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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现代汉语里，对不同的人或事物进行比较，或者是对同一个人或事物的不同方面进行比较，最常用的句式就是比字句。①本文所说的“比字句连用”是指在篇章中连续使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比字句。例如：
（1）你们的心比蝎子还毒，比地主老财还
狠！（王朔《千万别把我当人》）
（2）瘦死的驼比马大，您腿上拨根汗毛比我
们腰粗。（王朔《千万别把我当人》）
（3）他的年纪比我大，气力比我好，生活比我丰富，我们一道游玩的时候，他时时引导我，照顾我，犹似长兄对于幼弟。（丰子恺《忆儿时》）
（4）鼓擂得比风大，比雨猛，比雷响，比水狂，一槌下去就是一声炸雷，一个霹雳，一排巨浪，一阵狂飙。（《人民日报》）
这四个例子中，例（1）和例（2）是两个比字句的连用；例（3）和例（4）是两个以上的比字句连用，其中例（3）是三个比字句的连用，例（4）是四个比字句的连用。
篇章中比字句连用有多种类型；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多种逻辑上的语义关系；比字句连用拓宽了比字句单用的语用功能。
2 比字句连用的类型
比字句连用在句法形式上存在着多种差异，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连用的比字句中比较主体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②；连用的比字句可以是肯定形式，也可以是否定形式；连用的比字句可以是连续的，也可以被别的词语隔开；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的逻辑关系存在着差异。从上述四个方面可以给比字句连用进行分类。
2.1从比较主体的异同看比字句连用
根据比较主体的异同，比字句连用可以分为相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和不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例如：
（5）我这并不是为我，老实说，我比你过得好，也比你经得住事儿。（王朔《我是你爸爸》）
（6）同样，他不比我阔，不比我漂亮，不比我年轻；
那么，她贪图的是什么呢？（老舍《我这一辈子》）
（7）但是，冯五爷究竟干了两年的买卖，看到的假笑比真笑多，听到的假话比真话多，心里也多了一个心眼儿了。（冯骥才《市井人物》）
（8）我有些庸人的想法：吃饱了比饿着好，健康比有病好，站在粪桶外比跳进去好。
（王小波《极端体验》）
例（5）的比较主体都是“我”，例（6）的比较主体都是“他”，这两例属于相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相同的比较主体连用在篇章中形成一个完整的话题链，后面比字句中的比较主体往往承前而省略。例（7）和例（8）则属于不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例（7）的比较主体分别是“看到的假笑”、“听到的假话”，例（8）的比较主体分别是“吃饱了”、“健康”、“站在粪桶外”。
2.2从句子的肯定否定形式看比字句连用
根据比字句的肯定否定形式，比字句连用可以分为三种情形：肯定与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否定与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肯定与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从实际语料来看，肯定与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否定与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比较普遍，而肯定形式与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的情况较少。例如：
（9）做李太太这一类女人的丈夫……比做大
夫还要忙，比做挑夫还要累，不容许有旁的兴趣和人生目标。（钱钟书《猫》）
（10）闷罐车里比关帝庙还挤，也比关帝庙还黑，虎子就始终没看清这人的模样。
（邓友梅《别了，濑户内海!》）
（11）她们挑得不比男人少，走得不比男人慢。
（汪曾祺《大淖记事》）
（12）祥子完全入了辙，他不比别的车夫好，也不比他们坏，就是那么个车夫样的车夫。
（老舍《骆驼祥子》）
（13）况且，在心里，她不比任何人坏；或者，
因为在江湖上走惯了，她倒比一般的人更义气一
些。（老舍《四世同堂》）
例（9）和例（10）是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例（11）和例（12）是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例（13）是否定形式的比字句与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
2.3从比字句的接连形式看比字句连用
