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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同时被这家公司录取,她做文案,他做财会。
第一次相逢,是在电梯里,她对他微微一笑,他想报以一笑,抬头,却只能平齐她的脸,才发现,她,太高了,穿着高跟鞋的她,足足有1米75。
因此,即使他后来不折不扣地喜欢上了她,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
一日日的见面渐渐成了煎熬,青葱心事如何能瞒得过别人?热心的哥们帮他策划,终于寻得一个绝好机会。
那日他们去她宿舍一块聚餐,她急急地吃完道:不伺候你们了,我还有事情呢。说完去洗漱沐浴。她新买的高跟鞋就摆在浴室门口。促狭的男孩子会心一笑,酝酿已久的计谋三五分钟搞定。他看在眼里,忐忑地祈祷凭天借力。
她化了淡妆施施然去赴约。走到半路,脚底一崴,鞋跟齐刷刷地折下来。他恰到好处地出现,开始扮演英雄救美,以最快的速度,去买一双PRODA休闲鞋。
其实是早就买好的,要好的哥们在另一处候着专等他去拿。休闲鞋套上她红肿的脚,和那一身淑女长裙格格不入,路人的侧目中,她的约会自然是泡汤了。
计划进行得天衣无缝,他心下暗喜,水到渠成地请心情恶劣的她去喝咖啡。她却眉目不展,答非所问,不时地看窗外——是看那个高个子男人吧?
她的心,原来始终不曾在自己的身上。执着一杯咖啡,他的心一点点冷下来,来时的踌躇满志化作声声叹息。
他还在犹豫怎么开口,她就立起要走,穿着PRODA的她,一歪头刚好能够偎到他肩头。他不甘心就这样成灰,哪怕她把她的头靠在他肩上,流一点泪,是为刚才的那个男人也好。
他执拗地说,我送你吧。她冷漠道,不用了。口气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她向南,他向北。她穿着他苦心买来的休闲鞋,扑扑踏踏地走着,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一颗沉沉浮浮的心,就这样无望地灰了。
她结婚是公司里他们那批单身里面最晚的。他苦涩地想,她的心就和她的个子一样高,什么样的男子才能配上她呢?
那天下班突然下起了雨,公司门前挤满了等计程车的人。那个来接她的男人打了一把黑伞,她穿着高跟鞋,却小女孩一样跳到伞下去。刹那间,他惊异地看见,那个男人竟然也只能挨到她的眉头,也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矮个子!
他不明白自己输在哪里。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心却是异样的清醒,借着酒意,终于约了她到那家咖啡馆。红着眼睛问她当初为什么不选他?
她只淡淡说,我先生个子虽然矮,但是却能坦然买高跟鞋给我穿。
原来他折断她的鞋跟,她自始至终都知道,也促使她从此彻底地远离了他。
他不知道,那双PRODA,她始终隐秘地收藏着,就像他不知道,她并不在乎能不能靠到一个虚荣的肩膀,她要靠的是一颗稳重的心。
可一个连高矮的障碍,都没有勇气逾越的人,怎么值得她托付一生呢?
最后,他向北,她还是向南。她脚上的高跟鞋敲在分别的路面上。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他的心上,只是那声音,从来,从来没有那么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