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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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在歌剧表演中,既能吸引观众的审美注意,又能激起人们情感反映的东西就是戏剧性,它贯穿于歌剧表演的动作、冲突、情感、悬念、场面、结构和高潮的始末;在咏叹调中,戏剧性表现为该歌剧主人公的言行、举止、喜、怒、哀、乐。因此,咏叹调的戏剧性是我们演唱咏叹调最直接的依据,准确辨析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是唱好咏叹调的重要契机。
  关键词:咏叹调戏剧性功能 咏叹调演唱 咏叹调演唱依据
  中图分类号:J822 文献标识码:A
  对于咏叹调的演唱来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同的演唱者会有不同的演绎方法。但我们常常见到有把情感状态比较平稳单一、抒情气质极浓的咏叹调唱成情感跌宕起伏、对比强烈的唱段;又有把叙述事件、介绍人物姓名身世的咏叹调唱成抒情极浓的唱段。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背离了歌剧作者的创作意图及作品本身要表现的内容。
  在几百年的歌剧发展史中,咏叹调曲目浩如烟海,每一首咏叹调都有其独有的、已被该歌剧脚本所规定的表现内容,有着极其鲜明的个性特色。如此众多的决定因素给咏叹调的演唱带来了诸多困扰。那么,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呢?在此,笔者认为准确辨析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按照该咏叹调所具有的戏剧性功能进行演唱是解决这些困扰的极佳办法。
  一 演唱咏叹调的重要契机
  戏剧性是把人物的内心活动(思想、感情、意志及潜意识等)通过外部动作、台词、表情等直观外现出来,直接诉诸观众感官的东西。在歌剧表演中,既能吸引观众的审美注意,又能激起人们情感反映的东西就是戏剧性,它贯穿于歌剧表演的动作、冲突、情感、悬念、场面、结构和高潮的始末。而歌剧中的咏叹调,有的是描述一個有趣的情节或诉说一个突发的事件,有的是描写一个性格鲜明的人物或展现一场惊心动魄的戏剧冲突,这些都无可厚非的具有戏剧性。
  通常情况下,不同的咏叹调有着不同的戏剧性功能:有的咏叹调是通过如歌的旋律去展现人物心灵,刻画人物性格,推动戏剧冲突,其戏剧性功能为抒情;有的咏叹调则是通过如歌的咏叹去叙述事件、介绍情节、回忆往事等,这类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为叙事;还有的咏叹调是通过描写人物的情感冲突、理智冲突从而形成歌剧的综合高潮,这类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为展现冲突。或抒情、或叙事、或展现冲突,这是所有咏叹调都离不开的戏剧性使命,也是每一首咏叹调所固有的功能,是歌剧创作者的创作意图,是歌剧作品内容的表现手段。
  在咏叹调的演唱中,对待不同戏剧性功能的咏叹调,在演唱的方式、方法上是不相同的。抒情性咏叹调要着重表现其抒情,抒该歌剧规定情景中的情,抒该歌剧特定人物之情。叙事性咏叹调要着重表现其叙事功能,展现戏剧发展过程中的某些具体细节,交代事件,介绍经过,表现人物的对话与交谈。冲突性咏叹调要着重表现歌剧主人公内心的情感冲突,理智冲突,刻画歌剧主人公的人物性格,塑造其人物形象。因此,不同的戏剧性功能是区别咏叹调演唱方法的最重要的依据,准确辨析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是进行咏叹调演唱的重要契机。
  二 如何辨析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
  咏叹调曲目虽多,但确定它们的戏剧性功能也并不是一件难事。确定咏叹调戏剧性功能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主要看咏叹调出现在该歌剧作品的什么位置,负载着什么样的戏剧功能。
  “出现在戏剧冲突的两个高潮点之间,出现在前一个冲突后的缓冲地带和后一冲突到来之前的准备阶段,出现在冲突的紧张度松弛下来、戏剧氛围较为宁静平和的时刻。”这类咏叹调多为抒情功性能的咏叹调,其负载的戏剧性功能为抒情。