比字句连用的接连形式，有的是连续的，有的是间隔的。根据比字句之间是否有别的词语隔开，比字句连用可以分为比字句连续连用和比字句间隔连用。例如：
（14）徐姐在我家，情义俱全，比爷爷的嫡亲还
要亲，比爷爷的骨肉还要近。（王蒙《坚硬的稀粥》）
（15）风雪一天比一天大，人们的干劲一天比一天猛，砍下的毛竹一天比一天堆得高，为竹滑道修的架在两座高山之间的竹桥，也一天比一
天往上长。（袁鹰《井冈翠竹》）
（16）他比你鬼，看苗头不对就溜了，他们都
比你鬼呀。（王朔《橡皮人》）
（17）别人比我低，所以才受我的支使；别人比我
笨，所以才不能老满足我的心意。（老舍《阳光》）
上面例（14）和例（15）属于比字句的连续连用，例（16）和例（17）属于比字句的间隔连用。连续的和间隔的比字句连用，其比较主体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
2.4 从比字句之间的逻辑关系看比字句连用
篇章中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多种逻辑关系，其中，并列关系、转折关系的比字句连用最多，其他还有递进、因果等关系。例如：
（18）她比仙女还美，同时比魔鬼还厉害！
（老舍《二马》）
（19）三姨太太就是这样，比女儿还小着一岁，可比女儿美得多。（老舍《且说屋里》）
（20）喝水比吃东西重要，睡眠比喝水更加
重要。（叶紫《夜的行进曲》）
（21）试点工作要求有较好的外部条件，沿
海地区市场条件比内地好，改革配套环境好，好操
作，试点企业相对比内地多些。（《人民日报》）
（22）是呀，比十成高点，或比十成矮着一
尺……（老舍《正红旗下》）
（23）晚饭时，大食堂人比中午少多了，饭菜质量也比中午差多了，好一点的菜大都是中午剩
的。（王朔《永失我爱》）
（24）就算他们的IQ（智商）不比别人高，但成绩也可以比别人好。（《读者》）
例（18）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并列关系，例（19）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转折关系，例（20）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递进关系，例（21）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因果关系，例（22）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选择关系，例（23）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顺承关系，例（24）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让步关系。
一个比字句连用的句子，可以从上述不同的角度观察，如上面例（16），从比较主体的角度看，是比较主体不同的比字句连用；从肯定否定的角度看，是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从接连的形式角度看，是间隔的比字句连用；从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的逻辑关系看，是递进关系的比字句连用。
以上四类比字句连用，相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连续的比字句连用以
及并列关系、转折关系的比字句连用相对较多。
3 比字句连用的语用功能
比字句是一种使用频率较高的句式，其语用价值主要在于比较，揭示比较主体和比较客体之间存在的差异。③有的比字句本身就能构成一定的修辞格，如比喻、夸张等。比字句连用除了具有一般比字句具有揭示差异的语用价值、构成某种修辞格之外，还具有其他一些自身的语用功能。
3.1 比字句连用，环环相扣，便于说明多项事物之间的联系和级差。例如：
（25）就像系主任罢，我们的系主任韩先生比赵先生高一级，赵先生又比外语系的刘东方高一级。（钱钟书《围城》）
（26）自去年9月份以来，辽宁省零售价格指数涨幅逐月回落，9月比8月回落2个百分点，10月比9月回落2.1个百分点，11月比10月又回落了2.5个百分点，9至11月物价指数涨幅平均每月回落2.2个百分点。（《人民日报》）
（27）骑车比走路舒服，坐车又比骑车舒服，结果是人人买汽车，消耗无数汽油。
(王小波《东西方快乐观区别之我见》)
3.2 两个比字句连用，用来描写人或事物，可以把比较主体的形状、范围、数量等界定于两个比较客体之间，有利于对比较主体的认知。例如：
（28）振华比建华小，比树华大，个子不象她兄弟那样高，可也戴着眼镜。（老舍《文博士》）
（29）它咬了我一口，留下一片牙印，比猫咬的小，比老鼠咬的大。（王小波《2015》）
（30）……水龙头由孙怪的老婆看守，每担水收费两分；家里有担水桶，比大桶小，又比小桶大，一分钱可以挑一担，划算得很，而且得屋和冬儿都挑得动。（池莉《你是一条河》）
例（28）两项比字句连用，把比较主体“振华”的年龄限定在“建华”和“树华”之间；例（29）两项比字句连用，把比较主体“牙印”的大小限定在“猫咬的”和“老鼠咬的”之间；例（30）描写“担水桶”，使用两项比字句连用，把比较主体“（家里的）担水桶”容积的大小限定在“大桶”和“小桶”之间。
