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独往骄骄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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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墨生在当今画坛是一个特殊的符号。许多人都说,他的艺术风格和处世之道一样,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对此梅墨生说:“误解我的人,会说我清高,怪,不合群,不随大流。理解我的人,认为我独往独来。艺术史上真正不朽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开宗立派,他是领先人物,这样的人物会被当时的人们所认可,流芳百世;还有一种人独立于时尚之外,从来不随波逐流,甚至独立于主流文化之外。”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记者如约来到了国家画院。一袭玄衣打扮的梅墨生,身上散发着浓郁的东方文化气息。
  
  梅香自苦来:孤独的奋斗
  
  我小时候就立下了一个志愿:要让自己的爱好和职业合为一体。我为此奋斗了很多年。——梅墨生
  梅墨生是文革中读的中学,然后又上的美术中专,至今仍是中专学历。但他成长过程中,在文武界和书画界都接触过一些名人、高人和奇人,对他影响很大。
  他出生在书香门第,父亲是一个正直、不阿权贵,不迎合、不溜顺、不拍马的人。在青少年时期他最佩服的就是父亲。父亲也从事艺术,从他的角度给梅墨生不少指点。而自己的人品,是源于父亲对他的言传身教。
  12岁时,他的语文老师被打成了“右派”,但梅墨生仍偷偷跟他学习诗词、文学和书法。如今这位启蒙老师还健在,将近100岁了。15岁那年,他遇到了一位高人——隐居的武术老师。他不搞艺术,但是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精深的把握和对人生命运的态度影响了梅墨生——不好与人争,对功名和世俗的东西看得比较淡。第二位武术老师,是他的太极拳老师,是中国十三太级名家之一。太极拳也是一门艺术和文化,梅墨生认为它最能代表中国文化。领悟艺术有不少太级文化的作用,它的书法和绘画的用笔以及绘画的构图和气韵都来自于对太级和中国文化的领会。
  一文一武,梅墨生从小接受很好的传统文化的浸淫。他说自己是早熟型的,很早就新形成了自己的人生观——从容、淡定、谦和、脱俗。
  梅墨生小时候在家乡被称为“画童”,喜欢临摹小人书。文革时期,他在街上写大标语和画板报,围观的里三层外三层。当时课程很松,他靠自学看了很多书,包括许多线装书。
  他家对门住着一个老秀才,因为孙子是造反派,家里的书得以保存。仗着爷爷和老秀才的良好关系,梅墨生经常到他家借书看,而且是还一本才能借下一本。这段经历让他受益匪浅。现在他仍是得闲即读书,每天晚上不看书无法入睡。
  1985年后,他见到可染先生,他对我的字画的评价也是大气,说我的笔墨大气。李先生的鼓励和肯定成为他的一种信心和动力。李可染对他说:“我见过这么多年轻画家画的画,像你这样大气,对笔墨有领悟的不多。”
  中专毕业后,他谢绝了留校的邀请,来到了秦皇岛市,在那里工作生活了10年。他最初分配到一家工厂,这所最初的社会学校给他过多的精神磨难,但他并没有倒在这样的环境里,一位老工友的谆谆告诫使他顿悟要战胜自己、战胜现实,迎接未来。料峭的寒风中,他就着如豆的灯光临摹画稿,习字读书……为了能从事艺术,工作变动了4次,几经周折,终于在28岁那年调到了秦皇岛画院。后来他进京谋事,更是历经白眼的逼视和人情的冷暖、世道的艰难。
  梅墨生从小非常信奉儒家的人生哲学,不过道家和佛学的学说对他影响更深。他说,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没有改变自己骨子里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的热爱。他先后学过书法、棋艺、武术和中医,随着对中国书法的不断深入的学习和研究,枯躁程式化训练逐渐形成艺术进程中一种朴素的惯性,在这种惯性的驱使下,他由最初对书法的爱好变为永恒的事业的追求。
  墨生说:丰富的简约主义
  如果认为中国画还得姓“中”,这是一个保守主义的提法的话,那我愿意做这样的保守主义者。——梅墨生 梅墨生绘画语言的选择正是他性格和感情世界的表露。评论家康征把其称为“丰富的简约主义”。胸机直抒、落笔见性,他用最简练的笔墨表述最直接的观念,他的笔墨境界与他的感情世界已臻于不隔之境。他的画先打动了自己,然后再打动别人。
  书法在没有形成其独立的艺术风格之前,表现为一种可操作的技术。在不断强化的法度演练中,梅墨生飘逸畅适、高古质朴的天性逐渐显露于他的黑白天地间,这便是他对行草书和篆隶书体的喜爱。
  梅墨生人格的完善有其艺术的力量影响,更有社会这部大书的启迪。梅墨生不媚世、不媚俗,与他的绘画一脉相承。我们由此可见梅墨生简约的绘画之简,是历经繁茂丰盛之后的简,这种艺术风格的取向是一种升华的态势。他的山水画《此画不与俗眼看》、《峡江行》、《山静如太古》和花鸟画《兰蝶图》、《硕果》、《秋韵》、《寿桃》、《并蒂花开》等,都是他简约主义的代表之作。
  我们大体可从三个方面去认识他简约中的丰富性。其一,他的山水画气韵生动,体现了传统的山水画笔墨的审美观念;花鸟画于一叶一草的诠释着色颜的内涵,可视为绘画内蕴的丰富。其二,虽在咫尺小幅中,传统山水的四大件“山水云树”亦有充分的体现,而且是对传统表达方式的高度概括。花鸟画则是动与静、开与合的阴阳观的体现,可视之为形式的丰富。其三,他的绘画是一种思维的表达方式,他的画面上充满地对中国绘画的认识理念、审美观和哲学上的辩证观。可视之为义理的丰富。
  梅墨生绘画的简约主义是一种抽象美的审美意识体现,读他的画感到非常有“味”。画画画出“味”来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味是一种境界,味是一段富有弹性的距离,味是审美境界的一个永恒的座标。
  分析梅墨生在不同时期、不同环境、不同心态下创作的作品,总有这样的一种感觉,他不是站在现代人的立场上描述现代的环境,而是站在过去或远古的时空中看现代的人和自然的存在状态,通过远距离观察现代,势必产生一种对时光的感叹和忧思,对自然景观的哀怨和对远古自然的依恋。因此,梅墨生的画中有一种淡远、平逸的美感和一种幽然的情感。
  