  “在某一个歌剧场面中,当一连串的叙事性宣叙调或冲突性宣叙调引出一个话题,导向一个相对完整的故事,而音乐发展的逻辑已不允许再用一系列的宣叙调来完成这个叙述使命,而迫切需要用一个结构较为完整,篇幅比较长大的歌唱性段落加以总结表现时。”这时出现的咏叹调多为叙事性功能的咏叹调,其负载的戏剧性功能为叙事。
  “经过戏剧冲突的充分展开之后,情节发展的客观趋势把主人公推到了矛盾冲突的风口浪尖上,剧中的事件、人物间的互动关系以及它们之间形成的戏剧性张力,对主人公产生了强烈的震撼,激起了他们内心世界巨大的心理波澜、情感躁动或理智冲突,使他们产生了不可遏止的倾述愿望。”这时出现的咏叹调多为冲突性功能的咏叹调,其负载的戏剧性功能为展现冲突。
  三 咏叹调曲目辨析举例
  1 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
  歌剧第一幕中,作曲家运用了大量的宣叙性乐句和宣叙调及合唱来描述一个戏剧剧情的发展:波斯王子猜谜失败必须丧命,人们在等着执刑的信号;杂乱的人群中,流亡的鞑靼国国王帖木儿和他的奴仆姑娘柳儿,碰到了国王的儿子卡拉夫;月亮升起开始行刑了,送葬人群中人们的心理发生了变化——有人乞求宽恕,而卡拉夫则咒骂把那些高贵无辜的求爱者送上断头台的公主图兰朵;当图兰朵出现在阳台上,卡拉夫被其美貌吸引而决意猜谜;接下来是人们劝他打消念头,放弃猜谜,珍爱生命的一些剧情。
  第二幕,皇帝和图兰朵公主亲自出面劝说卡拉夫放弃猜谜也遭到拒绝。所以故事只好进入猜谜,谜一个更比一个难,卡拉夫沉着应战,终于成功地猜出了三个谜底。群众欢呼,图兰朵公主理应成为卡拉夫的新娘,但图兰朵却反悔了,智慧的卡拉夫王子给公主反出一个谜,只要公主能在明天日出之前查出他的名字,愿欣然受死,否则公主必须做他的妻子。随着这一系列歌剧剧情的推进,歌剧在第二幕卡拉夫猜谜获胜时掀起了一个高潮。接下来的第三幕是围绕着图兰朵公主查找卡拉夫的姓名而展开的,她首先用美女、财富利诱卡拉夫说出自己的名字没有得逞,转而审问卡拉夫年迈且双目失明的老父亲铁木尔,并严刑拷问柳儿,柳儿拔剑自吻,由此形成了该歌剧的又一高潮点。
  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出现在第二幕卡拉夫猜图兰朵公主的三道谜所形成的高潮点之后,及第三幕图兰朵公主查找卡拉夫的名字所形成的高潮点之前,是在上一个戏剧冲突后的缓冲地带和下一个戏剧冲突到来前的准备阶段,此时戏剧氛围较为宁静平和,同时卡拉夫经历生死考验的洗礼后,内心产生了强烈的倾诉欲望,因此,该咏叹调具有浓郁的抒情气息。   2 咏叹调《冰凉的小手》
  《冰凉的小手》出自歌剧《绣花女》。歌剧第一幕中,作曲家运用了大量的宣叙性乐句和宣叙调及合唱来描述一个戏剧剧情的发展过程:在巴黎拉丁区的一间破旧的出租阁楼里住着四位年轻人,诗人罗道尔夫、画家马赛尔、哲学家科利内和音乐家舒奥纳尔,他们正乐观地同饥饿、寒冷斗争着。约1830年,一个圣诞前夜的傍晚,诗人罗道尔夫正坐在桌前写作,画家马赛尔在绘画,屋里炉中无火很寒冷,罗道尔夫撕掉手稿放进火炉点燃起来,这时哲学家科利内提着一捆拿去典当而未成功的书回来,这捆书又被送进火炉。他们烤着火可肚子里还饿着。很快他们得救了,音乐家舒奥纳尔在外受雇于一个怪脾气的英国人挣了钱,他买了食物和燃料,雇上两个少年回来了。有了食物和燃料,还有可以用上几天的余钱,四个青年心满意足,他们忙着往炉子里添柴,收拾成包的食物,锁上房门,围着桌子斟酒。这时房主人贝诺阿来收房租,他们邀请其一起喝酒,几杯酒下肚,贝诺阿夸口自己在外不三不四地搞男女关系,四位青年假作愤怒状把他抓住扔出门外。酒足后,依照事先约定该到莫米斯咖啡馆去晚餐了。诗人罗道尔夫要为《海狸》日报赶写一篇文章,他手持蜡烛照亮台阶让朋友们先走,自己留下赶紧创作。
  这么多戏剧情节,作曲家一直用叙事性宣叙调描述着,音乐虽然一直都很欢快、明朗,也和住在阁楼里的四位年轻房客的乐观心情十分相称,但还没有出现大段旋律。歌剧发展到此,下一位歌剧主人公咪咪即将登场,如果再用敘事性宣叙调进行介绍,音乐未免显得单调而乏味,这里已迫切需要用一个结构较为完整、篇幅比较长大的歌唱性段落用以介绍咪咪。《冰凉的小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
  诗人罗道尔夫回到房里,关好门,坐下来动笔写文章。这时,年轻的咪咪前来敲门点蜡烛。她长得娇柔俊秀,举止温柔。诗人罗道尔夫似乎一见钟情,已心生爱意。这时出现了咏叹调《冰凉的小手》,这是诗人罗道尔夫向咪咪做的自我介绍“好姑娘你稍等,听我向你吐诉心情;我是何人,我做什么,可愿听我对你说明?”他高傲地向咪咪宣称“我是一位诗人。我做些什么?写作。”“我可以任意挥霍我的诗句和情歌;在梦境里,在幻想里,在空中楼阁中,一切都属于我。”但同时诗人罗道尔夫也向咪咪表达了爱意:“你那明亮的眼睛把我所有的一切珍宝全都剥夺。你那美丽的眼睛夺去了我的梦幻……”