3.3比字句连用，用于解释词语的含义，可以有效地揭示比较主体的性质和特征。运用比字句连用来解释名词，丰富了词语解释的方法。例如：
（31）【柴油】从石油中分馏出来的做燃料用
的轻油，挥发性比润滑油高，比煤油低。
（《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
（32）【雄蜂】雄性的蜂类。特指雄性的蜜蜂，是由未受精的卵子发育而成的，身体比工蜂大，比母蜂小，头部圆形，没有毒刺，和母蜂交配后，即被工蜂赶出蜂巢。（同上）
（33）【犏牛】公黄牛和母牦牛交配所生的第
一代杂种牛，比牦牛驯顺，比黄牛力气大。（同上）
（34）【局】机关组织系统中按业务划分的
单位（级别一般比部低，比处高）。（同上）
（35）【六仙桌】方桌的一种，比八仙桌小，比四仙桌大。（同上）
（36）【中提琴】提琴的一种，体积比小提琴稍大，音比小提琴低五度。（同上）
3.4比字句连用，特别是三个以上的比字句连用，用同一比较主体与多个比较客体进行比较，能够更加凸显比较主体具有某种特性。例如：
（37）特别是果肉，更加诱人，它比蜜要甜，比瓜要鲜，清凉可口。（《中国儿童百科全书》）
（38）秦淮河里的船，比北京万生园、颐和园的船好，比西湖的船好，比扬州瘦西湖的船也好。
(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39）笛声，比麦穗更饱满、比草尖更鲜嫩、比清风更柔和，在黄昏荡漾飘逸，牵引出满天的星斗，让悦耳的蛙鼓轻快地伴奏，让所有的禾苗冲出泥土
的阵痛，欢快地拔节、舞蹈。（《人民日报》）
例（37）比字句连用，凸显“果肉”的“鲜”、“甜”；例（38）连用三个比字句，凸显比较主体“秦淮河里的船”是最“好”的；例（39）连用三个
比字句，凸显“笛声”的优美。
总之，比字句连用拓宽了比字句单用的语用功能，常用于描写和评议，界定比较主体的范围，凸显比较主体具有某种特性，加深读者或听者的印象，
增强语言表达效果。
注释
①本文所说的“比字句”是指由“比”组成的介词短语在句中或分句中作状语，用来表示比较的句子，不包括“比起B（来），A……”、“和（跟、同）B（相）比，A……”、“A不如B……”等跟比字句相关的表示比较的格式。
②从比字句的构成来看，通常把比字句分出“比较主体、比较客体、比较标记、比较视点和比较值”五个部分。比较主体是指参与比较的主项，比较客体是指参与比较的客项。
③这是就肯定比字句的语用价值而言的，肯定的比字句常常表达比较主体在某一点上超过比较客体；而否定的比字句是对“比较主体超过比较客体”的否定，即否
定二者的差异。
参考文献
邢福义《现代汉语语法修辞专题》，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通讯地址：
200234上海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
321004浙江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与教育学院）
现代汉语里，对不同的人或事物进行比较，或者是对同一个人或事物的不同方面进行比较，最常用的句式就是比字句。①本文所说的“比字句连用”是指在篇章中连续使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比字句。例如：
（1）你们的心比蝎子还毒，比地主老财还
狠！（王朔《千万别把我当人》）
（2）瘦死的驼比马大，您腿上拨根汗毛比我
们腰粗。（王朔《千万别把我当人》）
（3）他的年纪比我大，气力比我好，生活比我丰富，我们一道游玩的时候，他时时引导我，照顾我，犹似长兄对于幼弟。（丰子恺《忆儿时》）
（4）鼓擂得比风大，比雨猛，比雷响，比水狂，一槌下去就是一声炸雷，一个霹雳，一排巨浪，一阵狂飙。（《人民日报》）
这四个例子中，例（1）和例（2）是两个比字句的连用；例（3）和例（4）是两个以上的比字句连用，其中例（3）是三个比字句的连用，例（4）是四个比字句的连用。
篇章中比字句连用有多种类型；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多种逻辑上的语义关系；比字句连用拓宽了比字句单用的语用功能。
2 比字句连用的类型
比字句连用在句法形式上存在着多种差异，主要表现在以下四个方面：连用的比字句中比较主体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②；连用的比字句可以是肯定形式，也可以是否定形式；连用的比字句可以是连续的，也可以被别的词语隔开；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的逻辑关系存在着差异。从上述四个方面可以给比字句连用进行分类。
2.1从比较主体的异同看比字句连用
根据比较主体的异同，比字句连用可以分为相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和不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例如：
（5）我这并不是为我，老实说，我比你过得好，也比你经得住事儿。（王朔《我是你爸爸》）
（6）同样，他不比我阔，不比我漂亮，不比我年轻；
那么，她贪图的是什么呢？（老舍《我这一辈子》）
（7）但是，冯五爷究竟干了两年的买卖，看到的假笑比真笑多，听到的假话比真话多，心里也多了一个心眼儿了。（冯骥才《市井人物》）
（8）我有些庸人的想法：吃饱了比饿着好，健康比有病好，站在粪桶外比跳进去好。
