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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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停下来。我一停下来,固定在一个地方,我的心就充满厌倦。我一定要逃,要走,要在路上。”
  这是我听过的最动荡的话。我知道,也许天生就有这样一种人,生就一根反骨,一定要格格不入,与亲密无间的东西总是反目,而最陌生的、最隔阂的,却有着无限神秘和致命诱惑。
  有什么办法呢?远方,远方这个词,本身就充满挑逗。是的,挑逗!她是一个女妖,知道她会迷惑我们;她充满鸦片一样的邪恶,妖艳,颠沛流离,不温暖,不固定……我们却如飞蛾一样飞向它。
  在张国荣所有电影中,《阿飞正传》是我最喜欢的。他演的是他的宿命。“我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地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我每读这句话,都会想起那些在路上的人们。不,不要归宿,要飞翔,要永远地飞翔!只有飞翔,才能找到最美的姿势。
  也许,每个人都在织线,用时间的丝,一点点地织,如蚕,把吐出的晶莹白丝织进去,其实也是在织远方!铁凝最好的一篇小说叫《永远有多远》。有多远呢?我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而文字,仿佛结绳记事,把那些漂浮于时间之内或之外的人或事打成结,在远方的路上写着、记录着。每个人,或者每段事,都有小小的记号,在光阴老去的那些日子,成为寻找远方的印迹。
  “当我拿到机票和火车票时,我就兴奋。我喜欢远方,喜欢一个人坐在夜行火车中看着远方的黑夜。那时,我和时间在一起,和孤单在一起,和自己在一起。”这是我很多年前的日记。我淫溺其中,恍兮忽兮。奔向远方的过程,其实是奔向一种自由与放纵。远方,如果与自己有关,就是一场灵魂与精神的私奔。
  是的,私奔。
  与自己私奔。
  所有时间淬取到的金子,都在远方。
  与光阴的往来中,都是败寇。
  它缴了我们的械,我们总以为在远方。亲爱的远方,是一个如此迷恋我的女巫。我记得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离开我住的小城,再也不要回去——我不喜欢那四声极强的家乡话,我不喜欢邻居给我的观察的眼神,我不喜欢那些热闹而俗气的街道,就像我不喜欢京剧。我总是抱怨外婆带我去看。她在看戏,而我沉沉睡去。
  多少年之后,我成为京剧的热忱追随者,每听京胡响,无限动容……仿佛关乎着我的前世与今生,多少年之后,我想回生我的小城终老,在法桐树下,去找心里的远方。
  “年少时你极力排斥的东西,在年长之后会一一接纳。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你走向了怀旧与衰老。”我终于成了有旧可怀的人,我愿意怀念着远方——在17岁,我梦想出走,我一个人骑车去北戴河看大海,我独自去旅行。三毛说:“旅行是我的第一颗星,我愿意永远在路上。”
  每个向往远方的人都是一个梦想家,具有别人永远没有的缭乱和动荡气质。我欣赏的摄影师肖全曾经说:“我愿意在路上,我愿意找到一种确定。”浓烈华丽凄然惆怅,刺激新鲜陌生疏离,这些都是在路上遇到的。在路上,我们一边动荡着,一边安慰着。我认识的几个写字的女子,常常在远方偏僻的小镇上独自居住。我常常接到来自全国各地的电话——她在那些陌生的地方,找一些“苍蝇”(指最有特色的)馆子吃最动人的食物,在陌生的街巷里找寻前世的温暖。远方!多么美妙而略带苦涩的远方!
  “不,不要给我固定,我愿意漂泊。”早晨,我听到这样的话,内心波澜起伏。我知道,远方的魔力在于未知和不确定。我们迷恋不确定的东西,清闲与宁静不属于远方。假如我们早早知道我们一生是什么样子,即使荣华富贵,即使五花马千金裘,我们也会索然无味,也许早早就失掉生之趣味。而远方的远,隔着我们的灵与身。我们像骑在马上的人,去寻找远方梅花开放的消息,还有比这样的寻找更有意味的吗?
  这样一想,心里就荡漾开来。亲爱的远方,它在远方,也在近处;在外省,也在心里。我靠近远方,却又离远方真的太远了。
  (摘自《东方文化周刊》201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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