  生命信念:独立艺术家的宣言
  
  我不让自己成为社会的附庸,迎合各种思潮;我也不让自己成为市场的附庸,盲目追求时髦和迎合市场;我不迎合评论界,盲目屈服评论标准。——梅墨生
  近年来中国艺术市场呈现丰富、繁荣多样的火热局面。但也现了许多鱼龙混杂,鱼目混珠的现象。于是不少艺术家迷失了自己,或者为了经济利益去迎合一些人。 梅墨生说自己不去评论别人,但他追求的是高雅的艺术,独立意识很强,比较少受外界的影响,凡事自己思考得出结论,所以所受到的艺术市场的干扰是比较小的。对于商业炒作也一直抱着很低调的态度,他认为将来在历史上站得住脚的好作品,创作者一定是位踏踏实实、埋头于艺术创作与潜心做学问的人;所以,自己主观或客观上都近似于一个边缘人,一个非主流、非中心人物。艺术探索必须尊重艺术的规律,需要不懈努力,需要时日,甚至需要毕生的精力、才智、学业来做的,不是一夜之间成名,一夜暴富,对于那种早上画画,晚上成名的,他是不屑一顾的。
  梅墨生的水墨画跟时下流行的东西有很大的区别。他说不高雅的不画,有些艺术家要表达现在的人类心理阴影,如烦躁、喧闹、幻觉、困惑、焦虑,他不会去画,这与自己的文化观念有悖。他说,中国文化有非常优秀的传统,极讲内涵、格调、画品、人文精神、生命境界等。中国画家要在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求和谐,同时又要真正表达一种超越万物之上,独与天地往来的境界,不然就是陷于物欲之中的。表达现实人生并不是说就没有品味,美学的内涵不是沉溺于现实人生,而应超拔于人的物欲横流之外,提升人性,净化人生,不是堕落。
  关于创新,他认为,中国画的取向一定是要承上,它要从历史的深处走来,尊重文化和历史绘画传统,才可能有大的变革和真正的创新。正的艺术创造不是这么简单,需要一代优秀和杰出的人才,真正沉静下来,把自己的心灵、生命,所有的文才,还需要一些机缘,运用把握的好,才可能创造出无愧于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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