（王小波《极端体验》）
例（5）的比较主体都是“我”，例（6）的比较主体都是“他”，这两例属于相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相同的比较主体连用在篇章中形成一个完整的话题链，后面比字句中的比较主体往往承前而省略。例（7）和例（8）则属于不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例（7）的比较主体分别是“看到的假笑”、“听到的假话”，例（8）的比较主体分别是“吃饱了”、“健康”、“站在粪桶外”。
2.2从句子的肯定否定形式看比字句连用
根据比字句的肯定否定形式，比字句连用可以分为三种情形：肯定与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否定与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肯定与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从实际语料来看，肯定与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否定与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比较普遍，而肯定形式与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的情况较少。例如：
（9）做李太太这一类女人的丈夫……比做大
夫还要忙，比做挑夫还要累，不容许有旁的兴趣和人生目标。（钱钟书《猫》）
（10）闷罐车里比关帝庙还挤，也比关帝庙还黑，虎子就始终没看清这人的模样。
（邓友梅《别了，濑户内海!》）
（11）她们挑得不比男人少，走得不比男人慢。
（汪曾祺《大淖记事》）
（12）祥子完全入了辙，他不比别的车夫好，也不比他们坏，就是那么个车夫样的车夫。
（老舍《骆驼祥子》）
（13）况且，在心里，她不比任何人坏；或者，
因为在江湖上走惯了，她倒比一般的人更义气一
些。（老舍《四世同堂》）
例（9）和例（10）是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例（11）和例（12）是否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例（13）是否定形式的比字句与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
2.3从比字句的接连形式看比字句连用
比字句连用的接连形式，有的是连续的，有的是间隔的。根据比字句之间是否有别的词语隔开，比字句连用可以分为比字句连续连用和比字句间隔连用。例如：
（14）徐姐在我家，情义俱全，比爷爷的嫡亲还
要亲，比爷爷的骨肉还要近。（王蒙《坚硬的稀粥》）
（15）风雪一天比一天大，人们的干劲一天比一天猛，砍下的毛竹一天比一天堆得高，为竹滑道修的架在两座高山之间的竹桥，也一天比一
天往上长。（袁鹰《井冈翠竹》）
（16）他比你鬼，看苗头不对就溜了，他们都
比你鬼呀。（王朔《橡皮人》）
（17）别人比我低，所以才受我的支使；别人比我
笨，所以才不能老满足我的心意。（老舍《阳光》）
上面例（14）和例（15）属于比字句的连续连用，例（16）和例（17）属于比字句的间隔连用。连续的和间隔的比字句连用，其比较主体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
2.4 从比字句之间的逻辑关系看比字句连用
篇章中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多种逻辑关系，其中，并列关系、转折关系的比字句连用最多，其他还有递进、因果等关系。例如：
（18）她比仙女还美，同时比魔鬼还厉害！
（老舍《二马》）
（19）三姨太太就是这样，比女儿还小着一岁，可比女儿美得多。（老舍《且说屋里》）
（20）喝水比吃东西重要，睡眠比喝水更加
重要。（叶紫《夜的行进曲》）
（21）试点工作要求有较好的外部条件，沿
海地区市场条件比内地好，改革配套环境好，好操
作，试点企业相对比内地多些。（《人民日报》）
（22）是呀，比十成高点，或比十成矮着一
尺……（老舍《正红旗下》）
（23）晚饭时，大食堂人比中午少多了，饭菜质量也比中午差多了，好一点的菜大都是中午剩
的。（王朔《永失我爱》）
（24）就算他们的IQ（智商）不比别人高，但成绩也可以比别人好。（《读者》）
例（18）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并列关系，例（19）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转折关系，例（20）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递进关系，例（21）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因果关系，例（22）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选择关系，例（23）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顺承关系，例（24）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着让步关系。
