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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的乐趣是什么,是你在欣赏时的发现。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是对艺术家反映的时代思想的感悟和理解。国庆假期,我在家翻阅裘沙著《陈洪绶研究》。该书的引言用了鲁迅在《中国人失掉了自信力了吗》的一段话:“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给了明末大画家陈洪绶(1599~1652年,号老莲)这位具有民主色彩和爱国激情的知识分子很高的评价。确实也是如此,当你在欣赏艺术品精湛技艺时,如能读懂艺术家反映的时代思想,这就不仅仅是艺术给你带来了美感,而且是在思想上得到了升华。
撇开陈洪绶这样的大名家不谈。我最近购得一个光绪时期有点“小名头”的制瓷艺人黄汝铭(1901辛丑年)制作的粉彩“美色清华”笔筒,欣赏时也有这样的发现。此笔筒,人物画的绘画风格上深受陈洪绶的影响。画面是:宫灯上飘挂着治丧的蓝绸带,桃花美女无奈地依偎着一个大大的鱼篓,表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一种对祖国大好河山沦丧的激愤意境。反映了黄汝铭对清政府签订的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心中的不满和宣泄。
在中国先秦至清末两千余年间,文字狱屡屡猖獗,凶锋所及,使得知识分子人人自危,在瓷艺绘画文饰上,作为一种市场销售的商品,直接反映对现实的不满,在黄汝铭之前,确实还不多见。但也正是由于中国在中日甲午战争中的溃败,刺激了近代进步文人和科学知识分子,使他们高举救亡国存的旗帜,沸腾了整个社会,黄汝铭才有可能通过制瓷绘画,来表达对腐败清政府的不满。而陈洪绶就没有这样幸运,明末崇祯16年,冒着违抗严禁《水浒传》的圣旨,创作了插图作品《水浒叶子》,讴歌农民起义首领,把文学塑造的人物,用视觉形象作了再创造,因此触犯了朝廷。清顺治九年(1652年)因遭清政府陷害,53岁“以不良死”去世后,为避免灭门之祸,当时在杭州的儿媳,竟拒绝赴绍兴奔丧。昔日友人也个个都噤若寒蝉,连一首应有的挽诗悼词都没有留下。
清政府制造文字狱,连绘画的都不放过,这还不算典型,所造成的严重恶果,在吏治方面更为突出。乾隆皇帝即位之初,孙嘉淦就上了著名的《三习一弊疏》,尖锐批评了当时的官场吏治。疏中的“三习”即是指官吏耳习于所闻,则喜谀而恶直;目习于所见,则喜柔而恶刚;心习于所是,则善从而恶违。所谓“一弊”,便是喜小人而厌君子。三习既成,一弊必生。当时的官场风气就是,“趋跑谄胁,顾盼而皆然;免冠叩首,应声而即是”,没有思想,没有礼义廉耻,有的只是保职位,封妻荫子贪富贵,造成了万马齐喑的严重危害。
本文并非想讨论“文字狱”的危害。但是文字狱作为中国文化的糟粕,在文化传承上,我们确实不能低估它给人类进步和社会发展所带来的恶果。现将“美色清华”笔筒的文饰,通过平面图展示给读者,供欣赏。
编辑:曹参