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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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在一月份,园丁也绝不可能无所事事。”所有的园艺指南都是这么说。在一月,园丁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关心与培育相关的天气情况。
  天气是个脾气非常怪异的家伙,它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温度老是不按正常的速度上升或者下降,不是一下子高 5℃,就是忽然低5℃;降雨量也是忽多忽少,不是高于标准的20毫米,就是低于标准的 10毫米;空气湿度就更加离谱了,或者干燥得让人喉咙冒烟,或者潮湿得能滴出水来。
  如果连受天气影响不大的普通人,都对天气有这么多抱怨,更不要说园丁了!如果只下了一点儿雪,他就会理所当然地抱怨,这下的是哪门子雪啊;如果雪下得太大,他又会生气,这雪怎么一点儿也不识趣,再下的话就会把他的针叶树和冬青树压坏了;如果没有下雪,他又要担心那灾难性的黑霜;等到冰雪消融,他又开始诅咒那来无影去无踪的大风,它们在花园里横冲直撞,无情地扫荡花园里的一切,等它们走后,花园里只留下残枝败柳、一片狼藉;如果太阳在一月探出脑袋,园丁又要担心树枝因此而过早地冒出新芽;下雨时,他暗暗地心疼他那些柔弱的高山小花,但是如果长时间不下雨,他又开始为他的杜鹃花担心。
  对于园丁来说,最理想的天气状况是:整个一月份,气温都要维持在零下0.9℃,积雪的厚度维持在127毫米(最好都是刚下的轻飘飘的雪),每天都是多云天气,太阳躲在云层后面,而且平静无风,最多是从西边吹过来的和煦的微风……如果一切都按照这个标准来,一切都将非常完美。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也没有人问过我们这些园丁:如果天气一直是风和日丽,清风拂面,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对于园丁来说,最糟糕的事情就是降黑霜。
  降黑霜时,整个大地又干又硬,仿佛都被冻裂了,人们感到自己的骨头都被冻僵了。一天又一天,寒气越来越重,一直钻入地下,园丁的心也跟着越揪越紧。他一边担心那藏在地底下、冻得像石头一样硬的树根,一边心疼在凛冽寒风中颤抖的嫩枝,同时还望着去年秋天才长大,现在已经被冻僵了的球茎。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会脱下外套给冬青树披上,给杜松穿上他的长裤,再把他的衬衫脱下来,给杜鹃花穿上。为了珊瑚钟,他会摘下帽子扣在它的头上。至于金鸡菊,他只剩下袜子可以给它了……希望这些植物们都会对园丁心存感激。


  有很多种办法和技巧可以改变天气。比如,当我穿上最暖和的衣服时,那么气温通常会开始上升。或者约上几个好朋友去山上滑雪,那么积雪会开始融化。还有,当一些人开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写天气多么寒冷,人们在冰面上玩耍,脸冻得通红,那么,很可能在这篇文章还在排版时,冰已经开始消融,而当人们读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绵绵细雨,气温一下子升到了 8℃。所以,我们的读者经常会抱怨,报纸上总是发一些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报道,这样的报纸不看也罢。
  另外,抱怨、诅咒、愤怒、咆哮、骂人,这些行为对天气根本没有一点儿影响。
  要说一月份有什么绿色植物,那也只有温室花朵了。为了保证这些娇弱的花朵能按时开放,房间里必须温暖而潮湿;如果空气里水分太少,过于干燥,针叶植物都活不了,更不要说花朵了。这时候最重要的是窗户不能关得太严实,得留出一条缝儿,从这些缝儿里钻进来的阵阵冷风,对冰花的生长是有帮助的,所以有钱人家的窗户关得太严实了,冰花反倒没有穷人家的开得好。
  植物学上有特别注明,冰花仅仅是叶子,而不是花。有些叶子与雏菊、欧芹、芹菜的叶子长得很像;有些叶子像菜蓟、朝鲜蓟等蓟类植物;也有的像爵床、伞形花等植物。它们形状各异,有尖刺状、羽毛状、锯齿状、蚕蛹状、管状、音符状、雪球状、爪子状、刷子状……它们有的跟蕨类植物或者棕榈叶相像,有的跟杜松的针叶相似,但是不管跟什么像,它们都是不会开花的。
  《园艺手册》上说:“就是在一月份,园丁也没有清闲的时候。”听说降霜会把大地冻裂,有利于培育土壤。因此,当新的一年来临时,园丁就急不可待地冲到花园里,立刻开始翻土工作。
  园丁挥舞着铲子,与硬得像钻石一样的土壤进行一番混战,最后把铲子给弄断了。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又拿来一把锄头,但是这次他用得非常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又把锄头弄断了。这时耕作土壤最好的工具就是起子和锤子,但是这个耕作过程非常缓慢。当然,也可以用炸药把土壤炸松,但是园丁们通常都不愿意这么做。那好吧,让我们耐心等待天气变暖吧。
  等到天气稍微暖和了一点儿,园丁们又急急忙忙地冲进花园,开始为松土做准备。过了好长时间,他才带着各种工具回到家里,他的鞋面上已经沾满了白霜,但是他的脸上却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宣称大地已经开始复苏回暖了。他接下来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为下一个季節的到来做好各种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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