一个比字句连用的句子，可以从上述不同的角度观察，如上面例（16），从比较主体的角度看，是比较主体不同的比字句连用；从肯定否定的角度看，是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从接连的形式角度看，是间隔的比字句连用；从连用的比字句之间蕴含的逻辑关系看，是递进关系的比字句连用。
以上四类比字句连用，相同比较主体的比字句连用、肯定形式的比字句连用、连续的比字句连用以
及并列关系、转折关系的比字句连用相对较多。
3 比字句连用的语用功能
比字句是一种使用频率较高的句式，其语用价值主要在于比较，揭示比较主体和比较客体之间存在的差异。③有的比字句本身就能构成一定的修辞格，如比喻、夸张等。比字句连用除了具有一般比字句具有揭示差异的语用价值、构成某种修辞格之外，还具有其他一些自身的语用功能。
3.1 比字句连用，环环相扣，便于说明多项事物之间的联系和级差。例如：
（25）就像系主任罢，我们的系主任韩先生比赵先生高一级，赵先生又比外语系的刘东方高一级。（钱钟书《围城》）
（26）自去年9月份以来，辽宁省零售价格指数涨幅逐月回落，9月比8月回落2个百分点，10月比9月回落2.1个百分点，11月比10月又回落了2.5个百分点，9至11月物价指数涨幅平均每月回落2.2个百分点。（《人民日报》）
（27）骑车比走路舒服，坐车又比骑车舒服，结果是人人买汽车，消耗无数汽油。
(王小波《东西方快乐观区别之我见》)
3.2 两个比字句连用，用来描写人或事物，可以把比较主体的形状、范围、数量等界定于两个比较客体之间，有利于对比较主体的认知。例如：
（28）振华比建华小，比树华大，个子不象她兄弟那样高，可也戴着眼镜。（老舍《文博士》）
（29）它咬了我一口，留下一片牙印，比猫咬的小，比老鼠咬的大。（王小波《2015》）
（30）……水龙头由孙怪的老婆看守，每担水收费两分；家里有担水桶，比大桶小，又比小桶大，一分钱可以挑一担，划算得很，而且得屋和冬儿都挑得动。（池莉《你是一条河》）
例（28）两项比字句连用，把比较主体“振华”的年龄限定在“建华”和“树华”之间；例（29）两项比字句连用，把比较主体“牙印”的大小限定在“猫咬的”和“老鼠咬的”之间；例（30）描写“担水桶”，使用两项比字句连用，把比较主体“（家里的）担水桶”容积的大小限定在“大桶”和“小桶”之间。
3.3比字句连用，用于解释词语的含义，可以有效地揭示比较主体的性质和特征。运用比字句连用来解释名词，丰富了词语解释的方法。例如：
（31）【柴油】从石油中分馏出来的做燃料用
的轻油，挥发性比润滑油高，比煤油低。
（《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
（32）【雄蜂】雄性的蜂类。特指雄性的蜜蜂，是由未受精的卵子发育而成的，身体比工蜂大，比母蜂小，头部圆形，没有毒刺，和母蜂交配后，即被工蜂赶出蜂巢。（同上）
（33）【犏牛】公黄牛和母牦牛交配所生的第
一代杂种牛，比牦牛驯顺，比黄牛力气大。（同上）
（34）【局】机关组织系统中按业务划分的
单位（级别一般比部低，比处高）。（同上）
（35）【六仙桌】方桌的一种，比八仙桌小，比四仙桌大。（同上）
（36）【中提琴】提琴的一种，体积比小提琴稍大，音比小提琴低五度。（同上）
3.4比字句连用，特别是三个以上的比字句连用，用同一比较主体与多个比较客体进行比较，能够更加凸显比较主体具有某种特性。例如：
（37）特别是果肉，更加诱人，它比蜜要甜，比瓜要鲜，清凉可口。（《中国儿童百科全书》）
（38）秦淮河里的船，比北京万生园、颐和园的船好，比西湖的船好，比扬州瘦西湖的船也好。
(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39）笛声，比麦穗更饱满、比草尖更鲜嫩、比清风更柔和，在黄昏荡漾飘逸，牵引出满天的星斗，让悦耳的蛙鼓轻快地伴奏，让所有的禾苗冲出泥土
的阵痛，欢快地拔节、舞蹈。（《人民日报》）
例（37）比字句连用，凸显“果肉”的“鲜”、“甜”；例（38）连用三个比字句，凸显比较主体“秦淮河里的船”是最“好”的；例（39）连用三个
比字句，凸显“笛声”的优美。
总之，比字句连用拓宽了比字句单用的语用功能，常用于描写和评议，界定比较主体的范围，凸显比较主体具有某种特性，加深读者或听者的印象，
增强语言表达效果。
注释
①本文所说的“比字句”是指由“比”组成的介词短语在句中或分句中作状语，用来表示比较的句子，不包括“比起B（来），A……”、“和（跟、同）B（相）比，A……”、“A不如B……”等跟比字句相关的表示比较的格式。
②从比字句的构成来看，通常把比字句分出“比较主体、比较客体、比较标记、比较视点和比较值”五个部分。比较主体是指参与比较的主项，比较客体是指参与比较的客项。
③这是就肯定比字句的语用价值而言的，肯定的比字句常常表达比较主体在某一点上超过比较客体；而否定的比字句是对“比较主体超过比较客体”的否定，即否
定二者的差异。
参考文献
邢福义《现代汉语语法修辞专题》，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
（通讯地址：
200234上海师范大学对外汉语学院；
321004浙江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与教育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