里,看海喝清酒听海浪,微醺时再去绿树环绕的家乐径漫步,喝一碗正宗的阿婆豆腐花……
  心痒了,脚痒了,就出门,心越飞越高,人却越来越踏实。然后回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白切鸡用青笋铺底;鸡汤汆木耳菜丸子(丸子是昨天做菜剩的调了碎雪梨的猪肉馅);青椒切细丁炒鸡蛋;米汤烩白菜。伴随夏夜的清风和一点点密西西比爵士乐,生活多有滋有味,一切端然。
  
  (编辑 赵 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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