  单从咏叹调《冰凉的小手》上看,该曲既具有叙事性同时也具有一定的抒情性。但从整部歌剧的布局上看,该曲的主要戏剧性功能应为叙事性,作曲家在此要用咏叹调《冰凉的小手》引出下一咏叹调《人们叫我咪咪》,以《人们叫我咪咪》来向广大歌剧观众介绍咪咪这个人物。因此,咏叹调《冰凉的小手》的主要戏剧性功能是其叙事功能,演唱时要以交代、介绍事件及表现人物的对话与交谈的口吻来向歌剧观众展现诗人罗道尔夫如何向咪咪做自我介绍。
  3 咏叹调《你那颗冰冷的心》
  在歌剧《图兰朵》的第一幕中,流浪中的鞑靼国王铁木尔及其奴仆姑娘柳儿在京城碰到了国王的儿子卡拉夫,他们分外高兴。柳儿也很高兴,因为卡拉夫王子曾在鞑靼国王宫里向其微笑过一次,她由此而爱上了卡拉夫王子,因为这份爱,柳儿冒着被那些篡夺鞑靼王位的阴谋家杀掉的危险,甘愿陪着年老而又双目失明的鞑靼国王铁木尔四处流浪。这一天,对于柳儿来说,在这流亡的路上爱情失而复得,内心是多么的惊喜与幸福。然而,卡拉夫王子被图兰朵公主的美貌所吸引而决意参与死亡游戏——猜谜,而因为猜谜,许多国家的王子的脑袋已向烂苹果一样纷纷落地,这意味着卡拉夫将是下一位因迷恋图兰朵公主的美貌的牺牲者。所以在第一幕结尾处,柳儿向卡拉夫王子唱起了咏叹调《听我说,主人》,求他打消猜谜的意图。预示着柳儿又将失去爱情,她的内心已经相当的痛苦,说完这段话,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呜咽。
  歌剧第二幕以卡拉夫王子猜谜成功而告终,但因图兰朵公主的反悔歌剧进入第三幕。歌剧第三幕是围绕着猜卡拉夫王子的名字而展开的。图兰朵公主派人逮捕了老国王铁木尔和柳儿,令人当着柳儿的面严刑拷打铁木尔,逼迫其说出卡拉夫的名字。这时柳儿怕铁木尔年老经不起折磨,就挺身而出。“我知道他的名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被抓住,上了刑,但她拒绝说出那个名字。“是什么给了你这反抗的力量?”图兰朵问她,柳儿回答“公主,是爱”。柳儿被酷刑折磨得受不了,她直然对图兰朵唱到《你那颗冰冷的心》,然后从一个士兵手中夺过一把短刀自杀了。
  经过这三幕戏剧冲突的充分展开后,这首咏叹调的出现时刻正是整部歌剧情感发展的最高潮时,歌剧主人公柳儿已被推到了矛盾冲突的风口浪尖上,只有她的牺牲才能换回情感麻木的图兰朵公主,才能让其不再冷血,不再杀人如麻。所以,这首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是展现冲突,它要解决的基本戏剧任务是:柳儿决意牺牲自己而让卡拉夫再一次获得胜利,让卡拉夫用炙热的爱情去溶解图兰朵公主那颗因仇恨而变得冰冷的心,使其不再杀戮而爱惜别人的生命。
  四 结语
  综上论述,歌剧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直接体现了歌剧作者的创作意图,隐含了该咏叹调本身所要表现的基本内容,展现了该歌剧主人公的言行举止、悲欢离合。背离了歌剧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我们的演唱将使人们不知所云,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因此,歌剧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是我们进行咏叹调演唱的最直接的依据,准确辨析咏叹调的戏剧性功能是演唱咏叹调的重要契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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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周枫、朱小强译编:《外国歌剧选曲集》,上海音乐出版社,1994年版。
  作者简介:冉学琼,男,1969—,重庆市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声乐演唱、声乐理论,工作单位:江西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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